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嫡孙(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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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子嫡孙(科举)-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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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晋王世子的性子如何,谢珝并不了解。
  可他却一直听闻这位的本事却不小。
  若是晋王世子将顾延龄当做弟弟,好生照看着便罢,但知子莫若父,就凭晋王如今对顾延龄的要求来看,这位世子的性格也就略见一斑了。
  也就是谢珝与顾延龄是多年的好友了,若是换了旁人,以他这冷清的性子,才懒得去管这种事。
  又过了一会儿,谢珝才开口将这些道理都一一讲给顾延龄听。
  顾延龄闻言便沉默了许久,才轻声开口道:“那如果对于我大哥来说,我就一直这么纨绔下去,一直这么不务正业下去才是最好的呢?”
  他话音刚落,谢珝便是一怔。
  一直以来,不论是沈行舟,还是他自己,都以为顾延龄年纪还小,性子又天真,颇有些不谙世事的模样,在今日之前,他竟然不知道顾延龄对这件事居然看得如此清楚。
  但是只有认识清楚是远远不够的。
  回过神来后,谢珝便冷静地再次开口:“扮猪吃老虎,关键在于一个扮字,真正的猪是永远都吃不了虎的,只能被吃。”
  言尽于此,他便不再继续往下说,实际上他今天也说得过多了。
  顾延龄在他那番话后便陷入了沉默,二人便无声地用完了这顿饭,之后各自归家。
  不管顾延龄的心绪会不会因谢珝那番话而生出波澜,府试还是正常进行着。
  第二日考的是杂文,虽然题目的难度相较县试时增大了许多,但对于谢珝来说依然没什么问题。
  时间过得飞快,府试的最后一场考试也开始了。
  谢珝按例检查了一番试卷后,便着手开始看题。
  第三场考的是策论与诗赋,他端详过一遍考卷,发现诗赋只有一道,而策论竟有四道,题量不可谓不大。
  这样大的题量,由是谢珝也不能多耽误时间,沉下心思去认真读题。
  第一道策论题目是出自《大学》中的“生财有大道”这一段: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
  这道题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让考生们做一篇与主题有关的文章,在里面谈一谈自己的看法。
  这道题倒是能答得由浅及深。
  谢珝略微沉思了片刻,便从这段话的解释入手。
  创造财富是有途径的,如果创造的人多,而消耗的人少,挣钱愈快,花钱愈慢,财富便积累了下来,开源节流,则生财不断。
  而这个道理又可以引申到国家的治理当中去。
  想到这里,谢珝的思路便十分清晰了,不再耽误,引经据典,提笔答了起来。
  第二道和第三道策论题分别出自《孟子》和《论语》,谢珝亦答得十分顺畅。
  第四道策论题目还是出自《大学》,选里面的“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这一句。
  看到题目之后,谢珝还忙里偷闲,开了个小差,暗自思拊,这位主考官难道对《大学》情有独钟?
  不过他到底也没有走神太久,不过几息便重新将注意力投在考题之上,思索了一阵,便着手答了起来。
  此时的“君子无所不用其极”这句话,还没有引申出后世那个含着贬义的意思。
  这句话在《大学》中的原文是这样的:“《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意思则是说,品德高尚的人,无论何时何地,何时何刻,都在追求完善。
  因这道题,便应当从该如何精益求精,完善自我,提升自身的思想境界这方面来答。
  谢珝没有多耽误时间,下笔流畅,半晌之后,这道策论题也终于完成。
  而在他全神贯注地答题之时,并不知道那位威严的主考官在他身后站着看了许久,还不时地抚须点头,似是极为欣赏他的文章。
  答完了四道策论,谢珝才凝目往最后一道诗赋题看去,诗题为“挂席拾海月”,要求作一首五言八韵的诗来。
  诗赋一向是他的强项,没有多费功夫,就作成一首来。
  放下手中的笔,将所有答案都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有错漏之处,亦没有犯讳之处,谢珝才重新提笔,将答案仔仔细细地誊写在试卷纸上。
  这次他倒没有提前交卷,又在场中坐了约莫半个时辰,一直到收卷的时间到了,才从自己的位子上站起身来,随之离开考场。
  至此,府试亦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策论题“生财有大道”——选自康熙二年浙江乡试
策论题“君子无所不用其极”——选自康熙二十九年浙江乡试
诗赋题“挂席拾海月”——选自嘉庆丁卯科浙江乡试
查资料的时候看知乎,看到一件有意思的事,康熙二年,十一年,二十九年的乡试题目从《大学》里面选,之后……贡院里都着火了,这三次都着了……后来大家就默认《大学》是浙江乡试的煞星,从此以后都不在里面出考题了,233333
昨天刚立了双更的flag,今天大姨妈就突然来访,flag似乎摇摇欲坠。。因为要去床上躺尸了,所以下午这章就提前更啦,小仙女们明天见唷~

  ☆、周熹微

  四十一、周熹微
  府试放榜还需几日,再加上五月里就是谢阁老的六十大寿; 这对于谢珝来说算是一件大事; 他便没有立即启程回书院; 待到祖父寿宴结束再说。
  考完试的第二日; 谢珝起了个大早,去校场练过一番后便回房洗漱换衣,然后带着风清去正德院,去陪祖母用早膳。
  谢阁老因要上朝,所以每日都起得十分早,待到谢珝到了正德院的时候,里面早就没了谢阁老的身影。
  打帘子的丫鬟早在他刚进门的时候就唤了一声:“大公子过来了。”
  这声自然被里头等着的谢老夫人给听见了; 她便从软塌上站起身来; 不等谢珝行礼; 便将他拉到圆桌旁坐下,还一边叹了口气,道:“珝哥儿自从四年前去了广陵书院,就没陪祖母用过几次饭啦。”
  谢珝原本没有行礼就被按着坐下; 面上便有些不好意思; 此时听到谢老夫人那声叹气和略带惆怅的这句话,就顾不得自己方才那点儿不好意思了,心中也不免有些愧疚。
  自家祖母确实是极为疼爱他这个嫡长孙的,而他却连多陪陪老人家的时间都没多少,于是便看着谢老夫人笑了笑,随即语气温和又诚恳地道:“是孙儿的错; 不如这次孙儿在家中多待一段时日,也好多陪陪您。”
  谢老夫人闻言便笑开了,看着自家愈发出色的长孙,拿起筷子替谢珝挟了块菜,便点点头道:“来,多吃点儿,你这样才好,也应当在家中多休息些日子,自你归家以来,祖母就看着你将自己绷得那般紧,一天里从早到晚都没个活泛的时候,虽然读书要紧,可自己的身子也要注意。”
  虽然谢珝心底并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安排有多高压,但是自家祖母一片慈爱之心,他自然不会反驳,闻言便受教的点了点头,口中道:“还是祖母想得周到,孙儿记下了。”
  说罢还将谢老夫人方才挟给他的菜吃了。
  谢老夫人见状愈发高兴起来。
  祖孙二人这顿早膳便用得颇为舒心。
  待到丫鬟端了茶过来,二人漱过口之后,谢老夫人用帕子拭了拭唇角,便出言道:“珝哥儿你来,陪祖母去园子里走一走。”
  谢珝自是答应下来,起身上前,扶住谢老夫人。
  谢府的宅子是典型的北方风格,就连花园都修得疏朗开阔,蔚然大气,此时正值四月,北方才逐渐暖和起来,也不会在早晨出门时被冷得打个颤儿。
  祖孙二人在园子的小径上慢慢地走着,身后远远地跟着数个丫鬟婆子,她们也不敢靠的太近,生怕打扰了这难得在一块儿说说话的二人。
  谢老夫人一边由谢珝扶着往前走,一边随意地赏着园子里的景儿,心情极为惬意,直到走到一处亭子处,才停了下来,也不进去,就立在原处望着,半晌后便对谢珝开口道:“你这番晚点儿回书院也好,我听你祖父的意思,是想让你进他书房了。”
  谢珝闻言便怔了怔。
  这个进书房的意思可不是像原来那样,被谢阁老叫进去指导功课。
  而是……
  意味着谢阁老要开始将他带在身边,让他接触一些朝堂之事和谢氏的资源了。
  其实早在他回来时,被谢阁老叫进书房提起太子与诸位皇子的事时,他心中就隐隐有感,却没想到竟是真的,祖父祖母一向感情甚笃,无论大事小事都会同对方提起。
  因此这件事从谢老夫人口中说出,便相当于是已经坐实了,只待谢阁老开口。
  不知为何,谢珝忽然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层无形的压力,心中也有些沉甸甸的。
  他眉宇间细小的变化,谢老夫人都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有些怅然,但最终却也没有开口,只将视线重新投到远处,望着那一丛丛开得正盛的素馨。
  有些事情,是珝哥儿作为长孙迟早要担起来的,这是他的责任。
  她不便多说,亦不愿多说。
  直到将谢老夫人送回正德院,自己也回了越鹤院后,谢珝心底那种沉沉的感觉还未消失。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便走到书桌旁,从上面拿过一个木盒。
  打开盒子,里面竟是些木料和几把刻刀。
  谢珝坐了下来,端详着里面的东西,神情若有所思。
  这个习惯是他在广陵时养成的,但凡遇到自己心中有事压着的时候,便雕几件东西,等到雕完了,便也想通了。
  思来想去,他便决定替自家祖母,母亲还有阿琯做几根簪子,也算是自己的一番心意了。
  不过在拿起刻刀之后,他又不由得想到了阿遇,之前在广陵时,他每每给阿琯挑一样东西,就会顺带着给阿遇也买一份,那这簪子……
  刻刀在他修长的手指间转了几圈,谢珝心下便有了决断。
  因他倏而记起上次萧翌在普济寺山下打趣自己那一回,最终还是决定不给阿遇做了,这小丫头越长越大,自己同她虽是师兄妹,但毕竟不是亲兄妹,日后该避嫌的地方还是得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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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头的广陵,正是天光烂漫,温暖和煦。
  清平女学之中,姑娘们家中兄弟亦有参加这次县试府试的,因而到处都是谈论有关之事的,就连林遇也被几个师姐给问了好几遭,有的问谢珝,有的问崔知著。
  没错,崔知著也是有姑娘关心的,虽然他平日里都是一脸冷傲,性子也冷,不过长相却颇为俊逸,才学也是实打实的,不管原来是何身世,如今也是崔阁老的嫡孙,所以这种冰山系,到底也是有人吃的。
  林行道早就跟女儿说过,哪怕觉得师兄们几个都能拔得头筹,也莫要在外人面前说出来,免得让旁人觉得轻狂,还会带累了师兄们的名声。
  林遇自是谨记。
  因而那几位师姐问到她的时候,她便一律都道不知。
  不过总这么被人追问,她也觉着烦不胜烦,索性趁下课便躲了出来,往后苑走去。
  林遇正走着,便见到一道蔷薇花架,上面的蔷薇花儿正开得十分绚烂,恰是一片热闹景象。
  她见这花开得好,便驻足观望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忍住了想要攀折的心。
  正转身欲走,视线的余光里就瞥见一个身影,便好奇地转过头看去。
  倒还真是个熟人。
  只见花架下坐着一位身穿院服的女学学生,长相虽令人惊艳,面色却有些苍白,一双平日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此时都透着满满的憔悴。
  此时她正坐着静静地出神,连林遇走过来都没有发现。
  林遇认得她,是窦师叔门下弟子周景行一母同胞的姐姐,二人只相差一岁,长得也很是相像,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简直像极了。
  既然遇见了,便不能当做没看见,林遇歪了歪头思考了一瞬,便朝周熹微走了过去。
  她故意放重了脚步,这才将周熹微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抬眸望向前面。
  一见是林遇,便弯了弯唇角,冲她笑了笑,轻声道:“阿遇妹妹,也来这边看景吗?”
  不得不说,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是面色憔悴着同你强颜欢笑,那也是楚楚动人,美不胜收。
  林遇不由得走到周熹微身边坐下,捧了脸瞧她,喟叹了一声,才长长地道:“周姐姐,你长得可真好看。”
  哪怕周熹微这会儿满心的疲惫,看到这个小丫头用一本正经的模样说着这样的话,也不由得露出一个浅笑,拿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才温和地开口道:“我这样的算什么,咱们阿遇将来长成大姑娘的时候,肯定比我好看多了,更何况就算你不长大,又有谁不疼你了?”
  说话间,望着林遇的脸,她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样样优秀,处处有礼,如白云出岫,又似天边皎月的那人。
  那个从一开始,就同自己保持着距离的人。
  心下更添苦涩。

  ☆、蔷薇汁

  四十二、蔷薇汁
  虽然周熹微是笑着同她说话的,但林遇怎么瞧; 都觉得她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 不免关切地问了一句:“周姐姐; 你没事儿吧?”
  周熹微闻言面色不变; 依然笑着道:“我没事儿。”
  林遇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还是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真的没事吗?”
  周熹微摇了摇头,依旧道没事。
  见她不肯说,林遇也无可奈何,只好站起身来,又对她说道:“那周姐姐,你要是不舒服的话; 就请个大夫看看; 还是这样稳妥一些。”
  周熹微便点了点头; 谢过她的好意,又道:“等会儿便要上课了,我记得好像是范先生的课,阿遇你还不去吗?”
  一听下节课是范先生; 林遇的面色就僵了僵。
  范先生是教他们学琴的先生; 一向提前去课舍,如此一想,她也顾不上再避那几个追着她问事情的师姐了,还是赶紧去课舍要紧。
  便对周熹微感激的笑了笑,忙道:“多谢周姐姐提醒,那我就先走了。”
  周熹微只道客气。
  待到林遇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后; 周熹微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身子往后倾靠,靠在花架上,丝毫不在意花叶的汁水有可能会染上衣裳。
  她抬头望着明净的天空,万里无云,没有一丝阴霾。
  真好啊,不像她的内心。
  弟弟景行又病了,连考三日的府试,回来就病倒在床上,请了广陵最好的大夫过来也只是摇头,还抱怨他们怎么不让他好生养着,刚养好了点儿就又胡乱折腾,原本就是胎里带出来的体弱,还这样折腾下去,可怎么得了?
  最后也只是开了更加温补的方子,叮嘱让他好好养着。
  自从父亲病逝,母亲若不是还有他们姐弟二人,怕是也要跟着去了,他们大房势单力薄,现在尚有祖母压着,二叔与三叔两家倒是还没动手,只在旁边冷眼瞧着,就等着他们气数尽了,便上来将大房瓜分个干净。
  景行为什么这般不顾身体都要去参加科举?
  还不是为了保住他们这一房?
  早在四年前广陵书院招考学生的时候,景行便病倒过一次,身都起不来,只是书院每三年才收一次学生,错过了这次,他们怕是等不及。
  所以只能她去,他们姐弟自幼便长得极像,四年前更是换上一样的衣服便分不出来。
  她也是从小就跟着父亲读书,学得极好,半分不输景行,更比二叔和三叔家的那几个儿子强过太多,只是身为女子,哪怕学得再好,在这件事之前,都是无用的。
  幸而她还是考上了,还帮景行拿到了窦先生入门弟子的资格。
  为了家里,景行那般骄傲的人,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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