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生存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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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生存日记-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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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信这人,摆明了就是个无耻贪附荣华的,他巴结自己,毫无疑问是想要好处。下了这般血本,难道他认为自己能让他富贵,飞黄腾达?冯凭莫名的竟还有一种碰到伯乐的感觉。所以她对此人,还怀着一点期待。
  她想看看他到底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拓拔叡罢朝,说是身体不适,在太华殿中休养。金华宫中,奶母抱着襁褓上来,冯凭双臂接过小小的拓拔泓。
  皇长子,准太子。
  未来的皇帝。
  得到他有多重要,看看常太后就知道了。一个贫贱的渔家女,只因为做了皇太孙——未来皇帝的保母,就平步青云,登上太后之位。
  这个小婴儿,才三个月大,还没有记忆,对他的母亲一无所知,是可以培养的。虽然不是亲生,但只要控制的得当,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就像常太后杀了闾夫人,也并没有影响她在后宫的地位。而如果她想废掉拓拔泓改立太子则是难上加难的事,所以不如抚养拓拔泓更容易有利。她是皇后,要得到拓拔泓的抚养权,身份上也更有利。
  她生出了这个意图,就有人向皇帝建议了,说皇后素来温婉有德,拓拔泓年纪还小,不如过继给皇后抚养。
  提议的是汉臣高允,一个老臣,也是拓拔叡的一位肱骨心腹。冯凭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帮自己,然而这话正戳中了她的心思,简直是雪中送炭。

  第78章 未成

  冯凭的意图失败了。
  拓拔叡没有采纳高允的建议,将拓拔泓过继给她,而是采纳了侍臣李益的建议,将拓拔泓交由太后抚养。
  李益建议拓拔叡的理由是“皇后年纪尚轻,没有抚养过幼子,恐怕不能胜任。”又说:“太后是一宫之主,先前抚养皇上,而今作为祖母,抚养孙子,也是名正言顺,皇后娘娘怕不妥。”
  拓拔叡思想了一下,认为此言得当,便采纳了他的提议。过了几日,常太后便将拓拔泓接到了永寿宫。
  冯凭闻到消息,失望之余,倒是也清醒了一下。
  她没有生气。
  李益的话点醒了她。
  常太后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杀了李夫人,可不是为她做嫁衣裳的。
  常太后想得到拓拔泓,为此杀了李夫人,她若是横一脚□□去,势必要得罪太后了。她先前只想着要拓拔泓,却忘了这个关键。
  幸好,她自知力量有限,虽有此想法,但动作谨慎,并没有向任何人表露过想要抚养拓拔泓的意思。太后应该不知道她的心思,不至于因此生嫌隙。
  只是有些不相干的人跟拓拔叡提过,不会跟她扯上关系。
  失败了。
  不过这也是没法的事。她不可能跟常太后争,虽然没能得偿所愿,但好处是她和常太后亲近,常太后抚养拓拔泓,也间接的算是成了自己人了。
  “这李益怎么最近老在宫中?皇上怎么跟他亲近起来了?”
  皇家的事,竟然轮到他说话了。
  冯凭对李益此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好几年前。她和李益在宫中第一次见面,是她在贞顺门下,被梁得厚那狗东西羞辱,李益和南安王经过,开口解救了她。那会她才七八岁,看李益是个成年男人,还是个贵公子。李益和拓拔余站在一起审视她的时候,她就感到很羞耻。她很狼狈,因为最屈辱不堪的样子被人看见了,还是个富贵时曾经认识的人,她感到非常羞耻,抬不起头。
  有好几次,她见到李益,在南安王身边,她就非常难堪,非常尴尬。
  冯李两家,旧交情了。
  她冯家有个姑姑,曾经嫁给李益的伯父。她长姐起初还和李益定过亲,虽然后来退了,但两家早年渊源很深。
  她一直认得李益,李益也一直认得她。
  第一次在贞顺门下就认出来了,但是他们很默契地假装不认识。李益在南安王身边时,他们至少见过三次面,但是从来没有说过话。
  从李益身上,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以及什么是命运无常。曾经的家族姻亲成了陌路人,脑袋儿一偏,互相装作没见过。
  落魄的人落魄了,富贵的人继续富贵,分道扬镳,谁也别说认识谁。
  人都是这样的。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几年前,她对李益或许还有点羞愧。不过现在她已经十四五岁了,她已经成了皇后,再想当年的事,再提起李益这个人,就没什么感觉了。她坐在皇后位上,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光再看那些人,心态就从容平和多了,有种类似锦衣还香的得志。
  李益?那李家这些年不是早就失了皇恩了吗,这人怎么跑拓拔叡面前蹦蹿了?
  竟然还议论起皇后来了。
  韩林儿说:“之前皇上不是让他进宫,给太后绘寿像吗?前阵皇上又想起恭皇后,让他为恭皇后写一幅小像,所以他这些日子都在宫中。皇上最近好像挺宠信他的,给他封了个侍郎官。”
  冯凭说:“当年可是皇子傅,李大傅,现在改当画画儿的了?”
  韩林儿笑说:“李大傅人物肖像写的好,哪日让他给娘娘也写一幅。”
  快入冬的时候,恭皇后的肖像成了。这幅画画了大概有两个月,中途拓拔叡日日来看绘写的进度。等到人物渐渐成型,恭皇后的衣裳发饰,眉眼神态一点一点地在纸上活现出来,拓拔叡的眼睛里,便流露出喜悦的光芒。
  皇帝每次来,都会在这画前伫立许久。
  他盯着恭皇后的相貌看,眉眼,发肤,都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他盯的出神,赞道:“画的真像啊,朕只见过恭皇后一面,都要记不清什么样了。看到你的画,朕又想起来了。”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李益,笑:“你为恭皇后画过三幅像,你对她的了解,应该比朕对她的了解多。所以画起画来,才能这样栩栩如生,神态鲜活如在眼前。可以先前的两幅,一幅随了葬,一幅宫中失火被火烧了。”
  李益笑说:“这次总算没有让皇上失望。”
  拓拔叡说:“你没有让朕失望,你画出了朕心目中的恭皇后。啊,朕应该学学画画,这样心里想什么,便可以画出来。可惜啊,朕是功夫不行,拿了笔也是抓耳挠腮,半天写不出来。”
  李益笑说:“其实绘画没有什么定式,只要随着自己的心意,皇上想怎么画就怎么画,只要画出心中所想。”
  拓拔叡道:“行了吧。朕只会画梅花,画牡丹,画白菜,你让我写个肖像我可写不出来,不画成个夜叉就谢天谢地了。”
  冯凭听说恭皇后绘像成了,绘像和真人一模一样,这日移步到奉贤殿去瞻仰,她惊讶地发现,这绘像其实,跟真实的恭皇后完全不像。
  她是见过恭皇后本人的,还记得她模样。
  画本身的确美,端庄大气,母仪天下,唯独不像恭皇后。至于像谁呢?大概像的是拓拔叡心中的模样吧!
  这李益也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他虽然见过恭皇后的模样,但他知道皇帝想要的并不是恭皇后,而是心目中的母亲。所以他费时三月,成了这样一幅像。
  李夫人之死,拓拔叡只用了一天就恢复过来了。
  倒不是不难过,只是因为类似的事经历的多了,难免会麻木。冬至,拓拔泓被立为皇太子的诏书正式下达,而李夫人,则以皇后的名分入葬。这意味着拓拔泓的太子之位是名正言顺,他虽然不是在世的皇后所生,但是是已故的皇后所生,真正的嫡长子。以后谁若想挑战他的地位,都是名不正言不顺,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
  拓拔泓立为皇太子,李夫人获得皇后名义的同时,李氏家族也荣耀的晋升了。就如冯凭所预料的那样,李氏门下子侄,封侯的封侯,加官的加官,李氏父亲李惠登台入府,官为评尚书事。
  朝廷一共四位评尚书事的大臣,一个陆丽,是当初支持拓拔叡登基的功臣,深受信重。一个闾嵩,是出自拓拔叡的生母闾氏一族。一个常英,是常太后的兄弟,而今加上一个太子的母舅李惠。
  李氏家出陇西,原本就是大族,李效死了之后附魏,拓拔叡给了他们很好的待遇。拓拔泓被立为太子,李氏就成为当朝第一外戚,风头几乎要盖过常氏了。
  常太后毕竟不是皇帝生母,未来前途也有限。而拓拔泓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今日的储君,来日的皇帝。
  冯凭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嫉妒一个死人。
  但是确实嫉妒。
  她哥哥冯琅看了李家得意,也嫉妒,这日进宫见她,一同散步。冯琅说起李惠,就说她:“你也在宫里这么久了,怎么就一直没有怀孕。要是你生了儿子,这地位就是咱们冯家的,还轮得到她李氏吗?”
  冯凭心情不快,听这话很刺耳,当时口气有些冷冰冰地,说:“我若生了儿子,便要学李夫人的下场。用我这个女人的命,换兄弟们发达高升,换哥哥登台入府,哥哥很高兴吗?也要敲锣打鼓,大宴宾客,把我的牌位供奉在祠堂里,一天烧三炷香,然后到处对人宣称我是冯家的骄傲。哥哥是这样想的吗?”
  冯琅听到这话,顿时不吱声了。
  冯凭说:“皇上又不是傻子,谁跟他亲近就提拔谁,总要有真才干,敷衍的过去。磨把子递到手上他都推不转的人,要来干什么?扯后腿子吗?你也别打这些主意了,你兄弟有哪个是才干了得,当得起台府的人?哥哥这些年也没做什么实事,年轻的时候净享乐,纨绔冶游,年长的时候懂些事了,又沦落飘零。哥哥也别不服,常英,李惠都算是有才能的,不怪皇上会重用他们。”
  冯琅叹了口气,说:“那也没有办法啊。”
  冯凭说:“冯家势单力薄,行事还是低调一些吧,别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就使劲冒头往上蹿,招人厌恨。”
  冯琅进宫,本来是许久不见了,想跟皇后妹妹说说话,结果只招来一顿七七八八的数落,完了悻悻出宫了。冯凭回到崇政殿,支肘靠在榻上,又寻思着方才,其实那第一句话不当说的。
  说了伤感情。
  事情没有那样发生,谁知道会怎样呢?假设那些没意思,人的感情最经不起考验。

  第79章 奇人

  宫女上前来,往炭盆里添了几块脆脆的银炭。
  冯凭心事重重地抱起榻上的大黄猫,抚摸着它毛发。猫是热乎乎的,毛发柔软而稀疏,能抚摸到皮肤。
  这猫老了。
  刚带回来的时候,好像就是个老猫,这一两年老的更甚。去年春天它掉了很多毛发,冬天也没长出来。
  它还掉了一颗牙齿。
  剩下没掉的牙齿也松动了,有摇摇欲坠之态。现在不能吃肉,冯凭给它喂肉汤和羊奶。
  它原来不太亲人,喜欢一个猫呆着。这两年可能是上了年纪,不爱挪动了,加上冬天冷,便整日在冯凭身边的榻上卧着。冯凭倒能时不时抱它一抱。
  冯凭一边抚摸它被毛,一边检查它牙齿。它已经老的眼睛都睁不开了,随便冯凭怎么弄它,它也懒得动。
  又掉了一颗牙。
  冯凭感觉它骨头好像变脆了,整个猫变得特别轻。它也像人一样,骨头变轻,肌肉失去弹性,皮肤变松弛。
  这个小东西,寿命这样短,不知道还能陪伴她多久。冯凭将一条晒干的小鱼干喂到它嘴边,猫也不睁眼睛,就着她的手舔了两下,没滋没味地别过头。
  韩林儿走进来。
  “皇后,杨信过来了。”
  冯凭头也没抬,只说:“让他进来。”
  杨信进来了,一身太监打扮,在面前跪下,称:“皇后千岁。”
  磕了个头。
  冯凭目光转向他。
  不知道是不是阉了的关系,几个月不见,冯凭感觉这人清爽干净多了,没原来那么恶心吧啦油腻腻,可见阉割使男人纯洁。杨信本人相貌非常不错,是个白肤红唇桃花眼睛,比韩林儿美丽的多,乍一看是个清清爽爽的美太监。
  冯凭看他跪在地上,低着头,满脸的笑意和喜色挡不住地往外漾,只剩没开出花儿来了。冯凭心中又惊奇又好笑。
  “杨信。”
  冯凭念了一遍他的名字,问:“你在高兴什么?”
  杨信心怀荡漾地说:“臣高兴,终于能侍奉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竟然还记得臣的名字,臣心中激动万分。”
  冯凭感觉这人真有点好笑,遂笑了一声,说:“本宫虽然记性好,无奈这宫里来来去去的人太多了,能记住名字的有限。你能耐不小,不光本宫记得你的名字,太后也记得你的名字,你说是不是?”
  杨信低头看着皇后娘娘洁白的裙赏下摆,双腿修长,裹着精致绣鞋的双脚踩在红锦花纹的地衣上,芳香好像从地面浮动起来。杨信说:“臣只想一心一意地侍奉娘娘。”
  冯凭说:“不侍奉太后了?”
  杨信说:“臣只有一身,只能侍奉一个主子。臣决意要侍奉娘娘,自然不能再侍奉太后了。”
  冯凭笑:“你倒是挺忠诚?”
  杨信说:“臣对皇后的忠心天地可鉴,臣愿意为皇后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冯凭问:“你多少岁数了,有妻室吗?有儿子吗?”
  杨信说:“臣二十有九了,不曾娶妻生子。”
  冯凭说:“这是为什么?”
  杨信说:“臣眼光高,等闲女子瞧不上。臣瞧的上的人又瞧不上臣。臣上无爹娘亲族,也无人催促,所以干脆就不结了。”
  冯凭笑:“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觉悟?”
  杨信干笑。
  这人想法真是有点不一般,冯凭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人,婚都没结过就阉了自个当太监。冯凭先前让人查过他的履历,知道他并不是撒谎。
  杨信,汉人,出身西凉国。当年太武帝掠西凉,他随从到了魏国。早年的经历已经不为人知了,但是到了魏国以后,他可能是长袖善舞,加上自己相貌体面,得了鲜卑将领贺于乾的赏识,一直在贺于乾手下,年十八,为宿卫,值事宫中。他这起点算是不错了,只是后来一直默默无闻,再没得到进身的机会,一直只是个宿卫,仪銮卫。
  贺于乾就是贺若的父亲,杨信和他好像认识,还有点渊源?不过据冯凭所知,没什么交集,当年贺于乾只是顺手赏识了他一下。这赏识对杨信影响非常重大,但实际上贺于乾可能并不认识他。
  冯凭估摸着,他性格可能不得贺于乾的喜欢。
  他有好几次遇到贵人,但都没有得到提拔重用。比如当年有一次在太武身边,太武乍一看这小伙子不错,长的挺俊,还问他名字,好像就要提拔他,结果他不知哪句话得罪了太武帝,太武帝不高兴,就说了:“这个人,十年之内不得升迁。”
  后来遇见太子,太子一看,这小伙子模样不错,问他什么名字,得知叫杨信,顿时哈哈大笑:“你就是那个十年不得升迁的人?”
  郁郁不得志。
  杨信好像格外不得男性的喜欢,男性的大人物,总容易厌恶他。于是他另辟蹊径,决定从女人下手,向太后献媚。
  好像是成功了?
  杨信有谈过两次婚事。这人模样一表人才,职位又在宫中,自然还是有姑娘家看得起他的。不过这人家穷,又大手大脚攒不下钱,拿不出大笔的聘礼钱,搞了几次后杨君很暴躁,干脆他娘的不娶了,并讥讽女方:老母猪当貂蝉卖。气的女方家找人打他,装在麻袋里殴断两根骨头。然后再没人给他说婚事了,杨君自我安慰:女子皆小人。
  这么蹉跎到而立。
  冯凭问了一些话,杨信的回答和她了解基本无二,遂也就放过了。
  冯凭问:“韩林儿派你做什么?”
  杨信说:“韩大人还没有给臣安排差事。”
  冯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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