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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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中未定-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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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上的风浪依然不小,普通游客只能在沙滩上游玩,禁止下海,但对帆船和冲浪爱好者来说,却是个难得的机会。今天有一个俱乐部的成员集体出海,弄潮浪尖,引得沙滩上的游客纷纷翘首观望拍照。
  岳凌霆看她盯着海上的帆船出神,问:“想玩吗?”
  何岚氲转过头来:“你还会这个?”
  “帆船我可是职业选手,参加过比赛的,”他用显摆的语气说,“可惜船不能随身带着。这家俱乐部我还算熟,或许可以借到设备。”
  “你会的还挺多……”她喃喃道,“伤口没好就别下水折腾了。”
  “好,等回了曙风屿再带你出海,那边有一条船。”他露出笑意,似无意地问道,“以前坐过帆船吗?”
  “坐过一次,很小的时候。”她转开话题,指指自拍杆,“这个是不是应该还给人家了?”
  岳凌霆把手机拿下来递给她:“你先看一下照片,我去去就来。”起身去找那对老夫妇。
  何岚氲接过来放在手边,没有去看照片,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上回保存的资料。虽然当时只飞快地瞄过一眼,但她果然没记错——15年前,39岁的瞿望霆独自驾帆船横跨琉球海峡,在公海上遇风暴失踪。
  她把资料关闭,打电话回家里。
  接电话的是爸爸。没等她询问,爸爸先说:“氲氲,这两天辽远有没有跟你联系过?”
  “没有,”她回答,“怎么了?”
  “辽远去那个什么鲜国交流,之前每天下午都会给他爸妈打电话报平安的,但是前天和昨天都没有打过来。现在你穆伯伯和穆伯母很担心,那种地方……”爸爸的语气也有点焦虑,“要是他联系你了,你赶紧跟你穆伯伯说一声。”
  何岚氲想了想说:“我认识人跟那边的博物馆有点关系,托人帮忙打听一下,你们别着急。”
  她抬起头,不远处岳凌霆正在帮那对老夫妻拍照。
  爸爸连声说:“好好好,我马上告诉老穆。你那边呢,最近还好吧?”
  “我……挺好的。”她想起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爸爸,你还记得12岁那年我走丢,送我回来的那个叔叔吗?”
  “当然记得呀,要不是多亏了他,咱们家可能就散了!”
  “那你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爸爸说:“哎,我没有见到诶。他把你送到小区门口就走了,我们都没来得及谢谢人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自己也不记得了吗?”
  何岚氲没法跟他说,因为两段不同成长记忆的叠加,导致她对这部分的印象有点模糊,无法确认。她说:“走在海边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好多事都记不清了,就随便问问。”
  爸爸以为她还在曙风屿,没有多问,叮嘱关怀几句挂了电话。
  她放下手机,看到岳凌霆正好穿过人群回来。
  也许这不是巧合,她必须弄个明白。
  “照片筛选好了吗?”岳凌霆走到近前,看她的神情有些奇怪,“怎么了?”
  何岚氲看着他,直截了当地问:“你认不认识瞿望霆?”
  他愣了一下,继而欣然一笑:“你居然知道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都打算出去浪了!结果还是忍不住更新了!半夜2点才写完!我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今天所有祝我生快、夸我写得好的都送个小红包!
  受读者和基友启发,前几章加了一点小细节,会有人回头去看吗……


第31章 
  “我当然认识。”
  “那你有他的照片吗?”
  这个问题让岳凌霆略感错愕。他停顿了片刻,嘴角微微一撇; 说:“也许有; 我找找。”
  他在沙滩的长椅上坐下; 拿着手机翻了许久; 递给她说:“只找到这一张。”
  那是一张经过翻拍、画质又压缩过的合影,像素很低; 角度也是歪的。何岚氲先认出了岳孝贤; 他大约四十多岁; 五官和现在差别不大;旁边瘦弱的女人应该是岳夫人,二十来岁的青年想必是岳凌风,与现在的气质判若两人;最中间戴生日帽的小男孩则是岳凌宙; 小小年纪表情就像大人似的严肃冷峻。
  除了他们一家四口,边上还有一个男人,半边脸被气球挡住了; 照片这里正好还有点反光。
  即便如此; 她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就是这个人?”她指了指拿气球的男人,“当时他多少岁?”
  “38吧; 还是37?”他算了算; “这是岳凌宙十周岁生日拍的; 应该是38。”
  “38岁还这么年轻吗?”这个男人明显比四十出头的岳孝贤夫妇要年轻很多; 装束打扮也更像下一辈的青年人。
  岳凌霆摊摊手:“长得帅的人都这样。”
  您这是把自己也包含进去了吗?之前在研究所; 明明大家都觉得你老好不好?
  何岚氲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转头去看他:“有没有人说过,你们俩长得有点像?”
  他又露出欣欣然的笑容; 双手向后张开扶着椅背:“我们俩当然像了。”
  何岚氲皱起眉。他又问:“你有什么联想?”
  她斟酌了片刻,说:“岳孝贤不是你父亲。”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没错,”他坦然承认,语气似乎还有些不情愿,“他算是我的……义父吧。”
  “瞿望霆才是?”
  这个推论让他大笑出声,笑了很久才停下:“你以为是老外吗,儿子和爹叫同一个名字?”
  何岚氲有点尴尬,之前的所有猜测和推断都被否定了。她嘴硬说:“笑什么,我这是很正常的联想好吗,不然为什么他的遗产会让你继承?再说现在取名字也没那么多忌讳了,我就有个同学,他爸爸叫徐大明,他叫徐小明。”
  岳凌霆趴在她身上笑得肩膀发抖:“那以后我要是生了儿子,就给他起名岳依霆,好不好?”
  “为什么?”
  “徐大明的儿子徐小明,岳凌霆的儿子岳依霆,大对小,零对一,是不是很对仗?你觉得怎么样?”
  何岚氲气得抬起肩膀把他搡开。他爱给自己儿子起什么搞笑名字关她什么事?
  她绷着脸说:“我跟你说认真的,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你猜?”
  “我怎么知道?”
  岳凌霆敛起笑意,放开她坐直,有点兴味索然:“他是……我舅舅。”
  何岚氲不太相信:“真的?”中国人没有父子同名的习俗,甥舅不也一样?
  “外甥像舅,不是很合理吗?”他的语气半真半假,让人捉摸不准,“没有血缘关系怎么继承遗产?我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那你母亲呢?”
  “我没有见过她,”他的脸色很平静,仿佛在谈论一个与己无关的陌生人,“生下来她就把我抛弃了。”
  她的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那是一种陌生的、或许可以称之为母性的情绪。这情绪过于柔软,让她很不适应,于是找了个无聊的问题来掩饰它:“所以……是你舅舅抚养你长大的?”
  他没有回答,反问道:“怎么突然对他这么感兴趣,你认识他吗?”
  何岚氲也半真半假地说:“既然是你的亲人,我感兴趣多问两句不行吗?”
  这话让他很受用,笑眯眯地凑过来搂住她:“当然可以,你随便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十五年前就失踪了,那你岂不是还没成年,我也才刚小学毕业。”她抱着膝盖看向海面,用闲聊的语气说,“他是几月份出海失踪的?”
  “五月。”
  这又跟她预期的不一致。“你确定?”
  “这我还能记错?”他笃定地说,“5月4号,青年节,非常确定。一般五月初是不会有台风的,但那年台风来得特别早。”
  何岚氲放暑假才和爸妈一起去海边旅游,时间又对不上了。
  这个结果让她有些失望。如果岳凌霆的亲生父亲不是岳孝贤,母亲又从未见过,瞿望霆就是唯一熟知他身世、有迹可循的长辈,而且她还曾经遇到过一个疑似与他年龄外貌都相仿的男人。
  十二岁,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一定和岳凌霆变大三岁有关,虽然她尚未找到确切的线索。她好像陷入了一个盲区,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但就是欠缺一个点醒她、推她一步的契机。
  她许久不说话,岳凌霆又贴上来:“怎么不问了?”
  何岚氲转过去看他的脸,海风吹乱了发丝,盖住他的额头和眼睛。她伸手把乱发拨开,手指顺着面颊的轮廓往下游移,一直移到鬓边耳畔。
  “你舅舅失踪的时候,你只有十五岁,五年后岳孝贤才找到你,认你做义子?”
  他点点头:“差不多。”
  “中间这五年,你在干什么?”
  “四处游荡。”
  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仿佛十分寻常,她却无来由地觉得心头一阵钝痛。那种柔软的情绪又来了,让她心尖发酸,手足无措。
  “一直孤身一个人吗?”
  他抬起头来看着她:“不是……不完全是。”
  差点忘了,他的风流成性可不是被岳孝贤认为义子之后一朝一夕就养成的。十几岁青春洋溢、血气方刚的少年,想必已经很受欢迎了。连她都能十六岁就跟穆辽远谈恋爱,更何况是他?
  她顿时觉得自己的情绪多余而可笑,站起身说:“人太多了,风又大,回去吧。”
  岳凌霆追上来:“聊得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我还等着跟你分享我大半辈子的传奇人生呢。”
  何岚氲回头瞪他:“才三十岁说什么大半辈子,不嫌晦气。”
  “那就小半辈子,往后还有大半辈子。”他马上没皮没脸地改口,快步跟上和她并排,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你的手机别落了。”
  看到手机她才想起爸爸拜托她的事儿,抬头看了岳凌霆一眼,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把手机塞回她手里,顺势就牵住了她的手,眼尾一扫:“这个欲言又止可怜兮兮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有求于我?”
  这人简直就是她肚里的蛔虫,她的心思半分也逃不过他的眼睛。所以昨天他怎么会把她弄得那么不高兴,说到底还是故意挖坑让她往下跳吧?
  她直言道:“你是不是认识鲜国国博的人?能联系上他们吗?”
  “怎么,怕你的前未婚夫跟鲜卑美女跑了吗?”一说到穆辽远他就来气,换了一副口吻。
  何岚氲解释说:“他跟家里失联快三天了,帮他父母打听的,免得老人家担心。”
  这话听在他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都分手了,他的父母跟你还有什么关系?曲线救国?”
  她不想跟他讨论这件事。穆辽远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死结,不能触碰的定时|炸|弹,强行用玻璃罩隔开的另外一个世界。但是躲在罩子里,也不能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假装他并不存在。
  她想到另一个更迫切的问题:“入境许可办好了吗?”
  岳凌霆漫不经心地回答:“哪有那么快。”
  “不是说只要三五天?”
  “这才过去三天,离期限还早。”
  他的语气激怒了她:“今天已经周四了,如果明天再办不好,是不是要等到下周一?那我就赶不上周一去巴林的飞机了!”
  岳凌霆抿起唇:“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不是你能控制?”她想起昨天他给自己下的套,那一点莫可名状的心气就成了真的心头火气,“你是不是一早就这么打算的?拖到下周一,赶不上飞机,就只能再多等一周了?”
  他沉默了片刻,辩解道:“任何事情都有意外。”并没有否认她的指控。
  “是你说就这七天的!”
  “是,但我也在赌一个意外。”他肃敛了神色,声音沉下去,“赌上天是否会在这七天之后,给我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人,帮朕撑一下眼皮,朕还可以坚持日更……


第32章 
  人生总是充满各种意外,谁也无法控制。
  何岚氲虽然成功让穆辽远成了她的男朋友; 但是他们的关系却并未如她期望的那样突飞猛进。上大学后相隔千里; 他们只有逢年过节回家才会碰面; 或者偶尔她飞过去找他。
  他从不主动对她做情侣间亲密的动作; 哪怕她主动要求,他也会不着痕迹地避开; 说:“你还没成年呢。”即使后来她成年了; 也仅限于牵牵手、亲亲额头这样蜻蜓点水的触碰。
  以前他把她当小妹妹; 会对她有一些怜爱照顾的举动,摸摸头、过街揽住她的肩,现在也没有了。他似乎下意识地在肢体上保持着戒备生疏的姿态; 之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亲近和信任,被她的所作所为破坏了。
  大学整整四年,他们都没有再发生关系。对大学里血气正旺的男生来说; 女朋友千里迢迢送上门来还不下嘴; 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每次她去找他,住在学校附近的宾馆里; 再好不过的天时地利; 他却从来不多作停留; 更不会留宿。
  何岚氲有时会发散地想; 他是不是担心再被她摆一道; 所以才会这么小心翼翼。如果她意外怀孕了,他就一辈子也不可能再甩掉这个包袱。
  是的,她担心穆辽远可能会甩了她。十六岁少女的童贞; 他不得不负责;但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谈恋爱不合适分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哪怕是几百年前的封建社会,道德枷锁也不能完全束缚住人们的情感和自我。
  她的担心并不是毫无依据的杞人忧天。
  和穆辽远在一起后,又离家远游求学,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再梦见过贺兰韫。她好像只是她童年的小伙伴,跨越数百年的时光,陪伴她走过孤单自闭的少时,促成她和穆辽远的缘分,完成她自己前世的夙愿,从此便从她的生命里消失了。
  她很想知道,这就盖棺定论结束了吗?这就是她们执着想要的结果吗?贺兰韫在几百年前,是从此与沐漻渊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还是和她一样,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惴惴不安?
  何岚氲提前修完了学分,只用了三年便大学毕业,直接留校读博深造。她选择研究神经脑科学,期望有朝一日,她的奇异经历或许可以用科学来解释。
  二十岁那年,放假回家,她忽然又梦到了贺兰韫。
  贺兰韫看到她的第一句话也是:“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与以往她俩同年同岁、并行成长不同,这一次的贺兰韫只有十七岁。十七岁的她,言行举止却比二十岁的何岚氲更老成,甚至已有了厌倦世事的沧桑。
  何岚氲那些年的洗脑努力全白费了。她走进贺兰韫的房间时,贺兰韫正把一杯酒泼在跪地的婢女脸上,然后冷漠地下令:“拖下去鞭笞四十。”
  下人们默然无声地把婢女拖走,连受罚者自己也只是以头叩地,不敢出言求饶,显然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
  她发怒仅仅是因为,这种酒在她和沐漻渊的订婚宴上曾用来招待宾客。
  何岚氲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而且比她猜测的更坏。
  沐漻渊逃婚了。
  他在勾栏瓦肆结识了一名下贱的风尘歌女,名叫绿夭,二人勾搭成奸私定终生,背弃婚约相携私奔去了都城上京。
  这种带有明显感情色彩偏向的话当然是贺兰韫单方面的看法。何岚氲算半个局外人,比她要客观理智一些,沐漻渊的行为太不合理,也不符合她对穆辽远前世的预期。
  她思考了片刻,问:“他这么做,不管家里人了吗?”
  她果然问到了症结上。贺兰韫收敛了气焰,讪讪道:“他父亲过世了。”
  “是因为在牢里……”
  “不是,”贺兰韫马上否认,“年初感染了流疾,不治身亡。”
  虽然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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