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霖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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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霖春-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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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衿和苏慕闲一路无话,到了她新租的宅子里,找到那间正屋,将苏慕闲小心地放了下来。
    这房租得之后,她又新买了被褥帐子等日常用品,此时铺在床上的被子还带着太阳的气味,十分干净好闻。苏慕闲躺在那里,百感交集。
    “来,我帮你看下伤口。”夏衿小心地给他翻了个身,露出后背的伤口。一看伤口的红肿已消下去了,并且已经结痂,她大松了一口气。
    掏出所带的东西,用消过毒的棉花将原来的药抹掉,重新上了新药,再用干净的布条将伤口重新包扎好,夏衿扶着苏慕闲躺好,对他道:“还过几日,就差不多了。不过你这身体,且得养上十天半个月。否则以后怕是得吃大亏。你要惜命呢,就听我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苏慕闲点点头,道:“我听你的。”
    夏衿满意地一笑,将东西都收拾好:“行了,你睡吧,我也回去睡觉了。还有三个小时就天亮了,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忍忍吧,鲁良天亮就过来。”
    苏慕闲点点头,眼看着夏衿将灯吹灭,借着窗外透过来的月光,目送她离开。
    苏慕闲捡回了一条命,夏衿心里也轻松许多。经历过种种,夏衿虽然在赚钱,却是将钱看得很轻,将家人、朋友看得很重。为免夏正谦和舒氏担心,之后几日她白天只呆在家里,晚上去看一看苏慕闲。
    为了好见面,她又跟罗骞约了个暗号:罗骞到隔壁屋子,想见她面时,就在那边院里一株高高的广玉兰树上扎一朵粉红色的绢花,她看见了就跳墙过去约会——说是约会,其实更像办公。她不方便出去,就由于管家接手了酒楼的开张事宜。然后再通过罗骞的口,通报给夏衿。两人小手也没拉,情话也少说,偶尔脉脉含情对视一眼,彼此都已觉得甜蜜得不行了。
    这也怪不得他们,罗骞是古代男子,满脑子礼仪道德、男女大妨。每日这么偷偷摸摸约会,他已觉得是对夏衿的大不敬了。
    初尝恋爱滋味的人都知道,初恋时一旦情动,那绝对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眼里脑里全是那人的影子,无缘无故就要嘴角含笑地发一会儿呆。所以罗骞明知如此不敬,也禁不住心里的渴望,每日都要到夏宅隔壁来坐坐,否则那一天他就看不进书去。
    就这么矛盾的一个人,每日悄悄约会,看一看夏衿,跟她说几句话,他都已有负罪感,哪里还肯轻慢她、亵渎她呢?所以,即便有很强烈的渴望,想要拉一拉她的小手,亲一亲那粉红的脸颊,他都会怀着深深负罪感,将这*强压下去。
    而夏衿呢?杀人她在行,可恋爱却是第一次。她虽心思细腻,却不是那喜欢风花雪月、伤春悲秋的女子。她喜欢看实际行动,不喜欢听什么海誓山盟。眼看着罗骞放着书不念,花那么多时间来帮她张罗酒楼、操心琐事,她就觉得已是满心甜蜜,很是圆满了。而且,古代女子最重矜持。太过轻浮,容易被人看轻了去。所以,罗骞恪守礼节,她自然也不肯越雷池一步。
    于是,约会就成了办公。L

  正文、第一百六十七章 劝

苏慕闲的伤口渐渐好了,但人却变得越来越沉默。要是鲁良和夏衿不跟他说话,他可以坐在那里,半天不动也不说话。
    夏衿看不过眼了,坐到他面前,斜睨他一眼:“我说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他既抢了你的东西,那你抢回来就是了。用得着这样半死不活的不开心吗?”
    “可那是我弟弟。”苏慕闲垂下眼来,看着手上的那杯茶,“我母亲还护着他。”
    “嗤”,夏衿嘲讽地一笑:“那他两次害你性命,他怎么没想你是他哥?跟这种畜生讲情义,你还真是东郭先生!”
    “东郭先生?”苏慕闲抬起眼来,“什么东郭先生?”
    夏衿一愣,这才想起这是个架空古代,前世很多典籍这里是没有的。她便把东郭先生与中心狼的故事跟苏慕闲讲了一遍。
    说完她又道:“对坏人乱施仁义,你以为你就是好人吗?东郭先生救了中心狼,那狼不光要吃他,还会再吃别人,这就等于间接害了别人的性命。你那弟弟对亲哥哥尚且如此歹毒,对旁人如何,可想而知。你宽纵了他,就是害人。”
    苏慕闲自小在寺庙里长大,所受的都是“慈悲为怀”、“心存宽宥”,即便是坏人,也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宽和。他弟弟杀他,他也没想过要杀回去。只想不明白为什么至亲骨肉,要为了那虚无的东西,非得你死我活。
    如今夏衿的一套歪理,颠覆了他的认知,却又说得十分有道理,让他脑子一片混乱。
    想不明白。他干脆问了出来:“可我要是也去杀他,那不就跟他一样,害了他的性命了吗?那我跟他又有什么区别?”
    “你杀他是因为他要杀你。”夏衿恨铁不成钢,伸手用力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如果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绝不允许你活在世上。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害人者。最是心虚,不见你死,绝不罢休。”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苏慕闲喃喃地品味着这句话,品味完了之后,眉头皱了起来。
    夏衿见他还是没清醒,便拿罗骞的事做例子:“罗府那天宴会上发生的事。你知道吧?”
    苏慕闲点点头:“知道。他大哥想害他,被他回击回去。反受其害。”
    “那你知道他以前被他大哥所害,差点死掉吗?”
    苏慕闲一惊,摇摇头:“不知道。”又问,“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夏衿就把罗骞先头因章姨娘和罗宇捣鬼,耽误了病情,差点病死的事说了。
    苏慕闲听了这话。久久不语,好一会儿才皱眉道:“可罗三公子即便受害。也没害他大哥性命啊。”
    “那是因为罗大公子没有直接拿刀砍人!”夏衿一句话打破了他仅存的幻想,“可你弟弟呢?”
    苏慕闲双手捂着脑袋,再不吭声。
    夏衿却不放过他,又问:“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才是正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要是被你弟弟害死了,我救你岂不是白救?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苏慕闲放下手来,挺直身体,抬起眼来看向夏衿。
    夏衿摆摆手:“行了,我不多说了。你自家的事,自己拿主意。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以前那寺庙是回不去了的。你那好弟弟,一定派人守株待兔,等着你回去送死的,你可不要自投罗网。”
    她站起来,走了出去。
    第二日,悬在夏家三房头上的那只靴子,终于落了地:朱家派人来请夏祁看病,得知夏祁并不在家,而是去了崔先生那里,失望而归,临走前放下话来:“还请夏郎中派人去请了令公子回来,给我家公子看病。治好了,必有重谢。”
    话虽说得客气,但威胁的意思仍在。虽拿定了主意,夏正谦和舒氏仍愁的不行,长吁短叹,一时又怕这样得罪知府府上,引来祸端;一时又觉得朱大公子硬纳夏衿作小妾,病死才好,这病绝对不能去看。左右摇摆,坐卧不宁。
    夏衿见状,只得给他们也下一剂药,佯装生气道:“你们既想两边周全,倒也容易,直接叫人将哥哥接回来,然后我扮成他的模样,去给朱公子看病就是了。治好了病,我就留在那边作妾不回来了,你们带着哥哥,好生过活。”
    说着,她摔了衣袖就回了自已院子。
    苏慕闲身上的伤渐好了,可以自由坐卧,鲁良便被夏衿叫了回来,时不时地在府上露一露脸,只一天三趟去看看苏慕闲。
    此时鲁良便得了夏衿的暗示,悄悄跟夏正谦说:“小人这几日被姑娘派去朱府门前打听消息,听说,朱公子得的是不能人道之病。这病也忒恶心了。老爷,您要是派姑娘去给他看病,即便朱府放姑娘回来,姑娘也没脸回来了。”
    夏正谦大惊。
    他本就没打算让夏衿去给朱友成看病的,只是以一小老百姓的身份,得罪一州知府,他心里不安而已。
    此时刚被女儿挤兑完,这会儿鲁良又说这话,他顿时急了,急赤白脸地道:“我哪有说让衿姐儿去给人看病了?不看病,他就算一知府,又能拿我怎的?我一没犯法,二没不纳苛捐杂税,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这么一说,他的心倒定了下来,只等朱府的第二只靴子落下来。
    没想朱府那边还没消息,夏正慎倒上门来了,一进门就劝夏正谦:“我听说朱府叫祁哥儿过去给朱大公子看病,怎的没去?”
    夏正谦眼睛一眯:“你打哪儿得的消息?”
    夏正慎面露尴尬:“朱大公子不是袗姐儿未来夫婿么?他病了,我自要打发人去看他一看。结果就说起了这件事。”
    说完他又道:“虽说祁哥儿功课要紧,可这不是才考完童生试么?想要再考举人,怕不得再隔两三年?把他从崔先生家接回来,给朱大公子看了病再去,一来一回也不过是几日功夫,耽误不了什么,你赶紧派人去接他回来。得罪了知府府上可不是耍的,莫要连累我等。”
    夏正谦气笑了:“得罪了知府府上,我自会请罪,告诉他我们已经分家,此事不关你事。你大可放心,绝不连累你。”
    被夏祁硬压了几次,又没了老太太的倚仗,夏正慎再不敢摆大房的谱,只一味和声细语地劝夏正谦:“哎呀,你说你,犯什么倔脾气嘛?不就是治个病吗?治好、治不好的,都落个人情不是?何必连面都不露一下,直接得罪人呢?”
    夏正谦这人吧,见不得别人对他好。对他稍微好些,他就硬不起心肠。更何况,夏正慎说的还挺有道理。
    可夏衿发脾气在先,鲁良说真相在后,两下一夹击,早已绝了他想四角俱全的心。
    “祁哥儿现在是秀才了,以后还要考举人、进士。崔老先生说了,他要是再行医,以后考官说上一句:既把精力都花在了行医上,那就直接去做郎中好了,我们这边,要的是专心治学的人,举人还是取别人罢。如此一来,我家祁哥儿的前程不就毁了吗?这先例,是万万不能开的。”
    夏正慎一小医馆的东家,哪里知道崔老先生是谁?听了这话,并不以为意。还待再说,就见夏衿从外面进来,对他施了一礼,道:“大伯,您这是被人当枪使了你知道么?您想想,听到我哥去了崔老先生家,为何朱家不敢强逼,还要把话说得那么客气?那是因为他们不敢得罪崔老先生。您要不信,出去打听打听崔老先生是谁。”
    夏正慎将脸一板:“我跟你爹说话,有你置喙的份么?你娘都不敢说话,你插什么嘴?出去!”
    这话一出,夏正谦顿时翻脸了:“我家的事,我女儿怎的插不得嘴?你虽是大伯,却已分家,我家的事再不用你管。”又叫罗叔,“罗大送客。”遂端了茶。
    夏正慎气得鼻子冒烟,一甩衣袖走了。
    他虽走了,且不甘心,又出去打听了一转,知道了崔老先生的名声,以及他做高官的几个学生,这才怏怏地闭了嘴,再不敢来三房聒噪。
    而夏正谦在家里左等右等,就不见朱府再派人来逼迫,这才转忧为喜,方信了夏祁和夏衿所说的话。
    为此,他对舒氏长叹:“孩子大了,本事、见识比我高出许多,以后这家里的事,咱们再不用多操心了。”
    舒氏也心有蹙蹙焉。
    解决了这件事,那边董岩又传了话来,说白琮极好。虽出自白家,却没有什么傲气,为人活络,是极理想的人选。夏衿便决定,择日开张。
    那一日,岑家酒楼处,张灯结彩,敲锣打鼓,鞭炮齐鸣。在营销手段上,董岩尽得夏衿亲传,不用她多提点,便广发宣传单,前三天又折价大酬宾,将林同知写的匾额挂上,提字也摆在了醒目的地方。再加上大家都知道这酒楼即便不是岑家所开,也有岑家的股子,门口还有白琮做知应,俱都前来捧场。一时之间,门庭若市。L

  正文、第一百六十八章 告别(感谢打赏+)

跟岑子曼一起开酒楼的事,夏衿跟夏正谦和舒氏提过一嘴,不过只是说帮他们照看着,并未说自己也出了本钱,而且还拿的大头。否则他们追问起本钱从何而来,夏衿就不知道如何说起了。
    如今酒楼开张,夏衿跟舒氏说了一声,穿着女装坐着马车去酒楼附近呆着,再派董方去酒楼里转了两圈,回来禀报道:“各处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小人往那里一站,便有人上前来招呼我;我又听桌上的那些客人夸赞菜的味道好,菜式也新颖。”
    夏衿满意地点了点头。
    董方瞅了瞅夏衿,又道:“刚才小人还看见了罗公子,跟林公子、白公子他们在一起,正往楼上雅间去。”
    “哦?”夏衿想起昨日见罗骞,他并未跟她提及此事。此时叫了这么一些衙内来,必是邀来为酒楼做宣传的。
    她心里暖暖,放下车帘,吩咐鲁良:“回罢。”在罗骞在,今天的酒楼出不了乱子。
    将夏衿送回家,鲁良便又去了苏慕闲所住的院子。
    如今苏慕闲身体渐好,但他终是一介贵公子,即便以前在寺庙里住着,凡事也有人伺候。所以鲁良每日还得去为他的衣食住行操心。
    待傍晚,鲁良回时,便给夏衿带来了个消息:“苏公子说想通了,要回京里去,托小人跟您说一声。”
    伺候了几日,他也知道了苏慕闲的身份。想起那日苏慕闲说了要娶自家姑娘的话,他心里高兴得什么似的。他现在一家子都挂在了夏衿这边,自然知道舒舒氏的意思:夏衿以后出嫁,不光菖蒲要跟着去,他们夫妻也要当作陪房一起过去的。夏衿嫁得好了。他们自然也水涨船高。
    也因此,他伺候苏慕闲越发的尽心。
    夏衿一听顿时急了,生怕苏慕闲不辞而别,对鲁良道:“你赶紧过去,跟他说且等几日再走,我有话要跟他说。”
    鲁良赶紧又去了那边宅子。
    是夜,夏衿待得大家都熟睡了。便去了苏慕闲那边。苏慕闲也知道她今晚会来。特地没睡,在那里等着她。
    夏衿一见面就问他:“你说要去京城,我问你。你打算如何做?”
    苏慕闲亲手给夏衿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这才道:“我到了京城,想先去找我姨祖母。当初接到噩耗。我是跟她和岑表妹在一起的。便是后来分开,姨祖母家的护卫也有十人跟在我身边。我在京城附近被人追杀。他们有几人被引开了,有几人被杀死了,这些都是证据。姨祖母跟太后她老人家是姐妹,在皇上面前也说得上话。我想告御状。”
    听得苏慕闲能理顺思路,而且想出的法子比较有可行性,夏衿放心地点了点头。又道:“你想得出这法子,你弟弟肯定也能猜到。他必会封死你面前的路。叫你寸步难行。京城附近、宣平候府门前,必会有人守着,你一接近就会有性命之忧。”
    “我知道!”苏慕闲消瘦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毅,目光深邃,再不复夏衿初见他时的模样,“左右不过是个死。与其东躲西藏,最后消没声息地死在别人的暗箭下,倒不如奋起去争一争。我便是死在京城门口,也叫人知晓苏慕闲不是个不孝的孬种!”
    “说得好!”夏衿拍案叫道。
    她前世父母被害,换作别的小姑娘,可能哭哭啼啼几声就找个地方躲起来悄悄活着。偏她骨子里颇有血性,明知报复之路很是艰难,也要执意而行,从不退缩。所以苏慕闲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让她十分赞赏。
    “我有些本事,可以教给你。学会之后,保你能顺利见到宣平候老夫人。”她慷然道。
    苏慕闲的眸子陡然一亮,望向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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