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鱼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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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鱼欢-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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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严氏让她们停了动作,说道:“你说的不过是胡言乱语,怎能当真,就算是老夫人,也是要看证据的,谁会信你一面之词。”
  万姨娘吼道:“自己姑娘,当然清楚,不信叫稳婆来验身,让所有人都知晓,咱们令妩身上有多少伤痕。但凡有一句虚言,我就一头撞死。”
  严氏却忽然转了态度,竟同意道:“行,就这么办,去请两个稳婆来验,若真是如你所言,那我就亲自去肖家讨个说法,给令妩做主。”
  说罢,便找来稳婆,带着万姨娘等一行人,来到西厢房令妩的房间。
  严氏散了余人,只留了两个心腹、两个稳婆和万氏,关了门,就要给令妩验身。
  令妩抵死不从,拼命反抗,紫鸳也奋力帮主子脱身。
  可终归干不过严氏的人。
  万姨娘不忍地劝道:“姑娘就从了吧,等验明了身子,夫人就会帮你做主了。”
  鱼令妩最终被两位稳婆退了衣物,羊脂白玉般晶莹细腻的肌肤,瞬时展现出来,如何也看不出被打的痕迹。
  两位稳婆又迅速验了身,马上禀报道:“二小姐已破了身子。”
  万氏不敢相信,也难以接受,明明上次回来时,她都见到了自己姑娘满身的伤痕,还根据她走路的模样,推测出她还没圆房,当时也从紫鸳那里逼问确认了事情,怎么会这样呢?
  看着女儿绝望的模样。
  除非……她不敢想下去。
  “万姨娘,这次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还要怎么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你倒是养了个好女儿,当初若不是令妩嫁到肖家,你以为鱼家还容得了你这种祸害,怪别人害了令妩,怎么就不明白,害她的人,归根到底,还是你!”
  “跟你计较,简直是自取其辱,罢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看在令妩的份上,我再忍你一次。”
  万氏跌坐到一旁,久久都没动静,就算后来等人退了,令妩说了些劝说的话,她也听不进去。
  脑海中,始终都是:害她的人,归根到底,还是你!
  她一夜未眠,翌日,又闯去老夫人那里,说了一句:“二姑娘在夫家受折磨,老夫人若是不管,我死后就变成厉鬼,天天缠着你。”
  随后就一头撞死在鹤龄堂的厅柱上。
  想帮令妩带孩子的愿望,此生终归无法实现。


第66章 
  万氏之死; 对有的人是晴天霹雳,而对更多人,却是微不足道。
  令妩当如何?
  唯一的牵挂也没了; 谁还能阻住她; 拉根绳、伸个脑袋,再容易不过。
  这次连紫鸢都不拦了; 她干脆也拿出一条麻绳; 绝然道:“主子不必多劝; 奴婢已下定决心。”
  令妩抽出她手里的绳; 回着说:“傻丫头; 现在若死了,岂不是遂了她的意,还不是时候。”
  “我要让她付出代价!”鱼令妩握紧手心,脸上闪现的,是刻骨铭心的恨。
  这一刻,为了要报复严氏,她又振作起来。
  所以当令嫣再次来寻时,她收拾了一番; 终于肯面对她。
  见了人; 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在这个妹妹面前; 总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嫡庶之间的区别,厉氏与她姨娘的差距,鱼家的看重与否; 已在不知不觉之间,拉开两人的距离。
  鱼令嫣被封为县主,有大好前途在等着,而她的人生,却是一潭死水,毫无生机。
  同样是姐妹,怎么能差的这样远。
  令嫣没有与她抱头痛哭,没有安慰她,静默片刻后,直接问道:“他是不是一直在打你?”
  令妩侧过头,转走灰暗苍凉的视线,开始回忆起这些年的遭遇。
  她嫁给肖天玮四年,从回门那日起,隔三差五,都要被这个人渣暴打。
  肖天玮是个天阉,不能人事,没有生育能力,虽为嫡子,却一出生,就被家族放弃,成了肖家最尴尬的存在,他从小就性子扭曲,暴虐多疑善变,不知怎么就能惹他不悦,遭受一顿毒打,每次都狠到要打死人不可。
  打过之后,他又会跪在她面前抱头痛哭,发誓绝不再犯,求她原谅他,此后几天也会对她尤其好。可最多也就维持几天,这个誓言永远都不会实现,暴行还是会重演。
  她被折磨的苦不堪言,被打时,听到的最多的便是,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我倒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其实,还真不是。
  她不会因此瞧不起他,若是他不打她,与她好生过日子,她愿意与他承担一切。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没有孩子又如何,两个人能安稳过日子就成,天下就没有十全的事,这命她愿意认。
  可这样的机会,老天都不肯给。
  她麻木地回答令嫣:“前两年打的厉害,后来。。。。。。打的少了,最近大半年,没动过手。”这便是她身上没有伤痕的原因。
  鱼令嫣不相信家暴的人,会改掉恶性,问她:“发生了何事,使他改变?”
  发生了什么?
  其实她始终还抱着一丝侥幸,奢望有一日,自己能感化了他,他会变好,不会再犯,两人可以重做夫妻,重新开始。
  可终有一天,他不再打她,却是为了别的原因。
  原本以为,嫁给这样的丈夫,就是她此生最大的悲,可直到遇见那人,她才明白,她错了,他才是她此生最大的劫。
  想到他,鱼令妩心中一紧,原本麻木的表情,终是有些松动,她也想起,来鱼家前的那一夜所发生的事,不由抓紧了衣领,躬起身,抿紧嘴,摇头不语。
  鱼令嫣轻轻抚平她的背,等她慢慢放松下来,才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鱼令妩这时抬起头,苍白无力地苦笑,“我能怎么办?”
  “离开肖家!”
  鱼令嫣掰开她紧抓着高领的双手,展现出她脖子上还很鲜明的勒痕,说道:“既然连死都不怕,为何不奋力一搏,你还要顾虑到什么时候,你娘为你拼了命,你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鱼令妩心中的郁火,被瞬时点燃,她猛然推开令嫣,泪崩如泉,失控地歇斯底里地呐喊:“你以为我不想离开吗?我不想出来吗!我每夜做梦,都梦见自己在推肖家的大门,可每次都推不开,那份急切、绝望和无力,你怎能体会!”
  “可你从没有反抗过一次,你不试试,怎知道不能成!”
  “没用的,就算试了也没用,已经太迟了,他……不会放过我的。”她说着又偃旗息鼓,跌坐到原位,失落又憔悴。
  鱼令嫣抓着她的衣襟,强行把她拎了起来,眼里含着热泪,愤然道:“如果连你自己都放弃,那谁还能救你,鱼家又怎么帮你,我们又怎么出力!”
  听到这句,令妩脸上多了一丝嘲讽,回道:“靠鱼家?靠老太爷和老爷?你把他们想的太好,也把我想的太重要,我回来两次,你看有谁过问一下?毕竟我已是肖家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他们也管不起了。”
  鱼令嫣无力地松了手,放开她,擦干了泪痕,迅速朝门外走去,到门口时,顿了一下,最后说道:“如果鱼家放任自家女儿,被夫家暴打而不顾,那鱼家就是没救了。如果你不肯自救,那也真没救了。”说罢,就立即离开,不肯再多待。
  而令妩望着她的背影,喃喃低语:“也许他得了想要的,便肯放过我了,也许我真能搏一搏。”
  *
  万姨娘突然横死在眼前,鱼老太太着实被吓了一番,面上再虚张声势,心里实际也是有些怕的。
  那天夜里,她竟然就梦见万氏,满头鲜血、张牙舞爪地向她讨回公道。
  这锅鱼老太太可不愿背,她自认还真没对不住二姑娘的地方,连嫁妆都是她出的,夫家也不是她给寻的,凭什么找上她。
  可有些事真无道理可言,此后几天,她还是接连梦见万氏,夜夜不得安眠,万分苦恼。
  此时,令妩找来了。
  见了面,不顾其他,先嚎啕大哭一番,直把自己哭脱了形,嗓子也哑了,才开始说话。
  “老太太,我姨娘给您添麻烦了,她生前最敬重您,还请您原谅了她。”
  鱼老太太劝道:“二丫头要保重,瞧你都瘦的不成形了,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要想开些。你姨娘虽然得了怪病,神智不清明,可心却是好的,临走之前还念着你,我不会怪她的。”
  鱼令妩默默地咽下眼泪,把指甲狠狠地欠进手心里,说道:“老太太仁慈心善,待人又好,孙女好生敬佩。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整个鱼府,谁也没您待我好,连我的嫁妆,都是您出的,令妩一直铭记于心,希望有朝一日能报答您的恩惠。”
  鱼老太太有些欣慰,牵过她的手,轻轻拍着,回着:“你也是我血脉,我总归盼着你好,亲祖母还说什么报答不报答。”
  “倒是你姨娘走之前还念着说你受了委屈,让我给你做主,你有什么难处,便说给祖母听听,让我来给你出出主意。”
  鱼老太太猜的是,肖天玮是前妻留的孩子,在肖家没什么地位,令妩又没孩子,估计整日被婆婆、妯娌搓揉,被下人刁难,这才过不下去。
  她也想趁次机会,把令妩劝回去,毕竟女人嫁出去,就基本定了,没多少路走了,不管怎样,都得咬牙熬下去,熬死了其他人,自己也就出头了。
  令妩拿出帕子,一边拭泪,一边说道:“孙女命苦啊,怎么就摊到这样的男人。”
  鱼老太太劝道:“男人都是一个样的,他们也就那些事,揣着明白装糊涂,别伤了夫妻情面,等到老了,他没滑头了,也就好了。”
  “可肖天玮他喜欢男人,不喜欢红妆啊!”令妩不能说他是个天阉,不然她破身一事该怎么圆,她只得想其他说辞。
  “什么?”
  “您去肖家问问,他沾过几个女人,连孙女也只是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与他同过床。”
  “这……”鱼老太太都不知该怎么接了。
  这有点超乎她的想象,万般没想到,肖天玮竟然是个兔子爷,怪不得肖家都不待见,怪不得令妩嫁过去四年也没个动静。
  令妩继续哭哭啼啼道:“您也知道,肖家不待见他,他心中自然窝火憋气,心情一不好,就要打我,每每都要把孙女打的半死,孙女苦不堪言,几欲寻死。”
  “当真如此?”
  “孙女敢指天发誓,所无此事,马上暴毙而亡,死后永世不得轮回。”
  这种毒誓都敢发,看来十之八九是真的,没想到,肖天玮竟然是个这样不堪的货色!
  “三年前,孙女回来住了三月,就是因为被他的太狠,当时真是除了脸,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的。一年前,他交了个相好,整日与他厮混在一起,没功夫顾我,这才打的少了,大半年没动过手,因而孙女才能喘口气,身子也养全了,谁知。。。。。。。”
  鱼令妩越哭越烈,哆嗦着说道:“前些日子,孙女撞见了他俩的丑事,被他那相好见了模样,结果那人竟然看上我了,肖天玮为了讨好他,竟然让我一道儿。。。:。。我宁死不从,慌忙带着紫鸳赶了回来。”
  鱼老太太脸色大变,骇然大怒:“岂有此理,实在是欺人太甚,当我们鱼家的女儿是什么!”
  鱼令妩这才收了泪,徐徐地坚定地回道:“我已下定决心,要么与肖天玮断的一干二净,要么去死,反正不能让我鱼家女儿受此屈辱,背负这等污名。”
  鱼老太太拉着她,起身说道:“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走,咱们去你祖父那里,与他说道说道,让他给你做主。”


第67章 
  万姨娘之死; 终于是发挥了作用。
  鱼老太爷在听老太太复述时,根本不作怀疑。
  听完之后,他更是震怒不已; 奋力拍响了桌子; 语气非常不满,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来。
  “好一个肖家; 竟把我鱼家当软柿子来捏!”
  “好一个严氏; 竟联合外人来坑害我鱼家; 果然没生儿子; 就是不会跟你一条心。”
  “来人; 等老爷回来后,把他请到我这里来!”
  晚上,鱼恒怒气冲冲地赶到二房,见了厉氏,也不见缓解,他一屁股坐在塌上,脸色铁青,真是气过头了。
  厉氏刚从阿眠的屋里出来; 见他这样; 就给他倒了杯温水; 递到他手里; 然后坐到他对面,柔声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谁给您气受了?”
  “肖家实在欺人太甚!肖天玮那个人渣; 不仅好男色,还毒打令妩,而且还逼她去伺候别的男人。令妩抵死不从,他竟扬言要弄死她,还要整治我鱼家。令妩回来以后,也不敢说,直到万氏去了,才敢揭露。”
  鱼恒说着说着,越发气愤,右手紧握成拳,狠狠撞向塌上小桌。
  令妩怎么说也是鱼家的正经小姐,是他鱼恒的亲闺女,就算在他眼中,女儿的作用,多是用来联姻,就算他不亲近、不重视。
  可他也不希望女儿过的不好。
  和离、休弃,自然不想见,可被毒打、被辱,他更不愿见。
  他闹的动静颇有些大,连里屋的令嫣和阿眠都闻声而动,走到爹娘身边。
  鱼恒见了他们,才收了脾气,特地下塌抱起儿子,抱坐到自己怀里。
  令嫣也挨着厉氏坐好,说道:“父亲,二姐姐吃了这么多苦,您得为她做主啊!”
  她心中为令妩的做法而着实高兴。
  厉氏也问道:“老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阿眠也瞪大眼睛,双手抓紧爹爹的衣襟,等着他的答复。
  “自不能让令妩再回肖家,大不了我鱼家养她一辈子,至于怎么能和肖天玮和离,却得从长计议,须派个人先去跟肖家交涉,让他们知道,我们鱼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不把我家的女儿当人,不把我鱼家当回事,还做个什么姻缘亲家!”
  厉氏这时吩咐令嫣说:“你二姐姐真是不易,不知吃了多少苦,这次敢说出来,心中恐怕也不安定。你带着阿眠再去探望一番,也问问那孩子,愿不愿意住到我们二房来,毕竟万氏刚去,她孤零零住在那里,总是会触景伤情。”
  鱼恒也赞同厉氏的提议,附和道:“嫣姐儿不用问了,直接带人收拾包袱,把她接过来住,有你娘看着,我才放心些。”
  令嫣抱过阿眠,回西稍间差人,结果孟玄音听闻此事,也要一同跟去,再加上厉嬷嬷、还有清风解语,整个西稍间都出动了,那势头,就像是要把令妩房间都搬空了。
  等人都走后,厉氏才挪开小桌子,靠到鱼恒身侧,帮他揉捏着肩膀,问他:“老爷,这谁去谈,您可想好了?”
  鱼恒眼神突然变得严厉起来,竟还多了一份锐意,“父亲的意思,自然是要严氏去的,她是令妩的嫡母,也是长信伯夫人的堂妹,这婚事也是她竭力促成的,由她出面最合适,可我终归……信不过她。”
  厉氏却回道:“老爷也不能这样定论,堂姐妹毕竟不是亲姐妹,也有算计的。别的不提,我那堂姐你是知道的,令嫣还是她外甥女呢,结果姚家一得势,立马就要跟咱们解除婚约,不能再势力了。”
  “当初令妩定给肖家嫡子,我还纳闷怎有这种好事,还以为,那长信伯夫人是继母,自己有儿子,便对前妻遗腹子不慈,寻个庶女来做搪塞嫡子,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其中道理。”
  “想必严姐姐也是被肖氏蒙蔽,她很有可能也不知情,不然也未免太过狠毒,太没天良。令妩就算不是她亲生的,也是在她跟前长大的,素来对她敬重有佳,哪能把人往火坑里推呢。”
  鱼恒却觉得这几年,逐渐看清严氏本性,认为她还真能干出这种事,不过他还是问道:“宝贞,依你的意思,还是让她去谈?”
  “万姨娘死了,令妩又是这样的处境,严姐姐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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