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般睁着眼熬到了日晒三竿,茉莲终于从睡梦中悠悠醒来,而楚乐清这时却正有倦意,几要昏昏欲睡。
茉莲一睁眼,便觉得阳光刺眼无比,嘴里轻声嘟囔了一句,才从软榻上坐起身来。接着就是她的一声尖叫:“啊~太阳都升这么高了!”
楚乐清刚酝酿出来的睡意,便被茉莲的这一嗓子吼得瞬间全无,她揉了揉泛着青黑的眼睛,埋怨道:“我才刚想睡,你吵什么。”
茉莲趋步走到她跟前,笑嘻嘻的道:“王妃,都这时候了,恐怕都要到晌午了,您不起身么?”
楚乐清坐起身,瘪着嘴道:“好,我起~”
而今日醒晚的不止茉莲一人,整个昊王府的人醒来时都已是日晒三竿,当下惊做一团,慌慌张张的赶到了自己的活计旁边,并在心里准备好了挨训的准备。
却不想,他们到了干活的地方,上头的管事婆子还都没到,松一口气的同时他们又感到奇怪,今个儿怎么人都起这么晚?
另一厢,楚乐清穿戴妥当,便去了勤武院。
院中已经有几个护卫醒了过来,他们正把还没醒来的张管事和其他的兄弟搬到了屋子里。
见她过来,他们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她行礼,道:“属下见过王妃。”
楚乐清道:“无须多礼,你们还做手里的事,派个人过来向我说说昨天的情况。”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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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令牌
318
有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朝她们走了过来,他作了一揖,“属下林杨,王妃想知道什么事,属下一定知无不言。”
楚乐清便带着茉莲去了正屋,屋子里立着一张面板,面板上则盯着一副舆图。上面清晰可见的山峦河流,县衙州府,让她不禁看愣了神。
大好河山。
她惊叹,视线却也未在那副舆图上面停留,只撇了一眼,便坐在了一张长桌旁,“昨夜,你们和那些人交过手吗?”
林杨神情微讶,“王妃,此事…”此事您是如何知道的?
林杨虽这么想,但是犹豫片瞬,到底还是没将话说出口。楚乐清却是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手指在长桌上轻叩,半晌才道:“张管事都昏倒了,想必昨夜你们定然是和对方交过手了不是吗?对了,在书隔离抓获的黑衣人是不是都被救走了?”
她没有说实话,毕竟,眼前的这个人,还不足以她信任。
林杨却觉得王妃的解释很合理,当即道:“亏得张管事神机妙算,那些人如今还都在各屋子里关着。”
“还关着?”此言一出,楚乐清心中微讶,昨日她可是一一查看过,每间屋子里都空无一人?
“是的,”林杨很是自得的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而后他接着道:“王妃若是相见他们,属下便就领着您去见。”说着他又侧过身,指着他们对面的一扇木质屏风道:“就在那后面。”
茉莲不禁蹙了蹙眉头,语气颇为不悦:“屏风后面可不就是卧榻?”这厮是怎么想的,莫非是想对王妃不敬?
然而林杨却像是没听明白茉莲话里的意思,接着道:“那些人就关在床榻后面的小隔间里,正巧被床榻挡着,属下刚刚已经派人去瞧了,里头的人一个也不少。”
楚乐清默了一瞬,似在思虑该不该见,但是想来想去,索性她并没有特意要见的人,便道:“罢了,等张管事醒来,这事还是交给他处理吧。”
说罢,即站起了身,带着茉莲回了竹心院。
林杨站在后头,一时有些摸不准这位主子所想,便挠了挠头,索性不想了。
……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张管事才终于悠悠转醒,只他一醒来,便顾不得别的,找了林杨几个问那几个被关押的黑衣人的事。得知这些人都还好好的呆在各间屋子里,张管事才长舒一口气。
然而,他却未歇着,紧接着又命人去乱葬岗寻人,“我急着是个年轻孩子,身量也不大高,昨日去乱葬岗的人都回来了,只他不知所踪,你们去乱葬岗附近寻寻,看能不能寻到。”
一个小厮固然算不得重要,但是好歹是一条人命,又是他派去引诱敌人的,张管事本着“善后”的心态,让人去寻了。
这一寻,却让他得知一件天大的事。
出去寻那小厮的护卫是在乱葬岗旁边寻到的他,当时这小厮仍昏着,他们探了探他鼻息,见他未死,就把他扛了回来,却在他的身下发现了一块令牌。
令牌交到了张管事手中。
张管事拿着令牌翻来覆去,眉宇间一片郁色。
这可难办了!
在屋子踱步半晌,张管事才在午后去了竹心院寻王妃。
一进了门,张管事便道有要是禀报。
这么长时间,楚乐清还是头一次见到张管事面上出现如此紧张的神色,遂觉得此事不小,便屏退了下人,只留了茉莲一人在屋里候着。
张管事看了看茉莲,面露难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茉莲也听不得。
这下楚乐清不免惊讶,到底是何事会让张管事如此慎重?可即便如此,她也是不能将茉莲打发出去的,想了想,便道:“茉莲在外面候着,张管事,你与我一同进小书房吧。”
这已是最妥帖的办法了,楚乐清不得不承认,女子的身份在很多事情上仍是会有诸多不便。张管事抹了抹额头虚汗,也只得应下。
进了小书房,张管事遂把那一方令牌,交给了她。
她接过,在手中摩挲,面色微凝:“董?这是何意?”
应当是某个世家给暗卫或者侍卫佩戴的标识,但她仔细在脑海中将京城里的世家勋贵都过了一遍,却未寻到一个董姓的人家。可瞧张管事的意思,这“董”之一字,来头不小。
张管事面容沉肃,此时已顾不得斟酌用词,只低声道:“当今皇后娘娘便姓‘董’啊!这刻有‘董’字的令牌,早就该消失在二十多年前了。”
闻言,楚乐清微骇,一件件似乎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逐渐在她脑子里交汇,丝丝点点,终连成线。
她抬脸看着张管事,双眸愈发的沉静,“把此事详细说来。”
张管事瞧着王妃这幅神色,又想起王爷临离京前,对他吩咐的话:无论京里,府里出了什么事,都务必把事情告诉王妃,由王妃定夺。
原本张管事还颇有微词,他们要做的事,可不是王妃一个女子能懂的,既懂不了,又如何帮做出定夺?
可此时,看着面前女子沉静的颜色,稳重的气度,张管事在不知不觉间已慢慢的信任了楚乐清,遇到了事,他甚至想都未想便直接来了竹心院对她禀报。
张管事稍一想,便心头微讶。他何时已经真的把王妃当主子了?
这念头衣衫而过,张管事便敛了眸中讶色,缓缓的,详细的,把昔年董家之事,告诉了楚乐清。
皇后娘娘姓董,这本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董家覆灭已久,皇后的位置又这般高,平日里便没人敢称呼她的名讳。她的年纪小,所以才对此事丝毫不知情。
三十年前,现在的皇后娘娘也不过是才及笄的少女,董家先祖是开国功臣,天下大定时,先祖皇帝封了董家先祖为董国公,而到了皇后娘娘时,董家子弟已在朝中盘踞颇深,皇后娘娘的父亲更是当今圣上的太傅。
因着这层关系,皇后娘娘嫁给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便是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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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覆灭
可是后来不知怎的,等太子即位以后,皇后娘娘的父亲便辞去了官职,带着妻子和当时不满三岁的幼儿,回了江南老家。
听到这儿,楚乐清已隐隐约约感觉到,后来发生的事可能不太妙,她眸色微紧,道:“莫非是因为董家树大招风?”
她说的隐晦,但张管事是人精一样的人,当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遂摇了摇头:“非也。”
不是?
不是墨帝觊觎董家盘踞错落的势力,而要将其铲除吗?
可只稍作思量,她便明白了。这事儿,和墨帝的关系估计不大。否则,皇后娘娘估计做不到和墨帝相敬如宾,也不可能只生下一个长宁公主就再无动静,并且还忍着让那么些妃子也生下了孩子。
此举,当真不能说不大度。
小书房里倏然就安静了一会儿,楚乐清一下一下的敲着桌沿,过了会儿,又换成摩挲,然后她道:“接着说。”
张管事应是,便将自己的肚子里知道的事情尽数告诉了她。
在皇后娘娘的父亲领着妻儿启程去往江南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董家长房的老太太便染了恶疾,缠绵了不过两天,便去了。
董国公心思悲痛,写了封信送给出发不久的二弟,当天夜里就命家里的精卫送了出去。却不曾想这信还未送出去,董家就突然遭了场大火。
董家的主子一共十七位,十四个死于大火中。唯有嫁出去的长方大娘子,二娘子,和去往江南老家的皇后娘娘一家有幸保住了性命。
皇后娘娘悲痛之余,又有一丝的庆幸。遂命自己身边的人给在江南老家的父母去了一封信,希望他们早些回京。
然而有句俗语说的极贴切,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
不知道是有人故意针对董家,还是合该他们倒霉。
皇后娘娘的父母幼第回京时,竟在一道小路上遇上了土匪。董太傅和妻子丧了命,皇后娘娘三岁的幼弟则不知所踪。
短短数月,董氏几同于覆灭。
可这事儿奇怪的很,根本不经深究。
火是谁放的?
好好的路上为何会有土匪,既是土匪无非就是求财,怎么还会索了人命?
这一件件,一庄庄,当时皇后不可能不察。
“…自然是察了。”张管事叹息道:“可是这案子一查就是数年,却没查出丝毫头绪来,董家宅子的大火,火源事长房老太太的灵堂。大火烧了起来,借着风,火焰顷刻间袭遍董家宅院,董家的侍从仆妇也都死在了里头,一个不剩。”
一个不剩?
楚乐清眉心皱的越发厉害,不可能,绝不可能。即便火势再大,也不会一个人都没能活着出来。她有心想问问张管事,但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她却问了另一件事:“皇后娘娘的幼弟,后来找到了不曾?”
“未曾找到,”张管事道:“这些年,皇后娘娘一直不曾停止过寻找董家的小公子,后来长宁公主并着封家也一同找。可惜人海茫茫,寻人就像是大海捞针,随着时间慢慢逝去,董家小公子还在世的可能性并不大。”
又是一阵叹息。
楚乐清突然想到了什么,即问:“董家公子若是还在世,现年该是多大了?”
张管事略微一怔,道:“若是还活着,该有二十四五了。”
楚乐清遂问:“书阁的那些黑衣人中,可有年纪相仿的?”
张管事彻底愣住,张了张嘴,却是因为太过惊讶而说不出话来,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可能?”
楚乐清也觉得可能性极小,但是,她问:“那为何会有‘董’氏的令牌?”
张管事这下不再说话了,从书桌上拿起令牌,又细细看了一番。这令牌中间的董字是刻在一处玉上的,这便代表,这令牌的主人,极有可能会是‘董’家当年暗中培养的精卫…他顿了顿才道:“这也不太可能。若是董家真的还有精卫存活于世,并且延承了下来,只怕更大可能,会是在皇后娘娘的手里。”
楚乐清摩挲桌面的手指停住,抬头望了一眼张管事,这种可能她原也想过,并且更加合理。
而前日,皇后娘娘为何突然召她进宫,似乎也说的通了。
还有昨夜她闻到的和长春宫里相似的甜香,好像也佐证了这一想法。
可这其中,却仍有说不通的地方。
皇后娘娘,要红羽剑做什么?
是要救人么?若要救人,又是救什么人?
思来想去,楚乐清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会让皇后娘娘如此煞费周折。
见她不说话,张管事也安静的站着,言行间,已是把她当作了主心骨。
楚乐清揉了揉眉心,道:“你去看看,这些还活着的人当中,还有没有带着‘董’字令牌的?”
张管事道是,然后问:“若是有,该怎么处置?”
楚乐清沉吟了片刻,她还没打算同皇后交恶。毕竟在名义上,皇后娘娘还是五皇子的嫡母,那自然也是她的嫡母。而且,轩辕昊不再京城,她不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给他添个敌人。想了想,她遂道:“你先去看,若是有,咱们就放了。”
“放了?”
“放了。”
张管事虽是不解,却并没有多问,又说了几句,便要告辞。
楚乐清起身,送了他出去。却在走到廊下的时候,突然想起长宁公主让她去封侯府见封侯夫人的话来,旋即又对张管事道:“还是先关着,等会儿我要去封侯府一趟,等我回来再说。”
张管事略沉吟,点头道是,便回了勤武院。
张管事走后,楚乐清便命人备马车,准备些薄礼,去了封侯府。
马车行了约摸小半个时辰,即停了下来。她挑开帘子,便见封侯府已经到了。
封侯府的小厮,见到马车上刻的“昊”字,自然认得出来,里头的人是谁。遂派了一人去里头通报,另一人则在门口迎人领路。
说起来,这是她第二次来封侯府,但她却觉得这宅子越瞧越亲切。
她心里明白,是这府中之人,真心待她做亲人。而封侯夫人性情直爽,这阖府上下被她治理的极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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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谈话
小厮本是带着她朝前厅去,半道却遇见了封侯夫人身边的丫鬟晴雨,说是封侯夫人在后院年松堂里等着她。
楚乐清便随着晴雨去往了年松堂。
年松堂里,长宁公主陪在封侯夫人说话,话头从家长里短再到战场诡谲,因着类似的生活经历,婆媳两人聊得十分欢畅。
楚乐清由着晴雨带着她走,很快就到了年松堂。
她进去朝封侯夫人行了礼,又让茉莲把礼物给了晴雨,然后才坐下和她们说起话来。但多半是封侯夫人和长宁公主在说,她只是在听,偶尔附和两句。
而这些话,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一个婆婆在催促儿媳快些给她生个孙子的私密了。
“…长宁啊,你和站儿成亲也三年了吧,前两年你们都在边关,时局不允许,现在你们回了京城,这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啊,孩子该生得生。”
长宁公主羞红着脸,连忙点头应是。
楚乐清嘴唇轻扬,眼睛闪闪的看着长宁公主,可还不待她把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情表达出来,封侯夫人就把话头转到了她身上,“…还有清儿,舅母记得你第一次来的时候,舅母就跟你说过吧,这怎的过去一年了,还什么动静都没有…”说着,封侯夫人又想起了什么,忽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道:“还有这次昊儿去江南,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去呢!”
“这…”楚乐清不由也垂下了头,乖乖的接受训导。
眼瞧着外面的日头渐落,楚乐清长舒一口气,站起身向封侯夫人请辞,“舅母,清儿改日再来看您,今日该回去了。”
封侯夫人也说耳朵累了,轻轻抿了口茶,才对她道:“得空就来舅母这儿,下次可别让舅母等一年。”
楚乐清笑笑道:“舅母不会的,等王爷回来了,我就拘着他一起来。”
“这还差不多,”封侯夫人笑道:“长宁,去送送清儿。”
……
楚乐清和长宁公主在一条林荫小道上走着,茉莲和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