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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玦缘-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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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怀川大概每日都会检查这些信件,我不能贸然拿走。

    虽然不能拿走,但我可以抄下来,送一份给丞相。只要引起了丞相的怀疑,他自然会调查到底。甚至,丞相也许早就怀疑了,可是苦于没有证据可以直接上来搜查,如果我抄送一份给他,就是给了他机会在圣上面前参国师一笔……如果他有几分聪明,都不会放过这条线索。

    如果要抄,现在马上要动手,我必须在今晚搞定所有一切。毕竟,不是每一次我都能那么幸运溜出房间,爬进书房,还没有被任何人看见。这种幸运往往不多,我要珍惜这次机会。这样也不会留下太多马脚,免得李怀川回府后产生怀疑。

    时间不太够,我只能选一些对李怀川特别不利的抄,那些模棱两可的、打暗号的就算了。

    唉,看来今晚是个不眠之夜了。不过,这都是为了完成任务,顾若,上吧。

    到了清晨之时,我终于勉强抄完了一些重要内容,把它们复位后,我让小青帮我把东西送到了丞相府,自己先行回房,免得被下人看见我从书房出来。

    晨光熹微,小青回来后,我亲了亲它的小头颅,然后把它放回了小盒子里。

    一切办妥,接下来的,就只是等而已了吧。

    本来说的是第二天就回来,但是,实际上,直到第三天,李怀川才终于携着冉雯钰归来。

    不知道是否受到赏荷节的影响,李怀川回来后,竟然也兴致勃勃地打算在府内举办一个赏荷灯会。时间就定在第四天晚上。

 第35章 姐妹代嫁(4)

    第四天晚上很快到来。

    我难得让祁红帮我盛装打扮出席,打扮过后,可以看见冉轻眉其实也是有几分姿色的,只是与冉雯钰相比,看上去没那么冰清玉洁罢了。

    祁红以为我终于开窍了,终于想去争宠了,十分高兴。我却心道:怎么说我现在也是李怀川的小老婆,虽然不想出席,但是总不能让别人轻视了冉轻眉。她憋屈了一辈子,我有些替她不值。如果有赏荷节,也许……我能够在李怀川被捉之前,替冉轻眉吐气扬眉一次。

    到达了后院的莲池处,四周已经挂起了花灯,一池碧水映衬着灯火,莲花浮于上方,淡粉色的花瓣微微散开,娴静纯美。

    池边早已聚集了不少人,都是李怀川的友人。他是状元出身,朋友都是非富则贵又有文采的文人。我随意打量了四周一眼,便走到了主席上,李怀川的位置的右手边坐下来。

    一般而言,李怀川的左手位置都属于冉雯钰。冉轻眉一般不出席家宴,即使出席,也不会坐在李怀川身旁。不是李怀川不允许,只是她不愿看着那两人在她面前恩恩爱爱,久而久之,几乎每个人都忘记了,其实冉轻眉也是有资格站在李怀川身边的。

    平时可以不管,但是今天不同。今天李怀川的交际圈基本上都到了,如果说要替冉轻眉争回一口气,今日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而且,我不喜欢李怀川,只是一个局外人而已,自然不存在什么心酸不心酸了。

    我坐下不久,就看见不远处,李怀川正带着冉雯钰与友人谈笑风生,似乎正在把她介绍给友人听。

    直到宾客到齐,赏荷宴终于开始了。

    李怀川看见我坐在他身边,似乎也有些讶异,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冉雯钰则背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有些鄙夷的眼神。

    哼哼哼,我会让你后悔鄙视我的。

    宴席围着莲池进行,宾客们一边高谈阔论,一边享用美酒佳肴,好不快活。而且,我发现了在场的人都很有涵养,那便是只要有一人在发表见解,那么,无论别的人同意不同意,都绝不会开口打断他的话。

    我一边听,一边吃东西。现在好说歹说我也是在一个弱质芊芊的女子身体里,自然是低下头吃的时候多,说话的时候少了。

    反之,冉雯钰却是好几次参与到了文士们的对话中,说得倒也不过不失,看来是事先准备好的。

    只是,这样的行为也许会被那些思想较为开通的人称赞,但也会被那些不习惯女人插嘴男人间谈话的较为古板的人所鄙夷。

    所以,不到必要时候,我还是暂时闭嘴好了。

    一番赏荷,佳肴即尽,杯盘狼藉。下人迅速收走了杯碟,然后,赏荷宴果然进入了老套的下一环——诗会。

    文士们的聚会,往往离不开三样东西:美酒,诗歌,笔墨。而他们的聚会无论因何开始,最终还是会走进尽显各人文采斐然的比拼作诗环节。

    而这,也是我等待了一晚的时刻。

    果然,被夹在木板上的宣纸被放置在庭院中央,文士们出了一个主题,轮流上去写诗,以供人欣赏。这个欣赏的主体,指的不仅是诗歌,更是所写出的书法。

    我也眯起眼睛欣赏起来,托冉轻眉本身的文学素养所致,我能看出在场文士的诗句不仅平仄对应,更是呈现出多种不同的风格,果然是属于高级知识分子的聚会。

    李怀川也上去写了一首诗,以客观的角度去看,他写的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辜负金榜题名一说。

    他刚放下了笔,便听见下面有人叫好,然后,一个温雅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早前我听李兄提到,李夫人也是文采斐然,不输男子。能得到李兄这一赞誉,在下当真很想见识见识。”

    我眨眨眼,难道说,李怀川其实早就把这件事透给了朋友听么?可是在前世的故事里,并没有赏荷会的出现……是了,上一世,冉轻眉再次自尽,投水身亡,府中自然是不会再有这么欢乐的聚会了。

    难道这次也是因为我的介入才让故事出现了偏差?

    想到这里,我条件反射地看向冉雯钰,只见她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

    哎,何必呢,既然是腹中无半点墨水,当初就不要扮才女呀。

    李怀川则是微微一愣,随即欣然一笑,转向冉雯钰,“雯钰,你意下如何?”

    我托腮,看着冉雯钰勉强笑了一笑,然后道:“妾身才疏学浅,还是……”

    四周的人都好奇而疑惑地看着她。毕竟,方才还高谈阔论的冉雯钰忽然低调了起来,在某些人看来,就是不识相的表现了……

    “雯钰?”

    与此同时,我微微一笑,站了起来,“妾身忽然文思如涌,不如让妾身试试吧。”

    李怀川和四周的人似乎有些尴尬,因为他们刚才都忘了……李夫人还有一个,那便是冉轻眉。

    我装作没有看见那些人有些同情和好奇的目光,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了中央。

    四周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成败就在这一局了。我能否为冉轻眉夺回才女的名,也是这一局了。

    我提起毛笔,看着洁白的宣纸,脑子忽然有些空白。偏偏在这个时刻,我竟然记不起刚才在心中拟定的诗。

    怎么就突然想不起来了呢?顾若啊……努力想啊……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在纸上写下了一个“荷”字。

    是了,今晚比拼诗句的主题,便是——荷。

    我凝滞了一会儿,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尖尖的女声:“哟,这就是文思泉涌呀。”

    不必回头,我就知道这个讥讽的声音出自冉雯钰。

    我扯唇一笑,之前还说要小心她的小动作,如今看来是我高估她了……她也太蠢了点,在这种场合也那么直白。恐怕是被我抢了风头,给了难堪,觉得不服气,气晕了头吧。不然她怎会公然挑衅?要知道,在李怀川一群朋友面前,大老婆和小老婆掐起来了,最丢脸的人,肯定是李怀川。

    然而,拜冉雯钰这一闹,我心中一个激灵,忽然想到了什么。

    心中渐渐安定。

    我但笑不语,复又提笔,继续写了下去。

    荷。

    芙蕖,水灵。

    欲鲜翠,露尖角。

    擢荡叶长,住湖人家。

    头莲五月采,别样不待期。

    人静看荷赏景,风漪小浪映红。

    邀绿浩渺吟明月,并蒂荷莲漾拂波。

    一首宝塔诗跃然纸上。

    自然不是我作的,只是拜冉雯钰那么一闹,我的紧张感顿时弥散不少,脑海里忽然闪过了这一首诗。

    如果我写的是一般的对仗工整的诗,恐怕不会那么出彩。这首宝塔诗胜就胜在其精致巧妙,写出来,断然不负冉轻眉的才名。

    全场安静了好一会儿,终于弥漫起来此起彼伏的赞叹声。刚才说话的温雅公子又开口了,声音带了几分激赏:“没想到李夫人果真文采斐然,让在下甘拜下风。”

    李怀川也神色复杂地看向我,又看了看冉雯钰。

    他是开始怀疑了吧?

    只是,怀疑还不够,我要当场拆穿冉雯钰的真面目。

    于是,我微微一笑,“谢公子夸奖。妾身不才,不过有几分拿不出台面的薄薄文才,才会与夫君解下一段不解缘分。”话语间给足了李怀川面子。

    “哦?”

    我笑道:“当年在花灯节上,夫君听见了我写出的对子,才会向我爹提亲的。”

    话音刚落,李怀川手中的酒杯落地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嗡动半晌,才颤声开口:“当年……那个人,是你?”

    我垂下眼帘,故作惊讶道:“夫君,原来你竟是不知道么?当年,我嗓音不好,对出了对子后,请了雯钰替我念出。”

    李怀川面色惨白,颓然退后了两步,忽然又转头看向冉雯钰,不敢置信道:“你——骗我?”

    出乎意料的是,冉雯钰竟然没有反驳,而是惨白了脸,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感到啼笑皆非,不见一丝悲伤,只有淡淡嘲讽。

    李怀川,你现在才知道自己错待了冉轻眉,已经太晚了……说实话,会为了一个才名而爱上一个人,这份爱,来得又有多么真实呢?

    他转头看向我,眼眶忽然红了,“轻眉,我……”

    然而,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一阵喧哗声,片刻后,数十个官兵冲进了后院!

    我愕然,丞相的手竟然如此之快么?不过两天时间,就已经可以调动官兵……恐怕已经把这件事通报到皇帝耳边了。而皇帝,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除掉眼中钉——国师……

    还未细想,我便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轻,瞬间便脱出了冉轻眉的身子。

    在这个猝不及防的时候……我的任务,居然就这样完成了?

    我连忙低头,看见冉轻眉扶着夹着宣纸的木板,微微一晃动,便再次睁开了眼睛。

    我便知道……她本人醒过来了。才名已正,大仇已报,她的命运已经改变。李怀川因造反之名,不可能善终。而冉轻眉……我早就留了后路给她。

    在那些送给丞相的信件里,我已经署了名,并请求戴罪立功。我猜,以冉轻眉的聪明才智,必能逃过一劫。

    这么一想,便安心下来。

    我闭上眼睛,终于陷入了昏迷。

 第36章 顾若的世界(4)

    再度醒来的时候,不出意外地,是在度缘楼中,我自己的床上。目光中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阴影,我微微眯起眼睛,便看见了浅玦那双幽深的眼睛看着我,隐约闪过几分关心,“醒了?感觉如何?”

    我轻轻嗯了一声,摸了摸头,静静地等那阵晕眩过去,才慢慢坐起身来。

    这一回的任务,结束得让我分外猝不及防……但是,能完成冉轻眉的心愿,便足够了。无论她是否用得上我留给她的那条退路,应该也不会后悔了。

    休息了两日,我便下楼帮忙了。

    这段时间,我总是动不动就消失一段时间,弄得花花她们以为我很忙,总是要替浅玦外出办事。所以,像这样在店里打打下手,已经是很久都没有过的事情了。

    某日,我正在替一张桌子写菜。

    “来个……呃,红烧猪手……”

    “没有猪手了。”我翘着手。

    “那么,来个清蒸龙鱼吧……”

    “龙鱼卖完了。”

    客人怒了,“你们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我眯了眯眼睛,露出了一个微笑,温柔道:“不如交给小的,小的自会帮你搞定,保管客人您吃得满意,吃得安心。”

    客人晕乎乎地点头,我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离开那客人一定距离后,我才悄声吩咐花花:“给这桌来个套餐一号。”

    哦,顺带一说,套餐一号是这里最贵的菜肴搭配。

    “可是,若若姐,这人不像是肥羊呐。”花花疑惑道。

    “笨,真正的有钱人,是不会把‘老子很有钱’刻在额头上的,若有,充其量就是暴发户,那种人既不好服侍也不好送走。可是那个客人呐,虽然衣饰普通,但是他腰间别着的玉佩,可是扬州太守公子才有的呐,一般人大概不知道这点。”

    “原来如此。”花花点点头,又好奇道:“那若若姐你是怎样知道的?”

    我微微一笑,看见花花的目光越来越期待,我干脆地吐出两个字:“——秘密。”

    在花花郁闷的眼光中,我大笑着走向下一桌。

    这天一直忙碌到晚间,才有时间坐下休息一会儿。

    屁股还没捂热凳子,便感觉到身后一暖,我讶异地回头,才看见浅玦难得下了楼,把一件衣裳披在我身上,“夜间冷。”

    心里一暖,我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掌柜。”

    然后,他竟然没有上去楼上,而是走到了半透的屏风后,就这样坐在了窗边的位置,也就是我的身边,开始……看账本。

    呃,也许他是觉得楼上比较闷,所以下来这里?

    不过,他会在这种时候下楼,真的很少见。

    坊间早有传度缘楼的掌柜是个美男子,所以,平日只要他一下楼,都会引得许多姑娘来看,以求“一睹浅玦芳容”。有一些较为豪迈的姑娘,更会尖叫。

    不过现在已经是晚间时分,客人虽然也多,但大多是大老粗,自然不会生出那种“看情郎”的心思,对于浅玦,也只是看得一愣,并没有出现那种脸红心跳甚至尖叫的情况,所以还算可以控制。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柔媚的笑声,“哟,我听说今天浅掌柜在,特地赶过来,没想到真的在呢。”

    我愕然抬头,便看见东街最有名的媒婆正扭着腰肢,款款走进了度缘楼,一手执着扇子,另一手轻轻掩着嫣红的唇。

    浅玦似乎没有听见,依旧托腮而望账本。

    媒婆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应,就嗔道:“浅掌柜是没听到呢,还是不打算回答奴家呢?”

    沉默。

    浅玦终于微微一动,眼珠看向了她。

    媒婆扭着腰肢走进了屏风后,自来熟地把椅子拉了出来,大大咧咧地坐下来,开门见山道:“奴家这一回是来说亲的,浅掌柜,恕奴家多语问一句,你和顾姑娘是一对儿吗?”

    她问得直接,我目瞪口呆,耳朵却悄悄竖起,想听听浅玦的回答。

    浅玦没有回答。

    媒婆等不到回答,只好转向我,笑道:“顾姑娘,浅掌柜不说,倒不如由你给我个说法吧?”

    我的脸噌地烧了起来,犹豫了许久,才艰难地开口:“呃……我们,那个,……”

    就在我的“不”字说出口的一瞬间,浅玦忽然微微一动,开口打断了我:“不是。但是,我目前没有把小若许配出去的打算。”

    我一怔,心中不期然而然漫过一阵失落,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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