《京洛再无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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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洛再无佳人-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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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几乎都要忘记了那些时光,她待他,原来也是用过心的。
  此刻的黄西棠听到做饭,只在一边对着他干瞪眼。
  京城昂贵的私人医院的贵宾病房,跟五星级酒店似,一整个厨房闪闪发亮。
  赵平津对她无辜地笑。
  那白袍帅气的医生一听就笑了:“真的啊,有口福了,先谢谢了,侬也是上海人?”
  西棠上海话说得不地道,也无意跟他攀关系,还是用普通话规规矩矩地答了:“家母是沪上人。”
  晚上赵平津打完点滴,早早困了,毕竟还是病人,西棠给他收拾好了换洗衣服,回来房间看见他还醒着,便说:“睡吧。”
  赵平津望着她,忽然说:“为什么肯来北京?”
  倪凯伦签下的合约里有一条规定,就是她永远不会来北京见他。
  西棠也望着他,不痛不痒地答了一句:“沈敏说,加钱。”
  赵平津气得骂了一句脏话。
  西棠看着他气到发白的脸,扬了扬下巴对他笑了笑,直接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高积毅来探病,一进病房,西棠正给赵平津喂早饭,他一进房门就乐了:“哟,舟舟,哪来的这小保姆?”
  西棠直觉反应回头看了一眼,却又马上转过了头,慢慢放下了碗。
  赵平津神色也有点异样,也还是维持住了若无其事的神态:“来了?一块吃点早饭。”
  高积毅瞬间也回过了神,迟疑了几秒,思索着称呼,实在难以掂量她在赵平津心中的分量,最终选了个最稳妥的:“黄小姐?”
  西棠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竟没有答他的话,起身擦了擦手,默默地走出去了。
  赵平津在病床上叫住她:“喂,你去哪?”
  西棠也没理他,低着头不发一言地走了。
  赵平津一顿早饭吃到一半,没办法只好自己动手,左手不习惯,右手牵动胸前的伤口,疼得直抽气。
  高积毅立刻按铃叫护士:“唉,你们这怎么伺候病人的?”
  一位年轻的小护士来喂他,一边拾起勺子,一边悄悄地盯着赵平津望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忍不住一直抿嘴偷偷地笑。
  高积毅拉了张椅子坐在一旁,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人家护士:“外资医院的护士就是水灵,妹妹,有对象了吗?”
  小护士脸颊飞起两朵红晕。
  赵平津勉强吃了两口,实在没胃口,叫人走了。
  高积毅在一旁啃苹果,一边望着赵平津,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真有那么好?”
  赵平津知道他说什么,仰着头躺在病床上,面色平静:“有她在,还觉得人生有点乐趣。”
  高积毅点点头,可怜的语气:“你就被她收拾过那么一回,我看你是颓了。”
  赵平津眉目之间浮起一层倦意:“过去的事情了,算了。”
  高积毅笑笑:“你要真能过去,那就不叫赵平津了,你就揣着这报复心理吧,反正也没事,先玩玩着吧,最后你会发现也不过就那样。”
  赵平津不置可否:“也许是吧。”
  高积毅走出去的时候,看到黄西棠站在院子里的小花坛边吸烟。
  高积毅站过去,从裤兜里抽出一支,含在嘴里说:“借个火?”
  西棠将打火机递给他。
  高积毅点着了烟,吸了一口,喷出一口烟雾:“你跟舟舟也真挺有缘分,那么多年了,还能凑一块儿。”
  西棠依旧没有说话,烟雾中的嘴角,有一抹淡淡嘲讽的笑。
  高积毅望了她一眼,眉眼之间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还在拍戏?”
  西棠终于说话:“高处长,我不值得您寒暄。”
  她熄了烟转身要走。
  高积毅在她的身后慢慢地说:“西棠,你要名要份,将他逼往我们那个圈子游戏规则之外,他风险太大了。”
  西棠无声笑了一下:“我要?高先生你太抬举我了。”
  高积毅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你以为舟舟真那么好,真对你旧情难忘,想要跟你再续前缘?”
  西棠站定了,回头对他笑,笑得又纯洁又无暇,她自然知道如何惹恼他们这群不可一世的高干子弟,最好就是千万别拿他当回事儿,一丝一毫也别给他享受那莫名其妙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她笑出了一个拒人千里的弧度:“我怎么想的,关你什么事儿?”
  果然高积毅嫌弃地皱了皱眉,抽着烟模模糊糊地道:“外头很多女人想要认识我们这样的人,觉得我们爱玩,大方,手里也有资源,你就看看舟舟吧,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高干子弟,还长了一张白面皮儿似的俊俏脸,他这些年身边就没断过人,但你们都不知道,其实很多事情,尤其是婚姻,我们是肯本没有办法选择的,他今年估计就要正式进中原董事会办公室了,跟郁家的婚礼也是迟早的事儿,你以为他对你特别一点,就是爱你了?别做梦了,他自小就在这个圈子长大的,如今还混得这么风生水起,什么游戏规则他不懂?你以为他会为了你,毁了跟郁家的关系?”
  高积毅冷冷地说:“西棠,我劝你拿点钱,趁早抽身吧。”
  西棠身体僵硬,怔怔地站了半晌,突然转过身来,一双眼睛明亮如寒星,直直地盯着他的脸:“高先生,钟巧真的是自己跳下去的吗?”
  高积毅站在花坛边,脸上的笑容如一副狰狞的爪牙:“西棠,你还是那么天真。”

  ☆、第 17 章

  西棠僵硬着身体,一步一步地往住院大楼里挪,走到大厅时候,忽然胃里一阵抽搐,她立刻拔腿就跑,冲进病房区一楼的尽头,撑住了卫生间的洗手盆,喉咙里涌上的一阵一阵的腥味,忍不住伏在上面开始呕吐。
  钟巧走的时候,她没有在她身边,甚至连消息都是隔了一个多月后才得知的,钟巧在大学时的第一个男朋友廖书儒打电话找到了倪凯伦的公司,然后辗转给她带了一枚戒指,说是钟巧遗书里唯一留下的东西,指明要留给她的,说是做个想念。
  那是一枚很普通很普通的银饰戒指,西棠也有一个,是大二那一年的圣诞节,她跟钟巧一起在校门后的一家小店铺买的。拿到那枚戒指的时候,西棠躺在自己家里,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钟巧总是爱拉住她的手,柔软暖和的手指,她的手曾经拉着她,一起上课,吃饭,逛街,这双手抚摸过她的脸,她的肩,她的身体。
  丰满的身体,明艳的发肤,温暖的手指,如今已经全部化作了冰凉的灰烬。
  钟巧是北京人,但父母早已离异多年,她的身后事是她大哥大嫂和两位朋友操办的,一位是廖书儒,另外一位儒儒不认识,但据他的描述的样貌,绝对不是高积毅。
  西棠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医院里,那段时间她住在医院里,钟巧戏也不接了,天天去菜市场买菜给她煲汤,晚上就在病房里陪她聊天,一边聊西棠一边哭,她那段时间哭得太多,泪水浸得眼角都发炎溃烂,钟巧拿着棉签给她擦消炎药水,擦着擦着开始破口大骂赵平津,直到护士来敲门制止。
  亲姐妹也不过如此。
  有一天晚上钟巧在她耳边说:“高积毅说要带我去欧洲。”
  第二天她很早就来了,带来了很大一盅排骨汤,还有大袋的水果,看过她,然后从那一天后忽然就消失了。
  西棠熬过了最难熬的手术恢复期,已经能下床走动,倪凯伦给她请了个护工。
  后来西棠听说,高积毅在办离婚,钟巧也不知道是鬼迷心窍还是怎么了,就这样跟着他,她出国之后她们联系变少了,钟巧给她打过几个电话,电话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她说,高积毅已经离婚了,答应要跟她在一起。
  最后却只能做一只孤魂野鬼,在深夜京郊别墅区,从楼顶纵身一跃。
  她拼命地喘息着,冷水扑在脸上,也止不住的干呕,有护士推门进来:“你还好吧?”
  西棠摇摇头,把脸洗干净走了出去。
  赵平津看着她,又回到病房,什么也没说,甚至还将桌面上的碗洗干净了。
  她现在很会照顾人,甚至还比以前多了一份细心,赵平津身体免疫力低,伤口愈合得异常困难,夜里胸口的伤常常疼醒,他晚上辗转难安,睡睡醒醒的,每次醒了,西棠都在身边,给他喝温水,跟他说话,想方设法让他好受一点。
  赵平津望着她站在他的床边:“你不待见老高,我知道,以后不让你见他就是了。”
  西棠一边翻看医嘱,一边确认了一边药片的剂量,淡淡地应:“没有。”
  赵平津那一刻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帮高积毅说了一句话:“钟巧的事情,其实也不全是他的责任。”
  西棠倏地站了起来,将手上的药瓶子轻轻地放在了柜子上。
  赵平津现在已经很熟悉她的神色,看她脸色是那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眸底的亮光微微发抖,但他就是知道她已经要决裂:“黄西棠——”
  她已经走到了外面,拿起沙发上自己的包,直接往外走。
  赵平津一手撑着病床坐了起来:“喂!”
  偏偏这时外面一个人也没有,黄西棠直接开门走了。
  赵平津那一刻只觉心慌无比,想也来不及想,直接伸手拔了点滴,一下床才觉得脚下虚浮,他晃了一下扶着柜子站住了,咬了咬牙追了出去。
  在门外的走廊上拉住了她。
  西棠停住了,也不敢动他,只忍耐着说:“放开。”
  赵平津这时才觉得胸口的伤处疼,右边手臂连着胸腔里好像重新碎了一遍,喘气带起的气息都在刺痛,他勉强说了一句:“谁准你走了?”
  西棠看他一张脸白得跟纸一般,他是拉住她,可西棠感觉他身体的重量,越来越沉的压在她的手臂上。
  “唉,病人怎么起来了?”一个声音在走廊处响起,查房医生来了,后面跟着沈敏。
  医生走后,病房内重新恢复了平静。
  “老高跟她说了什么?”赵平津躺在床上,大剂量的止痛药打下去,他脸上白得几乎没一点血色,浑身带着一种筋疲力倦的虚弱。
  沈敏低声道:“听不清。”
  “然后呢?”
  “她进卫生间,我请一个护士进去看了一下,她在里面呕吐。”
  赵平津无力地按了按眉头,眼前有些昏花,模糊中看到客厅外的小人影,趴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
  西棠趴在沙发上写菜单,沈敏派人去买,这几天赵平津出了车祸,事情都是他在处理,他不愿家里人知道,连高干医院也不去,找了一间私人医院,他父母这段时间去了江西考察,爷爷奶奶在京郊的别墅休养,也没有受什么大伤,他就想没什么事儿自己收拾一下过去就算了。
  临近中午十一点多时候沈敏陪着李明进来了,身后跟着两个拎着公文包穿西装的男士,有一个是西棠见过的龚祺。
  李明还是老样子,潇潇洒洒的,一见到她就笑了,冲着她张开了手臂:“棠棠小人儿?”
  西棠正腌着鱼呢,摆摆手示意自己手脏,然后客客气气地道:“李先生。”
  李明摆起脸:“这么久不见,还见外了?叫明明哥。”
  西棠脸色是淡淡的,还是坚持了一句:“李先生。”
  身后有下属看着,气氛略有尴尬。
  赵平津出声解围,人在病房里喊了一声:“别废话,过来干活。”
  房间里临时挪了张桌子,摊开了四台电脑,病床边也能开两个小时的会。
  两点的时候周医生来了,赵平津刚刚工作完,精神差,摘了眼镜闭着眼在床上休息。
  周医生翻看病例上的数据:“听说早上差点推进去抢救?”
  赵平津合着眼倦倦地道:“没有那么夸张。”
  周医生收起了病历本:“身体再坏下去,我也不敢再帮你瞒着,赵周两家就你一个,谁不知道你金贵,你要转回军总医院。”
  几个男士在客厅里聊着天吃午餐,西棠炖了大骨汤给赵平津,赵平津吃了两口,实在没有胃口,他说:“你出去跟他们吃饭吧。”
  西棠出去,坐到了沈敏的旁边,仿佛还是跟以前一样,公司里的灯半夜都还亮着,也是他们常常加班,西棠一个小女生跟在赵平津的背后,给他们煮速冻饺子,然后大家挤在一起蘸辣椒酱吃宵夜。
  赵平津听到外面周子余说:“西棠,吃鱼怎么不用筷子?”
  黄西棠轻松的语气:“唉,没事,我比较喜欢勺子。”
  她已经将左手锻炼得非常好,能熟练做很多事情,但毕竟不是天生的,有时候她下意识会先用右手,比如端水,拿不稳,然后才突然反应过来。
  夜里赵平津醒着,他傍晚时分睡了过去,夜里十点多醒了,西棠说:“要不要喝点雪梨水?”
  赵平津摇摇头,然后说:“既然都在医院了,我让沈敏安排你检查一下吧。”
  西棠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什么:“不用了。”
  赵平津蹙着眉头:“不要任性。”
  西棠说:“凯伦找过很好的医生,已经诊断过了。”
  赵平津不屑地道:“倪凯伦找的人算什么,再仔细看看,难道你跟着我出去就一辈子这样用勺子吃饭,也不嫌丢人?”
  西棠忽然就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点令人惊惧的平静:“我还能这样跟你过一辈子不成?”
  早上赵平津心血来潮想吃粥,他今天起得早了些,司机还没上班,西棠出去给他买。
  他还指定要宝福坊的鲍鱼粥:“你打车过去,医院门口好打车,完了让师傅等着你,买了马上回来。”
  西棠直接给了他个白眼:“精贵,我就在医院食堂买,爱吃不吃。”
  她没出去一小会儿,外面的病房门就被推开了,护士过来一般会先敲门,黄西棠还真食堂给他买了?
  赵平津一早起来对着电脑看份重要的文件,头也没抬就说:“这么快?”
  “舟儿。”门口传来威严苍老的声音,熟悉的声音唤他名字。
  赵平津立刻抬起了头,一位穿着的深蓝色中山装的老者,头发雪白,拄着拐杖,腰杆笔直,目光炯炯。
  “爷爷,您怎么来了?”
  门外一位穿绸衫的老太太已经抢先走到他身边:“你这孩子,病着不好好休息,怎么还工作?”
  赵平津只好合上了电脑:“姥姥,您在北京?”
  他父母齐齐站在门外,对着他怒目而视。
  保姆司机守在客厅外面,还跟着几个穿白袍的医生护士,偌大的病房里顿时站满了人。
  姥姥心疼地看他身上的绷带:“我能不在北京么?你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都瞒着家里,姥姥姥爷可担心了,你妈也真是不像话……”
  周女士是独女,蛮横专制的个性也是打小被宠出来的,她就敢直接冲她妈说:“妈,您不是不知道,儿子大了,早就不听我们的了。”
  老太太转身板着脸说:“你做母亲的,孩子病床里躺着,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批评你两句怎么了?”
  周女士没敢再接话了。
  赵首长神色威严,声音洪亮,一开口就是不容抗拒的命令:“你这作风纪律,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开车都能出事,这次出院之后,必须带司机,严禁自己开车。”
  赵平津说不上话。
  老首长侧过身,身后的医生走了进来:“这是雷教授,过来看看你的片子。”
  他父亲跟着医疗组过去看:“伤得怎么样,治疗了多久了?”
  姥姥取过毛巾,替他擦了擦手,心疼地摸他的脸:“瞧瞧,都瘦了。”
  一会儿老保姆进来说:“舟哥儿,早餐吃了吗,中午想吃点什么,我回头家里给你送过来。”
  他又望了一眼门外,静悄悄的。
  午餐的时候,保姆阿姨照顾他吃饭,父母和姥姥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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