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密探夫妻档》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锦衣卫密探夫妻档- 第9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和良宸能这么善罢甘休么?他们还得继续费尽力气救你啊!方才在东莞侯府时,你当良宸拉我到一边说话是说些什么?就是问我如果去御前为你求情需要留心些什么。他还得为你求情呢!你能想象得出,这一回他去为你求情会担多少风险吗?万一惹得皇上动怒,他会落个什么结果?你这一画蛇添足之举,就是给他俩惹了个大。麻烦!”
  邵良宸只有皇帝一个靠山,倘若惹了皇帝不喜,他手里的所有权势、地位、财富、甚至性命,都可能失去。
  朱台涟也终于察觉到这点危机,不由得欠了欠身:“那你就不能拦着他么?钱宁,难道依你看,也觉得他们理应来奋力救我?”
  “我当然没有!”如今他俩地位逆转,钱宁在朱台涟面前恭谨全无,毫不掩饰对他那愚蠢之举的鄙夷与愤慨,“若都依着我,他俩在安化时就不该管你。管你干什么呀?你自己犯傻想去送死,干什么要他们赔上性命去拦着你啊?”
  朱台涟愕然:“那你还要帮着他们?”
  钱宁调整了一下坐姿,手肘撑在桌边道:“我问你,王长子,咱们做个假设,倘若二小姐被你们认回去的时候尚未嫁人,但已经心仪良宸,可你却看不上良宸,觉得他配不上二小姐,跟前又另有一个前程更好、人才更出众的人可以招为二仪宾,你是会顺从二小姐的心意,去将她嫁给良宸呢,还是会将她嫁给你看着更好的那个人?”
  朱台涟无言以对,他的答案是显而易见,就看他从前误解邵良宸拖累妹妹就想把他扔下城墙一举便可看出来了,但钱宁的意思也是显而易见。钱宁已经明明白白将他心里根深蒂固的那点是非观全盘否定。
  “没错,我明知道他们不该救你,可我还得帮他们。因为有心对人家好,就应该想人家之所想,急人家之所急。我当他们是朋友,明知道他们心里想办什么事,我要是不帮忙,还拆台,那我钱宁就不是个东西!”
  钱宁愤愤然地敲着桌子说完,霍然起身便走,去到牢房门外又转回身,不解气似地指着他补充道:“没错,我就是在骂你不是东西,二小姐打你那巴掌打得好,还打得太轻了呢!”
  牢门很快关闭上了锁,朱台涟低下头去扶住额头,额上已渗出了冷汗。临到此时他才发觉了自己的愚蠢,竟然一心只顾着想自己死则死矣,都没去想,二妹妹他们在安化时会想拼了性命救他,难道回了京城就能轻易放弃了么?
  自己的行径会为他们夫妇带来多大。麻烦,会令他们付出多大代价,现在根本无从想象。
  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朱台涟抬头想到:要是我现在便死了,是不是就能叫他们死心了?
  刚这么一想,只听哐啷一声,包铁牢门又被拉了开来,钱宁迈进一步指着他道:“我警告你,你已经够蠢的了,若是还要再犯蠢,竟敢自我了断……你信不信,你前脚死了,我后脚便去将良宸他们在安化如何与你串通、对你徇私的事一五一十全都报给皇上知道!你还别当我干不出来,反正你要死了,我这桩事管砸了,索性撇清自己,把涉事之人全都整死了事。你要敢死,我就叫你们全家外带二小姐二妹夫全都陪你死!”
  说完就“哐”地一声关了门。朱台涟呆呆坐着,脑子真有点乱了。
  这一夜,何菁与邵良宸注定无眠。
  两人盼了许久,好容易回到自家床上,却根本无法入睡。邵良宸搂着何菁,感觉到她一直都在瑟瑟发抖,温言劝道:“别这么怕,天还没塌呢。”
  “我没办法不怕,”何菁连声音都在打颤,“原先可以不怕,是因为没抱过希望,就豁的出去。可是,回来这一路上,我已经对将来抱了太多期望,如今……一想到那些期望有可能全都落空,我就怕得要命。你别哄我说那不可能,我不会信的。”
  邵良宸也只能叹息无言,今天他已经与钱宁简短地谈了一阵,对正德皇帝的态度大体有了了解。自己出面去为朱台涟求情,胜算真的是极其渺茫。都还别提胜算,被皇帝见到他对安化王府有徇私之心,都对他很有风险。
  历史上的正德皇帝会对刘瑾翻脸,将来又会对钱宁翻脸,为什么不会对他翻脸?他的受宠程度还不能跟那两个人相比呢。
  “你说,他怎么就可以这样,可以那么心平气和、脸不红心不跳地辜负咱们?”何菁不自觉地抓进他的衣襟,想到这一路朱台涟那些若无其事的逢迎,她就恨得厉害,“我们是不是……该放弃才对?没错,他那么想死,就叫他如愿以偿去死吧!怎么能为了他,再把你也搭进去?”
  她明显是在说气话,真放弃了,二哥之死就会是她心头永远的一个疮疤,更何况已经废了偌大力气,若说现在放弃,邵良宸自己也不会甘心。他紧了紧手臂:“该不该放弃,总也要试过再决定。你放心,我会审时度势,到时真看出不行,我就知难而退。”
  话虽如此说,其实他们两个都清楚,明天去御前求情,他一定会全力以赴。
  何菁在他箍在自己嘴边的手臂上轻咬了一下,恨然道:“咱们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邵良宸嗤地一笑:“你这话说的,倒好像不是在说哥哥,而是再说你儿子。”
  “哼,他要是我儿子,我就不会只打他一个耳光了,至少也得打折他一条腿!”何菁已经第无数次为只打了二哥一个耳光而不甘心了,她顿了顿,又忧愁起来,“你也发现了吧,他那么大的人,竟然怕老鼠,虽然他自己说是嫌脏,其实谁看不出来,他见到老鼠的时候恨不得跳起来就跑。也不知诏狱里有没有老鼠。”
  “好像刚刚还有人说就叫他去死呢。”
  “……最好那里能有好多老鼠,直接把他吓死!”何菁叹了口气,头脑稍一被困意迷糊,就幻想起自己又回到打了朱台涟耳光的那一瞬,想象着自己又多打了他几巴掌,还狠狠踹了他几脚,最好是手边有根门闩,直接抡起来揍他一顿……
  这天他们到达府邸时已是下午,想去面圣最早也要等到明天,可等到次日邵良宸以述职名义去到豹房求见皇帝时,却被皇帝以忙着没空为由回绝了,而且这样的回绝一连持续了好几天。
  接下来的每天早上邵良宸都来豹房,然后宦官都来传话说皇上没空,即使被他都听见豹房里面传出唱戏的锣鼓声响,人家皇上依旧说没空见他。
  “我觉得,皇上有心抻着我应该是件好事。”邵良宸时刻与钱宁保持着联络,在被豹房拒之门外第六天,他又跑来北镇抚司衙门找钱宁交流感想,“依着他的性子,倘若真生了气,就该当面见我,骂我个狗血淋头。抻着我才说明有门儿,你说对不对?”
  其实他一点也说不准这里面的逻辑,纯粹是与何菁两人提心吊胆的太难受了,就来找钱宁问问意见,找点心理安慰。
  钱宁有点没精打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犯了个傻。”
  “你指什么说?”
  “你们回来之前,我一心想着要及早将事态告知你们,也为给王长子入狱留点体面,就天天都跑去你家打听,还没事就半天半天地留在那里等着。这里不同于安化,京城遍地都是锦衣卫和东厂的爪牙,你说我这行径被他们报给皇上听,该叫皇上怎么想咱们?”
  邵良宸一听也是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臣下私下结交拉帮结派可以说是每一个皇帝最大的忌讳,见到他俩私交这么好,皇帝能乐见么?以后但凡他们对安化事件的说法与其他官员稍有不一致,皇帝还会信他们的说辞么?钱宁做得这么明显,给他尚未开展的说情做了个很糟的铺垫。
  “你也是无心之失。”邵良宸说完才意识到,“这么说,我今天来找你,也是犯了个傻。”
  “没错。”钱宁也不跟他客套,身为探子本就该谨慎留意身份,找他还找到衙门里来,这也太不顾忌影响了。
  邵良宸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站起身准备告辞:“二哥那边……”
  “你不必担心他,这几天我每天都有去看他……”钱宁也是说着才反应过来,诏狱也是个公开场所,他天天都跑去看望钦犯还不是一样大大地犯傻?他忍不住骂道:“他娘的,可见还是山高皇帝远的地界舒坦!”
  他们就是在安化待久了,还没适应回京该有的紧张感。
  将来大权独揽的钱大佬竟然开始厌恶京城了,这倒也新鲜,邵良宸听后哭笑不得。
  “你……等一等。”就在邵良宸告辞要走时,钱宁迟疑再三,还是又叫住了他。
  似乎暗中鼓了鼓劲,他才说下去:“你托我带回来的那份手书,我带去给皇上预览,皇上看了确实很高兴,也当即就召见了我,听说我骑射功夫好,还说以后要留我在豹房听差,平日陪他习练骑射。可是,我对这位九五之尊的性子毕竟不及你了解,一点把握都没有的事,我不敢给你什么建议。”
  要是他给了建议,结果邵良宸依照他的建议去与皇上一说,却激得皇上翻脸了怎么办?毕竟事关人命,含糊不得。
  “可是,”钱宁又吐出第二个转折,语调很有些犹疑,“我倒真有个见解想说给你听,你……仅供参考吧,也不见得要听。毕竟我也毫无把握。”
  邵良宸很有些欣喜:“好好,你说你说。”
  钱宁怕的就是他这一副什么都愿听他的劲头,怎就好像他钱宁就是尊大佛,拜一拜就能应验似的?虽然提了建议就难免要担责任,但有了建议不提,也是对不起朋友,钱宁只好顶着发麻的头皮,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
  都说天心难测,其实不见得是天心本身难测,而是,当你测不准就可能掉脑袋的时候,再好测的心也成了难测了。
  原先看到的很多小说和影视剧里,都把正德皇帝描写成一个天真单纯、顽童式的人,对此邵良宸一点也不敢苟同,他所认识的正德皇帝虽然偶尔确实会有一些顽童式的表现,但人家骨子里一点也不天真单纯。
  相比那些看起来成熟老练的人,正德皇帝的作风往往更加出人意表,不走寻常路,做出来的事总会令那些比他年纪大上两三倍的老大人们大跌眼镜。这样的皇帝,才更当得“天心难测”四个字,比那些成熟老练的还叫人摸不准脾性。邵良宸做了几年御前宠臣,依旧对他的想法完全无可推测。
  他觉得刘瑾以及将来钱宁的失宠倒台,很可能关键就在于自以为测准了天心,其实还是测错了。那么这一次,钱宁都还对皇帝没多点了解的时候,所提出来的建议又能否靠谱呢……
  这六天下来,邵良宸没见到皇帝,倒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对京城最近的政局摸了个**不离十。
  檄文带来了全国性的群众效应,反刘声浪空前高涨。反对刘瑾的朝臣们借此机会大力推波助澜,每天都有数十份弹劾刘瑾的奏章新鲜出炉,一些往日敢怒不敢言的官员也都伸头出来大刷存在感。
  但杨英的案子同样已经在官场之内公开,刘瑾再怎么坏,也不能说明杨英的行径合理合法,所以反刘声浪肯定比从前的历史走向中还是弱了不少,因为人们在战斗的同时总要顾忌着别叫政敌揪住把柄,把自己也归到杨英一派里去。
  刘瑾一派的朝臣自然不甘示弱,也大力反击,主要就是拿杨英的案子说事儿,倒是有不少人都在无意间帮着邵良宸他们的忙,憋足了力气把发布檄文的罪责也往杨英身上扯,以示所有的一切都是姓杨的兴风作浪引起的,我们刘公公纯洁得好似处女一样。
  如此一来,好像两派的人都没有显露出对安化王府追究责任的意愿。反刘一派如果提出对安化王府追责,就等于变相承认了檄文的违法性,削弱了对刘瑾的打击力道;刘瑾一派如果对安化王府追责,就等于承认了“刘公公倒行逆施都已经逼得藩王不惜造反”这个逻辑。
  于是大家掐的虽然很热闹,却谁都不去提檄文是哪儿来的,就好像搅得天下人心惶惶的那个玩意其实根本不存在一样。
  邵良宸见不到皇上的面,只能每天把这类消息带回来说给何菁听,好大略宽一宽她的心。
  形势好像越来越明确,朝臣们有意避让朱台涟的话题,所以对朱台涟的判决如何,最终只取决于皇上一个人的意愿。而这位关键级的大佬,现在不肯见他,不想听他说话。
  邵良宸被拒绝了太多次都疲沓了,就像上班打卡一样,在第八天早上来到豹房、准备再次接受拒绝的时候,宦官却笑呵呵地过来传话说,皇上请他进去。
  邵良宸就像听到老师宣布“临时测验”的小学生,瞬间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身上每根毛发都紧张了起来。
  阔别半年多的豹房正殿西次间里,正德皇帝看上去与之前没什么不同,一眼看见他便笑道:“哟,黑了这么多,看来这趟差事真是辛苦你了。”
  邵良宸浑身紧绷,精神高度紧张,险一险就张口回应一句“为人民服务”。
  待见过了君臣之礼,正德皇帝坐到南炕边,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问道:“如何,想好怎么为你那大舅哥说情了没?”
  邵良宸头皮一阵窜麻:怎么好像……皇上之前那么多天不见我,其实是故意给我留时间准备说辞呢?
  皇上的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实在令他措手不及。
  皇帝轻轻晃荡着搭在左膝上的右腿,看着他愕然无言以对的模样,似乎兴味十足:“朕给你机会畅所欲言,你先来说说,朱台涟其人为何不该死,不该杀。朕金口玉言说在前头,你若能说得出三条朕不该杀他的理由,朕便考虑免他死罪。”
  说得出三条理由便有望免死?听上去好像很容易,可是……
  邵良宸额上渗着冷汗,答道:“皇上明鉴,朱台涟私发檄文,毕竟不是为了私欲,而是因为近年来见多了刘公公手下党羽胡作非为,鱼肉百姓,一时激愤难耐,才做出的糊涂事。”
  皇帝点了点头:“为公不为私,勉强算是一个,下一个呢?”
  下一个,就没有了。邵良宸原打算的就是从舍生取义这点出发,大力渲染安惟学、李增等刘瑾爪牙如何为害一方激起民愤,朱台涟是实在看不过眼才出此下策,这套话颠过来倒过去地说能说上千字,可也只能算是一条理由。
  来前完全没有想到人家皇帝要听的理由不按字数算,按条数。于是,邵良宸又没词儿了。
  朱台涟为啥不该死啊?他实在太该死了,就冲他有过真去谋反的打算,就非常非常之该死,要让邵良宸罗列他该死的理由,他一定张口就来,还绝对不止三条。这倒霉催的二哥!


第112章 交换条件
  皇帝又欣赏了一会儿邵良宸哑口无言的窘态; 略微欠了一下身子:“你憋了八天,就憋出这点话来说?着实令朕失望啊。”
  邵良宸暗暗咬了咬牙,为自己鼓了鼓勇气; 说道:“皇上若真想听; 臣其实心里有很多话,都想对你说说。”
  皇帝显得很没所谓:“好啊,那就……捡你觉得朕想听的话来说说。”
  他想听的话?邵良宸飞速转动着脑筋; 将腹稿在脑中过了一遍。他为这次面圣; 提前至少准备了三四种说辞; 现在要拿出来的,是他曾经认为最不可能有机会用上的那一套。
  那天钱宁给他提的建议,其实颇为简单; 但也颇为冒险,就是叫他对皇帝和盘托出,毫无保留。
  当时钱宁说:“依我看; 皇上之所以晾了你这么多天; 不是冲着你; 而是因为他自己在生气,王长子发那檄文就是变相在指责他是昏君呐!他能不生气么?所以呢; 皇上需要一段日子来消气。人家是皇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