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德妃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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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德妃日常-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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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角一辆马车驶来,男人扶着车厢跳上车时,手一抬,袖管下垂,露出了手背上的银饰。那细细的银片贴着手背划出一道状如新月的弧线。法海不由后背一凉。
  步兵统领托合齐的大动作,终究还是引起了众多大人物的注意。梁九功在宫外置的宅子里,最近频频有大人物光顾。他下了值回到大太监的宫房里,小徒弟魏珠早已打好了洗脚水恭候在此,掐媚地笑着:“师傅,完颜嬷嬷那边催得厉害,您看是不是老地方见个面?”
  “糊涂!”梁九功顺手一个脑瓜崩敲在他头上:“你只回她此事与承乾宫无关便罢了。”他是圣母皇太后提拔的不假,可孝康皇后都去世多少年了?皇贵妃又不争气生了个小格格,这样大的消息自然要卖给有用之人才值得。
  天子受命于天。天命所归,归谁?这样大的事,还有谁比毓庆宫更感兴趣呢?他是离皇帝最近的人,自然比谁都清楚,皇上宠爱太子令其继承大统的决心。
  是夜,索额图府上就收到一张炭笔书写的纸条:“皇上给诸皇子算命,六阿哥异于旁人。皇上挥退左右,与靖元密谈片刻,大怒而归,令诛靖元。”
  另一个成了抢手货的人是托合齐。他不像梁九功那样清楚地知晓圣意,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康熙要让他去对付一个和尚。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悄悄地卖个好给未来的君王,他可不想吊死在一棵树上,同样的消息索额图一份,明珠一份,反正这两个老对头又不可能串口供。
  这个八月十五中秋节,康熙过得索然无味。夜宴上那些比花朵儿还娇艳的面孔似乎都失了颜色,那美味珍馐似乎都成了泥土,那些精心编奏的丝竹之声听在耳朵里也成了恼人的杂乱之音。
  表面上的原因,是因为皇贵妃的小格格六月里生,闰六月的时候就殇了。皇贵妃整日里以泪洗面,很快病倒不能出席宫宴。
  更深层次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比如,皇贵妃此胎为何从一开始就波折连连。再比如,靖元在托合齐带人赶到之前,就已经坐化。康熙一记重拳挥出,还未来得及打中,对手就已经化作了飞灰。他不用再担忧靖元泄密,但是心里的恐惧却更深了一层。
  如果靖元是故意牺牲自己的性命挽救整个寺庙,岂不是说他真有断定康熙身份、预见他人生死的能力?
  康熙接到托合齐的回报之后,沉默许久才吩咐善待拈花寺的和尚、给银给人帮拈花寺供奉的佛祖重塑金身。皇贵妃的小格格已经殇了,他还有小六和温僖宜妃德妃肚子里的孩子,这个时候不能再有血光之灾,得罪菩萨。
  他一直想着,直到太子举杯祝酒时才勉强回过神来。中秋是阖家团圆的节日,皇子公主们在底下用了席,也都上来挨着母亲坐下说话。
  胤祚在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康熙面前转了一圈,已经被投喂得小肚子鼓鼓的,赖到绣瑜身边坐下,要讨乌银自斟壶里的桂花酿喝。
  绣瑜笑咪咪地给他倒了一杯。胤祚一饮而尽,小脸就皱成了包子,勉强咽了下去:“额娘骗我,苦的,这不是桂花酿!”
  绣瑜笑道:“怎么不是?额娘喝着就甜甜的。要不你再试一口?”
  胤祚将信将疑地又倒了一杯,包子脸上的褶又多了几道:“明明就是苦的!”
  身后侍立的宫女都笑了,绣瑜这才承认:“这是苦芥茶,喝了对身体好。”
  胤祚又被灌了几杯,就伸手去摸她桌上的红豆糕吃。那糕是红豆蒸熟了磨粉,和进面里做出来的,看着红彤彤的好似云霞一般,吃着格外香甜软糯。胤祚吃了三块才停手,还说:“剩下的给四哥送去。”
  皇贵妃病着,胤禛不能来参加宫宴。
  红豆糕本是宫里最寻常不过的吃食,只有六阿哥吃得这么开心,还巴巴儿地叫送去。众宫娥都忍不住笑了。绣瑜却欣慰地说:“东西虽小,也是他的一份心。给他收起来吧。”
  那边太皇太后又唤了胤祚过去,搂着说了好一会儿话。绣瑜感觉那些羡慕的目光都要化作刀子把她扎穿了。
  结果夜里回了永和宫,绣瑜歇下还没一个时辰,竹月就匆匆进来回禀:“娘娘,六阿哥一直嚷肚子疼,好像是积食了,嬷嬷们已经让传了官房,想来应该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绣瑜却莫名一阵心慌:“扶我去看看。让小桂子去传太医。”
  “可是宫门已经落锁了……”
  “那就开了门去,就说我半夜胎动不安,请何太医来瞧瞧。”
  绣瑜披了衣服就往东暖阁那边去,迎头就撞见苏嬷嬷面如金纸地出来,嘴唇哆嗦着说:“德主子,六阿哥好像疼得有些厉害了。恐怕不太对劲,快去请太医吧。”
  绣瑜掀了帘子进去,果然看见胤祚趴在床上大哭不已,寝衣的后背都汗湿了。乳母们围着他查看,慌成一团。
  “慌什么,在旁边站好了!仔细想想六阿哥今晚吃了什么东西!”绣瑜厉声喝道,她在竹月的搀扶下,艰难地在床边坐了,只见胤祚面如金纸,嘴唇乌黑,瞳孔放大,四肢厥冷抽搐不已。
  这分明是食物中毒的症状!
  谁敢在宫宴上下毒?是怎么下的?下的什么毒?绣瑜脑海里一时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定格在几年前那个梦里,德妃对她说:“不要让胤祚吃外面的东西。”
  终究是她大意了。绣瑜不由心痛如绞,她牙关紧咬,口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窗边一副简笔画上,那是如意馆的太监一个月前为他们画的。母子三人,高而瘦的那个是胤禛,怀里抱着球的是胤祚。绣瑜坐在中间,一手一个儿子,腿上趴着猫,真·人生赢家。
  去他妈的历史不可改变,这是她的儿子,就是撕了生死簿,烧了阎罗殿她也得把儿子抢回来。“牛奶!快拿牛奶,羊奶人奶都成,全部给本宫端上来!”她突然大喊。
  众人都愣住了,六阿哥断奶都好几年了,永和宫上哪儿去找这些东西?
  绣瑜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脑子里灵光一现:“绿豆汤!小厨房里有解酒的绿豆汤,快端上来!”
  竹月当即领命而去,片刻便拿托盘端了一碗浓浓的绿豆汤上来。绣瑜揽了儿子在怀里,苏嬷嬷经验丰富的捏开他的嘴,绣瑜端了碗亲自喂到儿子嘴边:“小六,没事,按照额娘说的做。快喝,多喝些。”
  胤祚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虚弱地抬眼看了她一眼,费力地吞咽。
  等他把那一大碗绿豆汤都饮尽了,绣瑜把碗一丢:“再去端。拿巴豆煮水,熬得浓浓的。”
  众人虽然不解,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领命而去。
  绣瑜拔了头上的玉簪,把扁而平的那一端对准儿子的嘴:“小六,张嘴,别害怕,额娘不会害你的。”
  “娘娘!使不得啊!”苏嬷嬷心惊胆战地看她把玉簪深深地探进了胤祚嘴里,深及喉咙,然后往下一压。
  胤祚当即剧烈地呕吐起来,那洒了一地的秽物中分明夹杂着些许血丝。不管是什么毒物,洗胃总是没错的,绣瑜心中稍定,又端了旁边的绿豆汤:“再来。”
  几个嬷嬷几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呆若木鸡。
  作者有话要说:
  绣瑜抱着哄着他又灌了两回,终于胤祚虽然哭得厉害,但是却渐渐停止了抽搐。
  整个永和宫灯火通明,何太医终于匆匆提着医箱赶来。
  绣瑜浑身大汗淋漓,脸上一片冰冷,她摸了一下才知道自己哭了。来不及换衣裳,竹月把她扶到了一旁的屏风里避让。
  一阵窒息般的安静之后,终于响起何太医死里逃生般激动的声音:“回禀娘娘,六阿哥这是中毒,但是好在所食分量不多。奴才这就下方子煎药。”
  绣瑜急切地问:“会有后遗症吗?”
  “后羿……症?”何太医疑惑地问。
  “哦,可会落下病根?”
  “这毒毒性似乎并不强烈,应该不会,到还需要进一步查看才知道。”
  “好,你开方子吧。”绣瑜定下神来,开始回想,是什么毒能够避开银筷的检测,混入宫宴之中呢?


第37章 
  绣瑜操劳一晚; 一放下心来,脑子就一阵阵发晕; 意识渐渐模糊。
  再度睁眼的时候; 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康熙一身朝服宝冠,坐在她床边。
  “皇上?小六怎么样了?”绣瑜清醒过来; 下意识就要翻身坐起。
  “别动,你好好休息。”康熙顺势揽了她的肩膀; 把她按回床上坐着:“小六没事,朕已经安排了太医院小儿脉科的朱医正等三人专门为他诊治。他睡着了,暂且没什么大碍。”
  绣瑜急切地问:“可查出来了,六阿哥所中为何毒物?”
  竹月屈膝回禀道:“娘娘; 是那红豆糕。”
  原来那碟红豆糕摆盘成一个金字塔型; 银针测毒只测了表面的几块,尝膳太监也不可能把点心全吃光了。只有那靠里侧的几块被人下了毒,胤祚吃的时候又是用手拿的; 没有用银筷,就这样不知不觉地中了招。
  屏风后的何太医躬身回禀:“娘娘,这红豆糕的色泽过于艳红,易溶于水且水面微微泛红; 依微臣看倒不像是什么厉害的毒药,更像是画画用的朱砂。朱砂味甘性寒; 本可入药,但是不能大量服食; 更不能煎煮火煅,否则会有剧毒。”
  “朱砂?”绣瑜稍微放心。拜高中化学所赐,她隐约记得朱砂好像是某种硫化物,中毒的原理是加热后会产生汞,但是汞被人体吸收的比例并不高,以致于很多人都不知道朱砂有毒,甚至有帝王长期服食朱砂制成的丹药,拜某部宫斗剧所赐,她还知道以上的帝王包括她家小四。言而总之,想来小六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一旁的朱医正摸着胡子微微疑惑:“这糕点上的朱砂分量不轻。六阿哥吃了三块,却没有中毒太深,实在是皇上福泽庇佑。”
  绣瑜心里咯噔一声,转而对康熙笑道:“说到这个,皇上可得好好奖赏何太医一番,昨夜他匆匆赶到永和宫,教嬷嬷们先用了催吐之法,又用了巴豆汤加快毒物排出。如今小六平安无事,想来就是这法子起了作用。”
  康熙点头:“临危不乱急中生智,的确难能可贵。传旨,何太医官升一级,赏白银千两。”
  何太医也不傻,当即跪地谢恩。德妃娘娘强行把这顶高帽子强行按在他头上,自然有她的用意,自己好好戴着就是了。
  绣瑜叹道:“是臣妾连累了六阿哥。” 那红豆糕是她桌上的点心,因为胤祚连吃了三块,清廷规矩食不过三,所以才被撤下去了。
  其实不能怪她大意,实在是宫宴上下毒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妃嫔争风吃醋,那是等同于谋逆的大罪,少说也是诛灭三族的下场。后宫前朝的争斗无非是为了荣宠,谁会做出这样费力不讨好、累及家族的事呢?
  康熙也是异常愤怒,他夭折过很多儿子,但都是因为那些孩子天生不足,这次却是有人蓄意暗害。况且宫宴上出现剧毒,已经直接威胁到了他的安全,身为富有四海的君王还有什么比失去生命的威胁更让他感到愤怒呢?
  康熙一番雷霆之怒下,紫禁城被翻了个底朝天。半个御膳房的宫人塞满了慎刑司的地牢。惊奇嬷嬷们点灯熬油,加班加点地审讯犯人。无数宫人去而不返,整个紫禁城风声鹤唳。
  没想到最后揪出的真凶,竟然是一个大家都想不到的人!
  “通贵人?”绣瑜愣了好长时间,才从记忆里翻出这么个人来。通贵人位份低不得宠,自从以前的九阿哥夭折之后,就从大家的视线里消失了。这样昙花一现之后迅速变成背景板的女人,在后宫里多如牛毛,么会跑到宫宴上兴风作浪?
  康熙面沉如水:“那拉氏已经招供。她的身边的宫女也证实,那拉氏自从九阿哥夭折之后一直对你颇多怨恨,经常口出诅咒之言。这一二年以来,竟然有些疯疯癫癫,神志不清。那糕点里的朱砂正是出自她手里,跟内务府的记档吻合。御膳房的墩子也证实她身边的小太监曾经鬼鬼祟祟出入后殿。”
  绣瑜却觉得不对劲,通贵人跟她有仇不假,可是现在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段位上的了。换言之,她们已经没有利益冲突了,通贵人怎么会单纯为了泄愤,就不顾父母族人的性命,犯下诛九族的大罪呢?她又凭什么接近御膳房呢?
  绣瑜一抬头就看见白嬷嬷欲言犹止的脸,心里突然一跳,猛地记起通贵人居住的启祥宫,主位正是僖嫔。这一年以来,两人的关系非常密切。
  如果真是僖嫔指使的,这事情就复杂了。僖嫔是太子的亲姨母,如果处置了她,叫太子和小六日后如何相处?康熙又岂能允许心爱的太子背上一个谋害兄弟的疑罪?
  绣瑜捏着帕子的手已经冰冷一片。
  康熙最近常常留宿永和宫,陪她用膳。某日又像怀胤禛的时候那样,拿了本《道德经》非要给孩子念书,还故意说笑讨她开心:“依朕看,你这法子还是有点用的。都是你生的,一样的聪明,但是老四读书却比老六强上不少。”
  绣瑜却笑不出来。同样的场景,在那个时候是“赌书消得泼茶香”的安逸闲适。如今再度西窗对坐燃红烛,却是一种可笑的补偿。她心情激荡下,连声音都冷淡了:“皇上这是嫌弃六阿哥了吗?”
  康熙愣了一下,却没生气,反而好脾气地揽着她的肩膀:“怎么会?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是个个都是朕的儿子,朕哪个都喜欢。”
  他如今表现得越温柔体贴,绣瑜反倒更心寒。她又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心病,不由更加心急如焚,干脆趁机求道:“皇上,小六这名字,福气太大了些。只怕他压不住这福气,所以才有这些劫难。不如请皇上收回成命,另赐他一个名字吧。”
  “胡说!朕的儿子有什么福气受不住的?”康熙厉声道。
  “朕已经赐死了通贵人,对外只宣称是病逝。取消葬仪,不入妃陵,她的父兄朕会找个由头将他们贬庶人。”康熙合上书,耐着性子解释道。
  绣瑜差点冷笑出声。通贵人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下毒之事闹得满城风雨,可最终只惩罚了几个御膳房的厨子。这般雷声大雨点小,她不信康熙没有查出点什么。
  她终于知道为何康熙明确支持太子,其余八龙还拼上性命也要闹得风风雨雨。都是龙子凤孙,一个能呼风唤雨,其余的被害了性命也不得伸冤,如何能够甘心?
  她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手心里浸出冷汗。
  康熙见了一叹,掰开她的手握了,强行往怀里一带:“你啊,就是个多心的,不乐意都写在脸上了。难道朕就是那种心眼偏得没边,不辩是非善恶的人吗?”
  “臣妾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心里其实是在怨朕来着。”
  “臣妾……”
  不等她辩驳,康熙突然凑到她耳边说:“僖嫔病了。”
  “嗯?”绣瑜不由愣愣地看着他。
  康熙眼睛里透出意味深长的光:“她侍奉朕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朕‘特意’派了顾太医去为她诊治。”
  他着重强调了“刻意”二字。绣瑜不由疑惑,难道真是僖嫔指使通贵人用这么粗浅的法子,来害胤祚?这段位可比她姐姐差远了。
  要知道元后在的时候,六个庶出的皇子只活下来一个,可至今没人看得出她动了什么手脚。这才是神级的玩法。像公然在宫宴上下毒这种粗糙大胆的计谋,只能是通贵人这种没儿子没位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才能想得出来。
  康熙很快为她解答了疑惑:“最近温僖和皇贵妃宫里也出了不少事,索额图的手未免伸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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