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微看着他那一张看上去嫩嫩的脸,再听他说的话,总觉得怪异的很。
叶青微故作惊讶:“原来阿况如此厉害?”
卢况瞪了叶青微一眼,耳朵通红。
卢庸笑道:“正是如此,崔先生与我家阿况多多交往才能品出来他的优秀之处,就像是崔先生所说,看人要看皮下三分。”
叶青微品了品他的话,这才发现他的目的,他这不就是在用自己衬托自己的儿子嘛,还孜孜不倦地拉皮条,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卢庸都快将自己贬进泥里去了。
叶青微强忍着笑,点头,一本正经道:“卢大人说得对,我也觉得阿况这人就像是这碗茶,越品越有滋味。”
卢况整张脸都红了,看样子想要藏在桌子底下。
卢庸低头抿了一口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卢况一眼,又转过头对叶青微道:“你也不必叫的如此生疏,我与崔令是好友,你又是他的晚辈,不如你便唤我卢叔吧。”
“这……”
卢庸笑了笑,即便脸上横贯着一条狰狞的伤口,却仍难掩伤口下的绝色。
可惜,可惜呀,若是没有伤口这该是多么好看的人啊。
叶青微立刻唤道:“卢叔。”
卢庸眼睛一弯,眼尾挑出一段柔情,宛若十里桃林盛放,灼灼其华:“哎。”
卢况捂着脸,羞涩道:“爹,你别这样……”
卢庸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叶青微假装看不到低头饮茶。
卢庸道:“虽然你是崔令的晚辈,但不知为何你的眉眼竟多像我另一个好友一些。”
叶青微睫毛微颤,笑道:“卢叔知己遍天下,有跟我长相相似的也不足为奇。”
卢庸笑了:“你这也太过谦虚了,采薇这般容貌天下间哪里会有第二个,你卢叔我也并非知己遍天下。”
他摇了摇手:“我为人懒散,性子古怪,一般人都受不了,这一生能称得上知己的也就只有昔日博陵崔氏家主崔令和昔日帝师叶明鉴了,你看,都成了昔日了,他们两个也不知道到哪里去逍遥了,只留我一人孤孤单单在长安。”
“崔叔去了哪里我也不太知晓,不过,卢叔为何不出去逛逛,即便重回青山书院看看也好。”
卢庸笑了笑,升腾的水汽晕湿了他的桃花眼,他低声道:“长安有太多割舍不下的东西,等没有了牵挂,我也会出去看看的。”
“至于青山书院……它早已非昨日,去看了也只是徒增伤感而已。”
这时,府里的管家来敲门,似乎要与主人商量什么事情。
卢庸笑道:“我近来已经不怎么管事了,这府中大事小情都交给了阿况。”
卢况无语,低声道:“爹,你觉得……”这样不会露馅吗?
他爹为了给他长脸可真是不容易啊。
卢庸微笑。
卢况只得摇头离开。
屋内只剩下叶青微与卢庸二人。
卢庸捏着茶杯看样子想喝一口,还是一脸嫌弃的放下了,他温声问:“采薇,你觉得阿况如何?”
叶青微脑中的大钟立刻“当当当”敲响,发出一连串的警报。
叶青微捏着衣角作出小女儿状,羞涩道:“这……卢叔问我这些,采薇真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卢庸叹息一声,那双眼睛温柔却犀利:“阿况一向内敛,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女孩子表露好感,我能看出来他用情颇深。本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可以了,但我尊重阿况,也认为娶妻必是自己真心所爱才能相伴一生。采薇你的意思呢?你若是对阿况也有想法就说出来,卢叔我……嗯,会向崔令登门道歉,并亲自带阿况去你家提亲的。”
作者有话要说:
众郎君:你这是作弊!哪有带父亲上场的!
卢况:那是我爹开明,有本事你叫你们爹试试啊?
卢庸: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我还要装老年痴呆,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一百二十四章 爹,我怎么长的不像你?
叶青微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砸懵了; 她回过神来,抓住重点:“卢叔跟崔叔有过结?”
卢庸微笑; 他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摸了一下伤痕的尾端:“有一些误会。”
叶青微垂下眼; 用卢庸能够听到的声音若有所思道:“怪不得; 崔叔每次提到卢叔都是……”
卢庸轻声道:“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跟你们这些小辈无关,我也不希望采薇你因为这些事情就不给阿况一个机会。”
卢庸盯着叶青微艳色的眉目压低了声音:“有时候长得太好会有很多机遇; 也会有很多危机; 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卢叔……”叶青微忍不住道:“你脸上的伤难道……”她自知失言捂住了嘴。
卢庸却不介意地摇摇手:“没什么; 不过; 有了这道伤口我才能真正分辨出谁是真的爱我,谁是爱我的容颜。”
卢庸盯着茶水,有所感悟道:“这世上最难求的大概就是一个你真心爱的; 他也真心爱你的爱人了。”
“并不是阿况是我的儿子; 我就要为他说话,不过,他确实为你做了很多事情。”
做了很多事情?做了什么事情?
卢庸抬起头,视线扫过她的脸:“看来你是不知道了。”
他垂眸一笑:“大概是阿况想给你个惊喜,我不该说的。”
叶青微想了想,低声道:“如果真心爱一个人,而那个人却不爱他; 该怎么办?”
卢庸笑了一下:“一切随缘。”
“早在四年前,采薇你就应该见过阿况了吧。”
叶青微的心骤然一紧。
卢庸似乎看出了她的防备; 便不再多言,他扭头望向窗外的枇杷树,有两只麻雀在上面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听说,采薇你想要进朝堂?”
叶青微摸摸鼻子,面露惭愧:“有些不自量力吧?”
卢庸笑了一下。
此时,清风拂过枇杷树叶,两只麻雀“啾”的一声飞走了。
静默如莲花初绽,温柔似临水照花。
“怎么会呢?”他的声音像是名贵的丝绸滑过上好的羊脂白玉,丝滑的温柔渗入人心,“你倒是跟她有些像。”
“你与我们家倒是有些缘分,这件事我帮你一把,也算是结个善缘。”
一个家主承诺的分量自然要重于这些郎君们承诺的分量,但叶青微有担心这次欠下的人情,不知道以后会用什么来回报。
思来想去,叶青微点头:“谢谢。”
卢况回来后,卢庸便打发两人去院子里走走,叶青微却执意告辞离开,卢况只好去送客。
叶青微双手负在身后,故意歪头对着他瞧来瞧去。
卢况躲来躲去也躲不过她的视线,无奈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说,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故意让我放松警惕,把我带到你家来,然后,让你父亲帮忙说你的好话。”
卢况一下子红了脸,左顾右盼道:“什、什么啊,我才不会。”
“真的吗?”
卢况恼羞成怒:“真的真的,我都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做岂不是自取其辱。”
他扭头,背后突然就没有声音了,卢况心里一抖,心想自己的话会不会说的有些重了?阿软是不是被伤到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期期艾艾地回过头,“我有些害羞,我真没想到我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抬头一看,叶青微正捂着脸偷笑呢,显然已经预测到了他的反应。
卢况顿觉前路无光,他就像是她手里的小鱼,被她掬在手中的一抔水中,被她握在手心里。
卢况叹了口气:“你不要这样了,再这样下去,我会觉得自己很可悲的。”
叶青微爽快道:“好啊,我不逗你了。”
卢况的心像是突然空了一块。
“……不过,你要老老实实告诉我一件事。”
卢况笑容温柔又无奈:“我在你面前不是一向很老实?”
“卢叔说你偷偷做了什么事情,是要给我的惊喜。”
卢况一僵,脸上的笑容也难看起来。
叶青微眯起眼睛。
他这个反应可不怎么对。
“什么事情,不能对我说吗?”
卢况苦笑:“要怎么说呢?我实际上已经告诉你了,你再好好想一想。”
叶青微歪歪头,不太明白。
卢况立即转移话题道:“你提到我父亲时……哎,虽然我有些奇怪,但是,我确实也会嫉妒的。”
叶青微抬起手,用力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儿:“你也太污秽了!”
卢况觉得自己很委屈。
回到屋里的时候,卢况坐立不安。
卢庸淡淡道:“修心。”
随即,卢庸忍不住笑道:“年轻人啊,我看你的心都跟着她一起飞走了。”
卢况哀怨地看着他的父亲,轻声抱怨道:“为什么我长的不像您呢?”
卢庸:“……”
“还好你娘不在了,否则你说了这么一番不过脑子的话,你娘非得要揍你一顿。”
卢况坐直身体。
卢庸慢悠悠地泡茶,轻声道:“当时你生下来,我看你的第一眼便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你像我的地方不多。”
卢况面容严肃。
“有时候过分美貌也是一种罪过,你的那位崔娘子也是这样的。”
卢庸抬头,认真道:“阿况,爹只劝你一句,现在放手还来得及。她野心勃勃,又无心无情,你配不上她的。”
卢况的脸垮了下来:“爹,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卢庸慢慢道:“爹刚刚是装傻,又不是装瞎子,崔采薇此人并非池中物,不信你就看着吧。”
卢况露出柔软的笑容,轻声道:“她若是不优秀,又怎么会让您儿子我暗恋这么多年呢?”
感情这种事并不是旁人能够给予建议的,此中冷暖,如鱼饮水,只有自己知道。
卢庸闭上眼睛。
真是麻烦啊。
近几日,柳太师等人都在为是否让女子入朝为官争论不休,柳太师在一日早朝后,偷偷告诉叶青微反对者的头目。
叶青微知道此人是柳太师的政敌,也确实是她的绊脚石,帮人帮己。
一日早朝,叶青微就关门放李爽,李爽一下子疯狂过了头把那个大臣给拦腰斩断了,内脏、鲜血泼洒了整个地面,当时就把几个大臣吓晕了。
叶青微看人死透,才抑制住李爽,她神色幽暗,作出悲痛的神情:“这位大人真是太不幸了。”
由此,大臣们上朝更加战战兢兢,生怕自己没命回家,叶青微也终于得偿所愿,成为了本朝第一个女官吏,女御史,而且因为陛下特别开恩,她站在第一排的位置,毕竟谁也不想直面李爽的疯狂。
柳太师将事情办成之后,立刻邀请叶青微过府一叙。
叶青微拎着那枚终于运送到长安的硕大珍珠,等门拜访。
柳太师府中莺莺燕燕的,连端盘的婢女都比别人家的水灵。
叶青微被人带到水阁。
水阁中,柳太师正躺在一张罗汉床上被四个婢女簇拥着,有的为他捶腿,有的喂他吃葡萄,有的为他捏背,还有的为他打扇。
角落里坐着几个吹拉弹的乐师,中央的地毯上则有两个漂亮的胡姬在跳舞,她们穿着只遮住腰的小衣和亮闪闪的舞裙,一转起圈,舞裙飞起,一直能看到柔软紧实的大腿,当真是满眼的春色。
叶青微笑道:“柳太师好艳福。”
柳太师望着她漂亮的眉眼,一下子坐了起来,招呼她坐到近前。
“崔大人说笑了,这几个胡姬算什么东西。”
叶青微笑了笑:“早先说好,要拿些东西来,让柳太师帮忙品鉴品鉴。”
柳太师眼睛放光:“哦,能被你看上眼的定然是好东西”
叶青微将沉重的盒子放到柳太师面前,柳太师搓了搓手,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眼睛立刻就直了。
“好东西,好东西啊!”
柳太师望着莹白的珍珠,又望望叶青微莹白的手腕,口水流了三千丈,却仍旧是不敢有任何越礼之处,毕竟她背后可是博陵崔氏,虽然现在不济了,但说不定这崔采薇就是他们崛起的契机呢,要不然这些世家也不会下了力气帮忙。
柳太师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毕竟博陵崔氏人丁不旺,若是女子也能入朝为官,那岂不是就能打开一条生路?
所以,这位崔采薇非但不能动,还要好好捧着,五姓七望的世家啊,别人想要联姻也联不上的。
柳太师只恨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现在还太小,要不然可以试一试求娶一下。
不过,世家女子嘛,听说也是很风雅多情的。
柳太师立刻给旁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乖乖下去,不多一会儿,竟领了一队男人回来。
柳太师将那个盒子放在怀里,笑道:“这的确是个好东西,崔大人不介意我多看几日吧?”
叶青微笑道:“不介意,大人想要看多久就看多久。”
柳太师仰头大笑,他拍了拍手掌,朝那几个男人一指,笑眯眯道:“本太师也给崔大人你准备了礼物呢,崔大人整天提着精神,防范着陛下突然暴起,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来为你打扇铺床吧?瞧瞧这几位如何?”
叶青微眼皮一跳,抬头朝那一队男人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卢况:我要是有爹的美貌,阿软一定更喜欢我的
卢庸:有点出息,以色侍人岂能长久?
卢况:我长得不像爹,该不会……
卢庸:你娘的棺材板我压不住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上辈子欠你的
只见这一队男人不只有中原的; 还有来自外邦的,眼睛绿色的像是草原; 蓝色的像是海洋,他们都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袍; 水榭的窗四面大敞; 吹进来的风将单薄的衣料紧紧地黏在他们身上; 显露出壮硕的胸肌和结实的腹肌。
春光大好,男色撩人。
“嗯……”叶青微不知道究竟是自己什么样的举动让柳太师误会自己是一个贪欢好色的人。
柳太师看着叶青微的脸:“不喜欢?”
柳太师点点头:“也是; 这些外邦人都长得太野蛮了; 不过; 我听说有许多贵女喜欢这一口。”
叶青微:“……”我是真不想跟你探讨这个问题。
柳太师笑道:“崔大人; 你我以后还有沟通的时候,你若是不从我这里拿点什么走,我也心下难安啊。”
叶青微心中了然; 她刚刚当上御史; 这就有要求她办事的了。
叶青微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这……”
柳太师看了看体形娇小的叶青微,又望了望那些膀大腰粗的男人,立刻拍了拍手,这一队男人被领了出去,没过多久又上来了一队男人,这一队男人都是中原人,长得也算是不错。
叶青微稍稍侧头:“柳太师; 再没有了吗?”
柳太师又拍了拍手,接着又上来一队。
叶青微一腿架在另一条腿上; 指指点点道:“您看这个腰力肯定不好,这个皮肤太粗糙了,这个眼睛太难看了,还有这个我刚刚看他进来的时候腿有些跛。”
柳太师的脸黑了,他瞪了一眼看守这些男人的小厮,怒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还有没有了!”
小厮慌慌张张道:“有倒是有,只是……只是……”
柳太师“嘭”的一声将手里的茶碗砸了过去:“那还不快去带进来,废什么话!还要本大人请你不成?”
那小厮忙退了出去,不大一会儿,便带了三个人进来,这三人都穿着白色的长袍,确是不一样的美貌,第一个是个少年郎,他生的是唇红齿白,笑起来的模样有一种阳光清透之感,就像是日光下的白水晶;第二个也是个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