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霖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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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霖春-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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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夏衿特意过来跟他解释,罗骞的感受又有不同。他觉得夏衿坦坦荡荡,他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本来么,知味斋是夏祁跟罗骞合伙开的糕点铺,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事。岑子曼找夏衿开酒楼时,夏衿总不能说因为我哥哥跟罗公子合开了糕点铺,所以我不能跟你一起开酒楼吧?这合逻辑么?
    他抬起眼来望着夏衿,强压下去的感情又涌了上来,在他心头激荡。
    夏衿在他眼里还是夏祁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人非池中之物,小小年纪就医术高明,有胆有谋,言行举止也极为出色,令他十分欣赏。待知道她是女扮男装时,他心里受到的冲激不亚于八级地震。
    他家没有姐妹,但临江城每年大大小小的宴会他都有参加。即便男女有别,宴会上总有难免会跟女孩子们碰面。一来二去,大家脾性如何,人品怎样,总能了解一二。
    在他印象里,那些女子除了知道什么样的衣服首饰漂亮,其余什么都不懂。能识得几个字,弹弹琴,画两笔画,就算是才女了。可那些东西,在他看来,除了取悦他人,全无用处。
    可夏衿的出现,完全颠覆了他对女子的印象。
    她有一身出神入化的高明医术,为了不被当作冲喜的工具,她女扮男装进到罗府,将他从阎王手里救了回来,这份胆识比男人都强上几分;她聪慧过人,一个计谋就将夏家三房从夏府里分了出来,没让夏正谦和夏祁的名声受到一点影响;她出的刻印科考文集的主意,不光提升了他在父亲心中的份量,更让他父亲罗维韬得到了上官的赞赏;她会做美味的点心,知道各种奇特推销手段,随随便便就能开出两个月入百两银子的点心铺子……
    她身上的一切,不光比他认识的所有女子都出色,便是临江城权贵家的公子们都没有几人比她更优秀的。
    她身上那种淡然自若的气质和坦坦荡荡的行事风格,也让他深深喜欢。
    不知不觉,他就心动了。
    他深信,他如果能有夏衿这样的妻子辅佐,此生肯定能在仕途上走得很远很远。
    “你……为何不愿意成为我的妻子?”这句话,他终于问出了口。
    他要不问个明白,他寝食难安。
    夏衿此来,也想到罗骞会问她这个问题。她也觉得两人把话说开了去,比不明不白闷在心里的好。罗骞这个朋友,她并不想失去。
    她道:“你母亲只有你一个儿子,她希望你能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结亲向来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与其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彼此伤害、不好收场,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让它发生。”
    “你一口拒绝,不是因为我,而仅仅是因为我母亲?”罗骞的眼眸熠熠生光。
    “我也没想过那么早嫁人。”夏衿垂下了眼睑,声音也低了下去。
    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心动,所以说这事的时候她很客观很冷静,并没有一点不自在的感觉。但她现在的身份是古代女孩子,不是现代杀手,她总得表现出这时代这年龄女子正常的态度。
    “我不急。”罗骞的声音却不知不觉大了起来,夏衿这话,给了他希望,“我会说服我母亲的。你、你能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话,夏衿就摇了摇头:“我不想让人骂我不知羞耻,攀龙附凤。”
    罗骞的眼眸渐渐黯淡了下去。不过他终究不死心,低声问道:“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我母亲同意,你愿不愿意嫁给我?”L
   
  正文、第一百三十四章 来客

夏衿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夏衿说的是真话,可听在罗骞耳里,却是委婉的拒绝。
    他的眼眸完全黯了下去:“我明白了。”
    夏衿从袖子里掏出几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这是一个半月知味斋的分红,一百五十两。”
    看到银子的那一刻,罗骞的心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似的,他完全没听清楚夏衿的话。
    半晌,他才将喉咙里哽住的东西咽下去,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声音低沉而沙哑:“以后……祝你的买卖做得越来越好。”
    夏衿愣了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罗骞是误认为这一百五十两银子是她还给他的。当初开第一家知味斋时,他给了她五十两银子,说是借给她的;在看到第一家知味斋生意红火,日进斗金之后,他又拿出了一百两银子给她,劝她开第二家,仍然说是借给她的。
    如今,她拿出一百五十两银子给他,大概在他看来,她这是归还了他两次借出来的钱,要跟他划清界限了。
    “那两家店,是咱们一起开的,咱俩五五分账。”她解释道,“这一百五十两银子是分红,一个半月的分红。只要那两个店开下去,以后这样的分红还会有。”她顿了顿,又道,“明日我叫董岩将开业以来的账本拿给你看。”
    听明白夏衿话里的意思,罗骞的心情复杂得难以言说。
    他一再说这银子是借给她的,即便如今知味斋口碑好、生意火爆,吸金能力强,她不分他股子只还他本金。他也不会有什么想法。毕竟这两个店他除了让于管家帮找了两个铺面外,并没有操过什么心。
    可夏衿就这么仗义,明知这是两只下金蛋的母鸡,还是硬塞给了他一只。
    这样好的女子,为什么就不愿意嫁给他呢?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夏衿站了起来。
    罗骞也站了起来,正要送夏衿出去。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了。
    “你等等。”他道。转身进了里屋。
    出来时,他手里拿着一张请柬,递到夏衿面前:“明日我娘要开一个宴会。你们兄妹俩曾出席过宣平候府宴,在外人眼里我跟夏祁交情又好,所以明日的宴会也邀请了你们两人。来不来在你,不必勉强。”
    夏衿接过请柬。道了一声:“谢谢。”便拱了拱手,告辞而去。并没有说“来”或是“不来”。
    罗骞将夏衿送到院门外,待得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他仍呆呆地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弹。
    夏衿回到家里。就把请柬给了夏祁:“明天罗府宴,去不去随你。”
    作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夏祁还是很渴望跟同龄人交往的。尤其是上次在宣平候府。林云等人对他的态度不错,彼此相处很是愉快。因此拿到这请柬。他很是高兴,道:“去,怎么不去?罗大哥请客,哪有不去的道理。”
    不过他随即就感觉不对劲。
    以妹妹的强势,扔给他请柬的同时,肯定会直接通知他:“明天罗府宴,作好准备。”而不是让他决定去不去。
    “你想不想去?”他问道。
    夏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看看再说吧。”
    在她看来,拒绝表白这种事,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她把话说清楚了,心里坦坦荡荡,跟罗骞该怎么相处还怎么相处,毕竟做不成情侣也还是朋友么。可她担心罗骞并不这么看。古代男人对你有情你又拒绝了他,那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免得让人觉得你欲拒还迎,作的厉害。
    明天,还是不去吧。
    她心里做出了决定。
    她回屋换了衣服,懒懒地躺到榻上看书。正当她心神全都沉浸到书里的时候,薄荷忽然进来,禀道:“姑娘,老爷派了知柏来,似乎要话要跟您说。”
    “知柏?”夏衿坐直了身体。
    这时候夏正谦派知柏来,显然是前头医馆出了他和邢庆生都医治不了的病症,需要她出手的。
    夏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并不无妥,扔下书,走了出去。
    果然,她出了门,等在外面的知柏便行了一礼,道:“姑娘,是一例病症,老爷和邢少爷都束手无策,想叫您看一看。”
    “是什么病症?”夏衿好奇地道。
    夏正谦是个行事谨慎的人,就算他拿不准病人的病,也不会冒然把夏衿推到前面来,叫她给人治病。毕竟她是个十几岁的女子,即便有过一次治好病人的例子,也不足于取信于人。更何况,他十分看重她的闺誉。
    “就是邢少爷邻居家的孙子,从昨儿个起就啼哭不停。那家人抱着孩子四处看了一遍,也没看出什么来。想起邢少爷总说老爷医术高明,他们便抱了过来,让老爷看诊。老爷和邢少爷拿了脉又看了舌苔,各处都检查了,什么也问了,也没找到这孩子的毛病。老爷想着这孩子只有三、四个月,抱进内宅并无大碍,便让他家人抱进来让您给看一看。”
    “如今孩子在哪里?”夏衿问道。
    “在外厅里,太太和邢少爷都陪着呢。”
    “那赶紧走吧。”
    两人到了外厅,便见屋子里除了舒氏、邢庆生和那个啼哭的孩子,还有两个妇人。一个年轻些,十七、八岁的年纪,怀里抱着孩子,想必是孩子的母亲;而另一个,则是早上在邢家门外遇见的汪家妇人。
    舒氏见夏衿进来,忙招了招手:“衿姐儿,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邢师兄的邻居汪太太和她儿媳妇。汪太太的孙子打昨儿起就一直哭个不停,你给看看吧。”
    夏衿正要见礼,那汪太太却迫不及待地上前拉住她的手:“好姑娘,我听你爹说你医术比他还厉害。我这孙子哭两天了,奶也吃不安稳,觉也睡不安稳,又查不出什么毛病,要不你给看一看。”
    夏衿应了一声好,便上前给孩子把脉。
    自古以来,这小儿科病症都是郎中最不愿意遇上的,曾有“宁治十男人,不治一妇人;宁治十妇人,不治一小儿”之说,全因小儿科是“哑科”,孩子除了啼哭,不能说话,不知他哪里疼、哪里不舒服。遇上小儿科,郎中只能一步步找原因,没有别的办法。
    但这孩子哭了两天,又看了几个郎中,想来该看的该问的大家都看过问过了,他的问题绝不简单。
    果然,没等夏衿开口,孩子母亲便主动道:“这孩子身上也没发热又不见汗,吃奶也还行,大便也正常,就是显得特别烦躁,吃不好睡不好,手脚乱舞,一直不停地哭。”
    夏衿缩回手来,眉头微蹙。
    邢庆生知道小师妹拿脉的功夫尤其厉害,上次一搭脉,就把病人的病症说得七七八八。所以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期盼着她能说出是什么病症来。
    “你这孩子,从脉相来看,并没有病。”夏衿道,语气甚为笃定。
    别的郎中拿了脉,都说拿不准,没有一个语气有夏衿这么自信的,直接就说孩子没病。
    本来孩子没病,作祖母和母亲的应该高兴才是,可夏衿这么说,汪太太却不乐意了:“他要是没病,能这么哭吗?”
    本来接下来还有一句“你没本事别乱说话”,但想着这是夏家,又顾着邢庆生的面子,她将这句话又咽了回去。
    夏衿看那孩子一个劲地挥舞着小胳膊,不停地往身上挠,两脚也不停地蹬着,她微微一笑:“如果孩子不舒服,即便没病也会哭的。”
    “我自然知道他不舒服才会哭!”汪太太的话呛味很重,就差说夏衿说的是废话了。
    这也难怪汪太太不舒服,她是不相信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会医术的,而且医术比她老子还要高明。无奈夏正谦和邢庆生都一再力荐,她抹不下面子,心里又存着一线希望,才抱着孙子进来。
    却不想她为孩子的病心烦意乱,对面那个小姑娘却还笑得出来,一副“没什么大事”的表情,实在让她心头火起。
    汪太太这态度,让护崽子的舒氏不高兴了。我女儿好心给你家孩子看病,你不说满心感激,倒还连连呛声,这到底是谁求谁呢?
    她也不作生气样,只疏离而客气地笑道:“既然汪太太什么都知道,那再好不过了。我这女儿,虽跟京城的名医学过几年,但毕竟年纪小经验少。她父亲让你们抱孩子进来叫她看,依我看纯粹就是胡闹。这城里多少郎中看不好的病,哪轮得到我家衿姐儿指指点点呢?汪太太还是抱着孩子去找名医吧,可别耽误了孩子的病情。”
    汪太太顿时一脸尴尬。
    舒氏这话再婉转,意思也极明白,那就是汪太太刚才的态度让她不高兴,所以出言逐客了。
    汪太太也一阵后悔。夏家是邢庆生的师父家,他们给孩子看病也是一番好意,自己不该控制不住脾气,平白得罪了人。
    不过不得罪也得罪了,以后两家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舒氏这得理不饶人的态度也让她很不高兴。
    她站了起来:“那也好,我们就不多留了,多谢夏太太和夏姑娘。”又转头跟邢庆生道,“生哥儿,我们走了。”作势便要离开。L
   
  正文、第一百三十五章 原因

邢庆生却心里着急。
    自家这师妹,他虽接触不多,但从上次的事来看,她绝对是个明事理、知深浅的人。她既然那样淡定地微笑,必然是对孩子的情况做到了心里有数。可汪太太得罪了师母,师母不想让师妹出手医治,他也不好把这话说出来。
    可不说,这孩子……
    他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到了夏衿身上。
    却不想,夏衿站在那里,脸上仍带着淡淡的笑容,一语不发。
    邢庆生忍不住正想开口,就听那孩子的母亲拉着汪太太道:“娘,您等等。”
    她转过身来,对夏衿道:“夏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了我儿子啼哭的原因?如果知道,还请你告诉我。这孩子已哭了两天了,我怕他……”
    说到这里,她眼眶一红,泪水就落了下来,走到夏衿面前深深行了一礼:“还请夏姑娘救救我的儿子。”
    “汪嫂子,你别这样。”夏衿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汪嫂子眼泪汪汪地只是瞅着夏衿。
    看到儿媳妇这样,汪太太此时也将信将疑起来。回想起刚才的情形,倒好像是她多心了。夏衿那笑容,并不是无故欢笑,而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夏姑娘。”她回过身来,对夏衿道,“刚才是我心急,态度不好,如果有什么冲撞的地方,还请你见谅。如果你能治好我孙儿的病,我定给你磕头赔礼。”
    夏衿哭笑不得。
    又是个治好了病要给她磕头赔礼的人!
    她要他们磕头干嘛?没的折寿。
    “汪太太这话不敢当。”她道,“即然汪太太和汪嫂子相信我,那我就试一试。”
    “尽管试,尽管试。”汪嫂子大喜。
    “薄荷。你来。”夏衿向薄荷招了招手。
    待薄荷到她身边,夏衿便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薄荷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夏衿对汪家婆媳道:“大家先坐吧,我让她们去准备去了,一会儿就好。”
    “是啊,先坐吧。这是知味斋出的点心,你们也尝尝。”舒氏本就是个性情温婉的人。刚才女儿被人呛声才炸了毛。此时汪太太歉也道了。看在孩子面上,她也不好再板着脸,热情地招呼汪家婆媳坐下吃点心。
    要是放在平时。汪太太定然忍不住要向夏衿问个明白。可刚才得罪了夏家,夏家母女不计较,还继续帮自家孙儿看病,她便不好多问。否则倒显得不相信人似的。于是便坐了下来,喝茶吃点心。
    过了一会儿。薄荷带着丫鬟婆子进来了,大家有些手里拿着衣物,有的提着水桶,水桶里还有热气腾腾的水。一个婆子手里还端着个大木盆,看这样子似乎是要做沐浴的准备。
    “夏姑娘,你这是……”汪太太忍不住问道。
    “给孩子洗个澡。或许他就不哭了。”
    “怎么可能”这句话,汪太太差点说出了口。不过话到嘴边又及时地咽了回去。昨晚她们还给孩子洗了澡,可孩子还不是一样的哭?
    夏家这宅子面积宽大,厅堂十分宽敞。除了大家现在坐着的大厅,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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