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上早就留下了巨大的伤痕，就算没有副作用，他也已经濒临暴走了。——他的身体，无法承受这个被‘馈赠’的能力。而副作用，不过是加快了这一切，他身上的鳞状物，就是证明。”
万俟知轩沉默了片刻：“那，现在你的治疗方案是什么？”
“我倒是很想把这个能力从他身上摘除，他现在的症状或许就能够迎刃而解。但是，要怎么消除却是个大问题。我们都知道，精神力及其衍生的能力，都是人类大脑的进一步开发，理论上来说，除非任由高烧将他脑子烧坏，不然，这个能力就不可能消失。然而，我们还面临着另一个问题。”
万俟知轩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就算他脑子烧坏了，也不一定能力就随之消失，但是他却一定会暴走。”
安阳点点头：“是。”
万俟知轩便说：“那就全力救治吧。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去跟五号讨论过这个问题，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甲十一的能力，是能够使得同属性的精神力失效。但是，如果对方的精神力远远高于他，这个能力是否还能够生效，他并不知晓，而且似乎也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
安阳若有所思。的确，如果不是同一等级的精神力，他要如何使得对方的能力失效？就算是磁石吸引铁块，也得吸力足够大，才能吸得住质量较重的铁块，一样的道理啊。这么一说，安阳瞬间就放心了不少。
甲十一是在第二天的下午醒来的，江凌正坐在他的急救舱外面，吭哧吭哧啃着苹果，怀里还抱着一个又白又软又好看的小娃娃。
小娃娃伶牙俐齿，瞪着大眼睛忿忿不平：“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吃东西？还专门吃我不能吃的？你怎么这么坏了？”
江凌可委屈了：“哪有？我只是饿了而已，也没有别的能吃的呀。”
“明明有馒头！”喵喵指控道。
江凌被噎了一下，又说：“馒头你也不能吃，你妈妈说了，再过半年才能吃。”
喵喵更生气了：“妈妈没说不可以吃苹果！”
“可是你咬不动啊，你牙都没长齐。”江凌戳了戳他鼓鼓的小包子脸，也跟着眨了眨眼，“要不，我弄成果汁？”
喵喵傲娇地扭过小脑袋：“不要，喵喵不喜欢喝果汁。”
江凌只好啃完最后一口，将果核扔进了垃圾桶：“好吧，我不吃了。”
喵喵：“晚了！现在喵喵看饿了！”
江凌：“……这才刚吃了午饭还不到两小时。”
“你也嫌我吃得多了，坏哥哥！”喵喵可气愤了，小爪爪拍打着他的胳膊，“明明你吃的比我更多！”
江凌可冤枉了：“没有呀，我觉得喵喵吃的一点都不多。”
喵喵：“真的吗？”
江凌连忙点头，努力摆出一脸真诚的模样儿来。
甲十一忍不住了：“他骗你的！”
江凌立刻炸毛：“胡说！你知道个屁！”骂完之后，才后知后觉，连忙摁响了急救舱上面的传讯器，然后走到急救舱的玻璃门口，看着里面的人，“醒了啊？”
甲十一很警惕，盯着他看了良久，然后不确定地问道：“你是，江凌？”
“你说呢？”江凌咧着嘴角笑了起来。这段时间在老师的指导和莫寻安爱的教育之下，江凌也多少学会了一些掩饰的本事，再加上他本就处于青春期，吃的好了之后，个子也高了，身材也健壮了，整个人都变得精神又活泼起来，眉目清秀又带着几分桀骜不驯，完完全全就像是正处于青少年时期的顽劣富家子弟。
甲十一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很肯定地说道：“你是江凌。”随即心里五味掺杂，在实验室的时候，他们四个人，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因为共同的命运，四人之间也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彼此之间关系虽不算好，但也有种微妙的认同。
不过，甲十一从来都觉得，自己是这四个人当中，唯一的正常人。却没想到，在从实验室逃出来之后，过得最好的，反而是江凌这个傻白甜。这让他心里，极为不是滋味。
安阳很快走了进来，喵喵立刻跑过去，伸出小爪爪求抱。
安阳便亲了亲他，说道：“妈妈要给哥哥做检查，喵喵先自己玩一会儿，好不好？”
喵喵乖乖点头，又“嘘”了一声：“那个哥哥好瘦呀，身上全是骨头的样子，一定饿了很久吧？喵喵把蛋蛋分给他吃吧。”
安阳夸赞他：“喵喵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喵喵笑的眉眼弯弯，跟着安阳走了过去，在她打开急救舱之后，就把藏在小兜兜里准备当零食的巨禽蛋拿了出来，递了过去，奶声奶气地说道：“给你吃。”
甲十一看着小孩子纯洁认真的眼神，咽了咽口水，接了过来，沙哑着声音说道：“谢谢喵喵。”——刚刚他听到了，这个孩子的名字，叫喵喵。
喵喵又笑了起来。
甲十一也跟着笑了一下。
安阳有些惊讶，这个孩子，跟江凌他们，似乎不太一样啊，她可不记得，江凌和丙二他们，会给人说“谢谢”这样的话。
“你感觉怎么样了？”安阳看了看急救舱记录的数据，又问道他本人。
甲十一斟酌了一下，一醒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身上的鳞状物已经消退大半了，虽然摸上去还是能够察觉得到，但起码视觉上，并没有那么突出了，再加上他穿着长衫长裤，露出来的部分本就不明显，便回道：“应该，没事了吧？”
安阳却是毫不留情，并不给他欺瞒或是模棱两可的机会：“是发烧没事了，还是副作用暂时消退了？”
甲十一抖了抖，盯着她，目光沉沉，仿佛在衡量什么。
江凌一屁股坐了下来，很不屑的样子：“我知道你心眼儿多，不过你心眼儿再多，到了外头，你没有身份证明，还想有多少好心人能够收留你？也不想想昨天的时候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没把你再次送进实验室切片，已经很幸运了好嘛！”
安阳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好好说话！”
江凌：“哦。——总之，这就是你以后的老板了，你不是自诩聪明嘛，那就快点好起来，看看咱们谁能拿到更高的工资！”
甲十一看着他，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样：“工资？你在给人打工？做什么？”
江凌抠了抠脸颊，认真想了一会儿，好像，他还真的没做过什么，便看向安阳，征求她的意见：“哄孩子？”
安阳：“呵。”看了看时间，又说，“还有十分钟就到网络授课的时间了，带喵喵去我办公室，好好听课，一会儿我去检查。”
江凌瞬间耷拉了脑袋：“哦。”
喵喵却是很高兴：“今天是数学课吗？喵喵最喜欢数学了！”
江凌看着他，幽幽地说道：“我再也不跟你好了！”
喵喵连忙抱着他的胳膊，笑的眉眼弯弯，主动亲了他一口，安慰道：“大哥哥一定会学会做数学题的！喵喵会跟你一起做哒！”
江凌仍然高兴不起来：“那，考试的时候喵喵也要帮我。”
“这样不好，爸爸知道了会打人的。”喵喵奶声奶气地拒绝。
江凌一下子歇气了：“也是哦。”
“大哥哥吃糖，吃了糖就会变得很聪明了。”
江凌：“你是不是骂我笨？”
“没有的事儿！”喵喵眨巴着大眼睛，将糖果塞给他，“咱们一人一颗，吃完了大哥哥就会跟喵喵一样聪明了。”
甲十一看着他曾经的同伴，诡异地有些心痛，难道他一直以来的同伴，都是这种智商的吗？怪不得他暗示那么多次，却依然没有达成协议，还以为是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原来是根本没有看懂吧！
不过，看到这样的傻白甜都能过得这么好，他心里，顿时就充满了羡慕嫉妒。
江凌跟喵喵上课去了，安阳便又说道：“如果你不想变成毫无理智的野兽，也不想再被副作用折磨得死去活来，就好好表现，证明你有足够的价值，值得我救你。”
甲十一看向她，瞬间瞪圆了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能救我？”
“要不然呢？你以为昨天是你运气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老师语重心长地教育道：做人要有责任心，要有担当，这样你才会走的更远……
江凌偷偷在下面开小差。
老师：江凌，我刚刚说什么了？
江凌：……走的更远？
老师：前面半句呢？
江凌努力想了想：用jio？
喵喵：哇哦！
第113章
甲十一到底不像他的几个同伴那么傻白甜，并没有被安阳给出的巨大的福利给砸昏头脑，努力保持了冷静，回道：“我会认真考虑的。”
安阳也颇为讶异，这倒是个带脑子的，便也没有勉强，只说：“你最好尽快，留给你思考的时间并不会多。你的身体情况，不用我说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下一次爆发很可能就是明后天的事儿。”
甲十一沉默了片刻，抿了抿唇：“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安阳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这孩子的确有些聪明，跟江凌他们完全不一样，至少懂得谈条件，事先明白自己的权利义务：“看来你并不想做坏事。”
甲十一顿时警惕起来：“我不会帮你们杀人，我的能力，也并不适合做打手。”
“那如果别人要杀你呢？”
甲十一哑然。就算是在实验室的那些年，他也没想过就这么死了。来到外面的世界之后，他又依靠着好心人的救济活了下来。他运气也的确好了些，就算遇到图谋不轨的人，他也能迅速察觉到，找机会避开，有惊无险地活到了现在。
安阳又说：“你好好考虑，记得按时吃药，一会儿机器人护士会把药剂食剂送来。”
甲十一盯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走了出去，悄悄地爬了起来，开始观察这间病房的情况。刚刚安阳的态度虽然好，但是他仍然不敢问，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他没有身份证明，按理来说，不可能进入医院，就算这个女人是医院的所有者也不行。
所以，这里要么是研究所，要么就是刚刚这个女人的私人实验室。——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甲十一心里就充满了恐惧。
然而，他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性的东西。这是一间中规中矩的急救病房，所有的设施都是最先进的，跟之前实验室的所差无几，还有好几样甚至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甲十一看完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便又坐了回去，躺在床上深思。
安阳回了办公室，看到江凌和喵喵正在乖乖听课，小唯在一边看着，便也放心地坐在一边，继续研究资料了。
万俟知轩也再次见到了叶蓝。
“殿下。”即使身在囚牢之中，叶蓝也依旧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在万俟知轩走进来的时候，立刻抬起头来，对着他微微一笑。
万俟知轩也没有废话，将他之前托人购买的婴幼儿的零食单子塞进了通讯窗口，放到了他面前，抬了抬眼皮：“几个意思？”
叶蓝只看了一眼，便微笑道：“是我多此一举了。”
万俟知轩看向他：“什么意思？”
叶蓝笑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突然重重地，一头栽到在桌子上，眼角、鼻孔、唇角，甚至耳朵里，都流出血来。
万俟知轩立刻站了起来，脸上丝毫不见惊慌，做了个手势，他身后一直待命的两个人，也立刻走进了审讯室，给叶蓝带好了镣铐，然后熟练地给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这才将人背了出来，带上了悬浮列车。
纪嘉晔也走了过来：“你说，是时间到了？还是声控的？”
他说的，自然是叶蓝突然发病的症状。叶蓝在组织内的地位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多多少少肯定知道一些什么，所以即使抓到了他，两人也没觉得，就一定能够顺顺利利拿到他们组织的内部情报。
而且，既然这个组织一直放任叶蓝在外面卧底，也必然会有控制他的法子，叶蓝所知晓的那些情报信息，也必然不会让他有机会吐露出来。出现这样的状况，两个人丝毫都不意外，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是，叶蓝已经被拘捕足足二十个小时了，他才突然出现性命之忧，就很耐人寻味了。
万俟知轩想了一会儿，说道：“应该是时间到了。昨晚叶蓝什么都不肯说，恐怕就是在等这个时机。”
纪嘉晔明白他的意思：“他还有家人或者在乎的东西，在对方手里。”
万俟知轩点点头：“继续查吧，既然他肯合作，就一定会以某种方式留下线索，不然，他今天也没必要主动要求见我。先去他被拘捕的那家旅店看看，我让人整理了他来到首都星之后的所有行程，一会儿发给你，都去找一找。”
纪嘉晔：“我明白了，这就去。”
万俟知轩点点头：“我先去研究所，有事再联系。”
商量好了分工，纪嘉晔转身走人，有安阳在的情况下，他完全不担心，叶蓝就这么莫名其妙死了，不过，他们是不是要制造个假象，让叶蓝真的死了？或者是，傻了？
万俟知轩也正在考虑这个问题，不过，还要等到安阳确诊之后，才好对症下药，不然，随便编造一个，对方未必就会相信。
跟着喵喵一起上课，每节课就只有四十分钟，休息十五分钟，才是下一节课。江凌特别喜欢这个上课时间，一道休息时，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跑，简直像是被放风的犯人一样。
喵喵也迈着小短腿跟在后头，喊着：“等等我啦！你是不是外面有别的喵啦？那样的话，我就不分给你好吃的了！”
“没有！绝不可能！”江凌便立刻停下来等他，又觉得喵喵走得慢，直接将他抱了起来，“走走走，我看到外面的果子树上结的果果可以吃了！”
刚走到研究所门口，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万俟知轩，江凌立刻哑声，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不敢动了。
喵喵却很高兴，立刻张开小爪爪：“爸爸！”
万俟知轩抱过他：“下课了？”
喵喵点点头：“妈妈说可以玩一会儿。”
“去玩吧。”万俟知轩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又看了一眼江凌，“到时间了就回来上课，不许走太远。”
江凌连忙点头：“知道了。”
叶蓝还在抢救中，万俟知轩便先去看望了一下甲十一。
之前跟五号的谈话中，他听得出，这个孩子与其他三人不太一样，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五号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他更沉默，也似乎，更聪明。
“似乎？”当时万俟知轩不太明白五号说这个词的意思。
五号沉默了一瞬间，才说道：“他有自己的想法。”
“这不是很正常吗？”万俟知轩回道，“他是个普通人类，有思考能力，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那你觉得，江凌有这种东西吗？”
万俟知轩：“……”似乎，有点道理。
“那你的意思是，他比江凌聪明一些？”
“应该是吧。”五号依旧模棱两可，或者说，他也并不能搞清楚，这个孩子究竟在想什么，又是什么性格的人，“纪嘉辰让我见到他们的次数并不多，基本上，我见得多的，不过是他们的身体实验记录，就是，一种直觉？”
想着这些话，万俟知轩推开了甲十一病房的门。
少年正在吃饭，他头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还管饱，难免狼吞虎咽。
机器人护士在旁边劝道：“你慢点吃，撑坏了对你身体也不好。”
甲十一“嗯嗯”了两声，并没有放慢速度。人是铁饭是钢，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要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做别的，比如，查清楚这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