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家女遇到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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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官家女遇到锦衣卫-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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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就不曾,也永远不会属于他……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
  女子望着男子里去的背影怔了怔,回头对前面的父亲说了几句话,安静,有礼,和风细雨,冲淡了这紧张而尴尬的气氛,然后提着裙子,迈着轻盈的脚步重新上了车舫,谢家的车马又开始向前行走,常青心却忽然酸涩起来,除了听到消息的失神,回头一别里的心碎,她都表现如常,仿佛他们的爱恋,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梦,醒来了,就什么也不剩了,尤其对着那个表哥,她为什么那么平静,那么平静……
  常青忽然产生了不安,很不安,她那么心狠手辣,会不会……
  本来送谢家出城就可以撤离,可是他还是忍不住伴随着谢家向前走去,这个无情的女人,会不会……
  内心那“风萧萧易水寒”式的悲壮告别,在谢娴的平静下,终于变成了“难道娘子不要我了”的疑惑。
  常青加快了脚步,伴着出了京城的谢家的一路逶迤,向南方走去,奉常青之命暗中保护谢家的几个锦衣卫,见老大竟暗中追随出了城,都十分惊讶。
  “老大,你要亲自护送吗?”
  “不是。”
  “那这是……”
  “少废话!”
  “是!”
  出了京城地片,最大的城镇叫离州,谢家连夜赶路,终于在第三日的早上,到了离州,眼见人困马乏,谢源终于决定稍作停留,谢源扶着谢母进了当地最大的松观客栈,管家谢贵自与柜台掌柜交割,谢家其他众人则在丫头婆子的搀扶下上了二楼。
  谢娴下了车舫,微微有些疲色,只是神色依然平静,上前与父亲搀扶着谢母,一起与众人到了楼上,作为谢家大小姐,是与自己丫头安排的单独房间的,可是她只吩咐几个贴身丫头好生收拾,自己却跟着薛母,看着众人把老太太安置好,又到谢源房间问候,谢源一直没时间跟女儿长谈,此时终于抓到了机会。
  “娴儿,我……我听说。”谢源之前仿佛有些疑心,可是他又不敢问,唯恐真相吓到了自己,可又不能不问,道:“你是被常指挥使所救,后来,他还向皇上求娶,不知为甚,却又决定入宫,这……”
  “是真的。”谢娴脸色有些发白,声音却十分平静。
  谢源忽然脸色大变,道:“果然是常青?”
  “是的,爹。”谢娴干脆道。
  “这……”谢源忽然不知该说什么了,“救命之恩,自然……”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因为这种问询关系到女儿回乡之后的嫁娶。
  谁知女儿竟没有答话,只淡淡道;“爹,我有些累了。”
  “好,好。”谢源点头道:“那娴儿先回去休息,这些东西,等咱们回到乡下再说。”
  谢娴站起来,正要向外走,忽听谢源道;“娴儿,我以为你会入宫,没想到竟然是灵儿,可是,我一点也不欢喜,今上实在是……”
  “各人有各命;爹。”谢娴静静道,出了门,本想向自己房间走去,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到了主持中馈的隋氏房间里,嘱咐了几句话,这才回到了自己房间,栾福元福两个过来给她更衣盥洗,沐浴之后,她站在窗前晒头发,阳光透过窗棂的暗影,在那如玉的脸上映出斑驳,只是一片又一片的静然,静然……
  躲在暗处的常青,再也忍不住了……
  若是她哭泣难过……
  若是她哀求……
  若是她发怒崩溃……
  他都能忍受,因为这是悲壮告别的注脚,“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正是他要享受到的惨烈,可是……
  他妈的,她为什么这么平静?这么平静?
  要知道,他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男人的真爱是什么样的?
  是泼出身家性命,是不惜千刀万剐,把她置于安全的背后,给予她,最安稳的最好!
  他是爱她,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包括那残忍的不告而别,也是为了一旦行动失败,他被千刀万剐同时,她可以不受连累的平静生活下去,可是……可是……
  她为什么他妈的这么平静,平静!
  常青不是圣人,还没进化到不计回报的大爱地步,他终于忍不住从暗处跳了出来,站在了她的身后。
  她没有动。
  “娴儿……”常青轻轻道,俊脸上有些扭曲,攥着拳站在那里,瞬间浮上的,竟是挫败感——他还以为自己能忍住呢。
  女子终于转过身来,轻轻望着他,没有发怒,没有哭泣,没有质问,而只是静静,*的长发,滴答答地滑过睫毛,顺着睫毛又流到了红唇上,滴答,掉在了月白牙色的衣襟前……
  “娴儿……我……”常青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他什么也不该说,他决定入宫,就因为准备万死,按照这个设计,他应该让她忘记他,只当他死了,只有这样,他才能毫无牵挂地继续自己的逆天大计,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把最好的东西献给她……
  那些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十几年前的东宫大火……
  先太子的女儿……
  瑞王的肆无忌惮,依仗的便是皇族无人,可是真正嫡系皇族,先皇后的嫡孙女,在这里,在这里,大周朝没有出现过女皇,可是不意味着以后没有,常青愿送上万里江山,他的娴儿,本就值得拥有世间的最好……
  只是……
  在瑞王控制了宫中一切,蓄养了无数死士,基本掌控朝堂军中的局面下,这步棋,是没有胜算的,而男人的战争,只能让她走开,让她暂时离去,让她去安稳的所在,让他放心地拼杀,常青攥着拳,心里有无数话,甚至想说一些反话,激起她的愤怒,让她可以暂时忘掉他,若是失败了,她也可以……
  可是……
  她为什么他妈的这么平静?!
  常青终于气了,脱口而出道:“你就不问问?”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眼眸中忽然一闪,迅疾又低下了头,望着常青麒麟服的下摆,靴子带着些尘泥,是……红色的,哦,她在进酒楼的时候,曾经认真看过,那屋檐上的琉璃瓦,就是这样的红,女子嘴角微弯,头垂得越发低了……
  “娴儿……”男人忍不住了,上前两步,道:“你不会这就忘了我了吧?”语气里竟有些赌气的味道。
  他做这一切,可全是为了她!
  女子依然不答。
  男人终于悲壮不下去了,去他妈的“易水寒”!他上前一把把她搂在怀里,狠狠亲了亲道:“你就这么狠心?连问都不问?”
  女子把头靠在他怀里,仍然一言不发。
  “娴儿……”一种别样的冲动忽然涌上了男人的心胸,沁人心魄的幽香,湿漉漉的发髻顺着那如玉的脸,流了下来,划过她的红唇,让他浑身都绷紧了,他嘶哑道:“娴儿……”
  这是悲壮的告别吗?
  为什么成了这副样子?
  常青脑袋“嗡嗡”直响,可是他实在忍不住了,他的脑袋还没来得及思考,行动已经做出了指令——据说要上战场的男人会最激烈,因为这感觉类似于频死,而此时此刻,生死的离别,让一切越发浓烈,男人甚至来不及把女子抱到安妥之地,便……
  模模糊糊里,常青终于脑回路,为什么会成这副摸样呢?
  他也不知道,也来不及去想,只能在极处,喃喃地告诉她真爱的暗语“信我,娴儿,信我……”
  女子出奇的柔顺,甚至比那夜更加乖巧,一般在她身上平日里,绝对寻找不出来的气质,比如楚楚动人,娇弱无力,可爱乖巧,这次忽然齐全了——这是男人与女人之间最经典的搭配,如阳刚与娇弱,比如力度与柔软,比如征服与被征服,比如全心全意的保护与捧在手心里的小宝贝……
  常青没想到,他那温柔端庄的娴儿竟有这么一面,这种柔弱无助的气息,让保护欲正处在井喷状态的男人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他甚至舍不得回去了,真想死赖着谢娴,每天都这么纠缠着就好了……
  可他是男人,还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男人摩挲着小可人儿的面容,无限流连,却又不得不分,只摁着她的发髻,低低道:“你信我吗?”
  小可人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娇羞无限地“嗯”了一声。
  男人满足地笑了,亲了亲红唇,做最后的吻别,低低道:“等我。”然后叹了口气,毅然转身离去……
  他爱她,所以他要把去战场,打赢这场仗,把最好的战利品,献给他的挚爱……
  可是……这也太消魂了吧。
  常青站在屋顶的刹那,真想跳下去再来一次,忽听不远处有人唿哨了一声,抬起头道:“李元?”
  “老大,我回来了。”李元从暗处跳了出来,低低道:“尾随的几个招子已经处理掉了。”这样血腥阴森的味道,终于还原了这可爱少年身上的锦衣卫本色。
  “跟那几个保护着你嫂子,一直跟着,直到我归来。”常青低低叮嘱,语气里含着生杀予夺的决然。
  李元关切地抬起头道:“老大,你……”话音未落,常青的身影已经人际渺渺。
  “怪不得有人说……女人是尤物”,奔跑在寒夜常青心里想着,寒风猎猎,却挡不住他内心的灼热,此时那悲壮的“易水寒”早就抛到九霄云外,满脑子想着胜利归来之后,怎么折腾他的“小可人儿”,他的“小宝贝”太招人疼惜了,今日竟然能允许他那么做,他好想把她细细地折叠起来放在胸口带走哦……
  可人儿,你等我……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一里之外,“可人儿”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案几旁,修长的手指,敲着漆面的桌面,神情又温柔又亲切,道:“李兄弟,我这制毒高手,可是你亲口封的……”
  方才那意气风发的少年正眼泪汪汪地求饶道:“谢姐姐,我招,我什么都招!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可人儿忽然一笑。
  …………
  男人的真爱是什么样的呢?
  是泼出身家性命,不惜千刀万剐,把她置于安全的背后,给予她,安稳的最好!
  所以风萧萧兮易水寒?
  谢大小姐用长长的指甲把茶盏弹得“叮当作响”——
  “开什么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等诗句引自《诗经》

  ☆、第128章 盛开

  若言女子如花,什么时候,会盛开呢?
  安姑姑敞开门;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凉得她打了个寒战;她呵了呵手,跺了跺脚;走了出来;厚厚的积雪被她踩得“咯吱”“咯吱”作响;走到院子角落;拿起笤帚;一下一下地扫了起来……
  这是她在宫外买的小院,没有丫头,没有婆子,没有奴婢;甚至安太傅家也毫不知情,在这最隐秘的地方,她可以自由地怀念,自由地怀想,自由地……后悔。
  雪花飘洒的太快,地上扫起来的积雪,很快又被覆盖,她放下了扫帚,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六瓣飞花,多年前,同样的雪日,安家大小姐去华阳山上香,车舫因为积雪滑出了断崖,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掉崖而亡的时候,一个怀抱抱住了自己,身上没有华贵公子的麝香,而是带着强烈的男子气息淹没了自己……
  自己因为惊慌与恐惧,紧紧抓住那有力的胳膊,葛布的粗粒摩挲着自己的脸,擦得她生疼,可是她什么也不顾,只紧紧抱着,不管是男是女……
  男人搂着她的身子,宛如大鸟一把在断崖上飞驰,很快,就攀上了崖头,众人涌上来哭做一团,她急切地想去寻找那人,谁知他只给自己一个修长的背影,便渺渺不见……
  她回去就害病了,人人都说她是吓得,只有她自己明白那是什么,女人如花,经过绽放,便再也无回头,她拼命思念,思念那气息,那背影,那不同于她世界的点点滴滴……
  没想到一年之后意外重逢,端午节里,安家意外地雇了他的船,他站在船头,打着赤膊,安家大小姐正低着头,从船板上迈步,忽然嗅到了那气息,便是惊天霹雳……
  爱,是惊天霹雳,揭开了一年前那一幕,安家小姐瞪大了眼睛,怔怔地望着那船夫,他却没有看她,只是专心致志地摆弄船桨,深邃的五官,坚硬的下颌,汗珠从额头上滚落,沿着古铜色的胸肌滑了下去,长长的睫毛掩盖着眼眸如海,她忽然浑身发抖……
  她象一年前那般发烧了,双颊通红,双眸发亮,在船舫里像个疯子似得乱走,终于在夜深人静里爬出船舱,见他正在船头迎风而立,没有佩刀,没有挎剑,却气势逼人,那个世间,她不能理解却喜欢的世间,她想,她不知,她提着裙子,踉跄了几步,终于张了张口,道:“壮士,你还认得我吗?”
  许多年后,安姑姑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那句话,她悔,还是不悔?
  结论是,她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一段诡异的传奇开始,太傅家的大小姐,与江湖鱼水帮的欧阳舵主,完全不同世间的两个人,在疯狂的偷恋里彼此超度,只是造化弄人,结局却是两败,及笄的年纪,安家给她订下了亲事,她告诉他的时候,他的脸忽然变得通红,他抓住她的手,说要“私奔”,“逃走”,她本来是同意的,可是事到临头,她却怕了……
  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她没有勇气去接纳一种新的生活,她怕……
  这种迟疑终于让他被安家捉住,安母气得病倒,太傅知道之后,是说了一个字“打”,穿了琵琶骨的他被打得血肉模糊,当她亲眼见他被打断了双腿,扔到了他们相识的那条河里时候,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多日之后,醒来,面对着试图说服她不要自杀,不要给安家丢脸,要改过自新的说客,她只说一句话:“我要入宫,做姑姑。”
  安家的所有一切,让她生厌,可是她是安家的人,这是脱不了这宿命的重负,便只能入宫,在夹缝里得暂且的喘息。
  然后……十多年过去了,当年娇艳如花的安小姐,变成了现在精明强干的安姑姑,宫里头的尔虞我诈,与森严的规矩,已经打磨了少年时候的锐气,可无论怎样,她依然不肯忘记,执着地不肯忘记,安家知道她在宫里头混得不错,曾经数次传递消息,请她帮助安家的其他女儿入宫为妃,可她一直淡淡的,即使偶然离宫,也不肯回安家。
  她是恨,更多的是恨自己,漫长的寂寞,孤独的人生里,足够留下的是记忆的惩罚,让她徘徊在那个生死迟疑的时刻自悔,若是果决一些,若是没有放手……
  安姑姑抚摸着沾满雪的花枝,光秃秃的,就像她的心,她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正要雪堆清理干净,忽听到院门响动,警惕地道了声“谁?”
  “我……”女子,恍惚里熟悉的声音。
  安姑姑迟疑了下,揣着匕首走到门口,把门打开,见是一位面生的女子,体态微丰,脸色焦黄,五官普通,只一双眼眸亮如星空,不由诧异道:“你……”
  “安姑姑,先让我进来。”女子一笑。
  或许是这样诚挚的笑容,让安姑姑放松了警惕,她迟疑地让开路,那女子提着裙子走了进去,站在院子里,望着溜着墙壁的梅花,盛开艳艳,就像是,像是她刚离开的地方,可是却又有些不同,她的院子还有别的花,这院子里却只有梅花,并且不象正常梅花在应景的季节里那般丰枝叶茂,而是有些……
  有些瘦弱,枯萎了许多,似乎是主人刻意而为。
  “你是……”安姑姑的声音冰冷起来,在这人心惶惶的乱世,能探查到她的私密之地,这可不是好事。
  “安姑姑。”那人背着身子,抬起手臂,折腾了许久,转过身来……
  “谢娴?”安姑姑大吃一惊,结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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