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次文殊。譬如贫女无有居家救护之者。加复病苦饥渴所逼。游行乞丐止他客舍寄生一子。是客舍主驱逐令去。其产未久携抱是儿欲至他国。于其中路遇恶风雨寒苦并至。多为蚊虻蜂螫毒虫之所唼食。经由恒河抱儿而度。其水漂疾而不放舍。于是母子遂共俱没。如是女人慈念功德。命终之后生于梵天。文殊师利若有善男子欲护正法。勿说如来同于诸行不同诸行。唯当自责我今愚痴未有慧眼。如来正法不可思议。是故不应宣说如来定是有为定是无为。若正见者。应说如来定是无为。何以故。能为众生生善法故生怜愍故。如彼贫女在于恒河为爱念子而舍身命。善男子。护法菩萨亦应如是。宁舍身命不说如来同于有为。当言如来同于无为。以说如来同无为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如彼女人得生梵天。何以故。以护法故。云何护法。所谓说言如来同于无为。善男子。如是之人虽不求解脱解脱自至。如彼贫女不求梵天梵天自至。文殊师利。如人远行中路疲极寄止他舍。卧寐之中其室忽然大火卒起。即时惊寤。寻自思惟。我于今者定死不疑。具惭愧故以衣缠身。即便命终生忉利天。从是已后满八十返作大梵王。满百千世生于人中为转轮王。是人不复生三恶趣。展转常生安乐之处。以是缘故。文殊师利。若善男子。有惭愧者不应观佛同于诸行。文殊师利。外道邪见可说如来同于有为。持戒比丘不应如是于如来所生有为想。若言如来是有为者。即是妄语。当知是人死入地狱。如人自处于己舍宅。文殊师利。如来真实是无为法。不应复言是有为也。汝从今日于生死中应舍无智求于正智当知如来即是无为。若能如是观如来者。具足当得三十二相。速疾成就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尔时文殊师利法王子赞纯陀言。善哉善哉。善男子。汝今已作长寿因缘能知如来是常住法不变异法无为之法。汝今如是善覆如来有为之相。如彼火人为惭愧故以衣覆身。以是善心生忉利天。复为梵王转轮圣王。不至恶趣常受安乐。汝亦如是善覆如来有为相故。于未来世必定当得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十八不共法无量寿命。不在生死常受安乐。不久得成应正遍知。纯陀。如来次后自当广说我之与汝俱亦当覆如来有为。有为无为且共置之。汝可随时速施饭食。如是施者。诸施中最。若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远行疲极所须之物应当清净随时给与。如是速施即是具足檀波罗蜜根本种子。纯陀。若有最后施佛及僧。若多若少若足不足宜速及时。如来正尔当般涅槃。纯陀答言。文殊师利。汝今何故。贪为此食而言多少足与不足令我时施。文殊师利。如来昔日苦行六年尚自支持。况于今日须臾间耶。文殊师利。汝今实谓如来正觉受斯食耶。然我定知如来身者。即是法身非为食身。尔时佛告文殊师利。如是如是。如纯陀言。善哉纯陀。汝已成就微妙大智。善入甚深大乘经典。文殊师利语纯陀言。汝谓如来是无为者。如来之身即是长寿。若作是知佛所悦可。纯陀答言。如来非独悦可于我。亦复悦可一切众生。文殊师利言。如来于汝及以于我一切众生皆悉悦可。纯陀答言。汝不应言如来悦可。夫悦可者则是倒想。若有倒想则是生死。有生死者即有为法。是故文殊。勿谓如来是有为也。若言如来是有为者。我与仁者俱行颠倒。文殊师利。如来无有爱念之想。夫爱念者。如彼母牛爱念其子。虽复饥渴行求水草。若足不足忽然还归。诸佛世尊无有是念。等视一切如罗睺罗。如是念者。即是诸佛智慧境界。文殊师利。譬如国王调御驾驷。欲令驴车而及之者。无有是处。我与仁者亦复如是。欲尽如来微密深奥亦无是处。文殊师利。如金翅鸟飞升虚空无量由旬。下观大海悉见水性鱼鳖鼋鼍龟龙之属。及见己影如于明镜见诸色像。凡夫少智不能筹量如是所见。我与仁者亦复如是。不能筹量如来智慧。文殊师利语纯陀言。如是如是。如汝所说。我于此事非为不达。直欲试汝诸菩萨事
尔时世尊。从其面门出种种光。其光明曜照文殊身。文殊师利。遇斯光已即知是事。寻告纯陀。如来今者现是瑞相。不久必当入于涅槃。汝先所设最后供养。宜时奉献佛及大众。纯陀当知。如来放是种种光明非无因缘。纯陀闻已情塞默然。佛告纯陀。汝所奉施佛及大众今正是时。如来正尔当般涅槃。第二第三亦复如是。尔时纯陀闻佛语已。举声啼哭悲咽而言。苦哉苦哉。世间空虚。复白大众。我等今者一切当共五体投地。同声劝佛莫般涅槃。尔时世尊复告纯陀。莫大啼哭令心憔悴。当观是身。犹如芭蕉热时之炎。水泡幻化乾闼婆城坏器电光。亦如画水临死之囚熟果段肉。如织经尽如碓上下。当观诸行犹杂毒食。有为之法多诸过患。
于是纯陀复白佛言。如来不欲久住于世。我当云何而不啼泣。苦哉苦哉。世间空虚。唯愿世尊。怜愍我等及诸众生。久住于世勿般涅槃。
佛告纯陀。汝今不应发如是言。怜愍我故久住于世。我以怜愍汝及一切。是故今欲入于涅槃。何以故。诸佛法尔。有为亦然。是故诸佛。而说偈言
有为之法其性无常生已不住 寂灭为乐
纯陀。汝今当观一切行杂诸法。无我无常不住。此身多有无量过患犹如水泡。是故汝今不应啼泣。尔时纯陀复白佛言。如是如是。诚如尊教。虽知如来方便示现入于涅槃。而我不能不怀苦恼。覆自思惟复生庆悦。佛赞纯陀。善哉善哉。能知如来示同众生方便涅槃。纯陀。汝今当听如娑罗娑鸟。春阳之月皆共集彼阿耨达池。诸佛亦尔。皆至是处。纯陀。汝今不应思惟诸佛长寿短寿。一切诸法皆如幻相。如来在中以方便力无所染着。何以故。诸佛法尔。纯陀。我今受汝所献供养。为欲令汝度于生死诸有流故。若诸人天于此最后供养我者。悉皆当得不动果报常受安乐。何以故。我是众生良福田故。汝若复欲为诸众生作福田者。速办所施不宜久停。尔时纯陀。为诸众生得度脱故。低头饮泪而白佛言。善哉世尊。我若堪任为福田时。则能了知如来涅槃及非涅槃。我等今者及诸声闻缘觉智慧犹如蚊蚁。实不能量如来涅槃及非涅槃。尔时纯陀及其眷属。愁忧啼泣围绕如来。烧香散花尽心敬奉。寻与文殊从座而去。供办食具。其去未久。是时此地六种震动。乃至梵世亦复如是。地动有二。或有地动或大地动。小动者名为地动。大动者名大地动。有小声者名曰地动。有大声者名大地动。独地动者名曰地动。山河树木及大海水一切动者名大地动。一向动者名曰地动。周回旋转名大地动。动名地动。动时能令众生心动名大地动。菩萨初从兜率天下阎浮提时名大地动。从初生出家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转于法轮及般涅槃名大地动。今日如来将入涅槃。是故此地如是大动。时诸天龙乾闼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睺罗伽人及非人。闻是语已身毛皆竖。同声哀泣。而说偈言
稽首礼调御我等今劝请
违离于人仙永无有救护
今见佛涅槃我等没苦海
愁忧怀悲恼犹如犊失母
贫穷无救护犹如困病人
无医随自心食所不应食
众生烦恼病常为诸见害
远离法医师服食邪毒药
是故佛世尊不应见舍离
如国无君主人民皆饥饿
我等亦如是失荫及法味
今闻佛涅槃我等心迷乱
如彼大地动迷失于诸方
大仙入涅槃佛日坠于地
法水悉枯涸我等定当死
如来般涅槃众生极苦恼
譬如长者子新丧于父母
如来入涅槃如其不还者
我等及众生悉无有救护
如来入涅槃乃至诸畜生
一切皆愁怖苦恼焦其心
我等于今日云何不愁恼
如来见放舍犹如弃涕唾
譬如日初出光明甚晖炎
既能还自照亦灭一切闇
如来神通光能除我苦恼
虚在大众中譬如须弥山
世尊。譬如国王生育诸子形貌端正心常爱念。先教伎艺悉令通利。然后将付魁脍令杀。世尊。我等今日为法王子。蒙佛教诲以具正见愿莫放舍。如其放舍则同王子。唯愿久住不入涅槃。世尊。譬如有人善学诸论。复于此论而生怖畏。如来亦尔通达诸法。而于诸法复生怖畏。若使如来久住于世。说甘露味充足一切。如是众生则不复畏堕于地狱。世尊。譬如有人初学作务。为官所收闭之囹圄。有人问之汝受何事。答曰。我今受大忧苦。若其得脱则得安乐。世尊亦尔。为我等故修诸苦行。我等今者犹未得免生死苦恼。云何如来得受安乐。世尊。譬如医王善解方药。偏以秘方教授其子。不教其余外受学者。如来亦尔。独以甚深秘密之藏偏教文殊。遗弃我等不见顾愍。如来于法应无悭吝。如彼医王偏教其子。不教外来诸受学者。彼医所以不能普教。情存胜负故有秘惜。如来之心终无胜负。何故如是不见教诲。唯愿久住莫般涅槃。世尊。譬如老少病苦之人。离于善径行于险路。路险涩难多受苦恼。更有异人见之怜愍。即便示以平坦好道。世尊。我亦如是。所谓少者喻未增长法身之人。老者喻重烦恼。病者喻未脱生死。险路者喻二十五有。唯愿如来。示导我等甘露正道。久住于世勿入涅槃
☆、第94章 【亲个嘴都不隐秘】
迷蒙中触觉时有时无。
温彦之直觉指尖有些暖湿的温度,好似有人捧了巾帕在为他轻轻擦手。
他累得没能立即醒过来,梦里还瞧见方知桐站在萦泽口大坝上数落他,说这个也马虎,那个也马虎,沈游方和龚致远捧着账册站在他跟前,他一双眼睛落进册去什么都看不懂,便在大坝上抬头望天瞭地。
往北看去山高水长,青云日下,孤帆远影,一江茫茫从江头奔至江尾,顷波逐泻。
落在江中的日影阑珊着,荡漾却更迭不去。
心神中宛若一缕游丝,抽提了千钧的鼎。
——齐昱……
……齐昱。
“齐昱。”
这一声唤得甚是突兀而笃定,叫齐昱闻声一顿,还以为温彦之醒了。
他把手里的巾帕扔回周福捧着的瓷盆里,凑近脸去看温彦之微动的眼睫,却发现这呆子尚睡得深沉,神容还老实严肃,就像是梦里遇了什么要同他讨价还价的事情。
齐昱轻轻笑着抬手摇了摇温彦之:“嗐,呆子,醒醒,吃饭了。”
温彦之没醒过来,只眉头一皱,还在梦里看流水犯愁。然下一刻他竟觉脚下的大坝忽而轰然崩塌了,四周景色胡璇倒转,他跌落江里,浩荡江水竟温如初阳,袭他周身且灌入口舌,平顺气息被掠夺一空,沉哼一声当真挣扎起来时——
他却醒了。
睁眼齐昱正在他咫尺面前,俯身紧紧抱着他,二人唇齿相接。
落目处能捕捉到的齐昱眉眼中,居然还有丝得逞的狡黠。
一切发生太突然,周福在旁边端着瓷盆没空手来扬拂尘遮眼,现下正忙着四下寻摸何处能藏身一时。
“!!!”温彦之顿时面红耳赤推开齐昱缩入被中。
——为何……周公公……也在………………
“别躲了,快起来吃饭,不然你得饿坏了。”齐昱声音隔着被衾也挺好听。
外头周福也笑起来,还道:“温舍人,咱家备了您爱吃的好几样菜,还捡了您给皇上信里写的几道南地美食,温舍人快起来尝尝是不是那么个意思。”
听了这话,榻上的被子略动了动。温彦之最终还是红着脸坐起来,此时忽觉出份与皇帝相交的无奈来。
——实在是俯仰之间皆有人跟随看顾,从前有暗卫,习惯倒还算了,如今又多了周公公。
——亲个嘴都不隐秘,哎。
周福自去外间大殿摆膳,齐昱见温彦之愁眉苦脸,便又凑近前去用鼻子蹭蹭他脸:“在想甚?”
温彦之惴惴不安地好生思索了会儿,忽而认真问:“你想不想住我家去?”
……这是个什么问题?
齐昱神色作难地想了会儿,转念间想通了他这是在人前亲密有些羞,便乐上了:“想啊,能被你养着,我倒巴不得。”
听了齐昱这个“养”字,温彦之竟老实想了想齐昱平日里一干用度,又掂量掂量自己天可怜见的俸禄,最后叹了口气摇头,发觉自己是养不起一国之君的,不由作罢。
——且我做饭也难吃。
——至少比御厨难吃。
温彦之有些惭愧地皱起眉头。
他那模样肃穆认真得好似个乡绅学究,一板一眼,齐昱真快忍不住笑他了,但却又不想打散他这份叫人怜的好心,遂只能抬手抹了把脸,强作镇定道:“这几日我政事多,尚脱不开身,过几日随你回去那小院住两日。”
“真的?”温彦之眼睛都亮起来。
齐昱顺着他点点头:“我做梦都想去。”并不。
但温彦之顿时开心,拉着齐昱的手爬下床:“那先吃饭,吃了饭你赶紧看折子。”
齐昱懵然被拉出里间时,忽觉自己在温彦之心里竟好似个玉玺,每日只管在御案奏章里砰砰自戳上印记就是,那便是一日公务了。
——如此着急,是有多喜欢你那小破院子。
——朕的皇宫如此恢弘壮丽。
齐昱坐在饭桌边上,略不满地捞了把身边温彦之的头发,又想起从前光顾温彦之小院儿的时候那突然打开的小门窗和悬在当中的红绳子来。
……至今不知所为何用。
……且他也并没有很想知道。
温暖春夜里,齐昱由着手中软顺的发丝滑脱,突然背脊中心泛起阵莫名寒意。
噫,朕竟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个怪人。
饭吃过,齐昱照常是要去钦桦宫瞧瞧誉王的。温彦之捧着花笺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同从前第一回去见誉王的情状没什么不同。
除了花笺被他紧张地捏成了一团皱。
行过御花园,齐昱斜睨着他笑:“你也别做样子,这酉时都快过了,早过了你该下工的时候。”
温彦之由着齐昱将花笺给抽走,一路行一路盯着道上地砖:“这么去见誉王殿下……是不是,不大好?”
听说才病好些,不知会不会被此事惊得又发作起来。
可齐昱却是一边将花笺扔给一旁小太监,一边沉邃地说了句:“他若知了,怕高兴还来不及。”
接着宫道转入拐角,钦桦宫高门一过,内里宫人跪倒迎驾。齐昱领着温彦之逛入正殿,誉王摇着木轮椅迎出来笑:“皇兄吃过饭么?”一时目光落到齐昱身后,很惊讶道:“这不是温舍人么,从萦州回了?辛苦辛苦,治水如何?”
温彦之十二分忐忑,见了礼,嗓中干涩地直道治水之事几近告成。
——可我不止治水,还治了你皇兄啊……
他一边心虚地由着誉王扶起来,一边拿眼神求助地望向齐昱,下瞬竟觉手被齐昱捉住,来不及扔开,齐昱又把他脖子勾过去压在胸口,笑道:“小九,以后你叫他彦之哥哥。”
“?!!”温彦之双眼瞪圆了看着誉王,羞得几欲找条地缝:“这不成体统!誉王爷万万不可!”
誉王瞅着面前叠在一起的齐昱和温彦之,眼睛都看直,轮椅也向后退了一轮:“皇兄你和温舍人……?”然后震惊捂着心口:“……这,这是南巡时候的事?”
温彦之看他动作以为他又要不好,正紧张地要问齐昱是不是该叫太医,结果片刻竟听誉王朗声笑起来:“好好好,好极。”然后又把轮椅摇近前一步,握了温彦之的手,改口改得相当自然:“彦之哥,彦之哥,终叫我等到此日!——我皇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