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代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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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代小日子-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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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惹得冬娃一个劲地问他,这花花是不是公的?


第48章 
  这封信; 叶抒文不知看过多少遍了。
  他知道她现在铺子里站柜台,每天对着那两盆绿叶发呆。还知道开铺子多少赚
  了点钱,家里的日子也比以前好过了些。
  还有冬娃会数数了,每天哼哼唧唧地背着儿歌; 对啥事都充满了好奇心。
  也是她的开心宝宝。
  不光是她; 就连他看到那些稚气的话语; 都会忍不住发笑。
  这个小娃娃特别好玩。
  记得那时; 她带着娃去识字班念书; 那冬娃不哭不闹; 跟着大人有样学样; 不
  是一般的懂事乖巧。
  他想,是她教育得好吧?
  自从发现了自身的变化,他总想和她说点什么?
  每到夜深人静时分; 就会隔着时空把心中所想的话儿; 默默地念叨几句。他知
  道镇子上不同于城里,不好直接与她通信; 只好拐着弯来和她联系。
  每一封家书他都珍藏着; 想从中捕捉到她的蛛丝马迹; 好感受到她的存在。
  他想; 等战争结束了,一定要回去看看。
  到了那时; 他已有能力保护他所想保护的一切。
  而他的心意; 她明白吗?
  那幸福的花语,她一定会明白吧?
  *
  那幸福的花语; 徐甜甜当然明白。
  对那人骨子里的浪漫也暗自窃喜。
  这就像一个秘密,只有二人知晓,可也仅限于二人知晓。
  对那人的一举一动,她已猜到了什么。即便她从未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可八
  卦经验还是丰富的。
  更何况,她还有一颗敏感的心?
  可这一切,只能埋藏在心底。
  就像那平淡日子里的一分点缀,让那单调乏味的生活多一点点色彩。而现实却
  是残酷的,容不得她继续发挥这分浪漫。
  这些日子,她小心地克制着,可又格外珍惜。
  她想,她才二十一岁,被人挂念的感觉总是好的。
  就让她再做一会儿梦吧?
  冬至过后,离年关又近了一步。
  虽然天冷,可铺子里却格外忙碌。这边由她和凤芝一起守着,爹还在启宽那边
  忙着,另外还请了两位堂弟过去帮忙。
  西院的大伯很高兴,还特意到铺子这边来看了看。说家里编了一些麦秸杆馍筐
  子、高粱杆锅拍,是不是可以放在这边寄卖一下?
  她一听,立马答应下来。
  都是自家人,帮着卖个东西而已。
  爹也说过,对家里人能帮一把就要帮一把。更何况,大伯大娘都是好人,往日
  对他们一家十分照顾,现在铺子里的生意好了,也让大伯那边赚了零花钱才是。
  晚上吃饭时,她把这事给爹说了一声。
  爹夸了她几句,说铺子里的事情你看着办就成。
  第二天,大伯和大娘把一车筐子、锅拍运过来时,她专门盘了点,记了个账。
  亲兄弟明算账,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的。等到过年前,得把卖东西的钱结给大
  伯一家。到时候可是清清爽爽的,以免伤了和气。
  章存林见冬娃娘办事十分利落,脑子也清醒,账也算得好。
  对她可是放心得很。
  自从放权后,冬娃娘这掌柜做得有模有样的,无论是记账还是招呼顾客都很拿
  手。他甚至觉得,比自己应对得还要好。
  就连腊梅都悄悄跟他说:“冬娃娘可是一块好材料,人品好,心眼儿也好,是
  个旺家的……”
  他也点头称是。
  这闺女不但旺家,还是个有远见的。
  看看她,每天都去邮电所里看报纸,可谓风雨无阻。看得多,学得也多,这见
  识自然也广,跟她爹倒是挺像的。
  现在遇到大事,他都要问问冬娃娘。
  听了她的建议,就觉得踏实了几分。
  *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这天早晨,街面上一阵喧嚣。
  有几辆宣传用的大马车缓缓驶过,喇叭里“乌拉乌拉”地喊着口号,好些看热闹
  的跟在后面,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凤芝也赶紧出去瞅了瞅。
  回来后跟翠翠说,镇公所那边要召开公审大会,对几个贪污犯进行公开审理,
  罪行严重的好像要被立即处决。
  “哦……”徐甜甜心知,各行各业的清理整顿终于开始了。
  中午时分,启康背着书包回到家里。
  一进铺子,就一脸兴奋地说道:“姐,今儿上午学校里只上了两堂课,老师带
  着我们去了镇公所,参加了公审大会……那个贪腐了六百万(六百元)的曹会计被判
  了死刑,还有一个税务所的被判了有期徒刑二十年……”
  “哦……”徐甜甜听着,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
  以“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为主导的清理运动,已经拉开了序幕。
  在这场运动中,那些混入革命队伍中的贪污腐败分子,还有旧体制中沿用下来
  的不良人员将被清理整顿一批。
  经过这场洗礼,无论是管理部门还是私营工商业,面貌都焕然一新,也一举扭
  转了社会中的不良风气,为下一步的“手工业改造”打下了基础。同时,政府部门对
  私营企业的监管也开始加强了。
  现在,也的确到了不管不行的地步。
  她在报上看到,一些无良资本家正在不断地侵蚀着新政权。有些丧心病狂的,
  甚至把黑手伸向了国家。
  就以“支前”为例吧,那些负责赶制军用棉服棉被的工厂,把旧棉花加工后做成
  了新棉服,报价却时却按照新棉花来申报。还有的干脆搞了一些碎布烂套子,加工
  成了棉被卖给了统购部门,借机大赚了一笔。
  而前线那边有多艰苦?
  冰天雪地的,战士们穿着这样的棉服、盖着这样的棉被,能抵御严寒吗?这事
  被曝光后,立马引起了全民愤慨,也直接引发了“五反”运动。
  她记得这场运动,前后持续了近一年。
  从公家单位到私营作坊,都展开了一系列的清查活动。
  对“章记”来说,也得做好应对准备。就像所有的生意人那样,她家也备了两本
  账薄。一本是对外的,一本是对内的。
  她想,这事得跟爹再说一声,最好是准备三本账薄。
  像酒坊里供给“钱记”饭铺的黄酒,还有走水路运到省城的黄酒,都记在第三本
  账薄里。这么一来,万一查账查得紧,也好有个缓冲的余地。
  到了黄昏时分,章存林回到了家里。
  镇公所里的事,他也听说了。
  见冬娃娘提到账本,就点了点头。
  这是最可靠的办法,虽然麻烦一点,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这事还得给启宽说
  一声,让他那边也备一下。
  *
  “元旦”前夕,街面上又传来了消息。
  说是税务所里也进行了清理整顿,马三柱等几名被查出问题的税务员都被辞退
  了。现在所里,从所长到办事人员都是刚刚转业的退伍军人,工作认真不说,纪律
  也非常严格。
  这一下,街上风气大变。
  那些徇私舞弊、吃拿卡要的不见了踪影。
  那横行一时的马胡氏也没了底气,再也不敢轻易露面了。
  镇上那些开门做生意的本分人家,自然是拍手称快。那些想占公家便宜的,暗
  里咬牙切齿,可也无可奈何。
  徐甜甜密切地关注着外界的变化。
  徐永泰也从县里写信过来,说那边也有了变动。那些旧体制下沿用下来的文
  员,被查出问题的可不少,大都卷着铺盖回了家。
  就连学校里都在核账,还真查出了不少问题。
  不过,他这边的教师岗位还算牢靠。
  教书育人,凭本事吃饭。
  只要思想上不发叉,也出不了啥大问题。
  徐甜甜对娘家那边还算放心。
  爹眼皮子活,只要管住了嘴,基本上不会有啥问题。自从村里搞起了互助组,
  爹那边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秋季也打了不少粮食,足够一个冬天吃的。
  去年夏天,志和考上了大学。秋季一开学,就背着行李卷儿去省城读书去了。
  学校那边包吃包住,给家里也省了不少。
  还有志君和志勇,现在跟爹一起住在学校里。
  在吃上只要省着点,还算够用。
  反正,爹到现在还是老样子,到处装穷不说,穿着上也不再讲究了。自从换了
  短打,那长袍就再也没有上过身。
  县里的那处宅子,至今还空着。
  爹偶尔会去那边瞧瞧,打开门窗通通风,换换气。
  心里念叨着,早晚要把娘给接过来。
  *
  元旦一过,就进入了一九五二年。
  冬娃四岁了,个子又长高了不少。这吃了一年的烧饼,就是不一样。徐甜甜十
  分欣慰,挣钱的心劲儿也更足了。
  每天,她早早地开了铺子。
  把柜台擦得油光锃亮的,里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有柜台上摆着的那两盆绿
  叶,到了腊月里还是绿油油的,十分养眼。
  偶然想起那人时,就瞅瞅那盆绿叶。
  兴致一来,还拿起剪刀修剪了一番。
  爹见婶子打烧饼太辛苦,想让她停下来歇歇。
  可婶子说啥也闲不住。
  还说,冬娃吃习惯了,这没了烧饼还不急得直哼哼?
  于是,继续在外面摆着摊子。
  不过,把收摊的时间提前了一个时辰。
  这人一闲下来,就有了事。
  徐甜甜发现,一到下午,婶子就会出门一趟。不过半个时辰就回来了,脸上还
  带着一丝喜色。
  开始,她并未在意。
  后来见婶子老是这个点出去,就留了心。
  可她守着铺子,也无法去打听婶子究竟干啥去了?
  还是凤芝偶然发现了端倪。
  那天下午,她从背街那边回来,顺道拐了个弯,想去布店里逛逛。到了那边,
  无意间看到婶子站在街角,瞅着不远处的那个烧饼摊子。
  她顺着婶子的目光一瞅,见沈宏山和他媳妇正在打烧饼。
  那棚子里,还有一个老太太扯着一个小娃娃,在一旁玩耍。那娃娃看着两岁多
  点,戴着一顶虎头帽子,十分可爱。
  原来,婶子每天过去就是为看一眼孙儿?
  回来后,她就给翠翠姐说了。
  徐甜甜听了,有些愧疚。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婶子自从离开了沈家,那孙儿就被沈家老爷子接了过去,严加看管起来,说到
  她死都不给她看一眼。还不让自家孙子与他娘有任何来往。
  那沈宏山倒是背着他爷爷,偷偷来过几趟,看看他娘。
  但孙儿却无论如何也带不出来。
  婶子嘴上不说,可心里是想孩子的。以前忙得昏天黑地的,就咬牙忍着。现在
  一闲下来,就想去试着看看。
  结果还真见着了。
  这一开了口子,就刹不住了。
  看了还想看,所以一到点儿,就溜过去瞅瞅。
  徐甜甜心说,不如去跟沈宏山说说,让他带着娃过来,让婶子好好看看?
  每次隔那么老远的,能看清个啥?


第49章 
  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徐甜甜就和凤芝商量了一下。
  她打算去找沈宏山,让他偷偷抱着娃出来,给他娘好好瞅瞅,以解心头的思念
  之苦。
  第二天中午; 借着去邮电所看报的空档; 徐甜甜扯着冬娃拐了个弯。
  到了烧饼摊子那边; 早已过了饭点儿; 摊子前也有了空闲。那沈宏山和他媳妇
  都在; 正捧着大碗吃着面条。
  她装着顾客的样子; 进了棚子。
  那媳妇放下了大碗; 先是一愣,接着就认出了来人。她神色微变,瞅了瞅当家
  的; 那沈宏山抬眼一看; 便知有事。
  瞅着棚子里也无外人,就开口问道:“您来了……有事找我?”
  “嗯……”
  “您看这边也无外人; 您就直说吧?”
  “好……”
  徐甜甜直接开了口。那媳妇听了似乎不大乐意; 可沈宏山到底存着一份孝心;
  他犹豫了一下; 还是点了头。
  他说:“这事得瞒着家里,要不就今儿下午吧?四点钟左右; 我抱着娃蛋过去;
  你让我娘在街角等着……”
  “好,沈大哥; 这事就拜托给您了……”徐甜甜客气地说道。
  “哪里……我娘那边,还多亏了您一直操着心,我这感谢还来不及呢……”沈宏山略
  有些歉意。
  说定之后,徐甜甜便与那二人告了辞。
  她扯着冬娃回到家里,就给婶子说了一声。
  婶子眼圈一红,随后又咧开嘴笑了起来。
  这天下午,崔腊梅早早地收了摊子,回屋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就出了门。
  她候在街角,不停地往那边瞅着。不一会儿,沈洪山抱着娃蛋过来了,给娘好
  好瞅了瞅,还站着说了会话。
  回来后,崔腊梅高兴得合不拢嘴。
  这心情好,晚上吃饭时也多吃了一碗。
  章存林见了,也十分欢喜。
  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
  进了腊月,铺子里格外忙碌。
  这日子过得也快,转眼就到了小年。
  这是一年里最寒冷的时节,可章存林的心里却暖烘烘的。
  他和启宽算了一笔账。
  这个冬季,往省城那边一连发了两批黄酒,很是赚了一笔。那边信誉好,除了
  定金之外,当即就付清了货款,一点都不耽搁。
  这生意做得还真是顺畅啊。
  一想到这个,就念起了叶先生的好。
  心里只盼着战争早日结束,好让启安带着叶先生回来瞧瞧。
  有了钱,家里的日子也有了变化。
  以前不到麦收时节,一天只吃两顿饭,现在已改成了三顿。
  徐甜甜暗自高兴。
  一日三餐,这才符合身体机能,对冬娃、启康的生长发育也有好处。还有吃得
  也比以前好了,隔天就能吃上一顿细米白面,胃里也不冒酸水了。
  爹还拿出一笔钱来,让婶子带着她和凤芝去布店,扯了几尺花布,好做件衣
  裳。说过年了,一家人里外都换件新的,也乐呵一下。
  她给自己选了一块蓝碎花布。
  这几年素净惯了,那大红大绿的倒穿不起来了。给婶子和凤芝各选了一块枣红
  色的,说看着喜庆。
  再说,凤芝穿红色好看,而婶子多年未穿过鲜亮颜色了。她除了那件婚服是红
  色的,其他衣裳都是黑色或灰色的,要多暗淡有多暗淡。现在日子好了,得改个样
  式才好。
  婶子那边考虑得更周全一些。
  她抽空给老爷子和婆婆做了一身新棉袄,赶在年前就送了过去。
  而她呢,针脚上差了点,只给冬娃和启康做了件褂子。她自己的那件,拿着劲
  儿做出来后,还是不像翠翠的手艺,就一直掖着不给人看。
  凤芝倒是勤快,老早地就给爹做了件新棉袄,还给大哥做了件褂子。
  她一瞅那针脚,心更虚了。
  *
  农历二十七那天,下起了小雪。
  徐甜甜守在铺子里,围着个小火炉子,还是感到冷。于是,就领着冬娃在铺子
  里跑圈儿,好暖和一下。
  这时,邮递员上了门。
  他照例送来了两封信。
  一封是启安二哥写来的,另外一封是叶先生写来的。不用拆开,她就能猜到信
  的内容。可拿着那人的信,心里还是美美的。
  这种感觉能持续多久?
  她并不清楚。
  她想,过一天是一天吧?
  想那么多,老得快。
  到了中午,见爹回来了,就把信递给了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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