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德妃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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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德妃日常-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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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亲王在东暖阁里。”
  胤禛遂移步过来找弟弟,却发现暖阁里静悄悄地空无一人,走近了才发现胤祚蜷着身子缩在暖炕上,睡得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胤禛先是笑,然后一个阴冷地眼刀丢给身后的新任乾清宫大总管。
  兄弟俩互相表达关心时的惯用责问对象、“爱的出气筒”苏培盛一看就知道皇帝要说什么,赶紧一缩脖子:“奴才劝了六爷到您床上去睡,没人瞧见不打紧的,可六爷说,那是先帝的床,他不能用。”
  胤禛恍然大悟,环顾四周,终于知道自己这些天的不自在是因为什么。望着弟弟熟睡的脸庞,他又不禁生出一点感慨,以权压人,权尽人散。即便是康熙这样执天下牛耳数十载的人,一过了三七,大家又上赶着讨好他这个新主子了。只有老六这个傻子,还伤伤心心地惦记着自己没能给皇阿玛送终。
  胤禛想着点点头:“那就让他这么睡吧,拿条毯子来。”
  话音刚落,胤祚却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一骨碌爬起来,揉揉眼睛:“四哥,你回……哦,臣弟给皇上请安。年羹尧回话了吗?西北那边怎么样了?十四弟没做傻事吧?”
  除了中间插了句客套话,想用祈使句的地方依然固执地用着,倒像皇帝是跑腿传话的一般,苏培盛张了张嘴,又低头拿自己当哑巴。
  胤禛难得脸上带笑,把军务折子往炕几上一拍,端起茶杯痛快地说:“我从来没看这小子这么顺眼过。”
  胤祚拆了火封,看了看折子,又看了看他,拧起眉毛说:“四哥,你是不是做得……有点过火了?”
  “过火?哼,朕还没追究他麾下那‘哼哈二将’违例调粮,搞得四川、甘肃、宁夏三地的总官兵都如临大敌,险些全城戒严的事情呢!”
  胤禛端起杯子抿了口茶:“况且你也瞧见了,老十四在军中威望不浅,年羹尧参他营私舞弊,整个西北大营只认大将军王不认皇上。凭心而论,这话是实情。不给他立立规矩,就是我放心把十万大军交到他手上,朝臣们也不答应。现在好了,小狗虽然凶了点,混了点,惹人讨厌了点,但还是忠心守诺的,毕竟不是养大了反咬你一口毒蛇。”
  胤祚瞠目结舌:“可,可是……他跟年羹尧斗气,把追虹送给岳钟琪了。”
  “什么?”胤禛难得被茶水呛住,劈手夺过折子,半晌怒气冲冲地拍在桌上,“他疯了?那是他的剑吗?那是人家费扬古的,费扬古死了也是舅舅的。他凭什么送人,凭什么?”
  凭他不想打仗了,用不着了。胤祚默默抿了口水。恰好苏培盛又过来说:“太后娘娘请您和二位爷到永和宫用晚膳。”
  刚刚把小弟欺负狠了并且不知道为什么十四这么大反应的胤禛更觉头大如斗:“这事先别告诉额娘,等他回来你们劝劝他。”
  胤祚“嗯”了一声,余光瞥到窗外一个脚步生风的人影,忽然目露同情:“皇上,你是不是怕没法跟额娘交代?嗯,其实你更该担心另一个人。”
  胤禛皱眉:“打什么机锋?”
  话音刚落,宫人就通报:“怡亲王求见。”
  说是求见,胤禛一个请字没说出口,胤祥已经走到他面前了,马马虎虎打了个千儿,急得急眉赤眼团团乱转:“四哥,你怎么能让年羹尧去接替十四弟呢?年羹尧跟十四弟素有仇怨,你这不是逼他造反吗?
  苏培盛目瞪口呆,险些摔了茶盅。我的佛祖啊,今天是怎么了,六爷向来口无遮拦也就算了,温顺得像小绵羊一样的十三爷今天居然也喷了皇帝一脸唾沫星子。
  胤禛奇道:“他们有仇?年羹尧娶了纳兰永寿的亲姐姐,又跟老十四一起征西南。平了苗患后,十四弟亲自保举他做的四川提督。”
  胤祥哭笑不得:“十四弟交朋友什么时候看过亲戚情分?保举年羹尧那回,不是你跟他在额娘面前斗嘴,才互相保举对方的人么?”
  胤禛想到年羹尧善钻营的性格,可能还真不太对十四的脾气,顿时点点头,把那军报递给他:“瞧瞧吧。原是他欠我一个承诺,如今倒是我对不住他了。”
  胤祥一目十行地看完,顿时松了口气,那股冲劲儿过去了,他又不好意思起来:“臣弟冒犯了。”
  “呵,这会子倒想起来了。那朕交给你一件事。”胤禛瞧了一眼在一旁翻拣折子拿蓝笔画圈圈的胤祚,“把养心殿收拾出来,满了一个月,朕准备搬那边去住。”
  “皇上?”胤祥不由迟疑了一瞬。乾清宫是紫禁城的中心,不仅是个住处,更是地位的象征。
  胤禛却说:“这是皇阿玛的地方,他为社稷操劳一生,不能人走茶凉,连点儿痕迹都没了。朕在一日,乾清宫就一切维持原样。轮到弘晖他们的时候,就与你我无干了。”


第222章 
  十四回到紫禁城那天; 恰好是大殡最后一日。铺天盖地的白纸钱; 把京城九门的道路都垫厚了半寸。他本来憋了一路的火气,正把自己吹得气鼓鼓的好似个海胆; 就等着拿浑身的刺扎四哥一脸花。
  结果胤禛早把小猫的脾性摸得透透的——当着外人的面,十四还能装个懂事弟弟;回了京城; 他受了年羹尧那么大气; 必定作天作地,想出千百种怄人的法子来折腾人。如果让他当面顶撞皇帝,即便没有反心; 也要惹一身臊。于是干脆来个避而不见; 来德胜门前迎十四的; 不是别人; 正是他最不想看见的晋安。
  海胆瞬间被戳破了; 十四垂头丧气地软下来。丢了皇位; 他不仅不能给表妹更好的身份,还一怒之下把追虹也送出去了。如今再见晋安,真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下来。”晋安伸手扶他下马; 拦在身边打量一番; “瘦了些; 也结实了。皇上和诸王大臣去了西郊送灵,着你先进宫请安,等候召见。”
  十四挨在他身边磨磨蹭蹭了一会; 撇嘴说:“知道了。”
  甥舅两人一同进宫复命。以往那些忙不迭上来打千的人全不见了踪影,满目阿谀讨好的笑脸换成了躲闪回避的背影。一路的朝臣、护军、内监、宫女见了他们; 都转过身去,生怕沾惹上丁点儿是非。
  十四抿着嘴走了一路,到永和门前,脸上才松泛点,只是困惑:“额娘怎么还住在这儿?”
  “娘娘不舍得搬。住了三十多年的屋子,你们兄弟姐妹六个都是在这儿长大的。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房子亦然。表面上的原因嘛……”
  晋安回头颇有深意地说:“皇上下旨说,慈宁宫自孝庄皇后去后,久无人居,命内务府的工匠细细修缮,没个两三年的功夫只怕是不成的,寿康宫格局又太小。横竖新帝妃嫔不多,主位更少,住不了那些屋子,不如把东六宫隔出来,就让太后一个人住着。你们偶尔进宫也能在乾清宫附近有个落脚的地方。”
  他把整个过程说得如此详细,十四顿时默然。皇帝不住乾清宫,太后不住慈宁宫,还要留王爷们住在内宫,他可以想见那些白发苍苍的迂腐汉臣在金銮殿上跳着脚要尸谏的模样,御史台上的折子铺平了,只怕能从养心殿铺到神武门。
  这番折腾,只是为了实现额娘一个不大不小的心愿,也算是不怕费功夫了。十四侧过头去,哼了一声。
  晋安摸了摸他的头,狠下心来:“本朝封爵都是用单字或者双字作为封号,你这个‘大将军王’的称号不合规矩,皇上想让你自己上表辞了这个王号。”
  十四眼圈狠狠一红,扯着他的袖子问:“舅舅,你怨我吗?”
  晋安望着他竭力隐忍的模样,又怜又急,冷笑:“怎么不怨?在得知你勇闯准噶尔王庭那几日,宫里宫外有几个睡得了觉?”
  “现在呢?”
  “现在,”晋安弯腰替他整整衣裳,忽然叹息,“我们好歹是看着你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先帝却看不到了。这样一想,还有什么可怨的?”
  他冲锋陷阵、音讯全无那几天,恰好是康熙病重的时候。十四辞了他进永和宫,眨了好半天眼,才起身进殿。满宫熟悉的笑脸,抢着通报“十四爷”回来了那种真心实意的欢喜,终于让他心里一松,昂首跨过门槛。
  梅花香饼在博山炉里静幽幽地燃烧,青烟四溢,抚慰着旅人疲惫的神经。十四闻着空气中飘散的梅花香饼味道,耳边听到的是宫女柔软的嗓音,入目是永和宫温馨典雅的花梨家俱,阳光从玻璃窗户里照进来,在西洋自鸣钟上反射出柔和的光芒。在这光芒中,西北夜里永不停歇的风声、战马嘶吼声、刀剑碰撞声,都像梦境一样遥远飘渺。
  母子俩坐在炕上刚说了两句话,绣瑜转头吩咐一件事儿的功夫,回头却见十四歪在炕上睡着了。两年的军旅生涯把以前圆嘟嘟的脸颊打磨出坚硬的轮廓,眉眼间仍是有六七分像琇瑜,但是跟小时候精致漂亮得像个娃娃不同,下颌骨的线条一收,整张脸已然透着几分康熙的影子。
  “嘘。”绣瑜使个眼色轰走伺候的人,轻轻在他背上拍两下,哄他睡熟了,才叫来竹月,“动作轻些。”
  竹月轻手轻脚地解开他束紧的外裳,除了外袍,却发现他肩膀上渗着血,惊得“啊呀”一声。绣瑜不由皱眉,摘了指甲套:“去请太医,拿剪子来。”
  竹月递上小银剪刀,绣瑜上前想剪开他的衣裳瞧瞧伤情,谁知沉睡的十四却蓦地睁眼,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坐起来,竖起左臂挡开她拿剪子的手,右手往枕边一摸,就想拔剑。摸了个空,才恍然发现这里是永和宫。
  绣瑜被推得一个趔趄,重重跌坐在地上,剪子戳在手心儿里,留下个小拇指大小的洞。
  竹月唬得魂飞魄散,一群人听见动静呼啦啦地进来,不容分说簇拥着她往里间床上躺了。
  “嘶。”绣瑜皱着眉头让太医往伤口上药,却不叫裹起来:“一点小伤,别记档了。就写请平安脉即可。”
  太医不由为难:“皇上吩咐了日日诊脉,奴才这儿不记,明儿当值的太医察觉出来……”
  “明儿当值的太医,我自会打发。”
  太医支支吾吾,就是戳着不走,半天才道出实情:“可,可皇上明儿个就从景陵回来了。”
  十四进来,头也不回地吩咐:“给娘娘医治,该上药上药,该包扎包扎。”说着闷闷往绣瑜身前坐了:“您不必担心,明儿我自个儿去回皇上,要打要罚,冲我来就是。”
  绣瑜一指头戳在他脑门儿上:“我是怕皇上知道吗?我就是怕你这横脾气上来,又胡思乱想,觉得皇上要害你似的。”说着又气道:“睡得那样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醒了,一醒就拔刀。你身为主帅,如果坐镇大营,身处重重保护之中,哪里会养成这‘枕戈待旦’的习惯?可见你必定经常亲自带兵出击,以往书信里说自个儿‘安分守己’都是哄我来着。”
  十四望着她手掌上的伤,眨眨眼,忽然抬头一笑:“额娘放心,日后再也不敢了。”
  深夜,胤祚在明黄帐子里醒过来,望着头顶悬挂的日出云间山河万里图,怔怔地出了会儿神。胤禛搬到养心殿来住,乾清宫的东西一样没动,唯独把康熙平日里悬的帐子摘了下来,挂在龙床上。
  原来这就是皇阿玛每日晨起,第一眼看到的景象么?胤祚抱着枕头暗想,余光一瞥,才发现身边空无一人,本来该大被同眠的三兄弟,其中两个正盘腿坐在炕前,就着一盏油灯,闲坐对弈。
  胤祚奇道:“你们倒真成了神仙了,大半夜不睡觉跑来下棋。”
  “错过了困头,天也快亮了。”
  可是炕桌上还垒着厚厚的折子,胤祚见了更是奇怪:“这些都不批吗?”
  胤禛毫不犹豫地按下一块儿黑子:“留中不发。”
  这么多折子,全留中?胤祚好奇地翻了一下,险些惊出一身冷汗。那满满一桌竟然全是参十四的折子。罗列了妄自尊大,虚耗粮饷,任人唯亲,外加京城的王府规格违制、西北建功后立碑刻字,不赞颂圣祖唯独赞颂大将军王等十几条罪名。
  胤祚不由抱怨:“旁的也就罢了。京城的王府是皇阿玛在的时候赐给十四弟的,那时候他才是个贝子,当时他们怎么不参?真是墙倒众人推啊。只是他们为什么都冲着十四弟来?”
  “就为朕准备重启催缴户部欠款一事,限期三日还清,宗亲自你们二人起,重臣打马齐张廷玉往下,皆不能免。老十三正准备把儿子抵给我还债,你家四小子也送进宫上学吧。”
  胤祚哭笑不得:“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四哥这买卖只怕做亏了。只是这跟十四弟有什么关系?”
  胤祥苦笑:“如今额娘扣着良妃,八哥乖多了。他们不想还钱,巴不得十四弟跟我们大闹一场,让皇上无心理政,把追缴欠款的事搅黄了才好呢。”
  胤祚不由惊讶:“为着点银子,算计主子,这也太缺德了吧。”
  “还有更可笑的,大丧完毕,额娘扣住了宜太妃良太妃,却让荣太妃出宫,三哥立马乖了。上了个折子,自请改兄弟们名字里的‘胤’字为‘允’,以示敬重。老十四的名字跟朕太像,两个字都要改。”
  这下连胤祥执棋的手也是一顿,片刻方才从容落子:“这是应有的规矩,早就该改的,是我疏忽了。”
  不是疏忽,而是为难。康熙登基九天就改了“玄武门”为“神武门”,胤禛登基本来就多的是人不服,如果不避讳,难免让人心里少了敬畏。但是站在十四的角度看,不仅保不住荣耀万分的王号,连父母赐予的姓名都被剥夺,却是有点过于残忍。
  可是跟案上那一堆折子比起来,叫什么名字又不那么重要了。胤祚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胤禛走了两步棋,忽然觉得耳边安静下来了,抬头就见两个弟弟扭捏的神色,不由叹息一声,咬牙切齿:“罢了。他负伤归来,竟是朕的恩人呢!回来头一天就伤了太后,皇额娘算一个,九妹算一个,保姆似的围着他转。给圣祖守灵,咱们守了二十七日也好好的,独他守七日就病了。这下愈发不得了,燕窝鱼翅、金奴银婢地伺候着,比皇帝还自在。我可不敢惹他,哼,便宜老八了。”
  胤祥如释重负地落下一子,一面捡棋子儿一面说:“谢皇上恩典,待会儿臣弟就让他们拟旨。”
  胤禛看他落子的地方,脸色一沉,还不待说话,胤祚忽然一拍胤祥的肩膀:“十三弟,你别光顾着乐,怎么能这么下呢?为了吃他五个子儿,放跑了大龙,这步棋可太臭了!”
  胤祥一愣,目瞪口呆地看他把白棋上挪,顺势怼死了胤禛只剩一口气的大龙,下巴差点砸地上。
  胤禛转怒为喜,丢了棋子,抚膝大笑:“你呀,你呀。每局险胜三五子,赢了你一晚上,竟不如输这一局痛快!”
  什么?四哥这个远近闻名的臭棋篓子竟然把把赢了十三?胤祚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事,来不及细想,苏培盛已经来催兄弟几个起身上朝。
  刚收拾好,正用早膳,张廷玉马齐忽然双双求见,上书房两位重臣联袂而来,连胤祚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果然见马齐黑着脸,张廷玉两道浓眉挤作一处,上前拱手道:“皇上,青海罗布藏丹津反了。”
  兄弟三人皆是一凛,又听马齐皱眉道:“送来得国书中称,他曾与十四阿哥有兄弟之盟,以借道之功,要求皇上准许青海、甘肃、宁夏等地的十七个县‘自愿归顺’他的统治。如若不然,便要动兵。”
  “荒谬!老十四那是黄鼠狼给鸡下帖子。他个鸡崽子还真敢拿着帖子找上门儿?”胤禛冷笑,“叛乱就是叛乱,找什么幌子?传旨年羹尧,川陕宁贵四地,立刻戒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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