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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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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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一说,夏家人都看过来。
  周斯年放下杯盏,抬眸点了点道:“……要多休养一阵。”
  既然要多休养一阵,夏老汉也只好作罢。
  周斯年见状,垂下了眼帘,浓密的眼睫下一双眸子的眸色有些幽沉。
  他不方便提的,回去后,就叫夏暁亲自跟岳父岳母提。先前说好了的,她要在周家陪他。总不能应了他的话做不到吧?
  **
  大雪过后,长公主大婚。
  夏花身为皇贵妃,这场婚事她是要操持的。
  她没接触过这些事儿,有些摸不着思路。后宫倒是有几个出身大家的妃子毛遂自荐,说可以为皇贵妃分忧。夏花知道她们想借此机会在萧衍跟前露一手,但凭什么她们想她就得给机会?
  所以她去找了萧衍,最后叫了内务府与司礼监协助她一同操持。
  正式宫宴定在,腊月十八。
  这日天朗气清,除了化雪生寒,到是个宜婚嫁的好日子。
  周家是必要入宫参宴的,陈氏一早便盛装入宫。本来她一个妾的身份不能出席,但长宁侯身边就这么一个女眷,加之她又是皇贵妃嫡亲妹妹,自然没人置喙。不过夏暁身在月子里,不宜出门见风就没参与。
  周斯年是巳时之后才出的门,才进了宫门就有个宫女在候着。
  说是长公主殿下想见长宁侯一面,不知侯爷可否随她过去一趟。周斯年心知萧媛怕是因着上次没见到,还不死心。
  他跟萧媛没甚好谈的,所以目不斜视地越过那宫女就转了另一条道儿。
  那宫女见周斯年根本不理她,急得跺脚。
  扯了扯裙摆,小跑着过去追周斯年。侍墨感觉主子心烦,身子顿住回头冷冷瞥了一眼那个宫女,肃杀的视线叫那宫女脚下一滞,没敢在追上去。
  没请到周斯年,回去之后被萧媛一顿责罚。
  萧媛看着铜镜里自己凤冠霞帔的模样,将妆奁里的首饰全挥到地上,突然扑到了床榻上就哭了起来。今日之后,她就要随一个蛮子去什么喀什的蛮荒之地,周斯年竟然连一面都不愿见她。
  周斯年原以为只要不做理会,萧媛就会消停。
  临到申时宫宴快开始,他从御书房去御花园的路上,竟然被一身嫁衣的萧媛给亲自拦住了。萧媛当真是疯魔,穿成这样还敢跑出来!
  周斯年脚步一滞,下意识地退出三步之远,背着手问她作甚。
  “周斯年,你为何不见本殿?”她仰着头看越发卓尔不群的男人,眼圈红肿,“你我十多年的情谊,在你心中难道是作假的吗?”
  “宫人呢?怎么由着你出来?”周斯年没理会她,视线扫了一圈没看到伺候的宫人,眉头皱起来,“你快回去!”
  喀什虽说是小国,但邦交之仪是容不得胡来的。若是被人看到他们两人在此,指不定说出什么丢了大康的脸面。况且,他也不想看见萧媛。周斯年黑着脸,绕过萧媛想快步走开。
  谁知萧媛这时候不知又在发什么疯,竟然扯住了他袖子。
  周斯年脸色极其难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侍墨想上前扯开,却被萧媛狠狠一瞪之后有些踯躅。周斯年猛地一甩袖子拂开她,眉眼染上厌烦:“你到底要作甚?”
  当着下人的面儿,萧媛被他这般甩开了手脸上很有些难堪,下意识地狠狠瞪了一眼侍墨。侍墨摸了摸鼻梁,默默退后了几步远。萧媛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慢慢靠近周斯年身边。
  她说:“周斯年,本殿想把初夜给你。”
  若说要远走喀什,萧媛心里最大的遗憾是什么,那便是与周斯年成婚四年,她与他没有过真正的肌肤之亲。萧媛心想,左右那个叫齐佐的也知道她和离过,所以定是早认定了她非处子之身。那她为何不把贞洁给了她想给之人?
  萧媛咬了咬下唇,这般冲出来,是抱着孤注一掷地心情。
  于是她扯了扯周斯年的衣袖又说了一遍,声音里掩饰不住她的期盼和羞怯:“周斯年,我把初夜给你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奋斗

  ☆、第一百二十五章

  周斯年的脸都绿了。
  不止周斯年; 就是借如厕之机溜到御花园喘口气的齐佐,脸也绿了。他双手抱胸的靠在腊梅树下,注视着曲折甬道中相对而立的一对男女呵地一声冷笑。真是礼仪之邦的大康教养出来的长公主殿下……非常有意思。
  将手中的腊梅丢到地上碾碎; 齐佐勾了勾嘴角,转身离去。
  周斯年眉心紧蹙成了一个川字; 慢慢将衣袖从萧媛手中扯开。他偏头瞥了眼侍墨,一句话没说便大步离开御花园。
  侍墨面无表情地拂去肩上的落叶,立即抬脚跟上。
  萧媛愣住,须臾反应过来,脸上燥得通红!
  什么意思?这对主仆是个什么意思?
  萧媛瞪大了眼睛; 捂着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她姿态都放这么低了,周斯年凭什么不理她?!
  然而空荡荡的御花园,没有人能回答她的疑惑。萧媛气得一把扯了伸到她手边的梅花枝条,揪着就狠狠往地上扔。
  心口的一口气提上来,快噎得她翻白眼了。
  ……
  周斯年人才走没一会儿; 鹿鸣宫的教养女官就追了过来。
  不光她,女官身后还跟着一帮因萧媛失踪找得快急疯了的宫人。这个教养女官是萧衍亲自派来她身边指教规矩的,萧媛有些怕她,见女官板起脸,心有不甘也只能又羞又怒地回去待嫁。
  *****
  申时三刻; 开宴。
  陈氏素来甚少出现在公众场合,一来年岁大,二来身份高。今日进宫参宴,卜一出现就引得众官家女眷与她见礼。
  此次她特意带了两个曾孙一起; 博艺怕生,紫衣紫杉贴身看顾着。
  两个生的跟小仙童一般的男娃娃坐于陈氏两侧,穿一样的衣裳,带一样的小帽儿,别提多打眼了。恰恰这娃娃又一个见人就笑,一个小大人似得能说会道,叫一群夫人封君们看得眼热不已。
  两孩子没坐一会儿,就被皇贵妃娘娘请去钟粹宫吃点心。
  夫人们转头便说起了京城的时兴事儿,若说最值得谈的也就几件事。其中一件是周家主母突然被送去家庙祈福,兼祧的长房不满一月便被送回王家,另一件就是二皇子出生。再一件,就是气焰嚣张的张家前段时日突然偃旗息鼓。
  陈氏在场,自然不会拿人家家事儿当面说。聊了聊时兴的穿戴打扮,转头就说起皇贵妃娘家不久前进了京之事。
  一个消息灵通的贵夫人笑说承恩郡公唯一男嗣,怕是要年后娶亲。
  虽说夏家的底子薄了些,但架不住夏家女婿一个比一个厉害。这一听说夏青山未婚,好些家中有未出阁姑娘的人家心思立即就活泛了起来。
  有些心眼儿热的,忍不住就向陈氏打听。
  有一个打听,其他有意向的自然不甘落后。夏家是新贵,若是真嫁了进去,可就跟皇家也攀亲带故了。心里盘算打得啪啪响的夫人们,从旁敲击地询问陈氏,夏青山的情况。
  陈氏就没跟夏家打过交道,哪里说得出什么。
  张口笑了笑,接不上话来。
  在座的可都是人精,见陈氏不自在便不追问了。随口接了一句,笑着又把话题给岔了开。又说起张家的那林氏突然变了风向之事。
  出了府,陈氏这时候才切实地意识到,夏家是真的起势了。
  ***
  说是吃宫宴,实则动筷子的人在极少数。
  在圣上面前,出了错可是要影响官途的,谁也不敢喝酒就怕醉后失态。大部分人吃菜也都只沾几筷子就罢手。皆都是看看御前表演,全神贯注地聆听圣谕,以便被点到名字时能及时答出话并答得出彩。
  可就在宴上,定国公周伯庸却当场为已逝长子的子嗣请封世子之位。
  周斯年楞了一下,神色有些怔忪。
  萧衍执盏半倚在扶手上,嘴角挑了起来:“国公主意已定?”
  周伯庸跪在下首,额头点地:“我儿斯雅十七岁为大康战死沙场,如今次子感念兄长年少之谊,兄友弟恭臣甚是感动。此番次子愿将世子之位让出,臣便厚颜为长子之子请圣上降封。”
  萧衍瞥着周斯年的神色,沉吟着今天这话他是应下还是不应下。
  按他原本的打算,这两个爵位本都是周斯年的。虽说过继给大房的那个孩子也是他的骨血,但宗法上,已经是大房的子嗣。若说周斯年对此有异议,他便再做思量。
  “请圣上降封。”
  见萧衍久久没说话,周伯庸又重述了一遍。
  周斯年抬眸迎向萧衍的视线,没作犹豫,起身也走出列席跪在周伯庸下首。附和周伯庸的决定。
  萧衍的手指在扶手上点了点,朗声应下。
  这日宫宴归来,周伯庸手里带着为博艺请下来的定国公世子的册书。夏暁迷迷糊糊地听见太监尖细地嗓音宣读圣旨,有点懵然。
  ……定国公世子现如今是她儿子?
  然而新晋小世子爷周博艺小娃娃,已经歪在他爹的怀中睡得像只小猪崽子。她看了眼同样睡成小猪崽子的永宴,心里突然有些愧疚。
  一同出生的两兄弟,从这一刻起就天差地别。
  周斯年心情有些复杂,但却不觉得愧疚。
  他抚了抚夏暁的脸,低声道:“莫要觉得愧疚,博艺被分出去总是要多些补偿的。至于将来我们的其他孩子,女孩儿爷自可以保她一辈子金尊玉贵,至于男孩儿,前程自己去挣!”
  “……我的孩子,总不会活在长辈的荫蔽之下。”
  夏暁一愣,突然有些惊喜。
  老实说,古代世家子对祖上荫蔽子嗣看作是理所当然的。周斯年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合时宜,倒更像现代的家长。
  夏暁恍然间想到,将来她若与周斯年有更多的孩子,爵位怕是不够分的。自古不少为争抢爵位弄得兄弟倪墙的例子,她是不是该尽早做这方面的教育?
  周斯年将孩子抱进屋,回头见夏暁蹙着眉似乎陷入沉思。
  问了,知道她的想法,周斯年挑了挑眉。
  “放心吧,爷会好好教导的。”他的儿子若那样没出息,他就打断他们的腿!拍了拍她,周斯年将人牵回屋里,“兄弟倪墙这等事儿,决不会发生在永宴几个兄弟身上,爷说不会就定然不会。”
  ……
  这日夜里,别宫又热闹了一场。
  因着婚礼在大康举办,喀什王子的婚房便暂时由萧衍拨的别宫代替。喀什王子将长公主迎娶回别宫当夜,竟然一步没进婚房,反而在婚房的耳房里,将长公主的送嫁宫女给开了脸。
  这事儿一闹出来,长公主的脸面就丢尽了!
  她自然不容许一个鸟不生蛋的弹丸小国给她羞辱,连夜进宫去讨要公道。萧衍彼时正在钟粹宫与夏花渐入佳境,箭在玄上,自然就没空去管萧媛哭什么。
  萧媛便这般在殿外跪了一夜。
  次日一早,萧衍才满脸阴郁地见了她。听说齐佐这般下她的脸面,当即也有些恼火。羞辱萧媛,就等于在下大康的颜面。
  于是,立即命人去将喀什王子请来。
  齐佐既然敢这么做,根本没在怕的。左右他是个浑不吝的做派,进了大康就丢过一次人,这回更不怕丢人了。
  于是直言他感念大康皇帝赐婚的恩德,本不愿意多做纠缠。但既然长公主不顾脸面,他就不得不为自己讨个公道,然后便将御花园之事和盘托出。说,若大康皇帝不信,自可找长宁侯问问。
  萧衍的脸色极其难看,将教养女官也叫了过来。
  “公主申时至酉时期间,不在鹿鸣宫?”
  教养女官一听,立即就知道长公主出去那段时日惹了祸。她倒是想否认,但鹿鸣宫不知她一个,这事儿不少人知道,又哪里说得出假话。抖擞地跪了下来,白着脸直说陛下恕罪,是奴婢失职。
  她这般一说,萧媛的脸就白了。
  “……后来在哪里找到人的?”
  “御,御花园……”教养女官赶紧描补说,“不过奴婢过去之时,园中只有殿下一人。并未看到长宁侯的身影。”
  “不巧,小王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齐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歪头道,“如今这婚事已成,小王为了大康与喀什的友谊,决不会将此事外传。只是,还请陛下见谅,小王的心胸还做不到对长公主殿下的所作所为熟视无睹。”
  “对了,小王记得,长宁侯唤他身边跟着的那个长随侍墨……”
  此话一出,萧媛面无人色。
  “皇帝陛下,小王作不得假的,也不喜欢作假。”齐佐拱了拱手,笑容依旧轻浮,“此次来和亲,为的是两国之交。长公主这般欺辱小王,小王是个男人,自然也是讲究脸面的……”
  萧衍捏了捏眉头,没想到这事儿还能叫萧媛折腾个麻烦出来。
  摆了摆手,他道:“既然为了两国友谊,喀什王子此番委屈,朕自当补偿。”
  “朕知晓喀什王子毕生最爱美酒美人,”不可能叫齐佐任意提要求,为了萧媛也不值得。萧衍张口便说会送齐佐几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当作补偿,“王子大可放心,美人的身份决不会辱没了。”
  齐佐说出这些事本来就只是叫萧衍知道错不在他,顺便叫他欠喀什一个人情。于是也没多纠缠,笑眯眯地说了甚好就躬身说告退。
  顶着萧衍阴郁的目光,萧媛又惊又怒又怕。折腾一夜闹了这一场没闹出个名堂,反而又坑了自己一笔。
  出了宫,她哭得要昏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努力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临近年关; 京城又开始连天大雪。
  眼看着屋外越来越冷,周伯庸躺在方姨娘腿上,连连叹息。方姨娘正给他按着额头; 听他似乎有苦恼便轻声问他怎么了。
  周伯庸:“家庙没有地龙,也不知芸娘可还受得住。”
  芸娘是闵氏的闺名; 周伯庸寻常只会在私下这样唤她。方姨娘如水的眼波几不可见地荡了一下,温柔地笑了起来:“今年的冬日确实比往年的更寒些。夫人身子金贵,怕是受不住的……”
  她这么说,周伯庸叹气更长了。
  拍了拍她的手,他猛地坐起身:“你先歇着吧; 爷有事出去一趟。”
  方姨娘立即趿了鞋子下榻,垂头含胸地福了个礼:“外头风大雪厚,路怕是滑的很。国公爷您千万记得小心,莫要赶得急了。”
  周伯庸点点头,披上大麾身影走进了雪天里。
  方姨娘盯着他的背影; 捻了捻鬓角,垂眸轻轻一笑。闵氏回来了她也不怕,再没有第二个周斯雅,可以让她灰溜溜滚出定国府大宅。
  周伯庸去看闵氏之时,她正跪在周家牌位之前静静地闭目祈福。
  听见身后有请安的声音; 她闭着的眼帘颤了颤,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回头。周伯庸看她这般,心中升起了怜惜之意。五十多的人了,平常多走几步都要用歩辇; 大冷的天这样跪着膝盖哪里受得了?
  于是快步走过来,将她扶起来。
  闵氏心里还憋了气,不仅是为了儿子没顺她的心,也是为周伯庸不能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考虑,更是因为夏暁生产和她孙子孙女洗三也没人请她回去。闵氏心中难受,觉得寒心。
  “国公爷怎么过来了?”
  闵氏耷拉着眼睑,连日来心口不顺,她身上清减了许多。
  周伯庸见状心中怜惜更甚,拍了拍她的手,只说这次来是接她回府的。
  闵氏憋了几个月的委屈瞬间被他这个动作给激出来,抬眸间,眼圈就红了。她在周伯庸心中素来是刚强的,轻易不会哭。这一哭,就叫周伯庸心都软了。罢了罢了,都一把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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