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霖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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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霖春-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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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菖蒲只得缩回手来。
    阿墨的脸色变得更苦了。
    这还没走呢,便有一个胆大的少年跑过来,当着岑子曼等人的面,在案上龙飞凤舞地将一首诗写在纸上。苏慕闲是从寺庙中出来的人,干净纯良,没被世俗繁杂染污了双眼,完全没有心机。他见了,好奇地凑上去看那少年写诗。
    岑子曼则转过头来,跟夏衿对视一眼,还无奈地眨了眨眼睛。
    夏衿嘴角微翘。
    她明白岑子曼的意思。大概是想让她出声,找个借口离开这里。但她虽不畏权贵,但小鬼难缠的道理却是再明白不过了。一个罗宇。就给她惹了两次麻烦。她要是此时要求离开,坏了这写诗少年的好事,不管他家是多小的官,找一找夏家的麻烦,还是没问题的。
    为了岑子曼的心情,她觉得没必要这样做。岑子曼真要这样离开。谁又能奈她何?
    她装作看不懂的样子。也对岑子曼眨了眨眼,然后不动也不说话。
    岑子曼无奈,正要叫苏慕闲走了。却不想那少年已写好了诗,正递给苏慕闲呢:“在下胡诌了一首诗,虽然也自知不好,却不知不好在哪里,要怎样才能写好诗。这位兄台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不如您帮我看看,指点指点?”
    苏慕闲在寺庙里也是读过书的。而且给他授课的还是大儒;再加上他不问世事,心思单一,他的书比面前这些被世俗烦扰的少年念得好上许多,即便是诗,他都可以做这些人的老师。
    那少年说这些,也只是客气自谦。想要给岑子曼留下个好印象。可不真认为自己的诗写得很差——写得很差,他就不会跑到岑子曼面前卖弄了。却不想。苏慕闲拿起他写的诗,只点点头,就开始给他讲解哪里写得不好,哪里写得不好起来。李威的脸顿时胀得通红。
    岑子曼嘴角的笑意,怎么都遮掩不住。
    待苏慕闲的话告一段落,她忙道:“表哥,走了,咱们到那边去。”说着跟林云告辞一声,拉起夏衿就往外走。
    苏慕闲忙大叫一声:“等等我。”说着将手中的纸递给李威,待他拿好了,这才跑出来追岑子曼。
    “这是……岑姑娘的表哥?”林云听到这一声“表哥”,不由得呆了一呆,心里惴惴不安起来。
    刚才他虽然礼貌有加,但在打招呼的时候,却是顺着岑子曼介绍的顺序,把苏慕闲的名字放在了夏衿后面的。夏衿是夏祁的妹妹,是个小老百姓身份;苏慕闲是岑子曼表哥,那岂不是出身勋贵家庭?没准还是个世子什么的。这么一来,他岂不是把苏慕闲和岑子曼都得罪了?
    少年的心情,跟林云的却是完全相反。
    他刚才,心里是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感觉的,就生怕同伴们在岑子曼走后,要拿他这糗事来笑话他。可这一声“表哥”,却让他转怒为喜。如果苏慕闲是京中勋贵人家的公子,指点他,那是看得起他,这些人唯有羡慕的份,哪里还敢笑话他?
    且不说这些人是什么心思,那边的罗宇,看着拉着夏衿走远了的岑子曼,再看看望着两个女孩子背影发呆的罗骞,他目光微闪,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跟弟弟罗宸和另一同伴敷衍了两句,便找了个借口,从树林的另一边钻了出去。
    他们站的地方最边远,大家要不思索诗句,要不目光都在岑子曼和林云这边,还没来得及收回,所以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罗宇的举动。
    岑子曼拉着夏衿直到走出老远,估摸着那些少年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她才放开嗓子,“哈哈”地大笑起来,指着苏慕闲道:“表哥,你真有意思。这么打脸,真是太厉害了。”
    苏慕闲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打脸?我没打谁的脸啊。”
    看到苏慕闲这样子,夏衿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她前世在训练营里被魔鬼训练,那不是生就是死的残酷,如同永恒的夜,啃噬着她的心,直到她的心,完全变成跟夜一样颜色的黑色。但她向善的天性还在的,她依然渴望光明,渴望阳光。所以她才会那么喜欢养花,喜欢美食。对于人,她也最喜欢心思纯良的人。
    苏慕闲这样子,在她眼里,就是一种美好,是她两辈子都不能企及的美好。
    “怎么没打脸?那人拿诗过来,想是觉得自己写的诗一流,想要在我们面前讨一声好。你却二话不说就给他挑毛病,我看他脸色都变了。”岑子曼只得给她这不谙世事的表哥普及常识。
    苏慕闲不是个笨人,自然听懂了岑子曼的意思。他皱眉道:“可他写的诗,确实不好啊。难道他自己觉得一流,咱们就要奉迎他赞扬他么?”
    “呃。”苏慕闲的话,把岑子曼问住了。不过她随即展颜一笑:“表哥这话说的也是。咱们是谁啊。干嘛要奉迎他?凭他也配?”
    说着,她就把这事丢到了一边,摆摆手道:“行了。不说这些没意思的人了。咱们去看风景吧。”说着又指了指阿墨怀里的点心,“找个地方,咱们吃点心。”
    阿墨奋力地从袋子堆里找出一条缝隙,一脸凄苦地跟在三人后面。
    岑子曼大概是想离那些少年距离远一些,免得再被他们打扰,沿着那条路。一直朝前走。
    走了没多远。夏衿就停了下来,两耳尖微微动了动。
    “怎么了?累了?”岑子曼看夏衿落下几步,忙转过头来问道。
    “没有。”夏衿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概一盏茶功夫,岑子曼看到一片草地,虽没有刚才溪边的那么大那么平整,但却也那条小溪旁。而且溪边怪石嶙峋,还增加了那里所没有的野趣。
    她欢呼一声,停下来道:“就在这里了。”
    阿墨一听,飞快地跑过去。费力地将怀里的东西小心放到草地上,这才抬起头来猛地呼吸新鲜空气。
    菖蒲忙跑过去,帮着收拾东西。
    岑子曼待菖蒲和雪儿铺好布垫,就一屁股坐了下来,望着阿墨从袋子里拿出来的东西,两眼放光。指着一个小竹筒道:“那个。那个给我,我要喝奶茶。”
    雪儿忙放下手中的事。给她拿奶茶。
    岑子曼打开竹筒上的盖子,喝了一大口,待徐徐咽下,缓解了嘴里的渴意之后,她才发现夏衿一直站在不远处。
    “夏衿,过来坐,吃东西呀。”岑子曼招招手。
    夏衿走过来也坐下,对菖蒲道:“将那桃花酿拿出来尝尝。”
    菖蒲拣了个瓷杯,倒了一杯桃花酿递给夏衿。
    夏衿拿到鼻子前闻了闻,又用舌头舔了一点点。
    岑子曼“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这是干嘛?莫非你还觉得这酒里有人下毒不成?”
    尝得这酒没问题,夏衿这才饮了一口,不过随即又放下酒杯,皱眉道:“不好喝。”
    这时代的酿酒技术差得很,这酒微酸味淡,还有一点点苦涩味。虽然有一股桃花的清香,但在夏衿看来,却是难喝得很。
    苏慕闲却拿杯子斟了一杯,眼睛一亮:“这酒不错呀。”
    “不错?”夏衿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对岑子曼道,“你也尝尝,看看是不是不错?”
    菖蒲忙倒了一杯递给岑子曼。
    “嗯。”岑子曼喝了一口点点头,“好酒。”
    夏衿的脸上刚要露出笑意,忽然就神色一紧,抬头朝溪边看去。
    苏慕闲也感觉到了什么,目光也投向了那边。
    “怎么了?”岑子曼刚要说话,就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声从溪边传来。但被桃树林挡住了视线,弹琴的人却是看不见。
    “这里怎么会有琴声?”她纳闷地道,站起来,朝那边走去。
    “先坐下,听一听再说。”夏衿拉了她一把。
    岑子曼只得回到原处坐了下来,凝神听着那悠扬的琴声。
    不过她对于这些诗啊琴啊的雅物,真是一窍不通,只觉得这琴声映着那汩汩溪水,十分悦耳。一边吃着美味的点心,看着美景,听着音乐,倒十分惬意。
    一曲终了,岑子曼瞅了夏衿一眼:“要不要过去看看?”
    “鸡蛋好吃,咱们并不一定要认识那只下蛋的母鸡。”夏衿道。
    岑子曼一愣,“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时候,那边却有了动静。一个穿宝蓝色锦袍的身影,出现在了小溪的对岸,身后是一个抱着古琴的童子。前面那人一边走,一边吟咏着诗句。这人长身玉立,相貌英俊,在这桃花里,小溪边,琴声悠扬之下,十分有诗情画意。L
    
  正文、第一百二十六章 另有其人

夏衿看了,心里啧啧称奇。
    这罗宇,还真是蛮拼的。为了引诱岑子曼小姑娘,竟然出卖色相,表演一场真人走秀,他就不怕脚下打滑反出洋相么?
    她转头看了岑子曼一眼。
    虽然交往不久,了解不深,但从那天在宣平候府的宴会上来看,这女孩子似乎并不喜欢这种矫揉造作的东西。但少女情怀总是诗,谁能说得清罗宇这歪招会不会打动她呢?
    看来,她得回敬罗宇一个礼物才行。
    这么想着,夏衿瞥了苏慕闲一眼。
    岑子曼虽喜欢舞枪弄棒,但那都是古代战场上的拼搏术,她没有内力,夏衿即使做手脚,她也看不出来。现在要顾忌的,是苏慕闲这小子。这小子是有武功的,人又单纯,别嚷嚷出来坏她的事才好。
    苏慕闲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
    夏衿并没避开,而是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眼里警告的意味很深。
    苏慕闲茫然地眨巴眨巴眼,不明白夏衿是什么意思。
    夏衿没再理他,微微弯下身子,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子,藏进手心里。
    苏慕闲看到她这动作,顿时瞪大了眼睛,转过头看了看远处的罗宇,又看了看夏衿。
    夏衿用力瞪了他一眼,然后手腕一扬……
    “扑通”一声,远处故作风流倜傥模样的罗宇似乎脚下没踩稳,直接朝前面摔去,扑了个狗啃屎。
    “公子,公子。”后面跟着的童子再也顾不上摆造型,扔下手里的琴便上前搀扶自家公子。
    罗宇这一下摔得狠。因那溪岸上小石头比较多。他这一摔,膝盖上的衣衫破掉了,露出两个大洞;双手撑在地上,被小石子一刮,鲜血淋漓的;最好笑的是他的嘴正好跟地面来个了亲吻,此时肿得跟猪八戒一般,鼻孔里还流出血来。样子十分狼狈。
    别人摔了一跤。嘲笑别人是不道德的。所以家教严格的岑子曼想忍来着。但罗宇这模样太好笑了,她一下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看。我就说嘛,那生蛋的母鸡最好不要看,这不破坏形象吗?”夏衿还在一旁落井下石。
    夏衿这一说,岑子曼像是找到了泄洪口似的。“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旁边的野鸡被她这笑声惊起,“扑棱棱”从草丛里飞上了天空。
    那头的罗宇听到岑子曼的笑声。羞愤欲死,来不及处理伤口,用袖子捂着脸就落荒而逃。
    这下子岑子曼笑得更加厉害了,捂着肚子。直叫“哎哟”。
    苏慕闲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好一会儿,他又转过头来。望着夏衿,满眼诧异。也不知是诧异于夏衿的心黑。还是诧异于她的手准。
    夏衿朝他无辜地眨了眨眼,将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如葱根一般纤细的手掌之上,一块小石头正静静地躺着。她手指一翻,那块小石子又不见了踪影。
    苏慕闲这下眼睛瞪得更大了,转过头去瞅了瞅罗宇摔跤的地方,再看了看夏衿,然后他抬起手来,做了个扔石子的姿势,随后摇摇头,俊朗的眉头皱了起来。
    岑子曼是坐在他们前面的,而且此时正在大笑,雪儿则忙着给她揉肚子,并没看到他俩的小动作。
    夏衿忽然站了起来,快步朝右边的树林而去。她的脚步轻而快,眨眼间就进了树林不见了。
    “你去哪儿?”苏慕闲见状,不放心地叫了一声,忙站起来跟上了去。待他在桃树林里看到夏衿时,夏衿正站在一棵树下,朝上面张望。
    “怎么了?”苏慕闲也赶紧走到树下,学着夏衿的样子朝上张望。
    然而,那株比其他桃树明显要高大一些的桃树,上面除了盛开的花,连一片绿叶都没有,更不要说别的东西了。
    “咦。”苏慕闲正要说话,却看到树上的枝丫有被踩踏的痕迹。他低头一看,树下的落花显明要比其他树要多一些,有些还是一朵完整的花朵,并不像别的,只落花瓣。
    “刚才这里有人?”苏慕闲说的是问句,但语气却十分肯定。
    “刚才那一跤,不是我弄的。”夏衿道,她举起手来,手掌一翻,一块小石头就从她手里落到了地上,“我刚准备把石头扔出去,那人就摔跤了。”
    “啊?”苏慕闲很意外。
    夏衿转头看他。
    “怎么了?”苏慕闲莫名地跟她对视,“刚才可不是我,我坐在那里都没动弹。”
    “你的事情处理好了?这一回没人追杀你了?”
    苏慕闲神色一黯,正要说话,就听见岑子曼在外面喊:“夏姑娘,表哥,你们在哪里?”
    “走吧,出去。”夏衿赶紧往外走,见苏慕闲要跟着一起走,她忙转头警告,“你一会儿再出去。”
    苏慕闲刚要问为什么,就听到一阵树枝摇动的声音,转头一看,岑子曼已经进来了。
    “你们俩……”岑子曼看到夏衿和苏慕闲一前一后的站在一起,离得还挺近,顿时愣了一愣。
    “我刚才感觉到树林里有动静,就过来看看。结果你表哥也跟来了。”夏衿解释道,说完就直接往外走,完全没理会岑子曼和苏慕闲有什么反应。
    “哦。”岑子曼点了点头,抬头深深看了苏慕闲一眼,然后跟着夏衿走了出去。
    苏慕闲没有说什么。站在那里等夏衿和岑子曼走出了那片树林,他才慢慢跟了出去。
    刚才的事,不光没有影响岑子曼的心情,反而使她的兴致更为高涨了。她坐下来,兴高采烈地吃着蛋糕,对夏衿道:“你刚才说要开药膳酒楼,怎么开,每人要出多少银子,你快说说。”
    “你们要开药膳酒楼?”苏慕闲讶意地问,接着便兴致颇高地道,“带上我,我也凑一份吧。”
    知味斋走上正轨,又赚了些钱,夏衿就一直在考虑开药膳酒楼的事。古代调料不全,烹饪手段也单一。把现代的那些名菜和药膳搬过来开一家酒楼,钱赚得不要太快哦。
    只是她不愿意跟罗骞合作太多,合作太多,牵扯太深,她就会沦为罗骞的私人大掌柜,到时候她想脱离他的掌控,怕是很难。把鸡蛋分装在几个篮子里,让几方势力互相牵制,保持平衡,才是她这个小老百姓的自保之策。
    所以岑子曼说想做生意,那简直是瞌睡遇着枕头,正合夏衿的心意。苏慕闲既是岑家亲戚,候府世子,参上一股也挺不错。
    “行啊,你也凑一份吧。”她无所谓地答道。
    “那你说说,具体说说。”岑子曼东西都不吃了,眼眸发亮地专心看着夏衿。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无非是找个大些的铺面,最好两层楼。然后培训厨子,弄出一些特色菜肴,招些伙计,挂牌开业就是了。”
    夏衿说着,估算了一下开销,“我用菜谱入股,并进行具体管理,再加上一百两银子,占酒楼的六成股子;你俩各拿一百两银子入股,每人各占两成的股子。这样分,你们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岑子曼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苏慕闲却犹豫了一下,道:“我没那么多银子。”
    夏衿惊讶地看着他。
    罗维韬官不大,家里又有更宠的庶子,罗骞拿一百五十两银子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苏慕闲堂堂一个候府世子,不会连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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