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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潇晗笑笑：“习惯了，在下界，每一个能够进阶的修士都要用生命中至少一半的时间打坐修炼，剩下一半的时间还要用在猎杀妖兽，或者炼丹制符炼器上，每一个下界的修士都耐得住寂寞与枯燥，也耐得住修炼的辛苦。”
沐随风的眼神露出欣赏来：“张道友若是开始一转灵丹的炼制，说不得就要一闭关又是十几年，我们沐家在炼丹修炼一途上讲究有张有弛，我也刚刚出关，这样，就在药堂之内，我请道友一餐，实际上，我也很好奇灵界的事情。”
若没有最后一句，张潇晗一定会推辞的，但这时候再推辞，就不近人情了，张潇晗便笑着道：“那就叨扰了。”
张潇晗以为沐随风只是临时起意，每人面前也就是一模一样的四菜一汤，外加一盘灵果和一壶灵酒，但沐随风一一介绍之后，张潇晗就明白了，在炼制灵丹之前，沐随风就已经吩咐好厨房了。
“在九域，不是哪一个修士都有机会成为厨师的，在沐家，要想成为一个厨师，首先就要先成为一品炼丹师。”沐随风的视线扫过面前几道菜。
第1236章 灵餐
厨师都要是炼丹师，听起来似乎大材小用，可稍稍往深层一想，绝对有这个可能的。
“我们九域的修士有用餐的习惯，口腹之欲算作一方面，但最主要的，用餐也是提高修为的一种方式，既品尝了美味佳肴，又让我们在枯燥的修炼中有机会放松，能提高修为，何乐为不为呢？”
沐随风的笑容和炼丹时果然不一样的，从内到外都透着轻松：“这道香猪可不是普通的四阶妖兽，一个月断奶之后，它所喝的都是灵水，吃的全是灵植，每五天还要服食一枚专门为它炼制的灵丹，保持它体内灵气充分。”
“一般四阶妖兽，随着年龄的增长，本能会自主修炼，灵气在体内会逐渐沉淀形成妖丹，香猪服食灵丹的目的就是不让它体内形成内丹，这样就保持它体内灵气只能不断充盈到身体内。”
“香猪成长很慢，通常百年才会成年，这般饲养会缩短香猪的成年时间，香猪成长十年的时候，是肉质最为鲜嫩的时候，宰杀之前还要单独饲养一个月，这一个月它的饲料就要有针对性了，严格按照五行的标准喂养，就是为了让香猪体内的灵气适应不同灵根属性修士的需求。”
“制作的时候，还要加上种种灵植，既要保持香猪的肉质鲜嫩，还要小心灵气的流失，说来烹制这么一道烧香猪，也要用相应的灵火烧制十二个时辰之久，才会将所有的灵力与药力全封在香猪内。”
“你我都是五系灵根，这两只香猪是专门为你我饲养的，来，尝尝炼丹师的手艺。”
沐随风一口气说完。拿起筷子向张潇晗示意了一下，率先动筷，夹起香猪的一条前腿送到口中。
雪白餐盘上的小香猪，也就二斤左右大小，卧在餐盘内，还是憨态可掬的模样，张潇晗也拿起筷子。学着沐随风的样子夹了一条前腿。送入口中，猪肉滑嫩，轻轻一咬。真是齿颊留香，连骨头都是酥的，在口中只咀嚼了几下，灵气就充盈到口中。香猪的一条前腿内的灵气足足赶得上一天修炼所得。
而且这味道烹调得极为鲜美，让人忍不住吃了一口又想吃第二口。
沐随风端起面前的酒壶。为他自己倒了一杯灵酒，示意张潇晗也是如此：“沐家的灵酒也是凌霄城内最为有名的，我们的灵酒酿制方法到也简单，唯独在发酵的过程中会加入些灵丹进去。因此灵酒通常会以多少年陈酿命名，比如我们这两壶灵酒，就是百年陈酿。所有百年陈酿灵酒所用的灵果，都是千年树上采集下来的。”
张潇晗也给面前的杯子满上。和沐随风遥遥碰杯，浅浅地饮了一口。
这灵酒比她曾经酿制的要烈得多，偏偏入口却没有辛辣的感觉，只有淡淡的酒香，再一品，那浓烈的感觉分明是其中暗含的灵气，随着入腹，先前略带油腻的感觉全都被灵酒冲刷干净。
腹中仿佛有两小团灵气在打转，灵力流转，这两小团灵气没入到经脉中，沐随风又介绍起桌面的另一道佳肴。
“这道紫笋每年春季才能采摘，好在我们有储物手镯，可以保留紫笋的灵气和新鲜，紫笋的烹调就简单了，要用水系灵力切片，水系灵火慢慢收去表面多余的水分，然后再放入成年紫竹的竹节内继续慢烤一个时辰，再加入竹尖，再烘烤的时候，就要将竹尖烤制得融入到紫笋之内，这样才会美味爽口，并且将成年竹节与竹尖内的灵气全都逼入到紫笋内。”
这样的烹调方法，张潇晗闻所未闻，这还是做饭做菜吗？真的就是炼丹啊，难怪沐随风说过，沐家的每一个厨师都要是一品炼丹师，普通的炼丹师连沐家的厨师都无法胜任。
这紫笋果然清口，每一片内都是完全想象不到了灵气，确实是如沐随风所说，既能满足口腹之欲，又能提高修为，何乐不为呢？
另外两道菜还是一荤一素，每一道菜都能说出些名堂出来，包括种植的过程，烹饪的过程。
张潇晗以为她虽说不是那般讲究吃喝的人，但是在玄黄大陆之时，也没有少将前世的美味佳肴搬出来，可和这桌面的四菜一汤想必，她那些东西勉强只能作为小吃了。
四菜一汤加灵果和灵酒，分量着实不小，但他们修炼之人，进入腹中的食物灵气很快就被吸收，然后也就没有留下什么残渣，完全可以靠灵力流转将这些食物残渣炼化掉。
这一餐，二人面前的托盘全都是干干净净的，吃完之后，张潇晗只觉得说不出的神清气爽，就好像修炼了几个周天一般的感觉。
张潇晗也曾暗暗问过小宝要不要一同品尝，小宝只回了一个类似“切”的心态，它还在炼化极品仙石碎片。
“沐道友，你也下过厨，做过饭吗？”吃到一半，张潇晗忽然想起沐随风都是六品炼丹师了，却不知道他也做过饭没有。
“当然啊，在沐家，只要是一品炼丹师，都会在厨房呆一段时间的，有人甚至因此不愿意再做炼丹师，毕竟为自己做好一顿美味佳肴，和炼制一枚灵丹没有太大的区别，而在厨房可以有机会接触更多的灵汁灵肉，并且搭配出来，有时候一顿灵餐的效果并不低于一枚灵药的。”
沐随风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道：“我每提升炼丹的品质之后，都会在厨房内为自己琢磨几道灵餐，说来我也有好几年没有下厨了，本来我想要亲手为张道友烹制几道佳肴的，只是时间不足，道友怕是急于回到丹室的。”
沐随风说得轻描淡写，张潇晗听的却是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她不由仔细审视一下沐随风，他究竟明不明白亲手烹制一餐的意义是什么。
沐随风风轻云淡，见张潇晗抬头望过来，只是微微一笑，向椅背稍稍靠拢：“就不知道张道友成为一品炼丹师后，有没有兴趣试试烹饪呢？”
第1237章 差点迷失
张潇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沐随风的问题。
她曾经很喜欢做饭，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在张家面对那些猪食一般的食物时，她就暗暗决定过，获得自由之后一定将前世吃过的所有美食都复制出来。
她确实那么做了，做了好久，用灵植灵水妖兽的肉做出来好多简单的美食，但，那些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她都淡忘了。
现在沐随风问过来，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饭后的灵茶同样沁人心脾，沐随风冲泡的灵茶灵气更为浓郁，品着灵茶，张潇晗不由就想起升仙湖水的事情。
“沐道友，升仙湖水随着瀑布落下来，灵气逐渐消失，我曾带下来一瓶湖水，灵气也消散了，又是为何？”
“这个，我也说不好是为何，升仙湖水只要随着落差的减小，湖水的灵气就一点点减弱，从上古时代就是如此，要想保持湖水的灵气极为不易，试验了不知道多少次，才发现，只有无属性的材料炼制出来的容器，才可以保留升仙湖水的灵气，在九域，无属性的材料当属石玉最佳，可惜产量极少，南宫家也只炼制出来两个玉瓶，还并非乾坤瓶。”
张潇晗点点头：“升仙湖水该是非常宝贵的，听说可以提升灵田的品质。”
“是啊，若是能得到更多石玉，不止凌霄城内的灵田全都可以提升一层品质，我们饲养的灵兽，还会有更多的无属性灵植出现，到时候炼丹也好饲养灵兽也好，就不用这般复杂了。”
真是三句话离不开炼丹做菜，张潇晗笑着，心里想的却是纳须瓶，这个东西轻易不能拿出来了。
“张道友，炼制灵丹也不要急于求成，二叔虽说说过希望你在成为五品炼丹师之前不离开药堂。但我可以陪着你在沐家内城里转转，若是你愿意的话，到另几个内城也可以走走，有我在你身边。想要对你出手的人都要掂量掂量。”
沐随风瞧着张潇晗的眼睛，很真诚地说道：“我和二叔都很佩服道友的毅力和坚韧，但炼制灵丹还是有张有弛的好，最不济，每个月也要出关一次。哪怕是吃一顿灵餐，也可以调节放松一下，炼制再多的灵丹，都是为他人准备的，修为提升再高，若是只为了修炼而活着，活着就是修炼炼丹，那寿元再长久，意义又何在呢？”
这些话沐随风从来没有对飞升修士说过，他们宁愿飞升修士以为他们是贪图安逸的生活方式。在水域，甚至整个九域都是如此，荒域中挣扎猎杀高阶妖兽凶兽的是飞升修士，灵石矿上挖掘灵石整年不见天日的也是飞升修士，最危险最艰苦的劳作全是飞升修士，他们几乎不吃不喝，也吃不起喝不起配得上他们修为的灵餐。
他们在骨子里就瞧不起飞升修士，而飞升修士何尝不也是看不起他们这般挥霍着时间，但是他们根本不想和这些飞升修士解释，他们需要飞升修士做他们不想要做的事情。需要飞升修士付出极高的代价来依附他们。
可这些话沐随风却愿意讲给张潇晗听，这个年轻的女修同样是飞升修士，身上有飞升修士具备的一切，不论是优点还是缺点。但是他仍然愿意将他的体会告诉给张潇晗，盼望她能接受他所说的这些。
沐随风的这番话，曾经也是张潇晗的想法，在她穿越过来之后，在玄真派站稳脚跟之后，她也是这样的想法。甚至在仙农洞府的时候，她就是这般生活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面临的压力，这样的想法慢慢就抛掷在脑后了，在生存面前，时间已经成为一件奢侈的东西，任何浪费时间的做法全都仿佛是犯罪。
她理解沐随风，理解作为九域原住民修士的生活态度，尤其是几座内城世家家族的佼佼者，他们从出生就不是和一般修士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他们从来不用为了生存而挣扎。
他们才是为了生活而活着，修炼、炼制灵丹，甚至在荒域打猎，都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不是生存所必须的。
“沐道友，有些事情只有经历了，才会懂。”张潇晗用了“懂”这个词。
“我一直想要知道，灵界是怎样的，张道友眼中的灵界又是什么样的，在灵界生……存真的是那么不容易？”沐随风的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情绪：“难道以张道友的资质，在灵界也不能游刃有余？”
从张潇晗第一次接触沐随风，沐随风就是这般温和，张潇晗从来没有见过他咄咄逼人，也没有见过他对任何事情不耐，他和张潇晗所接触过的修士全都不同。
张潇晗说不好对沐随风的评价，只是感觉到很难拒绝他的要求，对比张潇晗在他身上所得到的，他的要求简直不能算作要求。
多少年来，尘封的往事慢慢浮现在心头，小小的望岳城，小小的张家，真的回忆起来，张潇晗蓦然发现，她并没有真正的了解张家，也没有真正地了解过灵武大陆。
“灵界究竟有多大，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生活过的几块大陆，我甚至没有真正去探索每一块大陆的边缘，若是用你们九域仙士的话来说，在灵界的近三百年的时间，我该是全都虚度了。”
张潇晗轻轻地笑着，眼神里全是回忆：“我出生在一个小城市里，那里被走不出去的森林和无边的死地包围了，千万年来，没有外界的人进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那里的人活着，有的为了生活，有的为了生存。”
“潇晗，不要看沐随风的眼睛！”小宝的声音忽然在脑海里响起，张潇晗一怔，她正望着沐随风的眼睛，而沐随风也正温和地望着他，眼神平和深邃，清澈得没有任何杂念。
张潇晗极快地收回眼神，低垂下视线，她伸手将茶几上的茶杯端起来，慢慢饮了一口，她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信任沐随风，在沐随风的面前半点提防都没有，若非小宝提醒，她真要迷失在沐随风的眼神中了。
第1238章 肖想
“沐道友，谢谢你的灵餐，我想我该炼丹去了。”张潇晗放下茶杯，恢复了淡然的微笑，站起来。
沐随风的眼神中出现些惊讶来，但很快就消失了：“等你成为一品炼丹师，我再给你演示二转炼丹。”
望着张潇晗的背影缓缓消失，沐随风脸上的微笑也稍稍落寞下来：“二叔，这个张潇晗，很警醒。”
沐熙然从隔壁走出来，同样望着张潇晗消失之处：“你几乎就要成功了，不过，飞升修士本身对我们就带有抵触、怀疑，她不肯放下戒心是必然的。”
沐熙然转过头，望着沐随风笑道：“在丹室闭关也好，不论是成为五品炼丹师，还是没有成为，对沐家都没有损失。”
“可是二叔，你不觉得那只她可以轻易驯服那只神兽很奇怪吗？”沐随风眉头微微蹙起，他总觉得刚刚张潇晗已经要将心内的隐秘都说出来了，忽然停下非常奇怪。
“也许她们在下界就是熟悉的，她们连飞升都在一个地方，不急，你与她多接触几次，接触的多了，她的戒心就会慢慢放下的。”沐熙然说着摇摇头：“水域灵丹大赛的时间不足二十年了，你是不是再尝试一下其它六品灵丹。”
沐随风眉头还在蹙着，只是这一会变成了为另一件事情：“增元丹也只有五成的成功率，其它灵丹，暂时还是放放，我觉得我到了瓶颈，二叔，我想要到荒域走走。”
沐熙然点点头：“长时间闭关，心中难免产生戾气，该是到荒域释放释放的了，我给你安排几个飞升修士，话说，在荒域里，还是飞升修士让人放心些。”
沐随风也点点头。眼神不由又望向外边，要是张潇晗能一同前往，过程一定很有趣。
“你不用想了，飞升修士都是疯子。那个张潇晗虽然没有亲口答应我，但她要是不能进阶到五品炼丹师，真会一辈子都住在丹室里的，这次我和你一同去，我也好久没有去荒域散心了。对了，走之前我还是把二品炼丹术留下来，不然……”沐熙然话没有说完，忽然上下打量了沐随风几眼。
“说不定我们回来之后，沐家就多了一位二品炼丹师的，随风，要是你没有与董家有婚约，我真希望你能娶了她。”
“她？张潇晗？”沐随风下意识重复一句，沉吟片刻，脸上神情很是耐人寻味：“我虽然与董家有婚约。却也没有说明婚约的人选，董家女修当然会是正室的位置，但我已经是六品炼丹师了，要是有两位道侣也不是不可以的，听说在灵界，女修的地位都不怎么高，我许给她与董家女修平等的位置，二叔以为可能性多大？”
沐熙然沉吟了一会，还是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