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的教书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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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的教书匠-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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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爷,妹儿没算错,她那算盘珠子拨的,县尊都夸呢。”黑壮壮的小男孩儿应道:“这个数县令哥哥演算了很多遍了,没问题的,您明天直管把这数目报给大家,然后趁人少给送城里去,咱们这夏税就算交完了。有三四家人等着请妹儿去帮忙盘帐呢。”
  “也是怪了,你们这群小小子儿都在外头风吹日晒地算土方,这小丫头片片却在好屋里呆着,好吃好穿好招待,这世道也怪了。”孩子的母亲见儿子小脸糙糙的,再看看闺女那张白嫩嫩的小脸,心情有些复杂。
  “娘~妹儿吃好穿好还不好啊?”男娃娃知道他娘是心疼他,安慰道:“富人家里都是主母当家,这当家主母肯定喜欢女娃娃呀,能面对面说话,不怕不自在。”
  他低声对他娘道:“我听说有几个城里的小商户想娶咱妹儿呢,有几个大家的主母说咱妹儿就是一把管家的好手。”
  他娘一听,眼睛就是一亮,“这话要作准的话,那朵儿就不送人了,长大了,你这当哥的好好教教她。”
  男孩儿心底一松,点点头,他知道所谓送人不过是糊弄他们这群小孩子的,许多女婴儿其实都送了河神。


第37章 夏税(下)
  崔瑛不知道他的做法又救了一个女婴的性命,他理顺了夏税的征收事项,下面要做的事就是四处巡看,别让吏员欺民,也别让刁民耍横,也可以提前思考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叶知秋最近除了帮崔瑛摸了摸那三大家吐隐户吐得彻不彻底之外,白天跟着崔瑛到处转,晚上就奋笔疾书一天的见闻。六安与汴梁之间的快马急递每隔三五天就要往返一趟。
  另一头,因感觉崔瑛能拿捏住吏员而不再担心的安德裕也不急着找崔瑛了,他喜欢上了六安的路、六安的脚店、六安识字的小孩,甚至六安的茅房。
  “柳林,你说这都是依江而住的庐州人,这六安人怎么就怎么讲究呢?”这两天在六安四处瞎逛的安德裕从一家脚店后巷的茅房里出来,费解道:“你看六安这茅房修的,水泥打得地坪,平得能照见人影儿,一个一个马桶也不知通向哪儿去,反正没什么味道,里面还有厕纸,还插点花儿朵儿的,比咱老家有些姑娘的闺房都讲究了吧?好像也没在墙角闻到尿骚味儿?啧啧啧。”
  柳林颇有些无奈,“东翁,咱们在六安都快半旬了吧,是不是该回县治了?”
  “急什么,小事合肥县令自会处理,大事早就有衙役快马来找咱们了,六安小炒我还没吃够呢,还有那个叫张雷的小娃娃,是个好苗子,作文也有功夫,见解也独道,我得说通他,让他明年应发解试,说不得还能给咱们庐州再挣一个进士来。”安德裕说着,又转向另一家据说擅长做爆炒羊肉的正店,兴致高得很。
  柳林已经不知道是该吐槽自家东翁这刚出恭就惦记吃的德性,还是该同情一下三生不幸附郭府城的知县了。
  “店家,你这就是小知县给三大家家主的葡萄美酒?”安德裕走到半道儿上便被“美酒”二字勾住了耳朵。
  “啊,我家闺女挣回来的,她帮着咱们知县清丈田亩,算得又快又好,要是个男娃就和前头那几个一样送进县学里念书了,这女娃嘛,小崔知县就赏了三坛子好酒并一套琉璃杯,算是给闺女当嫁妆吧。”
  “那你还拿出来卖?”
  “卖的钱给她攒木头打家具,准备些好布料,咱们平头百姓人家,嫁妆要好酒做什么?”
  那老板小心地从柜台里摸出一只大肚窄颈的琉璃器来,又将六只高脚琉璃杯摆好,按闺女说的,小心地将葡萄酒倒进那个叫“醒酒器”的琉璃器里,稍搁一阵子。
  “老板,这是本地知县送的?”安德裕平生最是嗜酒如命,那琉璃器里的酒液在阳光照射下如一抹霞光,红中泛金,空中弥散着香醇的味道,勾得他眼都有些直了。
  “啊?是,是县令送的。”那掌柜地小心地将那琉璃器往柜台里推一推,将自己的身子挤到柜台和这个奇怪的客人之间。
  “这酒与这酒器老板打算怎么沽卖?”
  “价高者得吧,小老儿也不懂这金贵东西的价格,但这是小崔知县亲酿的,除了送三大家家主各一坛外,就送了俺闺女三坛,再没旁人有了。”
  老板毕竟是人商人,话没说透,但人人都知道这酒价格低不了。
  周边几个大商人已经将价格抬到了五六十两,还在一路飙升,安德裕不愿意透露自己知州的身份,银钱也不凑手,只得转身离开,免得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失了身份。
  “吕圣功不是个朋友!”出了店门,安德裕咬牙切齿道:“明知我平生最嗜好酒,义子酿出好酒来也不说送我一车,那小子也坏,去我衙门竟然不带酒上门,我还说孩子年纪小,不识酒滋味,谁知……”
  “东翁,那咱们……”
  “走,我们去四门看看这夏税收得如何了,再去教教这小子怎么孝敬长辈!”
  柳林知道安德裕也就是痛快痛快嘴,他虽然嗜酒,却是气量宽大之人。也只摇了摇头,跟着他出城门去看看。
  崔瑛将交夏税的地方设在了城门外,主要是减少百姓入城时会被克扣财物的损耗,基本上按现在的收税法子,百姓只要负担从家里运粮到城门外的食物和牲口的粮草就行了。比之前一会儿间架钱,一会儿脚夫钱什么的要好太多了,再加上各村到县城里的路已经基本修好了,这本来要路三四天的路如今顶多两天就到了。
  城门外壮班的力役们隔几步站一个人,指挥着交粮的队伍按序前进,安德裕瞧着有几个还没驴身高的小子身手灵活地钻进队伍里,将刚掉到地上的马粪拾起来,不禁失笑:“这六安城一大怪,粪便能当黄金卖。”
  柳林是幕僚,更关注这看起来很迅速的纳粮程序。前来纳粮的都是里正,押车的都是壮小伙子,里正手里都捏了一叠子纸。
  “老丈,你手里这是什么啊?”柳林看着好奇,想看看全过程,便与旁边的里正搭个话。
  那老里正先警惕地看了他们好几眼,估计看他们气度不像坏人,才说道:“这是纳税券,只要我们交齐了税,吏员便不许再多朝咱们要钱了。”
  “我能看看吗?不瞒您说,咱们东家听说这六安风水好,也想在这儿置块地,先和您了解了解咱这儿的规矩。”
  “哦,这是今年的新规矩,那群小娃娃把这纸给老汉,老汉就照这单子上挨家收税,一家交齐了就把这儿的小纸片撕给他家,然后写清咱们村一共要交多少钱粮,我带着小子们把东西带过来,一会儿交到吏员手里就行了。你们跟着我吧,看明白了就别犯规矩,少给小知县添麻烦。”
  柳林接过老丈手里的纸,一张一尺见方的纸,由一道道形态各异的祥云纹隔出一户户人家,纸的一边被撕得犬牙交错,另一边则由竖的藤蔓纹分成两条,一条是盖的是积分章,一条则是手写的实际交纳的税钱和实物,最顶上则是积分合计和实物、税款合计。
  很快就排到了老丈的村子,城门外城墙根底下一溜条桌,坐了好几个吏员,但态度还是不错的,老丈将纸递给第一个吏员,那人将刚造好的户籍薄翻到那一页,一户一户核对下去,确定纸面上的积分都是对的,便一个个骑缝盖上墨章,再转到下一桌。这一桌速度一直很快,毕竟只需要看数目对不对得上就行。
  下一桌则核算实物与积分是否相合,这个速度就慢了许多,三张并排的桌子同时再进行,这个小村子有二十多户人家,那书吏带着两个小娃娃拨了一刻多钟的算盘才核算清楚,然后盖上蓝章。
  最后则是验税物的地方,税钱对数,盖一个圆形方孔钱的红章,税粮对数,盖一个刻了麦穗的红章,布匹对数,又盖一个红章。然后那税吏用木尺往藤蔓纹上一压,将这两条纸裁开。有积分的那张交给老丈收好,另一条则收到了木匣子里。
  “凭什么他们只要交足数就行了,咱们村的粮食就得多交三成?”安德裕正要感叹一下六安吏风清正,百姓知礼守节,崔瑛治理有方,便听到另一个验收税物的地方闹了起来。
  “你们村是小山娃子通知的吧。山娃子,你没告诉你们村里正税粮的要求啊?当心小张先生骂你哦!”那个税吏也不理面前那老头,冲布仓那边正帮着点数的瘦小男孩儿喊。
  “瞎说啥,小张先生给我的纸条条,我一个字也没落下都读给里正爷爷听了。”那小孩儿一点也不怕税吏,当即又吼了回去,“税粮必须过一遍大筛,一升粮筛出半合沙石,罚三成筛粮钱,我读过的!”
  那里正哆嗦了一下,腆着笑脸摸了几个大钱往那税吏手里塞,“小老儿有些耳背,听漏了这一段,咱们自己筛、自己筛成不成?”
  “下不为例!”那税吏将那几个大钱往桌上一扔,“行贿钱直接没收,你想害你爷爷吧?打量周围都是睁眼瞎啊,要是害老子被县尊打了板子,拼着不要衙门里的活计,我也要揍你老小子一顿!”那税吏虽然在骂骂咧咧,却也没真和那老汉较真,那老汉连滚带爬地招呼同村的几个小伙子,从头开始筛税粮,又拜托邻村的同伴帮忙带个口信——税粮没带够,还得赶紧送过来。
  “没想到这小家伙心思倒周全,不仅防了恶吏,还防了刁民。”安德裕看过合肥那边的税吏凶神恶煞,一脚能踢出三成粮的模样,见这边税吏虽然嘴里依然不干不净,但都规规矩矩地拿长竹片从斗上刮过,地上还铺了粗麻布,一村缴过税粮后,粗麻布上的粮食还许他们带回去。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安德裕念着崔瑛挂在交粮交布处的这副对联,感叹道:“这联正是应景,只不知这朱柏庐是何方高士,恨不能与之一交。”
  “东翁何不去问问崔知县?这联是他所书,他当是知道此人的。”
  “嗯,是该去看看这个小神童了。”安德裕毫不犹豫地应了。
  “顺便再讨一碗葡萄美酒?”柳林揶揄道。
  “怎么?上峰驾到,吃他一顿接风宴难道还不该,何况我与他那么有缘?”安德裕理所当然地回应道。


第38章 酒痴上司
  “崔德华,你小子不地道啊!”安德裕打听到崔瑛在自己的宅子里,直接长驱直入,直接冲到了崔瑛的书房。
  叶知秋面无表情,双手抱胸站在一旁,但崔瑛就知道他在幸灾乐祸。
  “安世伯怎么来了?怎么也不提前通知小侄接您?”崔瑛一抹脸,笑着凑上前去作揖行礼。
  “提前告诉你你能给我备上葡萄美酒?”安德裕斜睨着他,“你义父没告诉你,你的顶头上司嗜酒如命?枉费你我如此缘分!”
  听着面前这位像武人多过像文人的世伯兼上司如此痛心疾首地控诉,崔瑛差点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忘恩负义的坏事,他有点心虚地看向叶知秋和柳林,咽了咽口水,小心地请教道:“缘、缘分?”
  “是啊,你看啊,我呢是小时候爹被人杀死,自己被家里老仆送与我义父抚养,你呢是小时候爹被兵匪杀死,自己跑到六安被吕圣功收养。我呢守孝之后没拿秦家一文钱,自己改回原姓,考了进士当了官;你呢,从来没改姓,自己考了进士当了官。我爹是武人,看你那举止,你家也是以武传家的吧。连你的字里都有我的名,你看你,我们这么有缘,你居然连一坛酒都不送给我?”安德裕好似被辜负的多情娘子,一顿控诉,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崔瑛看见叶知秋嘴角已经开始抽了,柳林早就跑屋外去了,觉得自己心有点累,提起精神应对道:“安世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美酒不酿到火候也不美不是?我早就备好了美酒打算送予世伯品鉴呢。”
  “如此看来,这顿接风宴你是能让我满意的喽?”
  “六安炒菜,玉丝琥珀汤,葡萄美酒,保证一样不少!小侄这就吩咐厨下去张罗。”崔瑛说完,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留在屋里的安德裕与叶知秋互相望望,再看看进来时忍不住笑出声来的柳林,也都笑了起来。
  “邶国公,我这位世侄行事可还稳妥?”安德裕笑着与叶知秋拱一拱手。
  “稳得过了。”叶知秋点点头道,“这几日才有些锋锐气。”
  “如此便好,我也不担忧他年少气盛了,只安安心心地等着品美酒,吃佳肴就是了。”
  “若是崔德华年少气盛,东翁难道还不吃他的酒席了不成?”
  “那当然更得吃,吃得好才能好好指点他一番。”安德裕理直气壮地回答。
  “如此先吃些茶,等酒菜上桌吧。”叶知秋抬手斟了盏六安瓜片给两人,请他们入座品茶道:“这也是我那东翁新制的,带着三四个力役从采摘到烘制,整花了三四天功夫,味道还是不错的。”
  “唔,青青嫩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叫瓜片,叫松针更合适些。”安德裕瞧着茶汤,摇头道:“怎么用寿窑的瓷碗,粗粗笨笨的,黄的碗也不衬茶汤,显的脏,就算不用邢窑的霜白也该用景德的如玉,若是换个碗,怕是这三家只用炒茶方子也能打发了。也罢,柳林,咱们也不白喝他一回酒,回去之后让人送一套邢白过来。”
  三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四碟八碗上了桌,醒酒器与高脚杯也摆上了。
  “世伯请上坐,篷门敝户的,地方小,凑合一下吧。”崔瑛致歉道:“家里地狭人少,没备上足够的案几,委屈世伯与我等共桌而食。”
  这个时代有些地位的人家还是分餐而食,即使到了清代,正式的朝宴上人们也是分餐甚至分桌而食的。此时只有平民寒户才没法讲究,一小碟子菜谁夹到算谁的,显得没那么等级森严,从某种意义上还是挺怠慢贵客的。
  但崔瑛从后世而来,更喜欢炒菜,也喜欢几个人围坐桌边,气氛和睦地吃吃喝喝,再加上他很少在家里宴客,所以他家里就没打上十个八个的分食餐桌备用。
  “无妨,合餐饮酒更有感觉。”安德裕的魂早被那放在醒酒器中的美酒勾走了,说话时连看也不看崔瑛一眼。
  “多倒点,多倒点,你这酒杯烧得好,不似小兔毫盏喝不痛快。”安德裕在崔瑛斟酒时催促道。
  “这安知州果然名不虚传。”叶知秋叹为观止地对一旁的柳林说。
  “等他三杯酒水下肚就好,就好。”柳林有些尴尬道。自家这东翁什么都好,与养父家处得好,儿子就比他晚一期中进士,家里夫妻举案齐眉,为人也肚量宽宏,热爱提携后进,只一条,嗜酒,碰见好酒连礼仪人情都不大顾得上,因此即使身为状元,也依然仕途坎坷,也经常会让柳林觉得尴尬。
  崔瑛一边斟酒一边又将当初与赵家主所说的那些理论拿了出来,看在安德裕是个酒痴的份上,还拿出一些后世品酒的理论和他共享。安德裕统共也没吃上三筷子菜,美酒却喝下了半斤多。
  葡萄酒度数不算高,可后劲儿却不小,安德裕一时有些微醉,半躺在宽大的椅子上,他半眯了眼,“德华啊,你~不错,年少之时不争强好胜就稳了一半,又能不傲上也不凌下,是个好孩子。”
  崔瑛被他夸得一愣。
  “你不知道,你往这六安一赴任啊,嘱咐叫我照顾你的文书是一封封的来,你义父就不用说了,送了我两坛剑南烧春;柳林他弟捎了一斗新丰;连陛下与太子都赐下了两斛贡酒。”
  “您不是把酒喝完了才想起小侄来的吧?”
  安德裕恍若未闻,又自斟了一杯,微晃酒杯,闻香,观色,尝味。
  崔瑛乖乖闭嘴,觉得自己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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