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基本上都有惊无险熬过去了,每每遇到大队的薛延陀人马。他们都想办法选择尽可能避开。
例如大度设率领兵马南下,他们便躲藏在山野之中五日之久。最初的时候容易熬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
天气开始越发的寒冷,草原上开始落下雪花,正经进入冰雪天地的季节。大部分的牧民都钻在营长之中避风,他们却不得不趁此机会赶紧加快南归的步伐。
他们已经和整个世界失去联系太久了,根本不知道外界的局势发展到了何等地步。不知道薛延陀人针对自己等人逃离给出了怎样的说辞,大唐人又是怎样理解的?
谢逸和狄知逊都很清楚,必须尽快返回现身。否则真的可能迟则生变。如果引起什么误会,或者因为自己而引发什么不利后果,那可就……
当然了,他们更为在意的是家人的想法。
如果消息传回长安。杜惜君和郑丽琬听说会是什么反应?谢逸对此当真有些担心。如果她们伤心过度,哭坏了身体该当如何是好?
也不知李二陛下得到的是怎么样的消息,又会怎样想自己?有没有功劳谢逸已经不在乎,唯独指望不要扣上什么罪名。尤其不要因为自己而连累家人。
狄知逊的心情也差不多,既然当初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现在最大的愿望便是能活着回到大唐。免得家人担心是一方面。更为了自己和儿子的前程,立下功劳之后自己的前程应该能够更为远大,而儿子……
和谢逸也算是患难与共,结下了身后的友,回到长安之后,只要谢逸愿意帮自己说话,那儿子去晋王府伴读一事应该没什么问题。
未来很美好,这是支撑狄知逊和谢逸坚持下去最重要的信念。
夜晚来临的时候,他们在密林深处一个土崖下点燃了篝火,这是一个背风处,可以减少寒风的侵袭,可以度过一个相对温暖安逸的夜晚。
与此同时,两边的土崖和密林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遮挡视线,不至于因为火光暴露位置。虽说夜晚草原上见到火光很正常,但面对重重危险,还是谨慎些好。
的走到今天这一步,距离大唐已经不远,如果因为一丁点的小失误暴露,断送了自己的性命,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阿郎,狄侍郎都且再忍忍,距离大唐边境已经不远了,只消再过上两三日,我们就能回去。”夜北总算是带给大家一个好消息,让一群几乎濒临崩溃的人心头都泛起了希望。
但夜北还有另外半句话没有说出口,正是也因为濒临大唐边境,薛延陀人的防备也最为紧密,被发现的可能性反而大大增加,尤其是越到最后,人的信念容易放松,疏忽,这些都是致命因素。
“好,再忍忍,就要回到大方了,我们再忍忍。”谢逸相信,这段日子一定是自己来大唐最苦的时期。人常说苦尽甘来,熬过了这些时日,自己 应该就能交好运了吧?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次是个血淋淋的教训,往后绝对不能再有此类情况。此等凶险,有一回就足够了,原始人的生活绝对不能过第二次。
“逍遥啊,不知道那些假扮我们的兄弟可否还好?是否安全逃离?”狄知逊不禁有些忧心忡忡。
“这个……”谢逸和夜北纷纷摇头,现在他们可以说是一支与世隔绝的队伍,连外界的准确消息都不能得到,更谈不上什么联络沟通。
那支假扮的人马,或许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至少夜北是这样认为的,作为擅长追踪的高手,他很清楚此番任务的难度。如果是中院的城池镇甸中,那些人的或许能够逃走,但这是在薛延陀草原上,一览无余。压根没有庇护场所。当初为了安抚谢逸和狄知逊,才很违心地说什么并无危险,可以全身而退云云。
如果是在平时,夜北根本不会下达这样的任务,坑害兄弟的事情不能做。但是这一次,为了谢逸,夜北这么做了。
无论如何,都得掩护谢学士安然回去,这才是他最大的责任。当提到那些掩护的兄弟时,夜北不免有些难过。
然而此事不是那难过悲伤的时候。只能讲这份自责与悲愤暗藏心底,来到回到长安在便重重抚恤他他们的家人,好生补偿他们的家人。
肯定是凶多吉少,夜北比谁都清楚那般的情形,所以丝毫不怀疑这个事情会有旁的可能,会横生枝节,会的峰回路转。
那些在夜北看来早已经凶多吉少,甚至身首异处的人反而从容平安逃离了。至于是谁暗中帮助救了他们,那就更不知道了!
谢逸恍然不知。不知不觉间又欠了别人一个人情。
“也不知草原上如今是何情形,有没有因为我们而起战火,若是苦了百姓,害了大唐那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狄知逊少不得忧心忡忡。
谢逸轻声道:“没事。狄侍郎不必担心此事,这些人我足矣一查看过了,这些部落的马匹齐齐整整,并没有调动征用的痕迹。而且我们一路南下。也没有看到大队兵马调动的迹象,这便是讯号。”
“对,还是逍遥观察入微。些许事情我竟没有注意到。草原上马匹是作战用具,没有调动的痕迹,那就没有大规模动用骑兵的意思。”
狄知逊稍稍放松神色,叹道:“如此最好不过,我最担心的就是因为我们而给大唐造成兵祸,那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狄侍郎稍安勿躁,任何事情都不见得那么糟糕,何必如此悲观呢?”谢逸柔声安慰。
“不瞒逍遥,我是真的担心……”狄知逊道:“为人臣者,若不能完成君王嘱托,完成国之人责任,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呢?
不过在做事情方面,我确实没有逍遥这般勇敢果断,兴许是顾虑太多了。如果此番出使只有我一人,那么绝对中规中矩,不会有太大成就,但绝对不会给人留下把柄口实,可以被用来置于死地的口实。”
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闷闷不乐,并不口若悬河的狄侍郎竟然开口了。说出来他心中的设想,确实如他所言,完全就是按部就班,没什么过错,也没什么出彩之处。对于大部分人而言,都乐于这种方式,稳妥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都至关重要。
狄知逊笑道:“但这次跟随逍遥一道出使,情况完全不同,虽说历经的艰险不少,但却有一种别样的滋味和体验。大丈夫一生一世,有这么一回波澜,年老之时想起来,会是一种特别的回忆,人生或许更完整。”
在特定的情境下,人多少会有一些想法,与阅历和本性结合起来,便会是一些哲理性的话语,是一种感悟。
狄知逊此刻便是如此,寻常兵卒很难理解他的心境,好在谢逸不是寻常人,所以他很理解。却也有几分诧异,他没想到狄知逊跟着自己竟然在暗暗观察,竟然还有如此多的“成果”,当真是……
“狄侍郎言重了。”
“不严重,说的都是实话!”狄知逊笑了笑,拍着谢逸的肩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谢逸道:“情况不会很糟糕,草原上并未见到兵戈之声,或许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未可知。”
“是啊,不知道外界消息,所以难免多有猜疑。”狄知逊道:“但愿能够尽快回到大唐境内,经此一事我才颇有感悟,活在人世间有多美好!”
这话一说,谢逸等人不由噗嗤一笑,内容说的一点没错。
世上哪里有比活着更幸福的事情?衣食住行,一切的享受都是要以活着,活在人世界为基础的。离开了群体社会,尤其是大唐这种百业兴旺,应有尽有的地方,你还算什么?
正是因此,他们心中才有最为强烈的期盼,一定要活着回到大唐。即便这一路上有太过的艰苦都能忍过去,即便接下来还有一道坎要过,但他们无所畏惧,不畏艰险。
“好,狄侍郎莫要多想了,吃饱肚子,好好休息,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呢。”说话间,谢逸将一只羊腿递了过去。
他们一路上并未携带太多军粮,为了轻装快些逃离,压根带不了那么多。好在是在草原上,随便找几个牧民,给上丰厚的报仇,想要换取牛羊等食物还不容易吗?
有时候出现棘手的的状况,便会直接动用武力抢掠,最不济草原上还能射猎野物的。总之食物总是不缺,总能够支撑人足够的热量消耗。
谢逸以前有点挑嘴,在薛延陀汗帐的时候,本来有些吃不惯羊肉,尤其是腥膻很重的烹制方式。但现在,无论怎样的烹饪方式,甚至对食材都没什么挑选,只要是熟的,只要能够填饱肚子都会往嘴里塞。
腥膻的羊肉也吃的滋滋有味,一切只为活下去。
吃完东西之后,天色已经不早,些许人靠在火堆之旁相互依偎取暖,准备度过漫长而寒冷的冬夜。
然而就在此时,夜北却突然神情一紧,对众人发现了危险的讯号。
“怎么了?”翻身起来的第一刻,谢逸便连忙询问。
然而谁也没有给出个确信的答案,相互之间有些茫然,只要夜北前来表示有人窥探后,,才稍微安定些许。
“是什么人暗中窥视我们?”谢逸的呃有些担忧,语重心长地询问。
“这个还不得而知!”夜北轻轻摇头,沉吟道:“对方似乎并未有其他想法,如果刚才他们不打草惊蛇,而是直接发起进攻的话,也许我们的损失会非常惨重。”
“怎么?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窥视我们,但是并无恶意?”谢逸理所应当地这么认为,脸上的迷惘神色却犹在。
狄知逊则是面面相觑,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得到夜北肯定的答复之后,谢逸的脸上却多了几丝恍然神情……(未完待续。。)
第二一六章 盼救兵
草原上凄冷的雪夜,在逃亡的路上,有人暗中窥视,这是很可怕的事情。然而窥视的人却没有发起进攻,放弃这个可以一举将他们拿下的好机会,被夜北发现之后又闪身远遁。
这算怎么回事?窥视者又会是什么人呢?
夜北很疑惑,狄知逊完全是不明所以,压根不合情理的事情确实让人难以理解。
旁人不知道,但谢逸自己能有些许猜测,也很容易猜到一些。
最合理的解释,也许这些人有所顾虑,或者因为看在谁的面子上饶过了自己一回。
至于是谁的面子救了自己一回不难想,谢逸的目光下意识望向东南方。按照此时所处的位置,那是并州所在的方向,阚棱在那里。
当初阚棱始终不曾开口,不愿提及的那些人出现了,也许阿史那结社率的逃离也与他们有关吧!
如果是这样,一切便顺理成章,恐怕这次草原上的事情也与他们有关。这不是谢逸的凭空猜测,是有大唐朝廷和夜北双方面的情报来源支撑的。
除此之外,很难再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所以谢逸笃定这么认为,应该是**不离十了。
应该多些阚棱是肯定的,也得感谢这些人重感情,重信义,否则胡须刺客自己已经永远睡着了,明天还会成为一个血刺猬冰雕。
所以应该感谢人家不杀之恩,现在想想,应该是上辈子积德了,然而这但终究不是个好兆头。
作为逃亡的人,踪迹被人发现,甚至被人尾随,也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纵然对方没有立即发起进攻,但不代表他们没有恶意。
阚棱的面子终究有限。在利益面前,“信义”二字本就虚无缥缈。能坚守一时就该满足了,如果指望别人坚守一世,还得牺牲自己的利益,那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
最简单的做法,他们自己不动手,或者方便动手,不代表不会通知别人,至少可以将消息泄露给旁人。
行踪一旦泄露,后果会怎样?不堪设想啊。肯定是不能往好处想。
立即动身转移,这是非常必要的,否则很可能会有杀身之祸。在距离大唐边境不过两三日路程的关键时刻,谁也不希望出现这样的闪失,可惜时运不济,只能硬着头皮撑着,想办法了。
但黑夜之中,不明敌情,又哪里敢轻易转移呢?虽说被发现了。但在土崖之下,还有些许固守之地,至少不担心背后遭袭,哪怕是硬拼也能坚持一阵子。
但如果轻易移动。敌暗我明,在漆黑的草原上一旦成为活靶子,会是什么结果?不需要近距离攻击,只需要站在远处射箭即可。
这种自寻死路的做法当然不能做了。无奈之下,只能枕戈待旦整个晚上,得到天亮之后再次踏上逃奔之路。
至于能不能逃得出去。那就得看运气了,谢逸相信,自己的运气应该不错。
……
天亮之后,白茫茫的草原上,看着唐使队伍远去,一个身着皮衣,但仍旧可见紫色裙摆的蒙面女子呆呆出神,良久沉吟不语。
“大姐,为什么?”身后一个仗剑而立的年轻男子轻声询问,他没有说具体事情,只是问为什么。
紫衣女子自然懂得他问的什么的缘由,但她一声不吭,什么也没没说,没有回答。
“是因为阚棱大哥?”年轻男子见状,小声揣度,显然是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紫衣女子仍旧没有出声,但微微晃动的身躯已经给出了答案,又沉默了许久才道:“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姻亲,如果我杀了他,他大概会恨我吧!”
他们,他、他,还有不曾出现的她……
一句话里面好几个人称指代词,说的并不明白,外人听到大概会稀里糊涂,但年轻男子
都了然于心。
轻轻点头后沉吟说道:“也是,毕竟阚大哥当初不曾出卖我们,过去也对我们有恩。今日放过姓谢的,也算还他一个人情,只是如此一来,此番北上可就彻底前功尽弃了,大姐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样?”紫衣女子轻叹一声,言辞之中很是不甘,却也颇为无奈。
年轻男子轻声建议到:“要不我们设法将消息泄露给薛延陀人,告知他们的路径……我们不出手已经算仁义了,他们不幸被薛延陀人找到拦截,就怪不得我们。”
“这……”紫衣蒙面女子显然有些顾虑。
“大姐莫要担心,我们算得上仁义了,纵然将来阚棱大哥知道,也不会怪你的,此举也
对得起他。总不能因为他们这份姻亲关系,处处顾忌姓谢的,耽误了我们的大事吧?”
年男子道:“而且此举如果运作得当,让大度设追着他们回唐境,会不会直接引发和唐军的冲突呢?如果姓谢的小子能安然脱身,那是他的运气,如果不幸死在草原,那也怪不得旁人,到时候可以诱发唐军和薛延陀的直接冲突,如此……不正是我们希望的结局吗?”
年轻男子说完后,看着紫衣蒙面女子的神色,略微停顿片刻,轻声道:“不知大姐意下如何?”
“好吧,就按你说的做。”紫衣蒙面女子脸上浮现出片刻的挣扎表情,有些许痛苦,但最终变成了果敢决绝。
在利益和所谓的仁义面前,实在没什么可比较的。至于阚棱的感受,一时三刻也顾不上,如果他真的懂自己,是不会怪罪自己的,只是让他又些许难做而已,但终究过的去。
自己何必在这杞人忧天呢?最终结果如何,谁笑谁哭,都看天意吧!
“是!”年轻男子应允一声,便护送着紫衣女子悄然离开,然后派人前往附近一个薛延陀大部落,去找那里的部落头人。
其时,北风呼啸,雪花飘飘……
……
大度设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原本风光无限的薛延陀大王子,突然间就有点失宠了,落寞了。
老爹夷男对他的态度似乎突然变得有些冷淡,大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