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嫡孙(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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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子嫡孙(科举)-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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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语言到动作; 无不透露着对他的抗拒之意。
  太子闻言果然停住了步子,眼睛不由眯了起来,里头隐隐透出不善。
  不过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就恢复如常了; 好整以暇往前走了一步; 见林元锦眼中戒备更甚,便轻嘲地笑了一声,随即便道:“元锦莫不是还想着谢珝?可惜了,他若是这段时间不回来便罢,若是回来,孤已经派人在必经之路上安排好了人; 必要将他那条命留在半路!”
  他话音刚落,林元锦因方才不舒服而变得苍白的面色更是惨白一片,失了血色,她不敢想,若是阿珝得了盛京的消息,必然会想法子回来救他们,可……
  可若是太子说的是真的,她倒宁愿阿珝别在这时候回来,他虽然身具武艺,可又怎么在有心算计之下安然回来?
  太子看着她的脸色,心里没有任何心疼,反倒有一种异常畅快的感觉,正要再说点儿什么来刺激刺激她,方才还紧闭着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头猛力推开,接着,一个身穿茉绿色宫裙的貌美姑娘就这么直冲冲闯了进来,她一见到林元锦,便急忙上前扶住她,开口问道:“我听见这边的动静就赶紧赶过来了,元锦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差?”
  这位身穿宫裙的女子正是景明公主杨茉。
  她原本就不放心林元锦和这位已经起了谋反之举的太子待在一处,却因为他的手段不得不避到旁边的房间里去,直到方才听见这边因为椅子被推倒而传来的巨大声响,心中一横,才不管不顾地跑了进来。
  元锦是前几日太子还未正式谋逆之时,太后以想念侄孙女为由给召进宫里来的,可谁知当日就起了宫变,太子谋反,父皇被围困在勤政殿,宫内宫外,不说一夕之间改换天地,也差不离了。
  珝哥儿他们跟萧翌一样,都是跟她一块儿长大的,当日情况发生之际,杨茉便敏感地嗅出了不好的情况,当即便眼疾手快地拉着林元锦往自己宫中避去,且坚决地拒绝了太后要他们留下来的邀请,幸好元锦毕竟是个聪慧的女子,也相信自己不会害她,没有多问什么,就跟着她过来了。
  珝哥儿去江南替父皇办事,若是他的新婚妻子在宫中出了什么事,她回头怎么有脸见他?
  于是此时,纵然杨茉面对的是太子的冷眼,也浑然不惧,她早就应该想通的,太子如今马上就要登临大宝,倾天权势马上就尽握手中,可为什么还要留着自己这个母后所出的公主,还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只是不许她出去。
  定然是因为他留着自己还有用!
  正是因为想通了这一点,她才能像现在这般毫不畏惧地同他对峙,她也是父皇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天之骄女,皇族公主,脾气骄纵,除了一个萧翌让她用尽心思以外,还没有旁人能令她服软。
  杨茉下巴微微抬起,眸中尽是骄矜之色,头上戴着的紫金牡丹花冠因着她此时的动作,叶片微微颤抖着,她就这般扶着林元锦,感觉到身边之人已是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了自己身上,不由得心中愈发急躁,不知道她到底情况如何。
  她对太子也算得上是了解,知道这人最讨厌什么,于是便拿出了十二分的骄纵,竭力让他受不了自己这副模样,含怒离去。
  果不其然,她的计策还是有用的,太子看见她这副模样,就想起来这些年来,老皇帝是怎么宠着这个女儿的,简直同自己这个太子也快差不多了,想到这里,他恨不得上前去赏她一个耳光,让她那张漂亮的脸高高地肿起来!
  就像他对曾经那些女子们所做的一样。
  但关键时候,太子还是想起了那件重要的事,不由得恨恨将手握紧,压下心中涌起的暴怒,冷哼了一声,便用力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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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太子出了门,杨茉急忙就要将林元锦扶到榻上坐下,但林元锦却摇了摇头,出声道:“不坐这儿,我们去里头吧。”
  太子方才就躺在这张榻上,她心里觉得恶心。
  杨茉自是随她,便搀扶着她往里头走去,直到让她靠在床边的大引枕上之后,杨茉才长出了一口气,苦笑着开口:“刚才真是吓我一跳……”
  林元锦此时也稍稍放松下来,闻言便轻声笑了笑,玩笑道:“方才可瞧不出来,我觉着公主的气势足得很呢。”
  “我那是气急了。”
  这句话说完,杨茉便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一声才道:“十多年来,我都没看出来我这位二哥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人才,我刚刚也算是有恃无恐了。”
  但具体有恃无恐的是什么因由,她却没说。
  她不说,林元锦也知情识趣地不问,随后,杨茉便又问她:“你方才是怎么了,怎的脸色那么差?”
  林元锦犹豫了一瞬,便将方才太子放出的狠话尽数告知了杨茉。
  在同杨茉说着话的时候,林元锦双手都轻轻地捂在小腹上,想到心中那个猜想,她又是欣喜,又是忧虑,不等杨茉追问方才那番话,便轻声开口道:“公主,可否麻烦你帮我请个太医过来……”
  杨茉听罢,秀眉不免皱起来,迟疑着问她:“你身上不舒服?是不是太子刚才伤到你了?”
  “并非如此。”林元锦摇了摇头,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我这个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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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说的话并不是在吓唬林元锦,路上安排了人设有埋伏这件事,确实是千真万确。
  可惜他这番布置恐怕要落空。
  因为谢珝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鲁莽冲动地单枪匹马就冲回盛京去,他心中很清楚自己一个人的分量和作用,此时就算他能安全回到盛京,能起到的作用也少之又少,无非是送菜而已,说不得还会成为那方房势力之间拿来威胁祖父和父亲的筹码。
  这样的事实确实很难令人接受,尤其是谢珝其实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
  但大局为重,祖父他们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谢珝将王珩之打发到江州去的当日,自己也私下里去见了白慎行,将这件事如实告知。
  果不其然,白慎行这个皇帝心腹,在骤然听闻这件事之后,顿时色变,连声追问谢珝这件事的真实性,和其中的许多细节,说来也很容易理解,相比其他人身后还有家族,白慎行乃是平民出身,一身荣辱皆系在皇帝一人身上,皇帝此时若是出事,他将来的情况也不会太好。
  再说了,像白慎行这类传统的古代士大夫,早就将皇帝的安危与天下安危视为一体,为了国家不至于动荡不安,也希望能早日平叛,让朝堂回归平稳。
  谢珝将自己知道的尽数告诉白慎行,随后便提出想要跑一趟兰陵,而说服白慎行的原因也很简单,当今大永,也只有兰陵萧氏族中还握有私军,而勤王平叛,兵力是绝不能缺的。
  在得了白慎行的允许之后,谢珝便叫上秦微明,从明溪县快马加鞭,星夜兼程,赶往兰陵。
  然而在见到萧翌之后,二人还未来得及叙旧,他又得知了另外一件大事。
  谢珝此时见到的萧翌,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吊儿郎当的纨绔气质,面色慎重到仿佛换了个人,一袭深紫色圆领袍服衬得他周身气压愈发低,他将谢珝带到自己书房之中,取出一份密报伸手递给他。
  虽然这个举动有可能会将萧氏的势力布置暴露一些,但盛京太子已然谋反,恐怕马上就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而谢珝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来到兰陵找他,萧翌也十分清楚,谢珝从来不是个笨人,恐怕在心中早有猜测,暴露也就无所谓了,说实在的,若不是事情太大,他在心底也不愿意瞒着谢珝。
  谢珝沉默着接过密报,低头去看,瞳孔骤然一缩,握着密报的手也微微用力,骨节处绷得发白。
  大魏,在休养了这么久之后,终于又举兵来犯,不同于上一回的小打小闹,这次,是由大魏皇帝亲自领兵,如虎狼之师,来势汹汹。
  阳城,危矣。
  大永,危矣!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惊喜么!
插腰等夸奖。jpg

  ☆、逆风盘

  八十八、逆风盘
  “萧氏确实要出兵上京,但不是现在。”
  沉默了半晌之后; 萧翌终于开了口; 吐露了一句内情。
  原本按照他的身份来说; 这句内情也不该提前说出来的; 哪怕对面站着的是谢珝,可他还是说了,虽然这句话的内容可能并不如何令对面之人满意。
  他面上极其认真地望着谢珝,没有半分往日的玩世不恭,“珝哥儿,你信表哥,那会是最好的时机; 我定然会外祖父他们安全无虞; 你莫要担心。”
  话音落下; 谢珝便轻声笑了笑,长眸之中是十足的了然,他点了点头,开口道:“我懂了; 表哥; 我不参与你们的计划,但看在祖父他们还是你的亲人的份上,能否借我一支队伍?”
  他不否认萧翌说的有把握和最佳时机,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况且,祖父他们被围困盛京; 他作为嫡长孙,有幸避过一劫,却怎么能安然待在兰陵,什么都不做地干等着?
  这不合孝道,也不合他一直以来的行为处事。
  萧翌在听到谢珝说出那“你们的计划”五个字之时,眼皮便狠狠地颤了颤,手不由得握紧,心中在震惊之余,也不由得像放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而在谢珝提出后面的要求时,他本想拒绝,他不想让谢珝孤身前去冒险,本想用萧家兵不在自己手中握着的原因搪塞过去……
  可在对面之人那句“看在祖父他们也还是你的亲人份上”,终究还是答应了。
  萧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谢珝的脸,开口道:“好,但我手中所握有限,只能给你一支二百人的队,你……小心着他们的性命。”
  谢珝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个轻松的笑来,点头应允了下来。
  他想做的,原本也不消太危险。
  事情既然已经说定,表兄弟二人之间的气氛便没有方才那般紧绷了,便坐着闲聊了一阵。
  气氛一轻松,萧翌便又恢复到那种洒脱不羁的神态动作中来,靠在椅子中,对谢珝道:“对了珝哥儿,家中已经替我定了亲,或许过不了多久,你就得来参加我大婚了。”
  他这句话说得很是随意,面上也没有几分应有的喜悦之情,反倒是例行通知一般。
  仿佛事不关己。
  谢珝的视线虽放在他身上,可心中却还在想着萧翌方才那副严肃的模样,不由得疑惑,相比他此时的随意,到底那张面孔才是真正的他?
  又或许是,因为伪装的太久了,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此时听到萧翌的话,便不由地楞了好几瞬,半晌后才皱了皱眉,复又松开,朝萧翌拱了拱手以示恭喜,然后状似无意地问道:“哦?不知是哪家淑女?”
  亏得他自己原来还以为,萧翌和景明公主两情相悦,虽是有些别扭,但终究能走到一处的。
  不过按照自己的推测和萧翌的对那件事默认,这二人恐怕也只能有缘无分,而跟表哥定亲的女子,又能是哪一个?
  萧翌没有多想,谢珝问了他便答:“是姬家的嫡女。”
  姬家的嫡女……
  谢珝闻言,也不由得在心中哂笑了一声,然后垂下眸子,缓缓摩挲着腰间挂着的那块青玉佩,声音低沉,有几分沙哑,他开口道:“难道姬家,也对杨氏不满了吗?”
  “投机而已。”
  萧翌显然对这个家族好感欠佳,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
  说完这句,他又坐直了身子,对谢珝正色道:“珝哥儿,你这么多年以来,不是在广陵读书,就是在盛京,若不是这次的江南水灾之事给你提了醒,你是否都不知道大永会有这般可笑又可怕的事情?”
  谢珝闻言,并未开口。
  他不说话的原因,便是因为萧翌说的是真的,他无法反驳。
  萧翌紧接着又道:“你可知,在你看不到没去过的地方,大永内有多少地方吏治混乱,有多少官员欺上瞒下,有多少百姓在水深火热中?”
  “你再看看这次的事,皇帝昏庸,太子逆反,三皇子龟缩在一处,大皇子或许还可,但却没什么脑子,一介莽夫,在之前就因急于建功立业,被人一挑拨,就主动提出带兵前往阳城驻守,这才导致盛京兵力空虚,顾延年带的东营军才能那么顺利就握住城中。”
  谢珝还是沉默。
  萧翌便当他无话可说,继续道:“我从来都不否认外祖父,大舅舅和二舅舅他们不是好官,他们有能力有作为,是实打实的好官,可若是顶头的皇帝还算得上是清明,又怎么会放着一个崔阁老这么多年,来跟外祖父抗衡?”
  他还欲再说,一抬头,却望见谢珝眸中透着一丝他十分陌生的嘲讽之意。
  谢珝扯了扯嘴角,漠然盯着他道:“这便是你们萧氏想要取而代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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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对表兄弟之间重新又变得紧绷起来的气氛,丝毫不足为外人所知。
  千里之外的盛京城中,中轴线上,皇城之中。
  崔朔身后跟着一个内侍,陪他走在宫内的石板路上,他的腰微微有些佝偻,整个人像是失了大多数的生命力一般,自从太子起事那日起,他便是如此了,任谁在此时看到他,都会觉得他十分颓废。
  但事实却恰好相反,他此时正应当是气势十足,扬眉吐气的时候。
  作为一个能在这般危机时分的宫中自有行走的人,很多事情已经显而易见了。
  崔朔一路走过数座宫殿,穿过无数庭廊,忽然在一处路口处停下了步子,稍微直起他佝偻的腰,眯着眼睛,往远处金碧辉煌,却又冰冷无情的建筑群看去。
  他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以为他有事,便上前一步,恭敬地问道:“阁老?”
  崔朔却理都没理他,就那么径自伫立着看了许久。
  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他才收回目光,重新踏上前头的路,心中却在嗤笑。
  瞧,这就是大永的皇城,人人向往的权力之巅。
  ……
  最后,崔朔终于在一处侧殿门口停住了步子,门口镇守的几个兵丁见了他便主动过来行礼,皆恭敬地称道:“见过崔阁老。”
  崔朔摆了摆手,就算是知晓了,示意他们将殿门打开。
  兵丁们自是无话,顺从地过去开门。
  他们这些太子亲卫们大多知道,崔阁老既是朝廷的肱股之臣,又是他们太子的心腹,暗中替太子筹谋了许多事,就连这一次殿下他决意起事,也是崔阁老帮着定的主意。
  故此也能预见,等到太子殿下成功登基之后,崔阁老的地位相比老皇帝在位的时候,铁定是只高不低。
  虽然他们这些人看不起文官,但自己人嘛,总要高看几分的。
  崔朔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座侧殿之中只关着一个人,这人此时正立在窗边的书桌旁,手中握着一本《春秋》看着,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也恍若未闻,毫不关心。
  这人便是崔朔的老对头,谢珝心中记挂着的祖父——谢渊,谢阁老。
  崔朔见他不理会自己,也不着恼,自己溜溜达达地便找了个位子坐下,自顾自地开口道:“陛下那边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太子殿下的耐心也快要耗尽了,最迟今晚,主殿必要落入殿下手中,怎么?你还不打算答应下来?”
  谢阁老风度极佳,自己被囚禁数日,此时崔朔打扰了他的清净,他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随即放下手中书卷,走出几步,凭窗而立,远眺着外头巡视着的兵卒们,半晌后,才平静无波地开了口,却没有回答崔阁老的问题。
  他只是道:“陛下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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