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面无表情，仿佛杀人就和杀猪一样简单，手起刀落，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倒下的人，然后，他出了院门，向右拐，走到了另一座院落。
黑衣男子跟着脑中的景象走到另一个院落。
轩辕成！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黑衣男子眉心一跳，脚步一顿便转身离去。
……
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楚乐清有些坐不住。还没有人来昊王府找那把剑吗？她不相信这事儿会一点风声都不漏。
比耐心？
楚乐清坐在书阁二楼，摸着红羽剑笑了笑，反正她闲的无聊，比就比吧。
没想到次日一早，宫里就来了人，说是皇后娘娘想她了，让她进宫陪皇后娘娘聊聊天。
楚乐清点了点头，当即对来传口谕的太监，道：“您稍等，我回去换身衣服就来。”
换好衣服，楚乐清就带着茉织上了马车，往皇宫驶去。
茉织在一旁坐着，比她还要紧张，道：“王妃，皇后娘娘从未传召过您，这次突然让您进宫，会不会是有事？”
楚乐清一笑，道：“别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她早就料到会有人打红羽剑的注意，所以她把红羽剑放到了书隔里，那里的阵法能挡住大部分人。
然而她等了六天，却没有一个人去书阁里抢红羽剑。
她还纳闷呢，这世界上的人都这么大公无私，清心寡欲了？
却不想，第七天，皇后娘娘就让她传旨进宫作陪。她当即明白过来，不是没人觊觎，而是觊觎的人，能力和势力够大，不屑于偷鸡摸狗知道。
半个时辰左右，马车稳稳停在武德殿前。
有内侍早早就侯在那，领着楚乐清去了皇后娘娘的长春宫。
踏进长春宫的宫门，院子便飘荡着一股花果的清香，不时亦有女子的嬉笑声传来。楚乐清心下明了，里面看来有不少看客。
内侍领着，楚乐清很快就到了殿外。
大门紧闭着，绿娿守在门口，见她过来，微微福礼，道：“五皇子妃快进去吧，皇后娘娘等着您呢。”
楚乐清朝她颔首，便踏脚走进屋门。茉织在她身后，却被绿娿拦了下来，道：“姑娘，您还是别进去了，皇后娘娘没要人伺候，这满屋子的娘娘，皇子妃，还有各家的夫人也都没要人伺候。”
楚乐清闻言，便转身对茉织道：“你先在外等着，没事的。”
待楚乐清走进去后，守门的内侍，便又将长春宫的殿门关上了。殿门外，绿娿领着茉织去了一旁的茶水间歇着：“各家的侍女都在这等着呢…”
殿内，楚乐清很是意外，除了皇帝的后宫妃嫔，其他的皇子妃外，姨母竟然也来了！长宁公主也赫然坐在皇后娘娘的的下首。
还有一些妇人，楚乐清不认识，但是看她们的穿着，想来也是朝中大臣的妻子。
来这么多人？楚乐清心思百转，一时间摸不清楚皇后娘娘的心思。
***（捉虫，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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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赌茶
皇后娘娘早在殿首，姿态雍容华贵，长宁公主坐在皇后娘娘的下首，见她走进来，抬眼对她笑了笑，楚乐清也微微颔首。
欧夫人坐在长宁公主左手边第二个位置，内侍宣“五皇子妃进殿”的时候，她眼眸微抬，却并未看向楚乐清的方向，而是顺手拿起一杯茶盏轻轻放在嘴边抿了抿。
楚乐清走到殿中央，屈膝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又朝慧妃侧了侧身，道：“慧妃娘娘。”
皇后朝她招了招手，亲昵的道：“清儿就和长宁坐一块吧。”
楚乐清笑着应下，走到了长宁公主身边坐下。
长宁公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别紧张。”
楚乐清抬眼看她，淡淡笑了笑。
待她落座后，殿中众人并未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而是继续说起了之前的话题，“…今年的茶商都进京了吧，茶会定于哪日？”皇后娘娘轻叹道：“本宫去年得到的黄山毛峰，只剩一两了，不知道今年的茶会是哪家茶商得了茶首？”
慧妃娘娘在旁笑了笑，道：“妹妹宫里还有去年的茶探花，武夷岩茶，姐姐若是不嫌弃，妹妹这就让人送来姐姐宫里。”
皇后娘娘轻笑，道：“本宫不爱夺人所好，况且，这茶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倒是还得不了好茶？”
慧妃娘娘面上仍挂着一抹浅笑，道：“姐姐说的极是。”
“可不嘛？”这时，坐在慧妃娘娘下首的一个夫人，爽朗的笑道：“皇嫂，我昨个儿刚到京里，路过云来居，远远就闻到一股股茶香在鼻尖萦绕，若不是往年答应了皇嫂您在茶会之前不会对任何一家茶商出手，我可早就去茶商手里把他们的好茶抢回定国侯府了！”
长宁公主忽然笑了，对妇人道：“姑姑，依长宁看，你是没抢到才这么说的。”
对面的夫人原来是墨帝的亲妹妹，柔嘉长公主。
楚乐清不经意的抬眸看了她一眼。她对柔嘉长公主没什么印象，但是对她的生平喜好却有些了解。
她比墨帝小十几岁，墨帝登基，她才七岁，便成了大齐史上最年轻的长公主，身份尊贵之极。十五岁时便下嫁与定国侯府世子夏熙工，次年生子夏眳，夏眳三岁时，柔嘉长公主又得一女，名唤夏溪。自此儿女双全。再三年后，老定国候病逝，夏熙工承袭侯位，却于次年便交出手中的兵权，带着妻儿年年在外游山玩水，体会人世百态。
听说，柔嘉长公主一家已经许久不曾回京…？
那么，这次柔嘉长公主是为何回来？是为了她口中所说的茶会，还是令有其因？
殿内突然响起一阵嬉笑声，打断了楚乐清的思绪，柔嘉长公主笑着指了指长宁公主，道：“就你爱揭姑姑的短，那些茶商性子也是拧，非得要留着那几斤好茶，不卖给本宫，难道本宫还能少了他们的银子！”
皇后娘娘拿起茶盏，轻轻吹了吹，道：“可不能让你买了去，不然咱们这些年唯一的乐趣都没有了！”
柔嘉长公主看了一眼皇后娘娘，道：“乐趣？什么乐趣？”
长宁公主便道：“母后这些年无聊，便组织这大家赌茶。您要是把好茶都买了，她们可不是没了乐趣么？”
“赌茶？”柔嘉长公主一听就来了兴趣，道：“怎么个赌法？”
长宁道：“其实简单的很，就是每年把大家聚在一起，大家押宝，看哪家的茶叶能取得今年的茶首？谁压对了，母后便会把今年当选茶首的茶，赏一半给对的人。”
“赏茶！？”柔嘉长公主一听，眼眸瞬间亮了，喜道：“那我也要参加！”
皇后娘娘闻言一笑，道：“柔嘉，赢家赏茶，输家可是也有惩罚的。你有什么筹码押在本宫这儿？”
柔嘉长公主想了一会儿，便从发间抽出一个簪子，道：“我今日只带了这一支簪子，不过府中有一整套头面，等我回府，就给皇嫂送来！”
簪子上的蓝宝石流光溢彩。上面浑然天成的棱角，不时散出亮眼的光芒，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其价值不菲。
皇后娘娘默了一瞬，道：“柔嘉你可要想好了，若是输了，你这簪子可就是赢家的了？”
柔嘉长公主笑了笑，道：“不过就是套头面，皇嫂还怕我输不起？再说了，这点东西跟好茶比起来，都是小事。”
皇后娘娘便宣了绿娿进来，道：“你拿纸笔记好，押的什么茶，用什么做注，都要记的清清楚楚。”
绿娿欠身，应是，遂从一旁拿了纸笔过来，一一走到各家夫人跟前，伏在案几上，写下各家喜的是哪种茶。
楚乐清不精通茶之道，看着宣纸上面五花八门的茶种类，略一思索，便选了同长宁公主一样的黄山毛峰。
绿娿最后才走到柔嘉长公主跟前，柔嘉长公主略略看了一眼，便对绿娿指了某一处，道：“就选这个吧。”
绿娿心里一惊，却也不敢多话，应道：“是，长公主。”
众人写好之后，皇后娘娘便又命人拿来一个小匣子，而后将那张宣纸放了进去：“此物由本宫和慧妃共同保管，以保证其公正性。等到下月十五，茶会结束，咱们再看结果。”
说罢，皇后便将小匣子的钥匙交给了慧妃。
慧妃接过，道：“多谢姐姐信任。”
又过了一会儿，皇后脸上浮出一丝倦色，便摆了摆手，道：“本宫有些乏了，你们都散了吧。长宁，你留下。”
众人便纷纷行礼退下。
楚乐清亦往外走，却在这时，长宁公主悄声在耳边说道：“在外面等着我。”
未及她多想，长宁已经起身朝皇后走去。
楚乐清便从殿中出来。
殿外，茉织正和欧夫人一起等着她。
“姨母，皇后娘娘今天怎么召您进宫了？”此时人都已经散了，唯有柔嘉长公主还留在殿内，而慧妃娘娘也叫住了三皇子妃，让其跟她一起走。
欧夫人道：“我也不清楚皇后是什么意思，我留下来等你是想说茉织的事。”
楚乐清了然，道：“姨母想什么时候接走茉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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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无解
“今日。”欧夫人道。
楚乐清蹙眉，这般匆忙？
欧夫人接着又道：“今日回去就让茉织简单收拾一番，让她跟我回欧府。”
茉织也愣在一旁，她不解道：“师母，为何这般…？”
问了一半，她倏地想起了什么，便不再声响了。
楚乐清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了？”
茉织不语，欧夫人叹了口气道：“方才康家大夫人过来了。”
楚乐清旋即明白欧夫人的意思，康瑾林的母亲素来不喜茉织，若是她特意过来，必是没说什么好话。想了想，她即道：“如此，茉织便随姨母回欧府吧。但姨母，我现在还不能走，刚刚长宁公主让我在这里等她。”
欧夫人便道：“那我和茉织去马车上等你。”
楚乐清点点头，便目送茉织和欧夫人离去。
香气浮动，似花似果，本该是清甜之气的味道，却因为太过浓郁，无端让人觉得甜腻过了头。
楚乐清记得，上次来长春宫的时候，好像没有这种味道。想了一会儿，她就轻轻笑了起来：“罢了，好像每次见皇后娘娘，她都跟上次不太一样…”
长春宫里渐渐没了人影，她看着守在门口的两位内侍，脚步一转，朝西边的凉亭走去。在凉亭等了约摸一刻钟，长宁公主便从殿里走了出来，远远瞧见楚乐清坐在凉亭内，便吩咐身旁的宫女，道：“去拿些点心，提壶热茶来。”
身旁的宫女应是。
身侧无人，长宁公主才提步向凉亭走过去。
楚乐清在凉亭内坐着，微微闭目，这里因着离长春宫的宫门远了些，那股甜腻的味道散了不少，只留些许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察觉到脚步声，她蓦地睁开眼睛，露出一股凌厉之势。待看清来人是长宁公主以后，她才收回心绪，起身笑道：“长宁公主。”
虽然一闪而逝，但长宁公主仍是注意到了她的神情，而楚乐清也没想隐瞒长宁。长宁也笑了笑，道：“叫我表嫂。”
封候对皇家的态度，封战与轩辕昊的关系，这些种种像是杂糅在一起的丝线，看起来极其复杂难解，但其实内里泾渭分明，简单的很。
封老侯爷虽然对墨帝不喜，但是不妨碍他对轩辕昊的宠爱，若不然，单凭墨帝对轩辕昊的照顾，轩辕昊未必能在皇宫里平安长大到二十有二，直至成亲才出宫去。
而封战只有一个姐姐，没有其他兄弟，自小也和轩辕昊一起长大，轩辕昊出事的那年，封战正巧领兵出征去了北漠。等他回来时，漠然发现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痴痴傻傻，孩子心性，心里气极，怒极，恨极，却又无处发泄，只得将满腔的气恨化作照拂，从此对轩辕昊更加的宽和容忍。
且据悉，皇后娘娘掌管六宫也是向来大度，不知是看多了皇帝宠幸妃嫔慢慢看开了，还是皇后娘娘一直就不曾对皇帝上心过。总归是皇后娘娘不争不抢，膝下也只有长宁一个女儿，之后再无孩子，却也未见皇后娘娘心情不豫。后来敏妃去世，皇上便将五皇子养在了她膝下。虽然皇后未对其多加管问，但是却也并没有命人对五皇子不利…
说起皇后，轩辕昊并没多少情感，她未养他，也未害他。如此，对轩辕昊来说，便权当是陌生人而已。
思及此，楚乐清对上长宁公主的眼睛，唤道：“表嫂。”
长宁示意楚乐清坐下，道：“今天让你留下，是娘亲的意思。你自去年去了一趟侯府以后，便再不曾去过。”不待楚乐清说话，她又接着道：“娘亲也知道你年关的时候出了许多事，好在现在你总归是好了，有时间还是去府中看看吧。”
楚乐清未曾想到，长宁公主将她留下来，竟是为封侯夫人传话，她顿了顿，便道：“是我的疏忽，劳烦舅母还记挂着我，过几日，我便准备上厚礼，去找舅母赔罪去！”
两人刚说完话，前头去拿茶点的宫女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两人便又在亭子里絮叨了一些杂事，才各自离去。
到了马车上，欧夫人和茉织正在里面等着，见她回来，欧夫人忙问：“长宁公主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我去封侯府瞧瞧。”楚乐清道：“咱们先回王府吧。”
接着，便吩咐车夫出宫。
欧府的马车停在宫门之外，出了宫门口，欧夫人便让欧夫人的车夫架着马跟着她们回了昊王府。回到府中，茉织去她的房间收拾行装，楚乐清便同欧夫人在主屋用茶点。
“姨母，”楚乐清想了良久，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您和姨父要怎么帮茉织？”
欧夫人似乎早就想到她会有此一问，当下也不隐瞒，径直道：“我们也不过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康府虽说事世代为医，但同时他们也是官宦之家。茉织既然想要嫁过去，便要知晓，她要面对的是什么。”
收拾好行装走到门口的茉织脚步一顿，站在门外不知该不该进去，她心里没由来的一跳，师母的意思是她嫁到康府以后，他们便不会再管她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茉织胸口突然堵得紧，遂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屋里欧夫人又接着道：“过了年，我和你姨父可能就要回云州了，到时就是冬儿我们也帮不了什么忙，何况是茉织呢。”
楚乐清闻言一怔，旁的便无暇管了只问道：“姨父，姨母过了年就走？”
欧夫人点头，道：“应该是了。”那时候，他们来京要办的事，应当也都办妥了。
师父师母要回云州！？茉织心头一阵失落。可转念，她又想到当初师父是给了她机会，让她留在云州的，是她自己执意要来京城寻姐姐。
如今寻到姐姐了，姐姐却不认她，平日里也总是闷在那间狭窄的小房子里，不外出，终日恹恹的，她真怕姐姐哪天丢下她一个人。
这一想，茉织便觉心口堵得更甚。以往她不去想这些烦心事，可现在一想，件件事都涌上心头，让她久久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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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刺客
欧夫人带着茉织走了。
茉织在昊王府的东西并没有多少，几件衣裳，一些胭脂水粉，再没有旁的东西。楚乐清站在廊下，看着东边的那几间房间，站了很久。
天色将晚，茉莲和倩影从茶楼回来了。楚乐清看着她们，只道了一句：“天气渐渐凉了，你们这几日交代交代，往后不用去茶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