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未定》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命中未定- 第1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珠宝店大部分都是女款首饰; 从门口一路进去; 只看到一个展柜里有几款男士领带夹和袖扣。她想岳凌霆经常穿西服; 这个也许用得到,就问:“你觉得那对祖母绿的袖扣怎么样?”价格也正好; 买得起; 又不会太便宜。
  他回头瞥了她一眼:“刚在一起你就送我绿的; 合适吗?”
  何岚氲被他噎得没话说。
  他牵着她的手,越过门口昂贵的宝石展区,走到后方卖黄金和铂金饰品的柜台。这种店都专门配有会说中文的店员接待中国游客; 听到两人对话,迎上来问:“二位想看什么?”
  岳凌霆的手指点在玻璃台面上往下滑,滑到其中一处; 点了点说:“这个请拿给我看一下。”
  何岚氲顺着他指的看去; 那是一枚银白色的铂金戒指,两条蛇形波纹缠绕在一起; 纯靠工艺雕刻出的造型; 比素戒略花哨一些; 没有其他镶嵌装饰。
  那两条头尾相连缠绕纠葛的花纹; 莫名的缱绻情深。
  “你要买戒指?”
  戒指这种东西; 含义太过复杂,并不适合他们现在的状况。
  他扬起眉梢:“不是说随便我挑的吗?这个又不贵。”
  “但是……”她找了个理由,“这好像是女戒。”
  店员立刻殷勤地说:“这款是对戒; 也有同款男士大号的,柜台里没有摆而已,马上给您拿。”
  “情侣戴个对戒不是很正常吗?”他抓住她的左手,另一手拿起戒指,在她的无名指上比了比。
  何岚氲想缩手,又挣不过他的力气。她曲起手指不让他往上套:“这是婚戒吧,别乱戴。”
  店员很懂得察言观色,插嘴解释道:“婚戒一般会选简洁一点的,这款戒指造型比较特别,非常适合情侣。”
  岳凌霆把她的手指掰直,戒指在无名指和中指上比了两个来回,最后套在中指上。“恋爱中,是不是戴这儿?”
  样品戒指尺寸很小,卡在她中指的关节上下不去。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戴这几天,回头你不想要了,铂金还能拿去回收,没损失。”
  店员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默默看着他俩不说话了。
  何岚氲自然看得出他闹别扭了。她想了想,还是服软妥协了,对店员说:“请帮我看一下有没有13号。”又问岳凌霆:“你戴多少号?”
  他却耍起大爷脾气来:“我没戴过戒指,不知道。”
  她只好继续对店员说:“麻烦给这位先生量一下中指尺寸。”
  量出来应该戴19号。店员去库房取戒指,不一会儿回来,面带歉意:“非常抱歉,这款戒指已经断码,最大只有两个11号和18号了,要不您再看看别的?”
  岳大爷说:“我就看中它了,别的都不要。”
  18号的戒指自然戴不上中指,换到无名指刚刚好。他举起手正反看了看:“这不是能戴嘛,就要这个。你的手指这么细,肯定也没问题。”
  何岚氲看着面前的11号戒指没动。他把戒指拿起来,硬是拉着她的手给她戴到无名指上,然后放开说:“好了,去付钱吧。”
  现在她终于体会到,当年穆辽远被她逼着买对戒的心情了。
  ……
  沐漻渊让贺兰韫第一次对男人倾心,而现代的何岚氲对高她一级的学长穆辽远一见钟情。
  相似的名字愈发让她们认定,这就是跨越前世今生、命中注定的缘分,他就是她们各自的真命天子。两个女孩从此有了更多的话题、共同的小心思和小秘密。
  “几百年以后的他长什么样子?”贺兰韫兴奋地戳她,以前的高冷矜持荡然无存,“你给我讲讲。”
  何岚氲讲不出来:“就……挺好看的。
  “我当然知道他好看,漻渊也好看,不然我们怎么会喜欢呢?”贺兰韫露出羞涩又甜蜜的笑意,“但肯定会有不一样吧?你看咱们俩长得也不一样。你不是会画画吗?画给我看。”
  可惜她拿不起他们的画笔。那个世界的一切,除了贺兰韫,对她来说都是千百年前无法触及、已经不存在的古迹。
  何岚氲想了想说:“过两天我带他的肖像给你。”
  穆辽远在市里得了奖,照片挂在学校的宣传橱窗里。放学后她趁无人注意,把他的大头照揭下来,拿到照相馆去翻拍,冲洗成一寸的小小照片,然后在没被发现之前再偷偷贴回去。
  她第一回 干这种事情,手心里全是汗,紧张得心脏扑通扑通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把照片尽量剪小,带给贺兰韫。后者十分惊奇:“这是你画的?怎么画得这么好,像真人一样!”
  “这不是画像,是照片。”
  “照片什么的?”
  “就是一种利用光学原理和感光材料把物体的影像印到纸上的技术。”她耐心地把物理课上学到的照相机原理跟贺兰韫解释了一遍。
  贺兰韫很聪明,哪怕她只是个几百前年的古人,只要剖析解释得清楚,她就能理解。在此之前,何岚氲已经向她科普过地球绕着太阳转、为什么会有日食月食、雷电并不是神迹而是云层在放电等等。
  听完这些她悠悠地感叹:“所以,我们信奉的神明其实并不存在吗?”
  何岚氲趁机向她转述了一通刚刚从书本上学来的宗教是统治阶级的精神工具、国家是维护统治的暴力机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类的她自己也是囫囵吞枣一知半解的理论。
  贺兰韫的家族是一方霸主,蓄养大量的奴隶,手握军队,同时掌控着这个国家一半以上民众的宗教信仰。小孩子眼里的世界总是对错分明,贺兰韫当然属于大奴隶主阶级,残酷的压迫者,课本上猛烈批判的对象。一度她们俩因为“三观”问题闹了不少矛盾。
  贺兰韫的很多行为,何岚氲都觉得难以理解。比如她没有说清楚的,先对野人好又欺骗他,把他收为奴隶锁在笼子里,害他险些感染死掉;如果给她贴上“残忍冷酷的奴隶主”标签,她又会对着野人掉眼泪,恳求何岚氲再多带点药过来救他,在她用阿莫西林给他治肺炎后,愤怒地质问她:“你给他吃的什么,他差点死了!如果他有事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等野人终于痊愈了,她却又拿他取乐,非要把他身上的毛剃掉,他反抗就让手下的奴仆制服教训他;下人们趁机虐待他,贺兰韫知道后大怒,又把奴仆杖毙,视人命如草芥。
  古人的善恶道德当然无法用现代标准来衡量,何岚氲只好悄摸摸地在科普中夹带私货给她洗脑。好在贺兰韫虽然立场想法和她不同,起码是个讲理的人,有理有据的话还是能听得进去。而且自从有了沐漻渊和穆辽远作为共同话题之后,她们之前的龃龉别扭也冰释消解了,又开始无话不谈。
  那是数百年前的另一个她,一脉相承的同一个灵魂,即使沧海桑田山河变迁,依然有心意相通之处。
  沐漻渊/穆辽远就是那个联通她们的桥梁。
  “那这个照片和他真人一模一样吗?”
  “对,就像照镜子,一模一样。”
  贺兰韫凝视那张小小的一寸大头照,觉得十分神奇:“虽然长得不是非常像,但一眼就能看出来,就是他。”
  这话让何岚氲产生了好奇:“那现在的他是什么模样?”
  提起沐漻渊,贺兰韫便有了几分少女的娇羞之色:“后天晚上他会跟他父亲一起来我家赴宴,你早点过来,我带你去偷看呀!”
  两个女孩头靠头,羞涩又欢喜地互相取笑。
  何岚氲一转头,看到门外有个挺拔的背影印在窗纸上,岿然不动。她戳戳贺兰韫:“小声点,好丢脸的。”
  “怕什么,他又听不见。”贺兰韫回头看了一眼,“就算听见也不会说出去的。”
  那是贺兰韫带回来的野人奴隶,现在是她的侍卫了。他为了保留自己身上的原始符号所作的抗争毫无意义,离开森林不到半年,他身上的毛发就自然脱落了。折腾了两次之后,加上何岚氲的洗脑,贺兰韫对他也好了一些。
  有一次何岚氲刚过来,看到贺兰韫在院子里教他说话。她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拉长语调,用夸张的口型一字一顿反复说:“贺,贺——兰,兰——韫,韫——”
  她一松手,他就立刻把手缩回去,低着头不发一言。
  贺兰韫气馁地站起身:“笨死了,就这几个字怎么都教不会!你是我的奴隶,怎么能主人叫什么都不会说呢?起码别人问起来,你能说出我的名字啊,这样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她看到了何岚氲,气哼哼地跑过来:“明明看书写字一学就会,说话偏偏学不会!又不是哑巴,肯定是故意的!”
  何岚氲说:“可能是还不习惯人类社会吧。再说耳朵听不见,很难学的。”
  后来一直也没听说他学会说话。
  到了约定偷看沐漻渊的那一天,何岚氲天一黑就爬上床去睡觉。她跟在贺兰韫身边,堂而皇之地和她一起站在竹帘后,反正也没人看得见她。
  贺兰韫的父亲征服了扶余,受到皇帝的宠信,这两年地位愈加高升,官至大将军,重权在握。沐漻渊的父亲是汉人,在朝中仕途不顺,于是存了巴结攀附之意。
  贺兰将军很宠爱贺兰韫这颗掌上明珠,原本想培养她做下任大祭司,但祭司不能婚嫁,听说她爱慕沐漻渊,也不勉强,打算成全女儿的心意。
  何岚氲在宾客中一眼就看到了沐漻渊。确实像贺兰韫说的一样,虽然五官长相不尽一致,但是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气度神|韵,立刻就能认出这是她熟悉的那个人。单论外貌的话,他甚至比穆辽远要更俊俏秀雅、风度翩翩一些,在人群中就像一块会自动发光的美玉。
  她看得都有些脸红心动了。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值得让贺兰韫一见钟情,值得她们生生世世执着惦记。
  她偷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他能一眼认出来,我第一次见你却没认出你就是我呢?”
  贺兰韫歪着头说:“肯定是因为你不爱照镜子,对自己的神态表情太陌生。我就经常照镜子,所以我很快就认出你啦!”
  何岚氲鼓起腮帮子:“你爱照镜子还不是因为你漂亮。”
  贺兰韫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戳戳她的脸:“你也漂亮呀,以后多照照。”
  旁边的侍女看她一个人小声自言自语、凭空发笑,惊恐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外面忽然安静下来。贺兰将军起身向沐父敬酒,笑着提出结为姻亲,沐父受宠若惊。宾客们纷纷举杯恭贺称颂时,沐漻渊站起身。
  他对贺兰将军躬身一拜,说:贺兰小姐天赋异禀,自幼便被定为未来大祭司的继承人选,小可敬若神明,不敢有半分觊觎玷污之心。
  他居然拒绝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搞事搞事!
  这章太长了,还没写完,明天继续。


第27章 
  如果沐漻渊/穆辽远真的是贺兰韫/何岚氲前世今生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为什么他要拒绝她?
  这场联姻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是他父亲做梦都不敢想的机会; 天上掉下的馅饼; 他没有理由拒绝的。
  除非……他一点都不喜欢她; 巨大的利益摆在面前亦不为所动。
  贺兰韫从未遭受过这种挫折和羞辱,她大发雷霆; 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砸碎一切能砸的东西; 奴仆们靠近就用鞭子抽打他们泄愤。
  连何岚氲也劝不动她。忿恨怨怒让她失去理智,甚至反过来讥刺她:“如果漻渊不喜欢我,那你的穆辽远也好不到哪里去。”
  何岚氲正有着这样的烦恼。
  穆辽远的父母正好是爸爸的新同事; 两家很快热络起来。穆伯伯听说她和穆辽远在同一所高中,才十四岁,免不了叮嘱穆辽远多关照她。他们确实很亲近; 但每次穆辽远带她出去; 那些高二的大男生开玩笑说你的天才小女朋友,他总是耐心地澄清:“别瞎说; 她是我妹。”
  那时候何岚氲在学校里已经很有名了; 因为她是全市第一; 年龄又小; 高一便越级和高二学生一起参加各种竞赛; 奖项拿到手软。等她又跳了一级直接上高三,全校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
  其实她跳级是为了和穆辽远同班,但他高三不顾家长反对和老师劝阻转去了文科班; 立志学历史。
  起初他对鲜卑史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她还觉得是因为前世的感应,特别支持他,帮他说服穆伯伯和伯母。但是现在……她忽然不太确定,这件事对她到底是有利还是不利。
  贺兰韫被拒婚的事刺激了她,高考前夕她实在忍不住了,跑去找他表白:“等上了大学,我可不可以做你女朋友?”
  穆辽远一笑置之,摸了摸她的头:“你这么小,还没成年呢,好好学习,校长可是对你寄予厚望。”
  他打算报考北方一所文史类的大学,因为那里的历史系研究鲜卑史最为著名。那所大学地处偏僻,所在的城市没有适合她的学校,未来他们肯定会两地相隔。
  原先理科班的那些损友还故意调笑他:“历史系女多男少,以后你就更成香饽饽了!”
  她并不觉得他那句话是等她长大的意思。他即将去遥远的城市,和志同道合的女孩们朝夕相处,她没有把握他不会被别人捷足先登。
  整个六月她都被这种忧虑困扰,高考成绩出来也不算理想。校长原本期望她可以再拿一个状元回来,最后只进了前十。
  穆辽远的分数远超那所大学历史系往年的分数线,他的父母也被他说服,决定尊重他的志愿。他和一些幸运的同学开始提前庆祝。
  何岚氲的失落焦虑在别人看来显得很矫情。她虽然与状元失之交臂,但依然可以随便挑选国内任意一所大学。
  她找不到人求助倾诉,最近半年连贺兰韫都没有再出现在她梦里。
  六月结束时,她终于又梦到了贺兰韫。
  半年未见,她好像变了很多。以前那种小姑娘的兴奋雀跃、喜怒形于色从她脸上消失了,她懒洋洋地倚着窗边的美人靠,拨弄窗台下半凋的芍药,把花瓣一片一片扯下来撕碎。看到许久不见的何岚氲忽然出现,她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惊喜地跳起来迎接,只是抬了一下眼皮,说:“你来了。”
  何岚氲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倒是贺兰韫先说:“我定亲了。”
  何岚氲一愣:“和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漻渊。”贺兰韫勾唇一笑,但是那笑容里并没有从前的羞涩喜悦。
  “为什么?”她十分意外,“怎么让他改变主意的?”
  贺兰韫坐起身,姿态骄矜:“我是大将军的女儿,我的姑母是大祭司,我想要一个四品文官的儿子做夫婿,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似乎是怕何岚氲不懂,她又说:“是他求着要娶我的,不然他爹就要死在牢里了。”
  何岚氲瞪圆了双眼:“你怎么能这么……”
  “不择手段吗?”贺兰韫自然知道她想什么,“早点他要是乖乖的,他爹不就不用吃这些苦头了?现在人已经放回去了,还升了官,等明年我们成了亲,他们父子俩只会前途更加光明,不是皆大欢喜吗?”
  何岚氲还是觉得无法接受。她皱起眉:“贺兰,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本来就是这样啊,你对我有什么误解?”贺兰韫咯咯地笑了起来。她偏过头看向窗外,朝那边努努下巴:“你看。”
  何岚氲朝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门外侍卫一如既往的挺直背影。“什么?”
  “你看得出来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吗?”
  “啊?”何岚氲其实没有见过他脱去毛发后的正脸,不过看身形,她以为他还很年轻。
  “看着就像二十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