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面上虽然没有答话，可心里想的却是，她从医那么长时间，见过的身体数不胜数，所以，嗯，这次就当做是自己上了一次手术台被人看了一次。
“秦姑娘，你在么？”十七还等着秦素下文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月娘的声音，十七跟月娘向来不对头，此时听到她的声音，不由得回道：“你来做什么？”
隔着一层窗户，月娘回道：“秦姑娘，月娘……月娘有话要同你讲。”
“十七，让她进来吧。你将小宝抱到王爷那里去。”想来，月娘是同自己谈论楼月白的事情的，秦素也就将人放了过来。
十七朝外面哼哼了一声，这才过来抱起小宝，走之前，秦素捏了捏小宝的手，叮嘱道：“睡觉前记得消消食。”
“娘亲，我会等你哒！”小宝俯身在秦素脸上吧唧了一口，这才被十七抱走。
“秦姑娘，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了。”秦素今日给月娘的震撼太大，她的道谢也十分的真诚。
“这是我答应过你们的，你不用道谢。”预料之中，秦素的反应并不是多么的热切，那件事没有发生之前，月娘觉得自己同秦素是很能说上话来的，可自从那次月白楼对她放手，她发现，自己于秦素而言，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姑娘，你是不是仍旧介怀那次的事情。”月娘想了想，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介不介意，也都已经过去了。”秦素扯了扯身上的被子，表情也没有多大的起伏。
“秦姑娘，他其实，他其实也有苦衷的，你今天接触到了他的身体，你应该看得出来，他身上的那些痕迹。”说到最后一句，月娘好像也有些很难启齿的样子。
秦素一愣，那些时间里，她光忙活着在他身上动刀子，没有现代的各种仪器，其实她动起手术来很是费事儿，所以每一步都要极其的小心，如今听月娘说他身上的那些痕迹，她才想起，被她忽略了的，楼月白身上那些看似年岁已久的烙痕。
“他曾被虐待过？”秦素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月娘低了低眼，秦素能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
“姑娘还记得当初在小四合院里那个被主子挖了心的女人么？”月娘朝秦素问道。
那个妓女？秦素心中有印象。
“他生在妓院，出生后就被他娘亲扔在了后院儿，是后院那些打杂的大老爷们儿将他养活了下来，算是靠百家饭长大，只是后来，又过了几年，他逐渐张开，她已经年老色衰的娘亲偶然看见了他，竟起了歹心，将他买到了达官贵人的府上，做那种被人戏耍的男童，万幸的是，他在半路偷偷跑了出来，可身上被人贩卖时就留下的那些代表家奴的烙印再也消不掉，姑娘定然发现了，那些烙印上有无数的划伤，那都是他亲自下的手，也就是从那以后，对于妓院，对于女人，他很是抗拒，这件事也是他救起我许久之后我才得知的，他从不将这事情暴露在人前，人人只道月白楼主无比强大，可谁知道他小时候的经历。他从不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外面，甚至很是忌讳被人触碰。见识到秦姑娘的医术以后，他曾经动过心要让你治，可终究还是抵不住那些噩梦。”月娘一口气说完这些，眼里也漫上了水光。
“那个女人后来怎么样了？”秦素的关注点竟然蹦到了楼月白的娘亲身上。
“死在了妓院里。”月娘先是一愣，随即才回道。
“我知道了。”秦素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可除了这句话，她也没有下文了。月娘见此，原以为秦素至少会有一点点的撼动，结果秦素的表情很是平静，就如同，她刚才进来时一样。
“他现在不能挪动，王府里的人不会动手，等他将养好了，你们再撤吧。”说完，秦素也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了。
月娘还想要再说什么，可见秦素已经没有打算，她又坐了一会儿，道了句谢，这才走了出去。
秦素坐在床上，看着月娘走出去的身影，心中只一句感叹，这世间，谁又容易？于楼月白，凤凌天，甚至是秦素，哪一个人又是一番平顺的走了过来，谁的成长都有代价，只是大小之差罢了。
墨枫居主楼。
凤凌天站在窗前，看着月娘从西厢走了出来，他便准备转身，可刚要转身，就感觉腿上多了一个阻碍，低头，只见那小团子正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腿，仰着头，一双大眼睛里像是染了光芒一样，亮晶晶的看着他道：“爹爹，你要去找娘亲了么？”
“你不是睡觉了么？”凤凌天皱眉，将他从腿上扒拉下来。
小宝嘟着嘴，可爱的打了一个小哈欠，伸手趴到了他的肩膀上，咕哝了一句：“可是没有娘亲小宝睡不着。”
“你总不能赖一辈子。”凤凌天很多时候都觉得，嗯，有这个小人儿存在，很是碍事啊。
“爹爹急着赶我走，是想独占娘亲么？”小宝最近总是语出惊人。
“不用赶你，她也是我的。”明明是小孩子的话，可凤凌天也跟着较起了真。
“哼，才不是，娘亲最喜欢小宝了。”小宝一听凤凌天的话，很不乐意的就揪着凤凌天的一缕头发。
凤凌天笑得冷冽：“等你成了亲，你也赖着你娘亲么？”
“……”小宝一时竟回不上话来了。
“你只能小时候赖在她身边，等你长大，你娘亲仍旧是我的。”凤凌天见小家伙儿吃瘪，嘴角咧起了弯弯的弧度。可随即他心里一惊。他竟然已经想到那么久远了么？等到小宝长大，甚至小宝成亲，她依旧是他的么？
小宝气瘪瘪的鼓着嘴，手下一用力，拽的凤凌天头皮一紧，凤凌天好脾气的没有动怒，只是在小宝的屁股上拍了拍，然后父子俩转身就下了楼朝西厢走去。
秦素还在想事情，没成想父子两人都过来了，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宝已经自动窝进了最里面，而凤凌天也已经环上来将她往里抱了抱，随即只听见袍子微微的响声，他也脱了靴子坐上了床。
“你们怎么过来了？”秦素看着一大一小。
小宝在秦素的怀里蹭了蹭，眼里包着泪，小手指指着凤凌天道：“爹爹想要独吞娘亲，呜呜呜。”
独吞？
凤凌天听着自家儿子的用词，再次的嘴角抽搐，只是低头，对上那双清透的眼神，他忽的伸手握住了秦素的手。
秦素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往后撤。
“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我会考虑……我的意思是，我会考虑你的想法。”凤凌天将思考了的结果告诉秦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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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uuuuwuwu，作者君远方的朋友今天跟作者君打了一个小时多的电话（（⊙﹏⊙）b）和那姑娘挂下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很抱歉呜呜呜，这张的分量有点小，更完这张我就娶准备明天的，更新时间我会逐步调整过来。鞠躬。
☆、第一百章 摘了你的舌头
秦素听到凤凌天的话，心中有什么好像也落了下去，她嗯了一声，便环着小宝躺了下去，小宝从秦素的怀里露出一个小脑袋，很是骄傲的朝自家老爹瞥了瞥，然后喜滋滋的乖乖的用小宝抱着秦素。
凤凌天原本因为秦素嗯了一下而平静下来的心再次被这个小子给挑衅了起来，他见那小子装乖的靠在秦素怀里，脑中刚有了想法，手下便已经有了行动，长胳膊一伸，修长的手指将小家伙那么一推，他便紧紧的将秦素揽了过来。
小宝原本好好的窝在秦素的怀里，结果莫名其妙的就被推了出来，看着秦素被凤凌天往他那边抱去，小宝脸上一怒，掂着小脚丫从床上站了起来，颤颤的迈到了凤凌天的脚边，一小脚就朝凤凌天踹了过去。
“娘亲，爹爹欺负我。”小宝见自己的无影腿没有什么作用，干脆身子一蹲，就着凤凌天的脚就坐了下去，一边指控某个无良的大二呢，一边抹着眼泪。
秦素这时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想要推开凤凌天的胳膊，结果凤凌天死死的抱着她，一点动弹的迹象也没有。
“你刚才不是还说会考虑我的感受么？”秦素看着自己腰间横亘的大手，朝凤凌天道。
身后有热气传来，凤凌天冷哼了一声：“是那小子装乖。”
小宝听了凤凌天的话，小屁股一用力，若不是气力不够，他真的想将他的脚给坐废了。
“我想说，我要睡觉了，你这样嘞着我喘不过气来。”秦素面色疲惫的回了一句。
腰上的禁锢蓦然松了下来，小宝很识眼色的蹭蹭蹭又贴了上来，结果凤凌天也跟着上前，最后的结果便是，秦素像个羊肉泡馍一样被夹在了一大一小的中间。
……
楼月白是在第二天醒过来的，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手指被什么攥着，有温热的感觉，他睁开眼，视线看过去，只见自己的手正被月娘攥在手里，虽说只是皮肤相贴。他好看的眉头一皱，不顾甩开手的动作所带来的疼痛，就将她的手给甩了出去。
黯然的眼神从趴在床边刚醒来的女子眼中一闪而过，月娘掩住眼底的那抹受伤，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脸笑意的看着面色依旧苍白的人道：“主子，你终于醒过来了？”
“这是哪里？”从醒过来，楼月白那眉头就没有舒展过，皱起的幅度感觉能夹死一只苍蝇。他带着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四周，转过头去，朝月娘问道。
“这是秦王府。”那日楼月白晕倒在月白楼，甚至已经失去了意识，是月娘做主带着他找来了秦王府，他没醒过来的时候月娘拿捏不准，可当他醒过来了，看着他越皱越紧的眉头，月娘的心中更是有些忐忑了。
“你先别动弹，秦姑娘昨日已经为你动了刀子，若是好生休养，她说你会渐渐好起来的。”虽然要看后续发展情况，可这个结果已经让月娘很满意了。
“你竟然找来了秦王府？”楼月白看向月娘的目光像是浸了冰一样。
“你那日已经没了意识，若是再晚一些，你会死的。”声音一瞬间低到了好低，月娘坐在床边，垂着头，发丝也倾泻了下来，看不清表情。
“死又何惧！”胸上还包裹着厚厚的绷带，楼月白觉得呼吸都有些沉重，一想到身上的秘密被看了个精光，他脑子里那些不好的记忆又重新漫上了心头。
“死？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你死了月白楼要怎么办？昨日闯这秦王府，已经差点要将人命给搭上，为了救你，秦姑娘不吃不喝光动刀子就花了三个时辰，你一句死又何惧，真是容易！”月娘心里紧绷了好久的弦终于断了开来，她蓦地起身，背对着楼月白，说完那些话，就红着眼跑了出去。
楼月白怔怔的躺在那里，眼神里好像有芳华流过，只是终究被漠然所代替。
月娘从东厢房里跑了出去，正好撞到了过来查看情况的秦素身上，凤凌天站在秦素身后，一把将秦素扯到了自己的怀里，眉头皱着，有些不悦的看着脚步踉跄的月娘。
“怎么了？”秦素询问的眼神看向月娘。
月娘摇了摇头，秦素没有忽视她发红的眼圈，她一直看着月娘，并不相信她的摇头。
“他醒了，秦姑娘进去看看吧。”月娘低下头，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狼狈的模样。
“秦王妃。”凤凌天很是在意月娘的说法，什么秦姑娘，都给他生了儿子了，哪里是什么秦姑娘，这称呼叫得他很是不爽。
秦素连理都没理凤凌天，推开他，迈开脚步直接朝东厢走了进去，倒是月娘因为凤凌天的话愣了一会儿，这才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凤凌天眼瞅着秦素已经走了进去，他立马跟了上去，可不能让她跟楼月白独处了。对于楼月白那种病怏怏的小白脸，凤凌天心里还是防着的。
秦素完全忽视了身后跟着的尾巴，她在床边坐下，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情景好像是在医院中查房一样。
“胸口感觉怎么样？”秦素看向面色苍白的男子，至于他睁不睁眼她也不是那么关心。
楼月白蓦地睁开眼，便看见秦素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嗯，不喜不怒，眼神再往上走，她身后倒是站着一个冷脸的。
“我在问你话，请你回答。”秦素见楼月白睁开眼只是咕噜噜的转着，便用手指敲了敲床，问道。
“闷。”楼月白想了好久，终于闷出一句话来，他胸口上的绷带极厚，几乎要将人给闷死。除此之外，倒没有什么异常，前些日子那种胸口要炸开的感觉再也不在。
“本王记得楼公子当日可是拼死拒绝的，怎的竟然找到了王府来？”凤凌天有意要给楼月白找气受，他一撩袍子在桌子边坐下，凌厉的目光在楼月白的身上扫射着。
楼月白刚刚还因为这事同月娘吵了一架，此时听到凤凌天这样问，脸色极差，一点想要搭理的*也没有。
“条件有限，你休养的日子可能要多一些，若是有什么不适，让月娘通知我。”又探看了一会儿，秦素这才起身。
“王爷。”贵伯出现在东厢的门口，刚要出口，却被小宝抢了先，小宝上前一把抱住凤凌天的大腿，小手指着外面道：“爹爹，那个女人又来了。”
“什么女人？”凤凌天看向贵伯。
贵伯表情很是无语的道：“回王爷，是秦府的人。”
“不是说了么？一律不见。”凤凌天脸色很是不好，这些人可真是厌烦啊。
“爹爹，小宝偷偷看过哦，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还有那天骂娘亲的那个老婆婆。”小宝代替贵伯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秦老夫人，以及秦家公子都在门外。”贵伯又补充了一句。
“能打发掉么？”搜刮着之前余留的记忆，那些灰白的画面让秦素对于丞相府的人很是厌恶，经历了皇宫的冰冷，可她觉得丞相府中丝毫不差于皇宫，皇宫里，至少凤凌天和凤凌玖还是兄弟，可丞相府中，夫妻，兄妹，婆媳，妻妾，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那里的温度用冰凉来形容也不过分。
“你回屋歇着。”说罢凤凌天便抱起小宝跟着贵伯走了出去。
秦王府外，
一个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岁的男子一身蓝色衣袍站在一堆女眷之中，他一句话也没有。
“漠儿，待会儿进去了，你可不要这么站着不说话，是要找你妹妹回去的，还有，你要记住你父亲叮嘱的话。”秦老夫人将手中的手杖使劲儿的在地上点了点，朝秦漠叮嘱道。
“漠儿，你祖母跟你说话呢。”二姨娘见秦老夫人开口了，立即推了推儿子的胳膊。
“进不进得去还不一定。”秦漠漠不关心的说了一句，脸上也全是不耐，好像这事情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二姨娘暗地里瞅了眼老夫人和秦柳氏一眼，小声的朝儿子责备道。
秦漠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过了大约有一刻钟，里面还是没有动静，秦老夫人是第一次来秦王府，她本就不耐，更何况是等了这么久，于是朝门口的侍卫道：“怎么还没有人？你们通报了么？”
侍卫回答的很是官方：“已经通报了，里面没有消息，我们不能擅自进去。”说完，就不再说话了。
“老夫人，我们上次和夫人来，在门口也等了很久呢。”玉嬷嬷从秦柳氏身后冒出来，朝秦老夫人道，一说到这秦王府，她觉得心口里就攒着无数的话，想要吐槽。
“是么？”秦老夫人朝秦柳氏看去。
秦柳氏点了点头，说出口的话却好像在对方开脱：“老夫人，本就是我们没有通告就跑了过来，他们晾咱们也是应该的。”
“什么叫应该的？我是她的祖母，皇上都没有这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