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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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依旧-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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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
  皇帝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忍不住去看左下手的凌渊,他风平浪静,像是早知道似的。凌渊转而支持晋王了吗?就这么迫不及待,连小皇子都不肯等了。这一瞬间,皇帝觉得自己如坠冰窖,冷气从骨头缝里冒了出来。
  恰在此时,一个小黄门飞速跑进来:“陛下,皇后娘娘有请。”
  “何事”皇帝想也不想的问道,语气硬邦邦的,这档口他满脑子都是晋王和韦家联姻,韦家是凌洺妻族,凌渊是不是转投晋王,哪里顾得上细想陆静怡这时寻他必是不寻常这一点。
  小黄门犹豫了下,觑着皇帝难看的脸色,一五一十道:“许美人御赐的红玉簪不慎碎了,她道是凌夫人的丫鬟打碎的,要将凌夫人的丫鬟拖下去打死。随后皇后娘娘赶到,制止了美人的行为,查明这红玉簪是美人自己摔碎的,皇后娘娘命美人向凌夫人致歉,美人不肯,娘娘无法,便命人来请陛下。”
  皇帝的脸已经阴沉的能滴下水来了。
  席间响起隐隐约约的议论之声,不知怎么的,不少人想起了钱太后,贼喊捉贼,倒打一耙,两者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啧,莫不是但凡皇帝宠着惯着都是这样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货色。
  好不容易送走钱太后,又来一个美人,眼下才区区美人就对一品诰命夫人下手,这气焰未免太嚣张!
  他日等她做了贵人,做了嫔……不少人不着痕的瞄一眼上座的皇帝,以皇帝对她的宠爱,这一天不远矣,她还不得上天了。
  这时候凌渊站了起来,对皇帝抬手一拱:“陛下,臣妻年轻性怯,眼下怕是惊魂未定,臣想先带她回府压惊!”
  年轻性怯,亏他说的出来。
  被架在火山烤的皇帝,嘴角颤了颤,干巴巴道:“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这话说的他就自己都不信,许清玫对洛婉兮的怨恨他心知肚明。
  “那玉簪必然是许美人心爱之物,所以许美人才会失态!”凌渊说的十分善解人意,语气温和,眸光清冷。
  皇帝脸皮忍不住颤了颤,太傅最是疼爱他这位夫人,眼下云淡风轻,内里怕是怒不可遏,否则不会提出中途退场。他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的晋王,目光又移到了挺立的凌渊身上。
  这两人真的联手了吗?
  皇帝嘴里发苦的同意了凌渊提早告退的请求,不过他本人并没有去后宫,传话让皇后着办。
  凌渊走后,庆功宴也很快就结束了,一来时辰差不多了,二来先是晋王与韦家的婚事,再是出了许清玫和洛婉兮的事,谁还有心思庆功。
  #
  凌渊在路口接到了洛婉兮,看她神情松快,便也轻轻笑了:“不生气了?”
  洛婉兮抿唇一乐:“气消了。”许清玫郑重道歉,她场子找回来了,为什么还要为这种人继续生气。
  凌渊便也没说什么,直到出了宫,上了马车,才问她怎么回事。
  洛婉兮便说了一遍,还有点添油加醋的意思,末了轻哼了一声:“才是个美人尾巴就翘上天了,等她分位再升一升,下次她要拖下去打死的就该是我了。”
  “没有那一天的。”凌渊摩了摩她的脸,语气笃定。
  洛婉兮也觉得没有这个可能,皇帝自身难保,也就许清玫这个蠢货觉得自己上的这条船是沉不了的巨轮,殊不知已经千疮百孔,要不她也不会这么寸步不让啊!
  “听说晋王和韦家姑娘定亲了?”
  话音刚落,车外就传来笃笃笃的声音,这是有人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来的正是晋王,晋王爷坐在马背上,嘴角含笑令人如沐春风,光这身气度便胜了皇帝一筹,怪不得有人把宝压在他身上。
  凌渊拱手打招呼:“王爷。”
  晋王抬手还礼,笑吟吟道:“此番前往边关巧遇凌将军,闲谈之间凌将军颇为遗憾,不能亲自喝到凌阁老的喜酒和满月酒。”他又道:“本王回京时,凌将军还托本王带了一些边关土仪送给凌阁老和凌夫人。明日就让人送到府上,还望二位不要嫌弃。”语气间与凌洺十分熟悉的模样。
  凌渊面不改色:“有劳王爷了。”
  “举手之劳罢了!”晋王随意一笑,像是才注意到一旁的洛婉兮似的,脸色微微一正:“今日夫人受委屈了,区区一美人竟敢以下犯上,实在是……”
  晋王轻叹了一声,没有说下去,像是顾忌那是皇帝宠妃。
  洛婉兮笑了笑:“皇后娘娘已经为我主持了公道!”
  晋王眸光微微一闪,他想拉拢凌渊,但是凌渊显然是陆家那一边,陆家不满意这皇帝却也不会支持他,于他们而言自然是拥立小皇子利益最大。
  晋王又客套了两句就走了,凌渊放下了窗帘,低头就见洛婉兮脸色端凝,抚了抚她的眉眼:“不用担心。”
  洛婉兮抬眸冲她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她怎么能不担心呢,晋王来势汹汹,可小皇子的影还没见到呢!万一叫晋王捷足先登了,与他们而言,那就是前门拒虎,后门引狼。
  所以啊,最一劳永逸的还是皇后生一皇子。再退一步就是嫔妃生皇子也是好的,陆静怡身为嫡母,抱过来养名正言顺。
  可最快也要一年的时间,加上小孩容易夭折,怎么着也要个两三年,两三年后,谁知道晋王能走到哪一步。眼下晋王已经与韦家联姻了。
  洛婉兮咬了咬唇,看着凌渊:“凌洺和晋王?”万一凌洺也投靠了晋王的话。
  见凌渊目光幽幽的看着她,洛婉兮连忙道:“我知道你不会支持晋王的,我就是担心到时候你夹在中间难做。”以凌渊权势,也就只有儿皇帝能容忍能给他时间慢慢退,别看晋王现在表现的礼贤下士,当年皇帝还是太子时,还不是以这个太傅马首是瞻。
  所以她觉得凌渊是不会支持晋王的,她担心的是凌洺,凌渊打小就疼这个胞弟。
  凌渊弯了弯嘴角,捏着她的手指头换身道:“老九精着呢!”韦家想更上一层楼,可对凌洺而言,岳家还能比从小带大他的亲兄长更可靠。
  看着他成竹在胸的神情,洛婉兮便放了心,他既然这么说,她自然是信的。
  #
  此时宫内上书房内,皇帝和祁王也在说着晋王的事,若说之前皇帝对晋王有二心的说法是将信将疑,那么这会儿是深信不疑了。
  皇帝顿时如临大敌,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先帝和景泰帝之间的恩怨,他绝不想重蹈先帝的覆辙。目下钱太后不在宫里,皇帝发现自己竟是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唯一能想起的也就只有德高望重的祁王了,当下就命人把走到宫门口的祁王又请了回来。
  等皇帝支支吾吾透露了他怀疑晋王有不臣之心后,祁王沉沉一叹:“方才老臣问过我那大舅兄,晋王怎么会和韦家结亲。”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兵权。皇帝心道 。
  祁王瞥一眼皇帝:“事关女儿家闺誉,还请陛下莫要声张。”
  皇帝被吊起了好奇心。
  “韦将军家的幼女巾帼不让须眉,女扮男装随父出征,晋王惜他少年英雄,颇为亲近,哪想他是女儿身,一日去找她时,不慎撞上人姑娘在沐浴。如此一来,晋王自然要娶韦姑娘的。”
  皇帝呆呆的张了张嘴,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么一回事。可晋王与手握重兵的武将家联姻是事实,还拐了一道弯联系上了凌渊。凌渊对他肯定不满了,尤其还出了今天这样的事。
  祁王目光沉沉的看着皇帝:“陛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啊!”
  “可,可……”
  祁王忽然一撂衣摆跪在皇帝面前,将皇帝惊了一大跳,连忙去扶他。
  祁王却是推开了皇帝的手,正色道:“陛下,有些话臣今日非讲不可。昔年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别的不说,就拿陆家来说,陆家的确蠢蠢欲动。然而若非,若非钱家欺人太甚,太后娘娘过分偏袒,陛下和皇后与陆家何至于闹到这一地步。便是出了皇后流产一事,国丈还是交出兵权,就是在向陛下表忠心。可太后……”
  祁王痛心疾首的一摇头:“太后视陆家如草芥,陆家岂不视太后如寇仇。设身处地一想,臣要是陆家,臣也要握着手里的权势不放了,眼下还有权势都被如此对待,若是无权无势,岂不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皇帝面色一会儿红一会白,来回变幻不定。就听祁王继续痛声:“陆家之事,朝廷上下都看在眼里,可说是人心惶惶,朝臣们都在怕,怕陆家倒了,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们了。谁知道他们哪天哪儿就得罪了钱家,得罪了太后娘娘。”
  听的皇帝心里发凉,他颤着声道:“不会的。”
  “可陛下已经开始怀疑晋王不是吗?”祁王抬头看着皇帝:“是太后又与陛下说了什么吧!”
  皇帝的脸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祁王几乎要老泪纵横:“陛下啊,治国不是后宫争宠,太后那一套不行的。太后一深宫妇人哪里懂得治国之道。太祖为何定下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就是因为妇人眼界有限又偏袒娘家,怕她们误国啊!”
  祁王发狠:“便是陛下要治臣死罪,臣有一句话也不吐不快。要不是太后,陛下岂会几次三番与朝臣发生冲突,如今朝上更不会一团混乱。陛下真的还要继续对太后言听计从,臣怕再这么下去,后果不堪设想。陛下可听说过官逼民反,老百姓但凡有活路,哪个愿意当反贼,还不都是当官的肆意逼迫,逼得百姓无路可走才不得不举起了反旗。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还不如做了反贼痛快些。”
  祁王的话好比雷轰电掣,皇帝整个人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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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芳殿偏殿里,许清玫巴巴望着门口,翘首以盼。
  今晚她可算是把八辈子的脸都给丢尽了,皇帝传回话来,她只得千不甘万不愿的向洛婉兮道歉。洛婉兮还不见好就收,竟然拿乔作势,恨得她差一点把持不住自己扑过去抓花了她那张脸。
  今日之耻她一定要讨回来。她也相信这一天不会太晚,皇帝早就看凌家不顺眼了。
  “娘娘,李公公来了。”
  许清玫一惊:“陛下呢!”她还等着皇帝来了告状呢!
  宫人摇了摇头:“只有李公公。”
  许清玫忍不住眼皮一跳,涌上了不少的预感,很快她的预感成真。
  李公公此次前来不是替皇帝安抚许清玫的,而是来惩戒她的。许清玫连降两级,从正四品的美人降为正六品的宝林。
  这自然是祁王的功劳,他劝皇帝处罚许清玫,道这不只是给凌渊一个交代,也是给文武百官的交代,免得落下一个纵容宠妃凌辱诰命夫人的名声。这话可不好听!
  若让皇帝处置钱太后,皇帝肯定没这么痛快。至于许清玫,他虽有些不忍,但是在大局面前,皇帝没多少犹豫就下了口谕。
  叔侄俩说了会儿话,皇帝命人小心送祁王出宫。随后他一个人坐在龙椅上,满脑子都时候祁王的话,振聋发聩。
  上书房内这一番话,原该只有皇帝和祁王知道。可第二天,不少人都知道祁王泪谏了皇帝,连内容都知道了七七八八。
  在晋王那桩事上,他们保留意见。但是祁王说钱太后的那些话算是说到了他们心坎里,钱太后就一搅屎棍。
  要是皇帝从此以后只把钱太后供着,不再惯着她顺着她胡闹,这皇帝还算是可以的。可若是祁王都说到这儿,皇帝还要继续当个言听计从的大孝子,那这皇帝没救了。
  #
  转眼又到了洛三老爷的生忌,这一天洛婉兮带着洛邺并一双儿女前往白马寺为亡父做法事。凌渊还要上朝,遂他晚些再过来,反正做法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结束的
  出了往生殿,洛婉兮摸了摸洛邺的脑袋:“怎么了?”
  小家伙欲言又止,似乎有心事。
  洛邺抬头看了看她,讷讷道:“我想祖母了!”
  洛婉兮顿了下,沉吟片刻后开口:“明年我带你回临安一趟,好不好?眼下壮壮和融融还小。”她也想带儿女去看看祖母和父母。
  洛邺眼前一亮,不敢置信:“可以吗?”
  “当然可以。”洛婉兮笑起来,就见这孩子如释重负的笑了,看来他有这个念头很久了。
  洛婉兮牵了他的手,温声道:“大概就是明年开春后,那会儿天气暖和,水路也好走,我们还可以临安小住一阵,你还能见见你的小伙伴。”
  洛邺顿时眉开眼笑,脚步都有小小的雀跃。
  洛婉兮忍不住掐了一把他的脸,小男孩长成了小少年,脸上的婴儿肥逐渐褪却远没有当年的手感了,洛婉兮深以为憾,正要说该多吃些多长肉,就听见一阵喧哗。
  一个人从旁边的树林里跑了出来,还没走近就被护卫们拦住了。
  那人浑身血淋淋,脚上连鞋子都没穿,脱力一般瘫在了地上,仰着头定定的看着前面的洛婉兮,似乎是认出了她,眼底骤然发光:“凌夫人,救我!”
  洛婉兮一愣,细细一看终于在久远的记忆里翻出了一张相似的面庞,这不是应该还被关在皇陵里的小福王吗?


第179章 
  一群侍卫紧随其后出现; 直奔瘫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福王。
  不消吩咐; 在场的凌家护卫便自觉将福王圈在中间。
  打头一浓密髭须的侍卫抬手向洛婉兮行礼:“惊扰了夫人,还请夫人见谅,末将这就将人带走。”说着一挥手; 便有两人上前要拉福王。
  “不要; 夫人救我!他们会杀了我的!”福王犹如老鼠见了猫; 一个劲儿往后躲; 语无伦次的尖叫:“太后要杀我,夫人救我; 太后要杀我!”
  “放肆!”一面白如粉的太监尖声道:“福王得了癔症胡言乱语; 还不快将他带回去治疗!”
  癔症吗?洛婉兮目光在瘦骨嶙峋血迹斑斑的福王身上饶了又饶,印象里还是个阳光白净的小少年; 这会儿倒像是从哪个煤矿里跑出来的难民; 瘦的一张脸都脱了形,神情彷徨又胆怯; 哪有昔年的神采飞扬。
  “夫人救我; 夫人救我!”福王看着洛婉兮,嘴里来来回回这一句话,眼底的乞求犹如实质。
  “慢着!”洛婉兮向凌风使了一个眼色,淡声道:“福王身受重伤,当务之急还是请人为王爷包扎。若是有个好歹,到底有损陛下和太后娘娘圣名。”
  不管是为了小福王这凄惨模样而生出的怜悯之心,还是冲他说的钱太后要杀他,洛婉兮都不可能把人交出去。皇帝既然把福王放在皇陵想昭示自己宽厚; 就得承担他娘虐待福王的后果。
  “事关宗室,还是派人去通知祁王一声为好!”闻言便有护卫离开,自然会顺便通知一下凌渊。
  薛公公细长的眉眼一拉:“凌夫人放心,咱家带福王回去后,定会派御医给福王包扎。太后娘娘听说福王犯病跑了出来,十分担心,眼下还在等着呢。”
  洛婉兮扫他一眼,拿太后压她,就是因为钱太后所以她才一定要把人留下,她还准备让这白马寺里所有人都来看看小福王的惨状呢!
  “那公公还不赶紧派人回去向太后报个信,免得太后担心!”洛婉兮拧眉不满的看着薛公公:“眼下小王爷伤成这模样,自然是以包扎止血为主,不止血反而急着送回皇陵,岂不是本末倒置。路上要是出个三长两短,这结果谁担当的起。”
  说罢洛婉兮不理脸色难看的薛公公一行,命人抱起福王去找僧侣治伤。
  十三岁的少年被轻轻松松的抱了起来,错眼间洛婉兮瞥见他空荡荡的裤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郑氏一系固然讨厌,可福王到底还只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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