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朝她走来：“小姑娘，小姑娘，叫我好找啊！”
杨小曼疑惑地看着他，好一会才觉得有些面熟。
“大爷，你找我？什么事。”她用手扇着风，中午的高温让她马上全身大汗。
老大爷走到她跟前，抓住她的手不停地说：“我要好好感谢你。你救了我，不然我这条老命就没了。”
杨小曼这才发现，原来头发半百半黑的老爷子，头发这会儿全白了，难怪她没认出来。
交易所大门又出来一位中年妇女四处张望，看见老爷子就着急地跑过来：“爸爸，你怎么又到处乱走，发病了怎么办？”
老大爷打断她的话，嚷嚷道：“这是我的恩人，我找恩人不行吗？让你们找，又找不到，还得我自己出马。”
他突然的大嗓门，让杨小曼吓了一跳。想到他的病，连忙劝道：“大爷，你消消气，别激动。大姐不是担心您嘛。”
中年妇女也跟着数落：“爸爸，你担心点。这么大岁数，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这些做子女的该怎么办！”
她又挂上一幅灿烂的笑容冲着杨小曼说道：“我姓王。姑娘，怎么称呼？我爸爸的事情，实在太感谢你了。”
杨小曼表示不用那么客气：“我叫杨小曼。王姐，不用，不用了。当时那种情况，谁在旁边都要帮一把手。”
“那我叫你小曼吧，看你年纪还是大学生吧。哪个学校啊，让王姐打一面锦旗送过去。”王姐一看就是一个爽快的人，立刻亲热地拉近关系，“这么好的姑娘得让大家都知道。”
杨小曼很囧！她一点也不想让学校知道她在炒股好吗！
她赶紧拒绝：“王姐，真的不用了。你这么客气，我很不好意思。而且现在是暑假，学校没有人。”
王姐看出她似乎有难言之隐，便转了话题：“那至少来我家吃个饭吧。不然，我们良心难安。”
老大爷也加入劝说行列：“丫头，要去啊，不然我跟着你走。”
杨小曼哭笑不得，正要答应，就听到纪文心的声音。
“小曼，你怎么……你们是谁”纪文心加快脚步走过来，站在杨小曼的旁边。
王姐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小曼的朋友？一块来王姐家吃饭。让我们好好感谢小曼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纪文心下意思重复着，她转头看向杨小曼：“怎么回事？”
杨小曼就简单地将第一天来交易所发生的事情说给纪文心听。
王姐和王大爷也继续热情的邀请两个小姑娘去吃饭。
王姐还指了指不远处的奥迪汽车说道：“有车去，很方便。”
纪文心眯眼看了看车牌，便拉着杨小曼走过去。
王大爷家在三环的一处机关大院的家属楼里。顺着楼梯到了三楼，看着着好楼层，和一梯两户的格局，杨小曼觉得王大爷应该不是普通退休人员。打开门，三室两厅的房间整洁明亮，但略显冷清。
杨小曼几人坐下来聊天。王姐在厨房里倒茶，又端上水果和点心。
原来王大爷是机关老干部退休，原本是可以过着下下棋，钓钓鱼，打打牌的逍遥生活。但是他为了亡妻留在股市里的钱，自己退休后，选择又投入了进去。按他的说法，总不能让那些钱烂在股市里，就当纪念老伴了。
王姐在一旁发着牢骚：“爸爸，就你那病，别炒股了，我们也不指这钱。你的身体最重要。到时找个机会把股票都卖了，亏就亏吧。以后打打太极，散散步多好。”
杨小曼心里一动，开口问道：“王大爷，上次你的亿安股票卖出去了吗？”
王大爷无比惋惜：“丫头，没啊。这不错过了一波好行情，又不知道等什么时候。”
杨小曼和纪文心相视一笑，“王大爷，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下周就将亿安股票出仓吧。下一周会有好行情。”
这时，王姐也接完她爱人的电话回来：“你张哥说，要去宜丰轩，好好谢你。”
几人又乘车去了宜丰轩。吃饭的地点定在了二楼的包厢里。
王姐的爱人一看就一副领导模样，好在没和杨小曼打官腔。他简单问起她情况的几句话当中，就接了几个电话。最后，他不好意思要辞别，连连叮嘱杨小曼多点菜，随便吃，下次再找机会正式吃个饭。
王姐也很尴尬，不住嗔怪道：“每天都这么忙来忙去，连个饭都吃不好。”
酒席间，几人继续闲聊。言谈间，杨小曼知道了王姐的爱人在文！化部工作。而王姐本人在信息产业部上班，为了照顾老爷子，还请了几天假。幸好已经找到杨小曼，不然她也扛不住。当她知道杨小曼和纪文心在帝都大学，连连夸赞不亏是这个大学的学生。并和纪文心交换了手机电话，保证能及时联系上杨小曼。
午饭后，两人辞别王大爷。
走在绿荫下的人行道上，杨小曼见纪文心跟在她后面，便笑道：“不回家？”
“不回啊！”纪文心上前一步挽住她的手：“既然你陪我呆在火坑里，那我就勉为其难住住学校吧。”
第27章 结盟
两人进了地铁车站。
杨小曼排队买票时，纪文心拉拉她的衣服：“你看，那是谁？”
她回头，电梯处，陈浩洋朝着售票处走来。他身边还有一个年轻姑娘，看起来和他关系亲密，他时不时微侧着头和她讲话。
当他看见杨小曼和纪文心时，立刻和那姑娘耳语几句，那姑娘就转身离开了。
他加快步伐来到纪文心面前：“好巧，又见面了。”
然后又热情地对杨小曼说：“用不用我来排队，你们去一边休息。”
因为前世的原因，杨小曼不是很想和他拉上关系。看看前边不算太长的队伍，她说道：“很快，不用了，谢谢。”
陈浩洋也没有继续劝说，和纪文心聊了一会后，就转身离开了。
等杨小曼买好票，发现陈浩洋买了几瓶饮料又和纪文心聊上了。见她从售票窗口出来，他还笑容可掬地递上一瓶冰饮。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杨小曼对他有不好的印象，但是真正相处的这两次，他看起来是个热情外向的人，实在没办法和那个聊天记录里冷暴力的中年男人联系起来。她也有些动摇，要不要因为一次聊天就将一个人的未来一棍子打死。
在聊天过程中，她又了解到陈浩洋在朋友的网吧帮忙做网管。1999年电脑并没有普及到千家万户。家庭网络的网速不但慢，收费也贵。所以很多人上网更乐于选择网吧。而刚才那个送来的年轻姑娘是他朋友的妹妹兼同事。
回到学校后，方圆拿着第二本小说的初稿给杨小曼看。这让杨小曼不得不感叹她的速度！
方圆欣喜地说道：“自从知道小说的稿费，我就辞了白天打工。因为是采用了你的意见，写起来顺手，速度就上去了。”
杨小曼快速浏览完稿子，果然如她所说，用了自己的办法，男女主角性格和互动模式和第一本如出一辙。只不过背景换到了唐朝。
方圆一副摩拳擦掌状：“第三本，我就不会这么做了。最近我在你介绍的粉色女生读书网站上看了很多。论坛也留言很多次。对了，我申请留言副版主，通过了！”
真是天大的惊喜！
杨小曼赶紧开电脑：“留言版吗？那你和站长联系上了？”
“还没有，我和留言版的版主聊熟了，她推荐我做小版主。”方圆解释道。
杨小曼将网页链接到粉色女生读书网的论坛：“那你有没有可能和站长拉上关系？”
此时的论坛没有前世几十个那么多的分论坛，只有简单的六个分论坛。
方圆有些奇怪：“站长一般和台言扫校组的成员比较熟吧。我没有扫描仪，然后校对没有时间，大概没法进去。不过，你怎么对站长那么感兴趣。”
杨小曼沉默了一会，她认为是该让方圆知道她的想法了，也许还要加上纪文心。
“方圆，文心，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她将电脑椅往旁边一挪，露出粉色女生读书网站的页面。
正在看方圆两本手稿的纪文心抬起头：“什么事？”
“我要买下这个网站！”
“你要买下它？”方圆傻傻重复。
而纪文心直接走到电脑前，将网站点开查看：“读书网站？这个网站看起来没什么前途啊。就我所知到的，黄金书屋是所有读书网站的领头羊。看你选的这个，配色丑陋，书籍单一不全面。眼光不行啊！换一个吧。”
见纪文心将粉色女生读书网批了个一钱不值，方圆不干了。之前在这里看书，对言情小说的走向学到不少，现在好歹做了论坛的版主，见人上来拍砖了，她怎么也得站起来说话啊。考虑到文心不是很了解读书网，她本着介绍加推荐，多一个书友也值得了。
方圆耐心解释道：“术业有专攻啊！粉色女生网现在调整方向专门做女性阅读这一块。而且更新书目快，这在中国读书网站里，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只是专注于台湾言情小说吧！”文心点进了几本小说，浏览了目录；又来回刷新网页，始终没有找到授权文书。她放下鼠标，声音带着冷意，“可是这些书的来源，并不是正途啊，说句不好听，这就是盗版。这能做得长久吗？”
方圆一愣，她显然没想到纪文心会把书跟版权拉在一块讲。
她想了想，反驳道：“但是现在华夏也不会让台湾言情小说正版进来啊，为了能让我们内地看到台湾言情小说，这是权宜之计。”
纪文心冷笑道：“一九九五年，长江文艺出版社正版引进席绢的言情小说，印了多少本，又卖了多少本？”
方圆语塞，她哪里知道，只能硬着头皮说：“学校图书馆买了。”
“这个网站也收录了吧。”她很快搜索到席绢小说的页面，展示给大家看，并厉声说道，“可是！我没有找到任何授权文书。”
方圆说不出话来，因为她发现谈到版权问题，她拿不出任何有力的回答。而她待的粉色女生网，也没有任何人会谈到版权。或者说所有的读书网站都没有涉及到授权，大家都秉着互联网自由共享精神在相互交流。
好半天，她才微弱的发声：“其实，所有网络上的书，都是这样没有授权啊，又不是只有粉色女生网一家这样做。”
纪文心深吸一口气，她对自己说，她必须慢慢来，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版权的重要性，她得有耐性来引导方圆。
她勉强拉出一个笑容，缓和自己的语气：“方圆，你现在也在写小说，投稿到台湾出版社。如果过几个月，你在这家网站上，看到自己的小说无授权上传，你会怎么想！”
“啊，我没想那么远，虽然说不告自取不太好，我会和她们说清楚。不过能多些人看到我的书，好像也能接受。”方圆在文心锐利的眼神下，有些手足无措，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文心捂着胸口，好一会才开口说道：“没有利益的直接相关，自然不会心痛。如果你的书刚在内地出版，盗版满天飞，正版无人问津，出版社亏本，你的下一本遥遥无期呢！”
方圆讪讪答道：“如果是这样，确实很糟糕。”
“所以，一个以盗版为目的的网站，”文心转向一直没说话的杨小曼：“根本没有任何价值！你确定要买？”
杨小曼没有想到文心会对出版那么关心，以及对版权那么敏感。她想起之前文心提过，文心的亲戚有人是做出版的，大概她的了解和版权意识源于此。
她必须小心回答。她敏锐的意识到，如果给出的答案不慎，就会严重影响到她们之间的友谊。
“文心，你认为事情是一成不变的吗？”
“当然不。”
“那么它现在是盗文网站，将来也会一直是？”杨小曼的记忆中粉色女生读书网04年推出原创网，而台言扫校直到07年才取消。
文心很快提出质疑：“你的意思是，你买下网站后会转型。”
杨小曼有些头疼，有个较真的朋友，说起话来一定要滴水不漏：“我不能保证马上转型。但我能发誓，到一定时机绝对会转。因为现在网站存活的基础就是流量。而别的网站都这么干，你不这么干，就是慢性自杀。重视版权是很好，但是没达到理想，就死在理想路上这种事情，我不能做，你可以理解吧！”
“那到底是几年？”纪文心并没有因为她的保证，而有任何的放松。
杨小曼思索了一下，然后肯定地答道：“03年。我会彻底关掉扫校部分。”
她大致算了一下，03年关掉，大力发展原创文学，然后在05年赶上第一波网文vip潮流。
“好！”纪文心露出笑容，“不愧是我看中的朋友。抱歉，我刚才说话语气太重。”
“其实我从刚才就有疑问，”杨小曼指着网站问道：“你和一般人不一样，好像对盗版，特别痛恨。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纪文心若有所思：“我之前跟你讲过，我需要钱做一件事情。我母亲名下有一家出版公司，因为业绩惨淡要关闭。我想接手。所以我要攒不少钱，才能让它正常经营。所以，你觉得我会喜欢盗版吗？”
杨小曼可以听出，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讲出来。不过不妨碍她表达对盗版的厌恶。纪文心想做实体书这门事业，确是她没有想到的。
两人一时陷入了沉寂。
被她们俩对话内容吓到的方圆，小声说道：“为什么你们都一副粉色女生网站已经在手的态度啊！人家也未必要把网站卖给你！现在她们的发展势头多好啊！”
杨小曼无限期盼地看着她：“所以，打入敌人内部的重任就交给你啦！”
“喂！”方圆顿觉浑身无力，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么重要的事情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决定真的好吗！
“不过这么快就有目标，做自己的事业真的很棒！”方圆有些羡慕，“我也要努力，争取写的书都能出版。”
杨小曼看着方圆好一会，然后用诱惑的语调说道：“要不要跟我合作？”
“什么？”
“我们来组建一个写文工作室吧。”
“这是干什么的？和现在写文有什么区别？”
杨小曼立刻跟她解释，写文工作室用一个共同的笔名，然后杨小曼出点子，大纲，细纲，方圆执笔，合作写文。然后定下分成比例。当然，其他时间，每个人也可以用自己的笔名写自己的文。
纪文心也搀和进来：“如果你们写得足够好，我把公司接手后，也可以想办法出版你们的书！”
杨小曼伸出手，“说好，不许反悔！”
方圆搭上右手：“好吧，听起来像是好事情！”
纪文心的手放在最上面：“各位，合作愉快！”
第28章
经过一周的酝酿，股市大盘走高的同时，亿安科技的股价也在开始回暖。
当杨小曼回到大户室时，映入眼帘的大盘行情也是全线飘红。亿安科技股价升到四十一元，对于她来说已经赚了，但对于在高位买进的纪文宇三人，仍是亏本。
纪文心看起来有些迟疑，她算是被亿安科技的股价给弄得有些胆战心惊。如果现在不卖又跌了怎么办，早些割点肉出逃，从别的股票赚回来也是一条路。
她抓起茶几上的报纸开始扇风，确仍止不住浑身黏糊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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