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容愣了下,问:“为什么瞧不起你?”
白亦溪垂头道:“论民生,论朝廷政策,我不精通。”
白亦容沉思片刻后,才说:“周夫子出言赶你走吗?”
白亦溪说:“那倒没有。”
白亦容也知道自己这个堂兄没什么读书天赋,自己当初在县城里上学的时候,跟白亦溪是一起的。自己努力读书的时候,他就光顾着玩,功课上就是全班的吊车尾。现如今,虽然沉稳了许多,可是,读书一道却没有长进。
想到这里,白亦容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总不好无缘无故地直接跟周大儒说,我家堂兄还得请你多照顾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在指责周大儒冷落自家堂兄呢!
白亦容揉了揉太阳穴,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每天抽出一点时间跟我对论。”
白亦溪微微一喜,周大儒对白亦容很是看重,就是因为白亦容的许多思想观点跟他不谋而合。有白亦容这个利器在,他不愁周大儒不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春播开始后,白亦容每日都会去查看稻田情况。
在前世,由于早白稻出饭率多且耐饥的缘故,这个稻种尤其地受农民欢迎,种植面积十分之广。然而,这种水稻唯一不好的地方,在于不好种。为什么不好种,原因是用肥不好把握轻重。至于用粪的问题,元代王祯曾经在《农书》粪壤篇里说过:“粪田之法,得其中则可,若骤用生粪,及布粪过多,粪力峻热,即烧杀物,反为害矣。”
白亦容曾经特别研究过这种稻种,因此对这种水稻尤其的了解。他得时时刻刻监督着这片稻田,指导农民用粪等问题。
白亦容巡视了这一片田地之后,便赶着马车朝自家的方向去了。
等回到白府的时候,他才知道家中有一位贵客,已经等了许久了。听说对方的身份后,白亦容紧蹙眉头,然后朝着厅堂去了。
会客厅里,正坐着一位优雅喝茶的公子哥,他身穿的是千金难买的云锦,举手投足间,满是气度。
白亦容在看到那人的时候,眼中暗了暗,然后带着笑容,迎向了对方:“三殿下,久违了,今日大驾光临,鄙舍寒壁生辉。”
三皇子姜瑞源一眼看到白亦容,眼睛先是一亮,随后很亲热地上前来,笑着道:“白大人,我等你许久了。”
白亦容有些纳闷,这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白亦容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与自己同龄的皇子,一点儿都不了解。而且,这个皇子的心思深沉得可怕,他这个前世今生合起来活了几十年的老家伙都看不透对方所想。
姜瑞源从怀中,掏出了一封请帖,递给了白亦容:“七天后,是我的生辰,届时请白大人赏个脸。”
白亦容心里更纳闷了,自己跟这个三皇子明明就不熟。不过,看三皇子的架势,倒是挺自来熟的。
不过,三皇子此举是在示好吗?白亦容心想,然后笑了声,说:“如果是休沐之日,下官必将前往。如果实在是忙得抽不开身,那么必然是公事为先。”
三皇子脸色一僵,自己都放低身段了,这个泥腿子居然还敢拿乔!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虞之后,又笑了:“那是,那是。”
白亦容只觉得自己脸都笑僵了,三皇子虽然心里不快,可是却一点都没表露出来。见目的没有达到,三皇子姜瑞源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还是摆出一副笑脸地跟白亦容告别了。
等坐上了自家的马车,回到了自家书房,三皇子才禁不住重重地冷哼一声,怒道:“白亦容这个小鬼,居然一点情面都不留给我!不过是一个泥腿子,看我日后怎么整死他!”
站在三皇子姜瑞源对面的是他的幕僚,见此情景那幕僚便出主意道:“我有个主意。”
姜瑞源听他这么一说,眼睛一亮,忙道:“谢老请讲。”
幕僚谢老阴冷道:“从白亦容这里下手不行,倒不如从他身边人下手,或许会有转机。”
姜瑞源迫切问道:“那又如何下手呢?”
谢老微微一笑,笑容间满是冰霜般的寒意。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说了一番话后,三皇子姜瑞源眼睛微微一亮,击掌道:“好主意。”
白亦溪从周大儒府中离开后,半路上便被一辆马车截住了去路。这一段路恰巧是他前往白府的必经之路,且附近甚少有人经过。
白亦溪有些愕然地抬起头来,看着这辆马车,马车上的标志虽然他不清楚是哪家的,但这人肯定来头不小。
马车的帘子被掀了开来,一个气度逼人的公子哥脸色严肃地看着白亦溪:“你便是白亦容大人的堂兄白亦溪?”
白亦溪心里掐不准这人到底来意为何,不过还是老实地点头:“我便是白亦溪,不知道公子有何事?”
那个公子哥顿时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奉三皇子之命,邀请你去府上坐一坐。”
三皇子?白亦溪露出了一个狐疑的神色,那位公子哥厉声道:“怎么,你怀疑我假借三皇子的头号,招摇撞骗?”
见对方咄咄逼人,白亦溪露出了一个胆怯的笑:“不敢,不敢。”
看到对方这般怯弱,那公子哥便微微皱起眉头,显然是看不上白亦溪这号人物。不过,看在三皇子还需要他的份上,暂且忍一忍吧!
“上车吧!”那位公子哥高声道。
白亦溪战战兢兢地挪着脚步,不太情愿地上了马车。紧接着,马车开始走动了,他的心里直打鼓,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是对还是错。万一对方真的是行骗的呢,他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很快,他们便到了一处府邸,白亦溪还打算细看,却被那公子哥催了一番,也不敢多逗留,进入了一处书房,白亦溪看到了又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年,那少年浑身贵气,看来便是三皇子无疑了。
白亦溪心里有些激动,紧提着的那颗心也安稳地落入了肚子里,他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道:“您便是三殿下了吧,白亦溪见过三殿下。”
三皇子姜瑞源一脸亲和地道:“不必客套,请你来,只是久仰大名,想个你谈谈。”
白亦溪从未见过皇家人,见三皇子如此谦卑有礼,更是好感蹭蹭蹭往上升。两人聊了一番后,白亦溪跟三皇子一见如故。
这时候,三皇子才叹了口气,说:“我是个惜才的人,亦容有大才,可惜他看起来似乎并不喜我。不能跟他深交,真是可惜了。”
白亦溪忙道:“我这个堂弟,有时候脾气会比较古怪,我会说他的。”
三皇子姜瑞源摇了摇头,说:“我之前多次邀请他,都被他拒绝了。”
白亦溪急着道:“我回去会说他的。”
在白亦溪有限的见识里,三皇子姜瑞源好歹也是个皇子,为人又这么和气,这根金大腿应该抱住才是,偏偏白亦容还屡次推辞,真是气死个人。
白亦溪不论其他的,赶紧将这事应了下来。
三皇子摇了摇头,说:“他未必会听你的话。”
白亦溪沉思片刻后,才说:“我会说服他的。”
三皇子这才说:“那我就静候你的佳音,不过你要是骗本殿下的话……”
白亦溪浑身一冷,不过却很有信心地说:“殿下放心,我一定会让他参加您的生辰宴会的。”
白亦溪满心欢喜地离开了这座府邸,三皇子为表示自己的平易近人,还特地派人将白亦溪送到了白府。
目送着白亦溪远去,三皇子顿时换了个人,冷笑一声:“谢老,如你所言,这个白亦溪果然是个蠢货。白大人有这等亲戚,不愁不能将他拉下马。”
谢老站在三皇子身后,说:“殿下英明。”
三皇子姜瑞源随后又说:“万一白亦溪不能说服白亦容呢?”
谢老露出阴狠的神色说:“那就不由得他了,我们还有后招。”
白亦溪满心欢喜地走入白府,心里全是自己居然跟一个皇子成为好友的念头。他见到了春江,便问:“亦容回来了吗?”
春江见他满脸喜色,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回答他:“刚刚回来,在书房。”
白亦溪点点头,踩着欢快的脚步,朝着书房去了。
白亦容在书房里见到了自己的堂兄,只见他满脸欢喜,像是天上掉馅饼了。
“哥,今天你的心情不错,发生什么事了?”白亦容禁不住问了声道。
虽然白亦溪比白亦容这具身体年龄大,但是实际上,白亦容比他还要老成。
白亦溪看到白亦容,忍不住拿出身为兄长的气势来。他微微敛去脸上的笑,严肃地对白亦容说:“亦容,我听说三皇子邀请你去参加他的生辰宴会,你拒绝了?”
白亦容眯起眼:“你怎么知道这事?”
白亦溪忍不住道:“我怎么知道这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拒绝三皇子?我跟他交谈过了,他是个十分亲和的人,不仅人品好,学识也过人,是个可以结交的对象。”
白亦容第一次拿出属于上位者的气势来:“所以,你这是在教训我?”
白亦溪瑟缩了一下,然后大胆道:“我是你的堂兄,自然有规劝你的义务!”
白亦容扶了扶额头,真是被这个蠢货气死了。
“你可知道现如今圣上尚未立下太子,如果牵涉其中,我们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我苦心积虑,想抽身这汪泥潭,你倒好,拉着我往下跳!”白亦容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白亦溪哆嗦了一下,想到三皇子的那句威胁,他又理直气壮起来:“我看,你就是想得太多,总不能一辈子不跟皇子们打交道吧!最后,你不还是得站队?”
白亦容见他还顶嘴,被气笑了:“蠢货,蠢货,当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见白亦容骂自己蠢货,白亦溪怒了:“亦容,你可别当了大官就忘了本。”
白亦容面无表情道:“总之,我是不会去的,你要是愿意,你可以自己去参加生辰宴会。”
白亦溪见白亦容这般,也是心里一慌,这是他不曾料到的。只要白亦容不肯去,就是天塌了,白亦溪也无法让白亦容回心转意。
他满心心慌地看着白亦容远去的背影,却见他忽然停住脚步。白亦溪心里一喜,道:有门了,准是他反悔了。
却听白亦容低声道:“我劝你近来路上小心点,那三皇子心狠手辣,如果得不了手,必定会向你下手。”
白亦溪脑中闪过三皇子姜瑞源带着温和微笑的脸,坚决道:“你居然敢非议三殿下!他是一个十分可亲的人,你对他又不了解,凭什么说他心狠手辣?”
白亦容看着自己这个激动的堂兄,脸露失望之色。看来,这个堂兄是不用指望了。他有些失望,然后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了。
白亦溪犹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还想追上来指责白亦容。却见一柄利剑拦住了自己的去路,他抬眼一看,正是一脸冷色的萧游。
白亦溪缩了下脖子,最后还是没敢跟萧游对抗,讪讪地走了。
遥远的美洲,一个腰间围着一块破布的黑肤少年站在海滩上,冷冷地看着那三个人指挥着土著们建船。
对方来自大燕朝,想占领他们这块土地,船队首领叫做吴大海,曾经游览各国,也写了不少游记,这是黑肤少年所掌握的信息。
“欧罗巴!”他遥望远方,面露坚决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灌溉营养液 102017…05…24 23:49:07
读者“王丛丛”;灌溉营养液 52017…05…24 21:50:57
读者“”;灌溉营养液 1 2017…05…24 21:11:17
有两个小甜心名字没显示出来,不过在此谢过这三位投营养液的小甜心啦,=3=么么哒~
第63章 皇上冷落
白亦容掐算了下时间; 估摸着吴大海应该返还了。离他们发船,少说也有半年了。俗话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们必定是已经发现了美洲。否则; 早该返航了。日后,白亦容庆幸的是; 自己幸好提前给吴大海打了预防针,告诉他去美洲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不然; 没有目标的寻找,就是意志坚定的人也会崩溃的。
至于白亦溪所说的事情; 白亦容也在皱眉头; 不知道三皇子姜瑞源此举何意。不过是一个生辰宴会而已; 他居然死活要自己参加; 甚至不惜在白亦溪身上费工夫。
白亦容忧心的是; 自己的话白亦溪反而听不进去。或许当初不该为他引荐周大儒; 而是让白亦溪回乡,这才是正确的举动。
白亦溪看着白亦容远去的身影,心里忽然产生一种无力感。从小到大; 白亦容就是邻居家的孩子,样样都比他强。就连白亦溪以为是荣幸的三皇子邀请; 白亦容都不屑一顾。
白亦容没有理睬白亦溪的种种心理活动; 他一转头,就去自己的田地查看去了。这些日子,由于忙活大雾山的事情; 他差不多将自己拥有的田地都给荒废了。好在自己雇了人照看这块田地,倒也没让这块田地荒废掉,否则言官知道了,肯定又要弹劾自己。
放任赏赐的良田长草,说出去都会引起众怒。
先找人将田埂加固加高,再做了些改变,白亦容自有打算。
在市场上找了许久,终于找到有养鱼的。白亦容立马带上萧游,过去询问。
那是个穿着朴素的汉子,名叫草根,却是个十分有眼力的人,一眼就认出了是白亦容。也是,白亦容常年在民间行走,很多农民和本地人都认得他。而且,白亦容的名声也不错,大家都一致认为这是个好官。
“白大人?”他摸了摸脑袋,有些局促不安。不管白亦容再如何平易近人,毕竟他也是个五品大官,这不得不让小市民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你养鱼?”白亦容和气地问他。
“是、是的。”草根一紧张就结结巴巴的。
“都有什么鱼?”白亦容接着问。
草根一见到白亦容的架势,便知道大生意到来了,心里一高兴,也就不结巴了:“都是鲤鱼,大人。”
白亦容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草鱼吗?”
草根摇了摇头,心里纳闷,那些皇宫贵族和大官们不都是喜欢长相漂亮又代表吉利的鲤鱼吗?
白亦容有些失望,继续问:“那你有办法弄到草鱼鱼苗吗?”
草根愣了下,说:“这……”
见白亦容要离开的样子,草根脱口而出:“可以的,大人。”
白亦容愣了下,微微一笑:“那我们敲定一下交货地点和日期吧!”
敲定了一笔生意后,白亦容心情不错。
等回到了家,已经是傍晚了,也是白亦溪放学的时候。然而,直到白亦容吃完晚饭,白亦溪还未回来。
白亦容不得不差人前往周大儒府邸询问白亦溪的去处,却被告知白亦溪早已回家了。
虽然不待见这个堂兄,白亦容还是担心得很,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原本是打算直接报官的,然而萧游却劝说他:“大人,不妨再等上一夜,明天早上再另作打算。”
白亦容想了下,大晚上的,官府不见得会开门,只有等天亮了。
第二天,白亦容先向吏部告了一天假。然后,打算去官府报官的时候,一个人来拜访白府了。
白亦容坐在会客厅里,看着下面站着的人,心里满是怒火。
“所以,你家的三殿下囚禁了白亦溪?”白亦容的声音抑制不住地提高了。
那人也不害怕,不卑不亢道:“白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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