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上前朝小碧挥手打招呼：“哟，这不是小碧么？” 他瞥了云晓雾一眼，又看了看她背负的两把短剑，问，“这位是……玄天剑门的？”
云晓雾神态自然地回答：“是啊。”她朝林子里张望了下，随口问道，“这林子里是地牢？”
小碧一愣，这直球打得真是好啊，她原来是作这个打算么。
她作为专门服侍魔尊的婢女，向来只听从魔尊的吩咐，忠诚度也是有保证的。
而云晓雾是她带来的，狱卒自然不会多加怀疑。
果然，那狱卒点点头：“没错，姑娘要进去参观参观吗？”
小碧表情一阵扭曲，参观你大爷，脑子里有坑吧。她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侧身挡在云晓雾面前：“地牢有什么可看的，里面又脏又臭，云姑娘肯定不会喜欢的。”
云晓雾没什么反应，倒是时音皱起了包子脸，攥紧云晓雾的裤腿，使劲摇头。
云晓雾迟疑了片刻，无奈地摊摊手：“好吧，不去了。”
小碧又是一愣，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返程路上，小碧实在忍不住，也直球地问云晓雾：“云姑娘此番前来，目的何在？”
“啊？”云晓雾一脸懵逼，她纳闷道，“怎么你们都爱纠结这个，我就是来看看阿离的。”
阿离这称呼让小碧恍惚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是代指何人，她皱了皱眉头，继续逼问：“你不救你那些同门师兄弟了么？”
“什么？哦……你是怀疑这个啊。”云晓雾眨了眨眼睛，“我的朋友都是阿离的朋友，这个事情由他判断就好，我相信他。”
“你……”小碧一时有些语塞，她其实没太听懂云晓雾的意思，两个人的朋友圈怎么可能完全重合？
就算真有，也不可能是云晓雾和姜离，前者修仙，后者常年居住于魔域，哪来得共同的朋友？
小碧抿了抿唇角，没再深思，而是告知云晓雾：“你今天的举动，我将如实禀报尊上。”
云晓雾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随你。”
女生那面无表情的神态搞得小碧一阵胸闷气短。
接着一路无话，小碧将云晓雾和时音送至姜离的寝殿后，便转身离开了。
人刚走，云晓雾立马抓着时音，低声确认道：“你爸爸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
额……………………………………………………………………
实在对不起大家…………前段时间一直在忙保研什么的………………0。0
☆、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
虽然心中早有答案； 还是得好好确认一下。云晓雾凝神盯着小姑娘，等着她的回答。
岂料时音听到她的问题后； 小脸立刻阴暗了几分。
“你什么意思？”时音皱了皱细小的眉； 鼓起肉乎乎的脸颊，双手叉腰； 大声道； “我告诉你，你不要搞事情哦。”
“不是……”云晓雾尴尬地挠挠头； 现在的小孩子真不好忽悠。
时音狐疑地上下打量云晓雾，她凑近扒上晓雾的衣服； 移动小鼻子四处嗅了嗅； 眼底的疑惑越积越多； 口中不由地嘟囔了声：“奇怪。”
云晓雾忍无可忍地把她扯开，板着脸道：“你是属狗的吗？好好站好。”
“我就是属狗的呀。”时音先是骄傲地挺挺腰板，头顶的呆毛一摇一晃的； 下一秒，她脸色一正； 严肃地握起云晓雾的手，问道：“妈妈，你的修为怎么倒退了这么多？”
不等云晓雾回答； 时音又恍悟地啊了一声：“难道是……？莫非是……？”
她抬起头，睁大眼睛瞪着云晓雾，似乎在辨别晓雾脸上的每一道细纹，她不太确定地惊道：“年轻时候的妈妈？”
Woc； 厉害了。
云晓雾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小姑娘这推测能力，比她爹强了一百倍。
绝对是随了自己，赞。
“好了，来说说你爹吧。”云晓雾揉了揉鼻子，把话题带回她最关心的事情上。
“不不不。”时音猛得摇头，连连摆手，随后她人小鬼大地双手合十，假装很虔诚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什么鬼。
打死吧！
云晓雾恼地额上青经直冒：“别闹。”
大约是晓雾的脸色有点吓人，时音乖乖地收敛了几分，她委屈地细声道：“本来就不能说的呀，看姓猜不出来吗？是还不认识爸爸吗？”
“好吧……认识了。”云晓雾叹了口气，算了，何必死求一个答案呢，都这么显而易见了。
时音，时音，还能有其他可能么？
“那还等什么？”时音双眼一亮，“我们快回去把爸爸追到手吧！”
云晓雾一时无语，小姑娘脸上清晰地写着“要帮妈妈追爸爸了，好激动”几个大字。
早在一起啦，追啥追。
“咳。”云晓雾清了清嗓门，好心地顺着小姑娘的意思，打算给她点提供帮助的机会，遂打趣地问道，“你在这待了这么多天，有什么追人的建议吗？”
“嗯？”小姑娘一愣，细小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可是爸爸不在这里啊。”
顿了顿，时音虎起一张脸，哼哼道：“你是猜错人了吧，你以为我爸爸是谁？那个姜离吗？我跟你讲，你们是没有结果的。”她抓着晓雾的裤腿，仰起头语重心长地继续，“你还是趁早收拾收拾，直接上了我爸爸的船吧。”
……
对喔，她并不知道姜离等于时珩来着，云晓雾纳闷，时珩这么多年从没对女儿提过这事儿吗？
不能说么？还是懒得说？
“姜离就是你爸。”云晓雾直接告诉时音。
“你在发什么梦？”时音继续冷着脸，哼哼着。
“你感觉不到吗？是一个人？闻不出来？”
刚刚闻她明明闻得那么准。
“闻得出来呀，他跟我没有血缘，我当然感应地到啊。”时音如此回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
☆、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嗯？
这什么意思？
她最后劈腿了吗？出轨了么？哇； 那他们的世界还存在么？
云晓雾狐疑地瞧了时音几眼，又把胳膊凑到小姑娘的鼻尖下：“你再闻闻； 你是不是真认错人了？”
时音不大高兴地瞪了瞪眼睛：“我又不是智障。”
云晓雾沉默了一下； 又问：“你妈妈还活着？”
“当然啊。”
竟没有被打死吗？
难道时珩选择了原谅她？
云晓雾眨了眨眼睛，盯着时音仔仔细细地审视着。
越看越像。
这肯定是时珩他家的姑娘。
估计也是她家的姑娘。
那么问题来了……
啊啊啊啊； 什么鬼问题； 全tm是问题，她要爆炸了。
爱咋滴咋滴吧。
“算了。”云晓雾耸耸肩； 低头叮嘱小姑娘，“你别乱叫了； 我不是你妈妈； 至少； 现在的我还不是。”
时音愣了一下，连忙上前抱紧云晓雾的大腿，可怜兮兮地哼唧：“你不想要小肉和爸爸了吗？”
云晓雾满头黑线； 实在懒得和这小家伙闲扯。
时音也坚持扒在云晓雾大腿上，死活不肯下来。
时间在两人的僵持下不知不觉得流逝着。
姜离进来时； 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面无表情，挺立得如同柱子般的云晓雾，以及她大腿上的小萌物。
姜离忍不住笑了两声。
有什么好笑？？
云晓雾微恼； 用眼神示意某银发青年，快把她腿上这坨东西弄走。
“咳。”姜离清了清喉咙，“小肉，饿了吗？”
某坨东西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随即她充满敌意与戒备地瞪着高大的男人。
姜离也不在意，他做了个手势。
躲在暗处的小碧立即心领神会地站出来，一字一顿地念起各色菜名。
时音双眼发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昨天那个糕点吗？”
小碧点头。
“我我我……我先去吃吃吃。”时音犹豫地抬头看了眼云晓雾，人小鬼大地告诫道，“你不要搞事哦。”
说罢，小姑娘头也不回地跟着小碧奔向了美食们。
时音被哄走后，云晓雾明显松了口气。
“你忙完了？”云晓雾转头问道。
女生脸上仍没有半点表情，但轻快的声音透露出了她的好心情。
银发男人不急不慢地颔首：“过几日，附近的镇上有庆典，一起逛逛吗？”
“约约约！”
“……？”
“额，口误。就是答应啦。”云晓雾挠了挠脸，略感纳闷，“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以前她刚到的时候，他总是要先质问一波。
这回怎么这么平淡？
“嗯……”姜离沉吟了片刻，漫不经心地扬了扬眉眼，“你去过地牢了？”
“没进去。”云晓雾迟疑了下，更加纳闷。不过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她还是关切着追问：“墨茶他们也在里面吗？你们发生了什么矛盾么？”
玄天剑门和阿离有间隙这没毛病。
可墨茶回了狐狸窝，照理说，应该不会惹上阿离。
更别提，当年他们还帮过阿离。
“没什么。”男人微微敛眸，赤色的眸子越发晦暗不明，“只不过，她想阻止我毁灭这个世界而已。”
低沉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完结章
云晓雾猛得一震； 只觉一种莫名的冷意，从心底一直凉到手心。
她久久地说不话。
半晌后； 云晓雾才呼出一口浊气：“你都知道了啊？”
女生的声音又轻又缓； 似乎在怕惊扰了什么。
“嗯。”姜离微微阖起眸子，敛去了眼底的阴沉； “大乘以后； 触及了几分‘法则’的本质。”
云晓雾又深吸了一口气，她眨了眨眼睛； 试探地说道：“这个世界明明很美好啊。”顿了顿，她继续道； “你看； 你有那么多厉害的手下； 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地盘，你……”
“……阿离？”云晓雾呐呐地住了嘴，茫然地看着姜离越发阴郁冷漠的眼神。
“美好？”姜离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 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唇角，“你觉得这个世界好么？”
云晓雾怔了怔； 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姜离靠过来，抬手揉了揉她的额际； 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想听了，你先休息一下罢。”
******
云晓雾再次恢复意识时，只觉得全身僵硬无比，脖颈间生疼生疼的； 就像在高铁上坐着睡了四五小时一样。
女生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确实在坐着睡觉……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她正半靠在某人的怀里，两人正坐在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河边，河中铺满了明亮温暖的花灯，极目望去，整条小河仿若一条炫丽的通天之路，与漫天星辰遥遥相接。
一种熟悉感涌上云晓雾的心头。
“咦，这是几个月……呃，多年前的那个小镇吗？”
镇上熙熙攘攘得，到处都是提着花灯的人们。
“大概吧。”姜离随口应道，他收了收手臂，问怀里的姑娘，“冷吗？”
云晓雾翻了个白眼：“虽然很水啦，但我好歹也是修过真气的啊。”
“我们去那边看看。”云晓雾扯了扯姜离袖子。
姜离没有异议。
待走近后，云晓雾才忽然发现，小镇里的“人”并非人类，而是实打实的魔族，火树银花的热闹之景也掩不去漫天的魔气。
云晓雾也没在意，她兴致不减地走向花灯摊位，拎起一个惟妙惟肖的小狐狸花灯，冲着姜离摇了摇花灯，说：“阿离，你看，这个是不是非常像墨茶？”
姜离瞥了眼花灯：“你想让它进地牢陪墨茶么？”
“不不不，我要放进河里。嗯，我要许一个‘墨茶明天会被释放’的愿望。”说着，云晓雾将手伸进了姜离的袖袋里，摸了会儿，奇怪道，“咦，你的银子呢？你没带银子出门吗？”
“大人！”刚一直僵在一边的魔族小商忽然出声，“大人不必付钱。”
“这不好吧。”云晓雾蹙了蹙眉头，又往自己袖子里掏了掏。
“真不必。”见云晓雾这架势，小商急得直冒汗。
“没事，走吧。”姜离捏了捏云晓雾的小手。
两人在小镇四处逛了逛，可惜因为姜离存在感太强，云晓雾玩得很是不尽兴，比如花灯解谜项目，他们刚过去，人摊主直接把奖品献给了他们。
夜更深，云晓雾的生物钟起作用了，她开始有点犯迷糊，打着哈欠，默默跟着姜离，沿着小河往前行走着。
人烟越来越稀少，最终，连花灯都不剩几盏了。
小河的尽头是一个平静如明镜的湖泊，平静得竟能倒映出漫天星辰。
云晓雾又抬头看了看夜空，不由得惊叹：“那是……银河吗？”
常年居住在污染严重的城市里，平时能见到几颗星星就不错了，更遑论这璀璨的星河。
“好漂亮啊。”云晓雾感慨，“心都变得开阔了。”
“很喜欢？”姜离也抬头望着天空，语气却淡得听不出起伏。
云晓雾点点头：“是啊，我家那边，都看不到这样的天空，污染太严重了。”
“你的世界不好么？”
“谈不上好不好吧，不过现在相较而言，我更喜欢这边。”云晓雾眨了眨眼睛，回过头颇为正经地看向姜离，“我们，一起在这边，好不好？”
光线过于暗淡，云晓雾实在看不清姜离是个什么神情。
云晓雾正想再说什么，忽然听到不远处响起一连串急吼吼的叫声。
“咦咦咦，终于找到你们了！竟然抛弃小肉，独自地浪，过分过分过分！”时音迅猛地冲向云晓雾，并顺势张开双臂，“要抱抱！”
云晓雾看势头不对，下意识一躲。
时音十分可怜地一头扎进了水里。
“我靠！”时音惊叫了一声。
平静的湖面一刹那间如同破碎的镜子，千疮百孔，可恍惚间，漫天星辰仿佛仍倒映于湖中。
而且，似乎越来越亮？
“咦？怎么回事？”四周庞大的灵气涌动，庞大得让云晓雾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湖中的星光互相连接，形成了诡异的星座图，下一刻，细线向大地蔓延开来。
云晓雾不安地攥紧姜离的袖子，却见银发男人神色平淡地站在一旁，此时湖中星光大盛，男人赤红的眸子却反射不出一丁点的光泽，他无力地勾了勾嘴角：“她……果然是你的血脉。”
“什么意思？”云晓雾懵了一下。
“这个阵法只有你的血脉能开启。”
“什么阵法？”
“……”姜离没有回答。
云晓雾心中的不安感蓦地扩大。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什么？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久违的系统音在云晓雾脑中回荡。
云晓雾猛得拽过姜离的手臂：“阿离，快停下！你冷静一点。”
姜离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定定地盯着宛如星空的灵湖，淡声问道：“你接触过天道吧？”
他似乎不需要云晓雾回答，自顾自地叹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天道何其不公……年幼时，我总是想，熬过这一劫，熬过去了，就好了。后来才知道，怕是永远熬不完的。”
“同为芸芸众生，为何天道独独对我如此？”
最终，他直直地望着云晓雾，眼神却犹如一滩死水，泛不起一丝涟漪。
“晓雾，给我个理由吧——活在这个天道之下的理由。”
云晓雾突然说不话来。
【不能握手言和吗？】云晓雾在心中问系统。
【啊啊啊啊杀了他！】
刺耳的尖叫声响彻云晓雾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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