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跟我去回话。”茱萸不耐烦道,“五小姐没回来,你们还真一点都不担心。”
她这么一说,杨嬷嬷也确实心里不安。齐佩芜找了胡大黑的事儿杨嬷嬷也知道。她一直以为今天回不来的会是齐如君。
可现在……杨嬷嬷心内忐忑。
若是齐佩芜真的有事,第一个被追究的就是她们这些下人!
谢夫人可不是好糊弄的!吓丢了神的杨嬷嬷跟着茱萸到了齐如君面前,轻声告诉齐如君:“大小姐,五小姐还没有回来。”
齐如君隽秀的眉毛皱起,对身边的嬷嬷道:“赵嬷嬷,带人去找。”
“是。”赵嬷嬷叫上齐佩芜身边的丫鬟婆子并几个护在周围的护卫,一起去找人。
齐如君看着赵嬷嬷离开的背影,心情复杂的摸了摸怀里那幅画。
齐如君并不知道想要害她的人是谁,只不过联想到前几日齐蓉差点中毒……齐如君心头一颤,又对茱萸说:“让小姐们都上车,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出来游玩踏青的有十一二位小姐,齐如君默默数了一遍,确定只有齐佩芜一个人不见后,总算没有那么紧张了。
希望齐佩芜只是贪玩儿走远了。
赵嬷嬷带着丫鬟婆子和护卫循着明水溪周围寻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齐佩芜的踪影。
因为顾忌着齐佩芜的名声,赵嬷嬷也不敢大声喊。胡大黑的茅草屋离着小姐们踏青的地方又远,所以赵嬷嬷一直没能找到齐佩芜。
赵嬷嬷焦急起来。
齐佩芜的几个贴身丫鬟也急的不得了,她们都是知道齐佩芜原先的打算的,这会儿齐佩芜不见了,几个丫鬟脸上看不出什么,可她们早已经六神无主。
趁着赵嬷嬷不注意,木樨问红花:“嬷嬷,咱们怎么办?小姐一直不回来,我们把那件事告诉大小姐……”
“告诉什么!”红花瞪眼,“不能说!先找到小姐!”
木樨哭丧着脸点头。
茅草屋内。
齐斐暄用从齐佩芜身上撕下来的布条沾了柯页豆泡的水。
齐佩芜见状惊恐道:“你要做什么!”
“让你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儿。”齐斐暄慢条斯理的将布条全部浸湿,然后用路上折来的树枝将布条捏住,往齐佩芜脸上擦。
齐佩芜拼命的躲着那块布,红丫一把摁住齐佩芜的脑袋:“老实点儿!”
布条便结结实实的擦到了齐佩芜的脸上。
齐佩芜发出绝望的尖叫。齐斐暄道:“闭嘴。不然我可就要用刀子划破你的脸了。”
“你……你卑鄙,无耻!”齐佩芜咬着牙恶狠狠道,“你会遭报应的!”
“我替天行道,会遭什么报应?”齐斐暄用布条把柯页豆涂满齐佩芜满脸,“倒是你,怕是以后时时都要遭报应。”
齐佩芜绝望了。她想到了她的暗卫。
若是她的暗卫在这里,哪儿还会被这么欺负!
只可惜她让自己的暗卫去引来了齐如君的暗卫,又让身边所有的丫鬟婆子都退了下去,要不然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虽说这事儿不能让国公府的人知道,但齐佩芜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想法子查出面前这个人是谁!
凭着她国公府五小姐,天子亲封县主的身份,不信不能把面前这人怎么样!
齐斐暄把柯页豆涂了齐佩芜满脸,看着一脸红彤彤的齐佩芜,齐斐暄道:“最后告诫你一句,你所作所为并不是没人知道。从此以后,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说不定还能有个善终。”
说罢起身,将木杯和布条递给李顺:“扔河里去。”
李顺用屋内的稻草托着木杯离开。齐斐暄擦了擦手,让红丫解开齐佩芜身上的绳子:“你走。”
齐佩芜从地上爬起来,如同毒蛇般带着恨意的目光死死盯着齐佩芜:“你……你到底是谁……”
“你可以叫我天机先生。”齐斐暄毫不畏惧,直视齐佩芜,“若是想报仇,我随时恭候。”
齐佩芜一愣,捂着脸转身跑远。
红丫气哼哼的道:“便宜她了!公子,你为什么要放她离开啊?她那么坏,连自己的亲姐姐都想要害……”
“她可是有暗卫的。她的暗卫就要回来了。”齐斐暄抿唇,把红丫头顶粘着的稻草拿下来,“国公府的暗卫,可不是咱们能够对付的。”
而且她若是把齐佩芜留下,那国公府绝对会大张旗鼓的找人,齐斐暄可不能保证国公府查不到她。
现在她还没有认亲,被国公府查到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指不定她真能被送进大牢里去吃苦头。
还不如把齐佩芜放回去,放她回去,她还能阻拦齐睿业去查真相。而且……齐佩芜那副样子回去,即便是没事儿也会被有心之人编排。
齐佩芜遭罪的日子,可还长着呢。
齐斐暄看着齐佩芜跌跌撞撞的走远才上了马车准备回京城。
胡大黑几人都在马车上,齐斐暄不想看见他们,正巧家里快没有柴禾了,齐斐暄便让陈悉去村子里雇了辆驴车,把胡大黑几人捆在车上,又买了些柴禾堆在他们周围。
等彻底看不出驴车上有人,齐斐暄一行人才启程回京城。
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下午,齐斐暄吃过饭,坐在书房里里闭目沉思。
也不知道京中朝堂之上有什么动静。
如果她记得没错,顶多半个月,皇帝驾崩的消息就会传出来,到时候京中可就要乱套了。
齐斐暄要抓紧这半个月的时机做一些事情。
齐斐暄在纸上写了几个人的名字。
这几个人,都是原书里说过被楚钦派人暗杀的朝廷栋梁。齐斐暄托着腮,凝神细思。
明水溪畔,齐佩芜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她被抓的时候是在麻袋里,所以并不知道哪里是齐如君等人踏青的地方。齐佩芜想喊人,但是在茅草屋里时她已经喊哑了嗓子。
现在小声说几句话还行,却喊不出声来。
明水溪是东西流向,齐佩芜到处看看,最终觉得东边最像她来的地方,便沿着溪水往东走。
殊不知她的暗卫和护卫们都在西边。齐佩芜的暗卫倒是有找到齐佩芜的办法。他知道齐佩芜正在往反方向走,给护卫们留了信儿就去找齐佩芜了。
护卫们是国公府的人,自然看的懂暗卫留下的消息。他们找不到人也不敢回去。得到信儿后,他们便顺着明水溪的溪流而上。
第48章
齐佩芜靠着两条腿往明水溪上游走; 她何曾吃过这种苦?走了没多远,齐佩芜就觉得双腿发麻。
她脸上的柯页豆也起了功效; 齐佩芜只觉得整张脸都又痛又痒,想挠还不敢挠。她走到溪边; 探头去看自己的容貌,却被溪水里映出的那张红彤彤的脸吓得瘫倒在地。
那张脸上密密麻麻的起满了小疙瘩,一眼看去,已经不见完好的皮肤。
齐佩芜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脸;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连骗自己这是假的都做不到。
她的容貌……齐佩芜惨叫一声,扑倒在溪边捧起水来洗脸。
可惜柯页豆已经生效; 纵使齐佩芜再怎么洗,她的脸也没有变回去。
齐佩芜越洗; 脸上就越疼,她心头一酸; 想想她以后的样子; 捂脸痛哭出声。她的暗卫正巧寻来; 见齐佩芜哭,就悄无声息的落在齐佩芜身边,单膝跪下抱拳:“五小姐。”
齐佩芜一怔; 抬头看向暗卫:“为什么; 你现在才来?”
暗卫低着头:“五小姐让我缠住大小姐的暗卫半个时辰; 属下尽力了。”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死了?”齐佩芜盯着暗卫; 睚眦欲裂; “你是故意的; 你和那个天机先生是一伙的是不是?我要让我爹打死你!我要让我爹把你碎尸万段!”
说到这里,齐佩芜又想起来齐斐暄威胁她的话。
如果让齐睿业知道她是被谁弄成这样的……齐佩芜咽下一口口水,声音也小了几分:“我爹肯定要罚你的,他罚你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能把原因说出来!你不要把我让你引开大姐暗卫的事说出来,不然我就……我就往你的脸上也涂满柯页豆,让你生不如死!”
暗卫低着头,没有说话。齐佩芜爬起来,去拉他:“你说话,说话啊!”
“五小姐放心,属下定不会说出去。”暗卫回答。
齐佩芜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暗卫忠于主人,齐佩芜不让暗卫把真相说出去,暗卫就一定不会说出去。
丫鬟婆子和护卫们很快就找到了齐佩芜。
他们看见齐佩芜的时候,差点认不出来这个灰头土脸满面疙瘩的人就是他们的五小姐。
若不是有暗卫在旁边,估计他们路上遇到齐佩芜都能直接忽略过去。
不过齐佩芜这个样子……众人也止不住多想。
大丫鬟红花见了齐佩芜的模样,吓得腿都软了,她扑到齐佩芜身边,哭道:“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齐佩芜一见她的丫鬟婆子都过来了,一整天的委屈总算是有地方发泄,她让红花扶着自己,然后问杨嬷嬷:“嬷嬷,你看我的脸……你看我的脸还能好吗?”
纵使杨嬷嬷见不少世面,但她这会儿看见齐佩芜的脸也吓了一跳。杨嬷嬷不敢说实话,只能模凌两可道:“小姐不要担心,我们先回府,府中大夫医术高明,定然能医好小姐的脸。”
话说到这里,齐佩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绝望的哭出声。
护卫们眼观鼻鼻观心,跟来的丫鬟婆子们也低着头不敢言语。
这时暗卫开口了。
暗卫道:“未能护住小姐,是属下失职,属下愿以死谢罪。”
说罢毫不犹豫的拔剑割了脖子。
鲜红的血喷洒而出,把小丫鬟们吓得连声尖叫。杨嬷嬷大惊失色,她拉着齐佩芜往后退了几步。
暗卫倒地,他的血将泥土浸成了深褐色。
暗卫忠心于齐佩芜不假,可他却也要忠心于齐睿业。若是齐睿业逼问暗卫今日发生的事情,暗卫定然是要说出来的。
唯一帮齐佩芜保守秘密的办法,就只有死。
这变故将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
国公府的暗卫是不允许自裁的。若是真的护主不力,那也得等暗卫回府,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再处死。
这也是为了方便弄清楚当时暗卫主人遇袭时的情况。
可今日齐佩芜的暗卫却什么都没说直接就……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能让暗卫这么利落的抹脖子?
暗卫这一死,隐隐说明了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暗卫抽搐了两下,很快就不动了,可齐佩芜却直勾勾的盯着暗卫的尸体。
他的血还温热,齐佩芜看着暗卫的脖子,喃喃自语:“死了……就不知道了……”
杨嬷嬷没听清齐佩芜在说什么。她之以为齐佩芜是吓出毛病来了,小声劝了几句,随后扶着齐佩芜离开。
几个护卫留下把这里清理干净。
齐佩芜是哭着回去的。
她的脸已经毁了,又走了那么远的路,暗卫又死在面前,发生了这么多事,让齐佩芜身心俱疲,满心委屈。
丫鬟婆子们簇拥在齐佩芜身边,杨嬷嬷先生安慰着齐斐暄。红花木樨几个大丫鬟的脸色也不好看。
各家小姐们听到动静,都往外看了两眼。
小姐们早就不耐烦,只不过齐如君不走,她们也不好提前动身,于是便陪着齐如君一起等。没想到等着等着,等来了这么件事儿。
虽说小姐们还未曾出嫁,但是好坏她们还是能够分得清的。这会儿见齐佩芜这样回来,小姐们也都吓得不轻。
齐佩芜失踪了这么久,她身上的衣裳都已经换了一身,又捂着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难免让人多想。
齐佩芜上了马车之后,杨嬷嬷便去和齐如君说了一声。齐如君担心齐佩芜,就想要去陪陪她。
没想到齐佩芜却不领情。齐如君刚到齐佩芜车下,就见红花下了车。
红花说:“大小姐,五小姐她……有些伤心,五小姐说她不想见人。”
“阿芜到底怎么了?”齐如君心都揪起来了,“红花,你和我说实话,阿芜她刚才哭的那么厉害,是不是……”
接下来的话,齐如君没有忍心再说下去。
平心而论,齐如君是不太喜欢齐佩芜这个妹妹的。齐佩芜性子偏激,又不听劝,还苛待下人,有时候骂起人来刻薄又狠毒,齐如君平日里和齐佩芜就不太能玩儿到一起去。
可齐佩芜到底叫了她这么长时间的大姐,齐佩芜出事,齐如君还是担心的。
红花连忙否认:“我们小姐就是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的。”
摔了一跤,怎么会连衣裳都换了?这话也就是当个托词而已。
但就算是有什么大事,也不能在这儿说。齐如君知道这个道理,她叹口气回了自己的马车上。众人这才启程回京。
*
胡大黑几人被带回来之后,齐斐暄就让人将他关到了柴房里。
现在天已经不如之前冷了,让他们住柴房也冻不死人。
胡大黑是真怕了,他不住的求饶,被陈悉吓唬了两次才老实下来。
陈悉让人看管好胡大黑,回前院复命:“公子,胡大黑几人已经安顿好了。”
“嗯。”齐斐暄正翻看一本书,她道,“看好他们。虽说这几个人不是什么起眼的大人物,但以后,他们有大用。”
顿了顿,齐斐暄又道:“你带着人,去探听一下京中的动向。去看看各家大人们何时出门,都去哪里。”
这种事情,若是放到别人身上,肯定要问一问齐斐暄想做什么的。可陈悉却毫不多嘴,他应了声是,便退下去。
齐斐暄看着被陈悉关好的门,忽然就叹了口气。
若是想知道大人们什么时候出门,自然简单的很,每日在他们府门前候着,等他们出来后跟上也就能知道了。
可这些大人们虽说不像是国公府一样有暗卫,但他们身边的护卫随从也不是好对付的。
只希望陈悉能够顺利。
最好能不动声色的把那些大人们的底细都打探过来。
齐斐暄正想着,外头红丫来敲门:“公子,有人来了。”
“是谁?”齐斐暄问。
“他说他是秦公子身边的小厮,开给公子您送东西的。”红丫道,“公子您看……”
“让他进来。”齐斐暄放下书。
很快就进来了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厮。小厮进门后先行了礼,然后拿出一个小包袱,恭恭敬敬的递上。
红丫将小包袱拿给齐斐暄。
小厮说:“我们公子说,这是您要的东西。他这两天忙,抽不开身来。”
“替我多谢你家公子。”齐斐暄想了想,让红丫磨墨,她写了一封信给小厮,“把这个给你家公子。”
没别的事,小厮接了信便离开了。
齐斐暄抿唇。
那信中所说的,就是齐佩芜的事儿。齐斐暄让秦幼栩寻个机会,把齐佩芜的事儿捅给张芸秋。
国公府定然不会把齐佩芜的事儿传开,可别人能不知道这事儿,张芸秋却是必须要知道的。
原书中说过,这么多年来只要一听到国公府的事儿,张芸秋便会用“她的女儿在国公府过的好好的,而谢夫人,即便是嫁进了声名显赫的国公府又怎么样,谢夫人的亲闺女还不是在她手里,任她揉圆搓扁”这种话来安慰自己。
齐斐暄倒是很想知道,张芸秋要是得知了她亲女儿的遭遇,会是什么想法?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齐斐暄让红丫点上灯,贞珠带着丫鬟送饭过来。
自从离开了颖欣伯府,齐斐暄的口腹之欲就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再也不必为吃不饱饭而发愁。齐斐暄又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大增,倒是把以前身体的亏损吃回来不少。
荣国公府。
齐佩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