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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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谪仙-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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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黄泉路!”少女稚嫩的脸上带着些许怒气。
  长意走上前,鞠了个躬道:“孟婆,这些都是贫道的朋友。我们是来找冥王办点儿事的。”
  “原来是蜀山道长,失敬失敬。”孟婆嘴上说着“失敬”,脸上却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要知道,她可是冥王最宠爱的女子。
  “孟婆?”独孤楝惊讶得合不拢嘴,“你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是孟婆!”江瑶和上官姝也惊讶地看着面前只有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女
  孟婆听了这话,气打不出来,正与还口,却听长意说道:“我这几位朋友口无遮拦,还望孟婆赎罪。”紧接着,长意把来意简要地说了一遍。
  孟婆看着长意的眼睛,用甜甜的声音说道:“拯救苍生与老身无关,不过,蜀山道长是冥王的好友,老身自然乐意相助。”她又看向独孤楝,指着三生石说:“只要将手放到三生石上,便可看到你想看到的内容。殿下,请吧。”
  独孤楝定了定神,走到三生石面前,闭上双眼,抬起右手,轻轻放到三生石上。长意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他。片刻后,独孤楝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钺哥哥,怎么样”上官姝急切地问。
  “南朝齐,钱塘湖畔,苏小小。”独孤楝怔怔地吐出几个字,之后就没有再说一句话。
  江瑶不解道:“这什么意思?你倒是说清楚点儿啊!”
  “触碰过三生石的人,重获了前世的记忆,找回了逝去的过往,大抵都会是这番模样。你们不必担心。”孟婆笑道,“几位还是快去冥殿吧,冥王应该久候多时了。”
  进了冥殿,长意与冥王又是一阵寒暄。还好他俩关系熟络,很快便谈拢了。那位貌若潘安的冥王引他们来到冥殿内一棵苍天大树面前。大树枝繁叶茂,浑身散发出紫色的光芒,显得十分神秘。
  “这棵树,便是‘轮回之梦’。”冥王彬彬有礼地说道,“只需我稍加施法,诸位便可去到指定的年代。”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呀!”江瑶早已迫不及待。
  “他不能去,”冥王指了指独孤楝,“前世与今世不能同时出现,否则会出现时空混乱,后果不堪设想。”
  长意面不改色,淡淡地说:“我知道。此番,便由江瑶和上官姝去取回西泠笛。我和独孤兄另有打算。”
  “和她?”江瑶和上官姝异口同声地说,但看着长意一副坚定的表情,她俩也不好说什么。上官姝看着至今一句不语的独孤楝,心中的担心溢于言表。
  “长意,若我皇兄少了一根毫毛,唯你是问!”上官姝说着,便不客气地拉起江瑶的手,站在了“轮回之梦”的面前。
  “切忌改变历史!”长意没有理会上官姝的威胁,款款说道。
  冥王开始施法。片刻后,一阵刺眼的光芒让长意不得不紧闭双眼。待他睁开眼睛,两个少女已经消失不见。
  “希望她们能平安取回西泠笛。”长意默默祈祷

  ☆、第十六回:玉雨&青骢马,油壁车

  梨花,洁白如玉,飘落如雨,故又名“玉雨”。
  春晴之时开花,恍若四月雪,清香宜人。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
  南朝齐国,钱塘湖畔。
  偌大的院落里,一朵朵洁白的梨花,在春风中悄然开放。树枝上,仿佛堆满了银白的雪。
  “母亲,快过来看看,府里的梨花又开了!好漂亮呀……”一个娇小可爱的少女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
  “小小,慢点儿……担心别摔着了!”一位衣着雍容华贵的妇人紧跟在少女的身后。
  这个少女,就是幼年的我;而她身后的妇人,则是我的母亲。
  我叫苏小小,祖上曾是东晋的官员。后来家族败落,便从姑苏城流落至钱塘,单靠祖产经营。不料,却收成良多,家底也逐渐丰厚殷实起来。父母膝下只有我一个女儿,自然宠爱至极。因为我自幼长的娇小,故给我取名为“小小”。
  幽深闺阁内,我在母亲的教导下读书习字、刺绣赏花,过着千金小姐的生活。承欢父母膝下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我总是盼望,这样美好的光阴能永不逝去。
  然而,世事总难遂人愿。
  挂满白色丧幡的灵堂里,刚过及笄之年的我跪倒在地,痛苦不止。在道士挥舞的桃木剑下,在香烟缭绕中,乳母贾姨抹着泪,我们相拥而泣。
  十五岁,父母便双双谢世。此后,家道中落,除了乳娘贾氏,家中再无可依靠之人。我常常独自一人坐在院内的梨花树下,看梨花纷纷而落,回忆着从前母亲在身边的日子。
  我本是钱塘湖畔一寻常女子,实在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惹得上天这般处罚我。或许,悲剧总是与美人毗邻。否极泰来,似乎也只是一个奢望。
  彼时,我惊艳众人的美貌已经在街坊传开,陆陆续续有许多王公贵族子弟前来提亲。我本该与寻常女子一般,在父母的安排下与他们中的一位成婚,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可偏偏在这时,遭逢这等变故。没有父母做主,乳母贾姨便让我自己抉择。
  只是,放观这些登门求亲的大家少爷们,大抵是纨绔子弟,游手好闲之辈。这些人,自然都是贪图我的美貌,一时兴起。因此挑来捡去,竟无一人能入我眼。
  我所要找的,必定是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良人。
  既然这良人尚无处可寻,不如纵情山水,随性生活,以免荒度一生。
  于是,乳母变卖了家产,带着积蓄与我搬至城西西泠桥畔,住在钱塘湖旁松柏林的小楼里。我精心地布置了新居,还请人将原来家中的梨花树搬了过来。这棵梨树,无论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雨,还是在每年的春天准时开放。它承载了我幼年时期所有的美好,我自然不忍心将它遗弃。
  为了方便出行,我又托人打造了一辆精美绝伦的油壁香车。此后,便每日登车游玩于山水之间。不用多时,我的芳名遍播整片钱塘湖。越来越多的人慕名前来。每日出行,我的车后总是跟着许多风流倜傥的少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光阴如流水般逝去,从父母那儿承继下来的家产总算用的一干二净。乳母总是催促我尽早挑一侯府公子嫁了,也好早日脱离贫苦的生活。可嫁入侯门,究竟是彻底脱离苦海,还是重新跌入另一个深渊?我不能赌上我一生的幸福。
  不过还好,那些富贵公子们总会及时出资救助。为了报答他们的恩情,我或是献舞,或是为之抚琴。也有许多人为了听我一曲,专程献上各色珠宝。这一来二去,我的名声终究是坏了。
  众人皆当我是妓,哪知我心中也有苦楚。在每次强颜欢笑的逢场作戏之后,徒留下寂寞与悲苦,焦躁与不安。我常常扪心自问,当初的选择究竟是否正确。或许,我就该像寻常女子般,嫁一侯门公子。而不是痴痴妄想着一场惊天动地、风花雪月的爱恋。随着年岁的增长,我越来越着急,对那个迟迟未出现的良人也愈来愈期待。
  这年四月,在小楼里的梨花绽放的第一个清晨,我再次乘上我的油壁香车去游山玩水,希望春风能够拂去我心中的愁怨。只是这一次,我遇上了他——我命定的劫难。
  我一直深刻地记得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林子里黄鹂的鸣叫,院内翩翩飞舞的蝴蝶,还有那满树如雪般洁白无瑕的梨花。我将头发盘缠成朝天髻,只用一支淡黄色的玉簪装饰。我穿着一件迤逦拖地的青白色梨花长裙,小心翼翼地踏上油壁香车。车子穿行在鲜有人迹的林间小道上,风声呼呼而过。
  这时,一匹青骢马晃晃悠悠地从我的油壁车旁经过。原本,这只是一次极为普通不过的擦肩。可不知怎的,那匹青骢马忽然嘶鸣起来。还好御马之人及时稳住,这才没酿成大祸。
  我好奇地卷起香车上的珠帘,却见一个眉若柳,嘴唇如樱,肌肤如瓷的少年高坐在马上。他身着华贵的衣裳,胸前揣着一支精致的玉笛。他注视着我,眼神温柔似水。我的心头一震:平日见惯了那些庸俗不堪的世家弟子,我从未见过如那位少年般清净英俊的男子。
  “在下阮郁,方才惊扰了姑娘,实在抱歉。不知姑娘芳名?家住何处?改日定登门道歉。”
  “西泠,苏小小。”
  松柏林里飘着淡淡的松木的清香,我看着眼前的少年,脸颊微微泛红。我知道,在这个草长莺飞的日子,那个我心心念念许久的男子终于出现了。
  很多年后,每当我想起那一天,都觉得恍若一场洁白而甜美的梦。我始终觉得,我必定是几生几世在佛前虔诚叩首才换来今世的这一次相遇。这一面之后,我便昼不能食,夜不能寐,一心一意期望着那个骑在青骢马上的少年能够找上门来,将我带走。
  遇见他,是我命定的劫数。逃不掉,亦躲不开。我相信,就算时光倒流,一切重来。我依然会选择在四月梨花开的第一个清晨,乘车踏上那条林间古道。
  遇见他,此生无怨无悔

  ☆、第十七回:玉雨&西泠桥,落梨花

  自那日清晨之后,我便对公子阮郁念念不忘。我让乳母去打听之后方知道,他是当朝宰相阮道之子,奉命到江南一带办事,顺便来西湖游玩。
  我心知肚明,他是相国公子,我不过是一个歌伎。纵然有着倾城绝色的容貌,依旧却门不当户不对。可即使如此,我还是芳心暗许,发誓非他不嫁。
  终于,在梨花开得最好的时候,我等到了他。
  “这支笛,是我出生那日在我家门前找到的。我将它当做我的护身符,从未离身。”阮郁看着我,柔声道。
  钱塘湖畔的松柏林里树影婆娑,静谧无比。不远处,小楼里的梨花徐徐飘落。
  “这支笛看起来很是不同寻常……咦,上面还有字呢!”我躺在他的怀里,仔细摩挲着手中那支精致的玉笛,上面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我看着笛上雕刻的字,轻轻读道,“西……泠?”
  “恩,这支笛叫‘西泠’,和西泠桥的名字是一样的。”阮郁揉了揉我的头发,一字一句地说,“所以我一直觉得,那天清晨碰到你,是命中注定的事。”
  “肯定是你为了哄我故意刻上去的,这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啊!”我故作不相信,却忍不住幸福地笑了起来。我轻轻地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道:“阮郎,你可以吹一曲给我听吗?”
  “你想听什么曲子?”阮郁英俊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我要听这世间最好听的曲子!”我撒娇着说。
  阮郁想了想,拿起西泠笛,认真地吹了起来。天空碧蓝,白云片片,西泠桥旁柳絮纷飞。我闭上眼睛,沉醉在悠扬的笛声里,不禁足尖点地,翩翩起舞。
  夜晚,在梨树下,我和阮郎执手相拥。
  “芳春照流雪,深夕映繁星。这棵梨树,充斥着我和父亲、母亲最美好的回忆。它守护着我,陪我度过了十几个春秋。我一直相信,在梨树下,无论许下什么愿望,都一定会实现。”我靠在他的肩头,说道。
  “小小,你的愿望是什么?”阮郁轻轻地问。
  “生在西泠,死在西泠,葬在西泠,不负一生爱好山水,”我看着身边心爱的男子,认真地说,“亦不负你。”
  阮郁看着我,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执手相望对方,仿佛时间已经静止。忽然,他柔软的唇轻触到了我的唇畔。他在我的唇边低喃道:“我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一夜,我与阮郎相拥榻上,窗外,梨花开满树。
  自遇见阮郁一来,我以游湖劳累为由,闭门谢客,每日只与阮郁待在一起。我脸上原有的愁容早已消失不见,原本尖削的脸也逐渐红润,显得更有韵味。大部分时间,阮郁都会在我精心布置的小楼里留宿,偶尔因为公事不得不离去,只剩我一人独坐梨花树下,我也会痴痴傻笑。贾氏每每问我,我也只字不语,或是痴笑,或是沉默,一副魂不守舍之状。
  我很清楚,以我的身份,纵是阮郁心无挂碍,他的家人也未必会同意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是,我的心里还是存在着那么一丁点儿侥幸。即使明白面前可能是万丈深渊,可为了他,我还是义无反顾地前行。
  很快,我与他之间的情事便传为一段美谈。不少人羡慕阮郁幸运,能够得到钱塘第一美人的青睐。殊不知,在我的内心世界里,我才是幸运的那个——今生,竟能寻觅到这样爱我的郎君。
  然而,世间之爱总是转瞬即逝。我和阮郎,终究迎来了我们最后一次相见。
  那一夜,月色明亮。
  “你,真的要走了么……”我的泪水喷涌而出,扯着阮郁的衣裳。
  阮郁亦满脸愁容:“我刚收到消息,我远在京城的老父亲,病危……小小,对不起……”
  我早已哭得梨花带雨。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这一别,此后再难相见:“阮郎,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等你来娶我!”
  阮郁一边替我擦干眼泪,一边掏出西泠笛:“小小,这支笛,是我毕生最珍贵之物。现在,我将它送给你……小小,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颤颤巍巍地接过那支承载着爱与不舍的西泠笛,小心地将它收纳好。阮郁不敢再久留,立刻转身离去了。
  此后,我度日如年,每天苦等阮郁的来信。一天、两天。可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依然杳无音讯。
  终于,我醒悟过来。我心爱的男子,那个骑在青骢马上对我微笑的少年,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些曾经的誓言,终究成了过往云烟。
  此后,我日日以泪洗面,不食不眠,每日只拿着西泠笛看,渐渐憔悴不堪。乳母为了让我重新振作,再三劝我乘那油壁香车出去散心。就这样又不知过了多久,一年秋天,我终于应允乘车出行。
  乘上许久未碰的油壁香车,行驶在昔年常走的林间小道上。看着熟悉的景色,曾经与阮郎在一起的那些欢乐的回忆又浮上眼前。手中的西泠笛还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阮郎的气息却好像再也无法寻觅。
  或许是命运捉弄人,这一次出行,竟又让我遇见了一个男子。
  一个长相酷似阮郁的男子。
  只是,这个男子不再是富贵之子,而是一个穷苦书生。他因为进京赶考而路过钱塘,却盘缠用尽,只好在湖边唉声叹气。
  我看着这个叫鲍仁的男子,心中久久沉静的弦似乎再次被拨动。谁曾料,天底下竟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我痴痴地想着,既然王族公子无法长久相伴,那么这个穷苦书生总该是可以白头偕老的。
  于是,我掏出钱财以便他能够上京赶考。虽然,我也担心他若是幸运高中,亦会抛弃我不顾。可面对与阮郁如此相像的脸庞,我实在难以把控自己的情绪。
  鲍仁进京之后,我又一次陷入了无期的等待。只是这一次,我已经释怀了。被伤过一次的心,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纵是他与阮郁一样,一去不返,我也依旧日日出行,徜徉于山水,像年少时一样过着闲适的日子。
  只是,每当四月梨花开的日子,我都会在西泠桥畔徘徊,用西泠笛吹着一首又一首忧伤的曲子。
  在一年春天,还没等到鲍仁回来,我便一病不起。一个春寒料峭的夜晚,我自知已到了弥留之际,心中却还有牵挂。我挣扎着起来,不顾乳母的阻拦,将西泠笛埋在了梨花树之下。正当这时,我听见不远处松柏林里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
  “她就是苏小小?”江瑶小声地问,此刻,她和上官姝正跪在草丛后面,探头探脑地望着小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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