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对容貌还是很看重的,尤其是当官的,白亦溪这种说话就漏风的又无真才实学的类型日后科考路只怕希望渺茫了。
白亦溪也明白了这一点,整个人都灰心丧气起来,觉得生不如死。
白亦容一看这个堂兄就头疼,但还是问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白亦溪已经说了千百遍了,讲起这件事来自然十分的顺溜。
等问清事情原委后,白亦容叹了口气。这个白亦溪真的倒霉,还是非常倒霉。一边的萧游道:“白少爷恐怕是遇到了江湖人,我就有办法让一个人在固定的时间里醒来,所以这一切不算是巧合,而是经过精心的算计。”
到底是谁有这般能耐?
白亦溪哭得眼泪鼻涕一直流:“亦容,我还不想死,你就找人帮帮忙,我出了牢房后就回老家,绝不给你添麻烦。”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白亦容心里叹了口气。
在白亦溪的哭求下,他走出了牢房,只觉得阵阵头疼。
死者是附近的一个无赖,只有一个老娘。得知自己儿子被杀后,那个老娘三番两次地在白亦容家门口撒泼,哭闹,就差拉横幅了,简直是古代版的碰瓷。
这日,又是白亦容去周大儒家上课的休沐日。这些日子,周大儒对他依旧如往常那般严厉,从未对白亦容有过轻视的想法。
白亦容在那里,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二殿下。”白亦容怔了下,然后看向周大儒。
二皇子姜瑞意朝他微笑了下,很温和地说:“白大人,许久不见了。”
周大儒忽然咳嗽了一声:“我还有事,先离开一会儿,白大人,你先陪二殿下聊一下。”
二皇子姜瑞意朝他颔首,周大儒就离开了书房。
白亦容看他们两人关系,似乎蛮亲近的,也挺随意的,心里虽然好奇,却没有问出来。
“真凶已经在我手里了。”二皇子一开始就扔了个地雷,炸得白亦容回不过神来。
“那……我堂兄不是有救了?”白亦容大喜,二皇子这么说,必定是有把握的。
二皇子微微一笑:“这事牵涉甚广,然而要办也不是有多难。”
白亦容立马道:“只要二殿下肯帮忙捉拿真凶,亦容愿衔草结环以报二殿下的恩情。”
二皇子笑了声:“这不过是小事,白大人放心。”
有了二皇子的保证,白亦容总算是放下心来。
这个案子一拖就拖了几个月,彼时夏税即将到来,白亦容跟杨思义的比赛也到了尾声。
一队商队在大雨中行进着,货物全都用油布包起来了,然而大雨湿了所有人一头一身。马车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有几分艰难。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只是雨太大了,声音都被埋没在雨中。
这时,一阵巨大的轰响中,一股泥土猛然脱落山体朝着商队掩埋下来。
“山崩啊——”一个人陡然吼了一声,声音便埋没在轰隆隆的声响中。
山体以千军万马之势滑落,掩埋住这一队猝不及防的商队,只有走在最前面的几人侥幸逃过一劫。
与此同时,这消息也迅速传入了京城。
杨思义满头大汗地跪在永和皇帝面前,眼看再过几天就是夏税的日子了,麦积山又发生了山崩,杨思义暗叫倒霉。可是永和皇帝事先言明了,如若再出事,不会再给杨思义机会了。
永和皇帝深思熟虑一番后,才说:“杨爱卿,这次你负责的麦积山发生了极大的山崩,死伤数十人,你看这赛事……”
杨思义脑筋转得飞快,眼下看来,还不如自己认输倒能博得几分美誉。
“我、我认输。”杨思义很不情愿道。
永和皇帝说:“这事我会再考虑的,你先退下吧!”
杨思义一怔,随后是狂喜。他都忘了,白亦容失去圣宠,这场赛事即便白亦容赢了,皇上也未必会让他当得上劝农司的司农卿。想到这里,杨思义脸上止不住地露出一丝微笑。
由于到了收成的季节了,白亦容忙着夏税一事,又时时刻刻担心着白亦溪的事情,再加上言官对他时不时的挑剔,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白亦溪堂审完毕后,高兴得眼泪一直落。有了二皇子的帮助,他果然顺利脱身了。等他出来后,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白亦容。此时的白亦容瘦成了一把骨头,穿着的衣服都大了一号,似乎一阵风就可以将他刮走。
看到白亦容的时候,白亦溪脸露羞愧之色,他披头散发着,脸上满是淤青,一笑就露出没门牙的黑洞,模样惨兮兮的。白亦容看到他这副模样,再多责备的话到了嘴里也说不出来。
“走吧!”白亦容淡淡道。
白亦溪跟着白亦容上了马车,整个人在方才的大笑后,便变得沉默不语了。他低着头,缩在角落里,一股久未洗澡的难闻气息从他身上传了出来。
白亦容没说什么,只是合着眼休息。
这一天夜里,大雾山一如既往的安静,除了偶尔的狗叫声,整座山静悄悄的。
一道人影偷偷地来到了河岸边,看着河面上的浮田,悄悄地解下绑在树上的绳子,打算将浮田偷走。
这时,一阵急促的狗叫声响起,那人有些惊慌了。
四周的屋子里头纷纷有人走了出来,查看各自负责的田地。只听得一声喝声:“是谁要偷走老子的田地!”
那小偷吓得一哆嗦,忙拔腿就跑,身后的人反应也快,跑得比他更快,一把从身后扑了过来,将小偷死死按压在地。
早有农民或官兵听到声音,跑了过来。用灯笼一照,只见这人贼眉鼠眼的,在场的人都不认得这人。
听说自己要被移交至衙门,那小偷立马跪下来,哭求道:“是我猪油迷了心,不该妄想偷走这块田,求求你们饶过我吧——”
为首的官兵冷笑一声:“不行,杀鸡儆猴,放过你的话,以后的人还以为我们这里多好欺负呢!”
那小偷顿时软倒在地,早已有人带来绳子将他绑起来了。
第二天,白亦容一来,就有人迎了过来:“白大人,昨晚我们抓了个小偷,你要不要看一下?”
白亦容过去的时候,看到所有人都在讨论。
“是不是那个杨思义派人干的?”
“很有可能。”
“狗急还跳墙呢!”
“啧啧啧……”
“看,白大人来了,到时候审问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
白亦容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偷,这小偷一副沧桑落魄的模样。直到白亦容亲自审讯了这小偷,才知道他是个赌徒。先前这场比试,他压了全部身家赌杨思义会赢。眼下,杨思义负责的麦积山山崩,输局已定。这人不甘心,便打算偷走白亦容这边的浮田,帮助杨思义获胜。
原本阴谋论的众人得知真相后,全都哭笑不得,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白亦容没有同情这种人,直接将他送到衙门去了。至于断不断手,也不关他的事情,敢做就要敢当。
白亦溪在白亦容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养,原本因在牢房里受的苦而亏空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健康。
这些日子后,他的气色好了很多。
白亦溪经过了这次事件之后,总算是对仕途心灰意冷了。白亦容也不留他,遣了春江等下人帮他收拾好行李,让他回山岭村去。
至于白亦溪入大牢的事情,白亦容没有传信回家。一来省得家里人担心,二来担心这封信在山岭村被曝光的话,那白家人可真的是一辈子不用抬起头来。
虽然心里痛恨这个堂兄给自己带来诸多麻烦,但是白亦容还是给白亦溪找了份工作——在山岭村白亦容办的学校里教书。
虽然钱不算多,但是白亦溪很快就答应了下来,毕竟这也是一条出路。他入了趟大牢,从鬼门关走了一回,整个人也成熟稳重多了,看事情也淡然多了。从某方面来说,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几天后,白亦溪离开了殷都城,而且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个曾经让他噩梦连连的地方。
送走了这位拖后腿的堂兄后,白亦容总算是松了口气。
夏税过后,胜负已经很明显了,然而,永和皇帝却迟迟不下令。这个举动让诸多大臣不由得猜测起来,可是皇帝心海底针,这些人又怎么猜得出永和皇帝的心思呢!
白亦容感觉自己的身体明显地一日不如一日,不知道是不是心力憔悴的缘故。
永和皇帝既然按兵不动,那他只有以退为进了。
很快,永和皇帝便收到了白亦容的辞官书。由于白亦容正值青壮年,父母早就过世了,也没什么好的借口辞职。这辞职呢,要是没找好借口,可是会惹恼皇帝的,让你当官你还不当,那皇上心里肯定会有意见。
于是,白亦容便找了个借口,说是身体不适,实在是不适合这份工作。
永和皇帝接到白亦容的辞官书时,大吃一惊,他之所以冷落白亦容这些日子,是想让他尝一下人情冷暖,同时也想让白亦容认清现状,让他跟三皇子离心。以永和皇帝对自己第三子尿性的理解,三皇子是个无利不起早的狠辣人士,一旦白亦容失去了利用价值,他便会毫不客气地将他扔下。
后来,三皇子的所作所为,确实证明了永和皇帝看人的眼光。
永和皇帝心里急了,立马派出太医前往白亦容府邸,为他诊治。
白亦容躺在床上,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太医也诊不出什么,但是见白亦容瘦得成了一把骨头,又不敢说确实没病。
于是,回到皇宫,便对皇上道:“白大人的身体虚弱,需要调养一段时日,等调养过后,或许还可以为国效力。”
皇上心里叹了口气,自己演戏还真演得太逼真了,所有人都误以为白亦容失宠了。这些日子,白亦容所受的压力可知一二。
可是,人家既然称病辞职了,自己又不好拦着。无奈之下,永和皇帝只好批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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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山民报恩
对于白亦容的辞官; 永和皇帝的内心里是带着几分恼怒的,他就不信大燕朝的农业离开了白亦容就发展不起来。
所以; 虽然有几分不舍; 永和皇帝还是大笔一挥; 同意了。随后; 百官趁此机会,奏请皇上; 让杨思义当上劝农司的司农卿。
皇上也隐约看得出来,杨思义的种田技术不如白亦容。但是; 杨思义是百官中,算得上最了解农事的人了。
一朝得志; 杨思义的内心那个开心; 逢人就笑。自己是倒霉了点; 然而那又怎么样,白亦容那副身体不争气; 这可不就便宜了自己。
于是,每日; 杨思义就倨傲地去巡田,一副领导下来巡视的架势。农民们又不是蠢的了,有个待人亲和的白亦容做对比; 对爱摆架子的杨思义他们是反感至极。特别是杨思义这人还特喜欢占他们的小便宜,时不时地敲打农民们,带着农民被逼得不得不上供的鸡鸭猪回去。
农民们对杨思义简直是厌恶至极,背后偷偷叫他杨扒皮。
杨思义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大雾山耀武扬威地转一圈; 大雾山的农民早就得到了白亦容卸任的消息,而且也认得杨思义。远远地,见他来了,大家都有些躲闪的意思。毕竟,这个杨思义风评实在是太差了。
杨思义见那些人都躲着自己,心里有些恼怒。这时,他听到一阵阵凄厉的猪叫声,心里有些奇怪,便朝着那户传出猪叫声的人家去了。
那户人家拦不住杨思义,所以杨思义很快就来到了那户人家的猪圈。只见一个人正在抓着一只小猪的两只后腿,拿着一把锋利的尖刀,给猪割蛋蛋。
杨思义第一次看到这种事情,感到新奇,便问:“这是在做什么?”
那人看了他一眼,将割好蛋蛋的小猪放回猪圈,口气不是那么恭敬道:“这是白大人之前教给我们的法子,这样子阉割,猪肉会更好吃。”
提到白亦容,杨思义顿觉被打脸,白亦容都知道的事情他杨思义居然不知道,说起来都惭愧。不过,那白亦容到底是个疯子,连割蛋蛋这种事都想得出来。
想到这里,杨思义的心有些痒痒起来了:“我看你这猪养得不错,想向你买一头。”
那人心里咯噔一声,抬眼看向杨思义,他正一脸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但是,谁都知道那副笑容面具下的真面目。
“可以,”那人不太情愿道,“我来帮你挑一头吧!”
“不用了,”杨思义不慌不忙道,“我自己来挑选吧!”
说着,他指着最肥的那头猪,说:“就这头吧!”
那人看着那头肥猪,心疼得都快滴血了。
杨思义摸了摸口袋,装模作样地惊呼一声:“哎呀,钱忘记带了。”
说着,他又笑着看向那人:“这样子吧,我赊账,等下回过来的时候,我再给你钱吧!”
那人皱了皱眉头,不太情愿,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的老娘冲过来,撞了下他的身子,然后陪笑道:“好的,杨大人。”
杨思义这才满意地笑了。
待得杨思义走后,那人一脸怒色地看着自己的娘,骂道:“娘,你知不知道这个杨扒皮根本就不可能还钱!”
他娘无奈道:“民不与官斗,那杨扒皮已经是司农卿,只要他动一下手脚,我们这些小民哪里斗得过他。今天你舍不得那头猪,来日的损失说不定是将所有猪都赔进去。”
那人一脸愤恨之色:“这个杨扒皮着实可恶,若是白大人在就好了。”
说起白亦容,两人的脸色稍霁。
“这白大人啊,是个好官,咋就不当官了呢?”那人嘀咕道。
他老娘叹了口气,说:“听说白大人身体不好才辞官的。”
那人接着说:“不如我们送一头猪过去,让他补补身体。”
他老娘点头说:“可以,你挑一头最肥的送过去吧!要不是白大人,我们哪里有今天的日子。”
白府中,白亦容正捧着一本书歪在小塌上。只是,过了好一段时间,他都没有翻页,显然是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萧游站在一边,不解道:“白大人,为什么要辞官?”
白亦容瞥了他一眼后,说:“我已经是一介白身了,不用再称我白大人了。至于为什么辞职,我自然有我的想法。”
算了算,前往美洲的船队应该快回来了吧,毕竟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再过上个把月,就是一年了。
即便白亦容现如今辞官了,萧游对他还是不离不弃。白亦容怎么说,背后也站着周大儒和谢秉章,所以那些记恨他的人一时还不敢动他。而且,白亦容这些日子都没出去,只呆在府里头,那些人也抓不到他的把柄。
春江在门外敲了敲门,白亦容让她进来。
“什么事?”白亦容看着春江道,“如果有客人,除了谢大人和周夫子之外,我谁都不见。”
春江犹豫了下,才说:“是大雾山的山民,他求着想见大人你一面。”
白亦容这才直起身来,朝着门外去了,只见一个穿着朴素的小伙子拘束地站在会客厅里,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这个小伙子,白亦容记得他,就是大雾山第一户养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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