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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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小姐有喜-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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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糕点还有,老夫人若是不信,您可以查查……”胡张氏惶惶,说着,把提前带好的糕点拿了出来——可不就是睦西院的胭脂凉糕。
  宋氏又笑了,冷道:“莫不是你要说,那不干净的东西,是大嫂下的了……”
  梅氏瞪着云氏脸色瞬间阴得可怕,胡张氏也意识到自己护了儿子忽略了主子,赶紧道:“不不,不是,大夫人虔心礼佛,宅心仁厚,如何会碰这些腌臜的东西。”
  夫人不会碰难不成是糕点师傅,主子不授意哪个是活腻味了敢这么兴风作浪,往主子的吃食里面下药,他们图的什么。胡张氏这话说出来,没几个信的。
  众人冷眼不搭茬,一旁的苏慕君凝眉,道:“这糕点莫不就是昨个二弟妹带回去的那些?”
  看了半晌的戏,终于有人提到自己了。见江老夫人不解地看着自己,余归晚含笑道:“昨个去陪母亲用早膳,临行前,大嫂确实给我带了些点心。”说着,她瞥了眼盯盯望着她的苏氏,又道:“不过那些点心,我都带回去了……”
  “不可能!”苏氏陡地截了她的话,这般紧迫,倒让大伙吃了一惊。苏氏也意识到了,讪讪解释:“睦西院的师傅,做了些点心便告假回家了,怎还会多出一份来。怕佛龛前的那份,便是我交于弟妹的吧。”
  苏氏言语颇是自信,见归晚淡笑未语,她又道:“就这一份胭脂凉糕,给弟妹带回去了,弟妹接了糕点也是众人所见,故而这接触糕点的人,无非就是我睦西院和弟妹,可论起谁下药,我睦西院何故要做这些呢?”
  她看了眼梅氏,敛容道:“母亲带我礼佛,我二人食斋茹素,凭甚要玷污修行碰这些脏东西,况且碰了有何用。说句不好听的,这东西用于男女合欢,您瞧我睦西院可还有一个男人。”
  苏氏语气淡淡,却如千金重,压得人心沉。这摆明就是在说:你们拿着这东西诬陷到我们两个寡妇身上,于心何忍。
  比惨,没人比得过大房,这会儿谁也不敢再言语。结果也是可想而知,只有这个初嫁的新妇最有动机了,本来江珝便不待见她,没准就是心急之下做出的荒唐事呢……
  这便是她们的目的所在吧!余归晚暗叹。
  早上还和林嬷嬷提到以药引诱的恶果,怎知自己险些栽了进去。
  江珝本就抵触这桩婚事,又连连几日不回房,这府上谁看不出来他不待见新妇。两人若是因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发生点事,传出去,说新妇为了爬上夫君的床,何等下流手段都敢用,那她这张脸还要不要;便是江珝不说,以他那霸道的直男脾气,还不得恨死她。
  而最可气的,正如大伙所想,这件事她是百口莫辩,因为不受待见,她动机太合情合理,谁还会怀疑到别人?
  好在她及时发现异常,让茯苓把那糕点扔了。其实她也可以带回来,查出问题所在,讨个说法。可她不想把这事闹大,毕竟初嫁,脚还没站稳,哪来的资本闹,就算赢了,到头来只会让人觉得她为人苛刻更不愿与她相处了。
  可谁成想,茯苓怕浪费,居然把糕点供在了佛龛前,让胡婆子拾去给儿子吃了,以致发生昨晚的不堪,也让她知晓了她们的阴谋所在。
  既然如此,便也不用顾及那么些了——
  归晚拿出一副惋惜的神情,哀叹道:“母亲和大嫂的难处不止我,这府上谁不知晓,我也想替您分忧,可这便出了差了,您昨个给我的糕点我都给夫君送去了,而且他也吃了……”
  “吃了?果真?”苏慕君问道。
  归晚笑笑。“当然。昨晚上将军回来,我便都送到书房去了,而且他也吃了。”
  “弟妹,你还真会扯谎。”
  “大嫂,你这话怎说的,我扯谎作甚?”归晚愕然怨道。
  没想到这位二弟妹也是个会演戏的,瞧着她娇俏的小脸满是委屈,眼睛都水润润惹人怜,苏慕君心里腾地燃起一股燥火,她冷哼了一声,道:“糕点许送了,怕移花接木,偷梁换柱了吧!”
  这话一出,归晚也不干了,挺直腰杆道:“大嫂,错便是错了,不认也罢,何必往旁人身上推诿,泼脏水!你凭何说我送的不是睦西院的点心,难不成你亲眼见到了不是!”
  “我自然见到了!”
  “不可能!”归晚慌了,惊道,“我昨晚明明送去的是大书房,你不可能见到!”
  “哼,我送你的胭脂凉糕,可你端去的却是玫瑰酥……”
  苏慕君步步紧逼,这的确是她昨晚在大书房见到的,江珝只吃了一块而已。
  她以为归晚这回定会无言以对,怎知人家却淡定得很。
  “哦。”归晚慵然点了点头,勾唇道:“所以,大嫂,您昨晚去了大书房……”
  苏慕君愣了,连老同老太太和一众人都愣了。江珝昨晚回来都入夜了,大晚上她一个做嫂子的去书房?江珝不喜人伺候,只有一个小厮官正,两人孤男寡女,这可是难说清了。
  叔嫂,还是寡嫂,这本就敏感。而雪上加霜的是,他们还有过那么一段曾经……
  这是归晚一早连哄带骗才从蒋嬷嬷嘴里问来的,苏氏乃武将之后,其父苏兆麟和大爷江懋同生共死。原苏慕君嫁江璟之前,本与江珝相悦,然订婚之际,却选择了嫡出的江璟——沂国公府的世子爷。怎奈押错了宝,大婚第三日,江璟便随父出军,再没回来……
  不过这些年,江珝出征在外,苏氏陪着梅氏过得本分,这事也没人再提了。可人啊,性本恶也好,好奇心重也罢,遇到这敏感时刻,总喜欢联想过去,将事件无意识渲染……眼下大伙,怕已经开始起疑心了。
  苏慕君知自己上了当,窘怒交加,尴尬解释道:“我是……我是去问他何时给母亲请安,他好些日子未来,我怕母亲惦记着。”说着,她瞥向梅氏。而梅氏就那么冷眼看着她,脸色阴沉得让发寒。她匆匆错开了目光。
  “即便如此,遣个下人来便可了,何必自己前去,便不知避嫌吗?”老夫人道了句,声音淡淡的,却透着凌厉。
  回想昨晚那幕,苏慕君没办法淡定。她是去找江珝了,不仅找了,而且向他述说了这么些年来的不易。可江珝呢?连个话都没留,还没待她离开,他先走了。这一走便再没回……
  心伤难平,她只能咬牙隐忍,垂目道:“是孙媳欠考虑了,请祖母谅解。”
  “这不是谅解的事。叔嫂不避嫌,让外人知晓还不知要怎地编排呢!如是公府颜面何存。”云氏撇嘴道,“大嫂,您也该管管了。”
  乍然听到这么声责备,梅氏脸色更阴,盯得苏慕君心都快跳出来了。生活这么多年,她太了解这位婆婆,梅氏可不是个心思慢的,只怕她此刻也开始怀疑自己了。
  苏氏真是百口莫辩,她心下慌乱,平日那份雅致从容也瞧不出来了。她眼神无措地循视,搭上归晚,愣住。
  今儿明明是要对峙她,然几句话的功夫竟把焦点移到了自己身上,她一定是故意的。苏慕君心头发酸,牙根恨痒,但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避开众目,待余归晚彻底离开后才进入的大书房,除了江珝主仆,无人知晓。
  难不成是江珝告之她的?不可能,孰轻孰重,江珝不是掂不清,她不相信自己和她十几年的情意会抵不过这么个才来几日的小姑娘,余归晚不过就是江岘的一颗棋子而已——
  一霎间,苏慕君又恢复了往昔的淡定。“不知避嫌是我的错,可眼下说的不是这事吧。”她直视归晚,字字清晰,冷道:“我承认昨晚去了大书房,见了二弟,更瞧见了你给二弟送去的糕点,根本不是睦西院的凉糕,我道你扯谎,不对吗?”
  苏氏话语咄咄,然未待众人,便闻正堂外,一声幽沉的琅玉之声传来:
  “我们房里的事,大嫂管得是过多了吧。”


第23章 好哄
  江珝撩开衫裾; 不疾不徐地迈入正堂。他背对朝阳; 逆光下颀长挺拔的身影宛若镶了金边,熠熠夺目。“煞神”,眼下他唯有“神”了……
  归晚第一次觉得这场景如此好看; 愣住了; 直到这位“神”冷清清地目光投来,她才缓过来,随即,心乱不已。
  如何不心乱; 要知道除了自己和苏慕君,他可是知道真相的唯一人。
  老太太见孙子来了,端然道:“今儿怎这么早回来了?”
  “一早访友没去府衙; 这会儿回来换官服,偶听嬷嬷提了几句东院的事,便过来瞧瞧。”
  老太太点头。“内宅里的事,由我们这妇人把握便好; 你不必操心。”
  江珝淡笑。“祖母和婶母把内宅打理的井井有条; 孙儿自然放心,只是听闻您孙媳也在; 怕她初嫁,总有不妥的地方。”说罢,又瞟了归晚一眼。
  老太太明白这个孙儿不会无故而至,便把胡泰的事道了来。江珝闻言全程冷漠无甚表情,唯是偶尔望向伏地的胡泰。
  “……这畜生非说是吃了不干净的糕点才闹出这事。糕点是睦西院的无疑; 至于这药是哪来的,便谁也说不清了。这不,慕君道这糕点是昨个给你媳妇,让她带给你的……”老太太叹声。
  “她昨个是给我带糕点了。”江珝淡然道。归晚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抬头望向他,四目相投,他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他接着道:“是玫瑰酥和胭脂凉糕。昨晚孙儿没用晚饭,得亏她送来了糕点,我多食了几块,余下的都给官正吃了。”
  说罢,他看了眼官正,官正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归晚可算舒了口气,朝他笑了笑。看来自己是小人之心了,她方才还以为他会讲出实情来,要知道一边是怀有宿怨的新妇,一边可是曾有旧情的青梅,孰胜孰败,一目了然。她下意识看看苏慕君,只见她盯着江珝的脸都绿了,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江珝作证,这事也算结了,既然和归晚无关,那必定是睦西院的问题。云氏啧舌连连,宋氏神情不屑。睦西院,两个寡妇加上满院婆子丫鬟,连个男人都没有,存这东西,是何心思?说出去还不让吐沫星子淹死。不要说外人,便是家里也要讲究一番。
  梅氏也意识到问题严重,极力镇静道:“请母亲放心,这事回去我定然会查个清楚。”
  “大嫂。”宋氏拨着腕间的金镶翡翠镯子,冷唤了声。“人都在呢,何必回去查,眼下不是更好。”
  这话也就是宋氏敢说。平日碍着江珝的面子,大伙对梅氏隐忍纵容,然此刻抓住了把柄,可不得泄泄火。二夫人是个团和的人,这会儿却也低头不语只当没听到了。
  梅氏尴尬,窘得僵住了一般,只得望向老夫人。然老太太一个字,让她心彻底凉了——
  “查!”江老夫人拐杖一震,喝声道,目光凌然扫视儿孙。
  这药必然是给某人吃的,不管是不是江珝,此行之恶劣公府绝不能容!
  闻言,梅氏脸色都变了,苍白惨淡。见她容色陡变,胡张氏心下了然。她随夫人二十几年,揣度主子度日,太了解主子的脾气了,梅氏一定与此事有关。
  胡张氏心哀,怎都没想到会栽在自家主子手里。可她也明白梅氏并非有意,一切都是阴差阳错罢了,要怨只怨她贪小便宜。且她更懂,若是梅氏倒了,自己必然受牵连,儿子便更无挽救的希望了,因为不管是不是被下药,他毕竟铸下大错,没有梅氏,谁能保他。
  胡张氏心里纠结,五官扭拧。她左掂右量,心一横,猛地伏地,头磕得砰砰响,哭嚎道:“是我,都是我,是我鬼迷心窍,干了这无耻的事。”
  这话一出,大伙怔了,宋氏喝道:“这罪也是你个奴才能顶的!”
  “不是奴婢顶罪,这真是我做的。我儿快二十了,连个媳妇都没说,我知道他惦念月橘,可那丫头嘴上说非我儿不嫁,几次三番地勾搭我儿为她做事,却对婚事推三阻四。眼看我儿为她都快魔怔了,哪个为娘的不心疼,于是便择了这么个法子。可没成想,菊月姑娘是真心不想嫁给我泰儿……”
  “娘,你可害死我了!”胡泰嗷地吼了一嗓子,吓了胡张氏一跳,她抱着儿子道歉,却被胡泰扭着肩膀甩了出去。
  “那这药,你是从何而来的。”云氏追问。
  “上次大夫人头疼,我出去买药,找江湖郎中配的。”
  “可还有?”
  “没了,都用了。”胡张氏摇头,说罢,猛地扑在梅氏脚下,嚎道:“大夫人,我对不起您,但我儿是无辜的,他不知情,都是我设计好了的。您生我的气可以,万不要生他的气啊。”
  话一出,梅氏如何不懂,她盯着脚下人,佯怨道:“你在我身边二十几年,谨小慎微,怎也会做出这般糊涂事来,害人害己啊!你求我有甚用,去求老夫人才是!”
  胡张氏闻言,赶紧拉着儿子伏在了老夫人面前,
  老太太冷漠地瞪着二人,瞧不出镇定下是何情绪,然半晌,她凌然道了句:“胡张氏施以家法,赶出府去。胡泰……送官!”
  胡张氏当即傻眼。大魏律法,“□□者、绞。未成者、杖一百、流三千里。”若是罪责成立,那可是绞刑啊!便是酌情也定要流放,流放之路险境重重,还不是死路一条!胡张氏不甘嚎啕。
  梅氏也急得不知所措,劝道:“母亲,事已至此,若是送官,那传出去月橘如何为人,不若家法惩治便罢了。”
  江老夫人闻言,盯着梅氏,忽而冷哼,道:“主子管不了,连个下人我也管不了吗!”
  一句话,梅氏惊住。老太太这分明是打狗给主人看!她定是知道这件事胡张氏是在顶罪。梅氏再不敢多说,任几个力壮的婆子把胡张氏母子拉了下去。
  哀嚎盈院,直到二人被拉出前院,仍依稀可闻……
  这事暂且消停了,江老夫人言累,遣儿孙散了。这戏看得大伙好不尽兴,总算瞧见梅氏吃了一次下马威了。
  众人离去,江珝和归晚也该回了。经过苏慕君时,归晚驻了一步,苏慕君瞪着她,低声阴测道:“那糕点他到底吃没吃,弟妹比谁都清楚。”归晚盯着她,勾唇冷笑,贴在她耳边鄙夷道:“这糕点是为谁吃的,大嫂心里更清楚。”昨晚自己一走,苏慕君便出现了,若江珝果真中了药,发生何事的可就不一定是自己和他了。
  苏慕君呆住,比起被戳穿的恨意,她更窘,羞得脸色通红。
  她越是如此,归晚越是肯定自己的猜测,于是冷哼一声,转头追上江珝,陪在他身侧去了……
  二人回到檀湲院,一入正房,归晚便跟了上来,恬声道:“将军可是要换官服,我帮你?”
  江珝回身冷看了她一眼,拒绝的话刚道唇边,却被她眉眼间的盈盈笑意拦住了,他顿了顿,淡然颌首。
  归晚乐不得地应声,这还是他第一次许她帮他更衣呢。
  她麻利地接过小婢递上的官服,为他穿上。大魏官服圆领右衽,系带在他右肩颈处,归晚拈着系带灵巧地绕了起来。江珝下颌微扬,棱角分明的脸透着股不经意的冷傲。他目不斜视地注视前方,余光里那双小手就在眼底晃动,嫩白莹缜,像一对上好的脂玉,系带拉紧时小手指不经意碰到他下颚,冰凉滑腻,连触感都与玉无差,竟让他心莫名一颤。
  江珝努力想要忽略这种感觉,于是清冷地问了句:“你与那糕点,到底有无关系?”
  话一出,归晚的手僵住,就僵在他下颌处。她仰头盯着他淡漠的脸,心里莫名有点酸:“将军这是不信我了?”
  相信?没理由,昨晚吃的什么他自己能不清楚吗。不相信?也不至于,不然他不会帮她。许是因为这些日子他总忍不住朝她靠近,所以想给自己寻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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