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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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娇-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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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成娇还想说什么,但又见润大太太态度坚定,便收了声,起身告辞过,往东跨院去叫了魏书,又整理了一回仪容,带着她往四房那里过去了。
    她这边才出了屋子,崔琼就向着润大太太问:“母亲,那个玉佩我从前见四婶带过,听她说起来还很喜爱,像是娘家给的陪嫁。您让成娇这样收下,合适吗?我也觉得太贵重了些。”
    润大太太叹了口气,摇着头看自己女儿:“你懂什么,她这样做才是应当的。娇娇这次不计前嫌的帮了崔瑛,她本就该好好送份谢礼来,不过虚借了赠玩的名声罢了。娇娇是什么人?”她反问一句,后再接道,“你只看薛家如今没了人,可她父亲到底是皇上追封的贞烈侯。我们高家一门出过三位阁臣,她又是我亲外甥女,也不是谁都能轻易小看了的。如今她住进崔家来,你祖母又把她看在眼里,你四婶要送她东西,寻常玩物只怕太轻,回到家里找出这枚玉佩来,正是她看重娇娇,把东西退回去?我说了,什么样的好东西,娇娇没有吗?她就是送来再贵重的,娇娇也敢收,也配得上,明白了?”
    崔琼心里大大的震了一回,抿唇不语,许久后点了点头,明白了自己母亲的真正用意。
    崔家人多,成娇一人来,长久的住下去,难保有人坏心肠的算计她、看轻她,与其将来让成娇受委屈,不如如今借机让外头的人看清了成娇的身份,连四房的太太都这样看重她,谁还会上来踩她一脚?
    她想着便起身同润大太太告辞:“那我陪成娇过去吧,她第一次去四房那边,又才跟崔瑛闹不痛快,别再叫崔瑛绊了脚。”
    润大太太嗯了一声算是应允,叫茯苓送了她出门去便不再多说。

  ☆、05:崔家兄弟

去四房之前,薛成娇婉拒了崔琼的好意。
    她知道崔琼怕她在四房再吃暗亏,但是她想,重生一世也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要人保护着。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明年的五月,崔琼会带着二百四十抬的陪嫁嫁去京城,此后的几年里,除去书信往来外,都再没有回家来探亲。
    薛成娇一个人携了魏书,穿过敬和堂后的穿堂,又过了个小小的竹林,走上通往四房的甬道,大约才走了不多会儿,突然从旁边的长廊里窜出个人来。
    这人身量也尚小,面上稚气未脱,突然从长廊中窜出来,吓了薛成娇一跳。
    魏书原本一直跟在她身后,突然见有人拦路,便跨了两步护在薛成娇身前。
    两人定了神后才仔细去打量拦路的人,细看时,可不正是四房的崔易。
    薛成娇扯了魏书一把,示意她无妨,叫她退到后面去,皱着小脸儿看崔易:“易表兄怎么在这里?”
    崔易看着主仆俩的动作只是噙着笑,环胸打量成娇半天后笑道:“我才下了学回家,听母亲说你一会儿要过去,本来是要出府去玩儿的,想着在这儿能拦住你,就等在这里了。”他说完了还抱怨起来,“你来的这样慢,我都等了好半天了。”
    薛成娇下意识的就往后退。
    不是她要怕崔易,只是这个人实实在在是个无法无天的。
    四房老爷崔溥前头连得两个女儿,小的那个长到三岁就夭折了,他又请了道士来批命,只说他命中无子,故而溥大太太生下崔易时,他几乎要宝贝上天。
    按理说崔家这样的人家,教养儿孙该很严厉,至少她所见长房和二房都是这样。
    可到了崔易这里,崔溥深觉这个儿子是上天恩赐,哪里肯管教他半分?
    所以崔易从小掏鸟上树,打架闹事,他从来不管,饶是与别家孩子打的破了相,他也不过舍出老脸登门去致歉,对家又怎么置气?大多时候都是不了了之。
    薛成娇连退了几步,发现崔易竟笑着追上几步,心头突突地,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易表兄拦我做什么?”
    她这么一问,崔易啧了一声,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似的,来来回回的踱步,眼神又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看的成娇浑身不舒服。
    她声音清冷了些:“易表兄快出去吧,给人看见了仔细要挨骂了。”
    这话要是对二房的崔晟或是三房的崔昂崔显说,大约还有用。
    躲在各房头相接的甬道上拦住姑娘这种事儿,就算是自家亲戚,说出去也不好听,况且薛成娇同他还没什么关系。
    可偏偏这人是崔易,只见他很是无所谓的把肩一耸,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我有句话要问问你,问完了就走,你怕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
    薛成娇见他不上当,心里也有些着急,就催了一声:“那你快问,问完了快走。”
    崔易一向是个刺儿头,你要叫他做什么,他偏就不。
    当下成娇催他,他反倒起了兴致,就是不问话,还拦着路不叫她过。
    薛成娇是真急了,跺脚啐了他一口:“哪里有你这样的,”说着推魏书,“你快回家去叫表姐来,就说易表兄拦我。”
    魏书知道她不是诓崔易,嗳了一声扭脸就要走。
    崔易哪里由得她回去,几步冲过来,一把抓了魏书胳膊,虎着脸瞪成娇:“你怎么经不起玩笑?还要回家告状?前头听母亲说你替阿瑛开脱,我还觉得你是个好的,怎么到我这儿就不行了?”他捏着魏书胳膊有些发狠似的,“你敢回去?”
    魏书叫他抓疼了,又怕他跟成娇犯浑,嘴里叫着我的爷告饶:“七爷您到底要做什么呢,太太还等着姑娘过去,您想干什么呀。”
    薛成娇溺水后本来身子就还有些虚,脸上也是上了妆,脸色才看起来有些红润,这会儿被崔易闹了这么一通,脸色已经很白了。
    崔易见状也不再吓唬她,松开了魏书,退了两步,刚要开口,打他身后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来,声儿里还透着点儿不悦:“崔易,你小子在干什么?”
    成娇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松了下来,脚下一软险些没站稳,还是魏书赶紧顺过来,扶住了她。
    崔易乍听了一声,扭头往后头去看,正看见崔旻崔昱兄弟两个一路过来,崔昱手里还拿着个蝴蝶纸鸢,崔易把嘴一撇,不用问也知道是给谁的了。
    长房的这兄弟两个生的不大相同,崔旻面相敦厚,今年不过十四岁而已,已能看得出宗子的稳重与气量。
    崔昱与他倒不同,大抵更像润大太太,成娇每每细看,崔昱眉眼处跟她母亲还有些相似,因随了太太更多些,便生的阴柔点儿,可也不至太过女孩儿气,用崔琼的话说——我们昱哥儿的这张脸,正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多一分太阴,少一分又太刚,岂不知老天这样爱重他,叫他学业好,出身好,偏偏这张脸又是咱们应天府里数一数二的俊朗。
    此刻崔昱板着个脸,先觑了薛成娇面色,但见她脸色发白,心里便很不痛快,提步上去像是想捶崔易,还是崔旻拉了他,先一步开口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崔易没心没肺似的,倒像没瞧见崔昱生气,还是嬉皮笑脸的迎上去:“两位哥哥从哪里过来?怎么走了后面的甬道?”他又嘻嘻的笑,“我同薛家表妹开玩笑嘛,谁知道她这样经不起,倒像叫我吓着了。”
    崔昱眼底更冷:“开玩笑?你跑到内宅甬道上跟姑娘开玩笑?”说着呵了一声,“巧了,我们才从三房过来,三婶的外甥女过两天要住进来,回头你也上三房后头去堵她,同她开一场玩笑,好不好?”
    崔易啧了一声:“看二哥哥说的,我成了孟浪的了,成天正事不干,专门在内宅里跟姐妹们逗着玩的吗?”
    崔昱心说你当你不是呢?可又懒得跟他多说,总归溥四叔都不管,几时轮到他这个隔着房头的兄长来说教?
    于是绕过了崔易往成娇那里踱步过去,上下打量一番见她无碍,把声也放轻柔了:“你怎么样?”
    薛成娇瓮声先叫了一嗓子表哥,跟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一时被易表兄吓住了。我领魏书去四房,”她稍一顿,指了指腰间玉佩,“溥四婶送了我些东西,姨妈让我过去谢四婶。易表兄他突然从长廊那边窜出来,拦住了我,倒也没怎么样,就是吓了我一跳。”
    崔昱放下心来,点了点头,才回身去看,也不搭理崔易,只是冲他哥哥稍点个了头。
    崔旻见成娇无事,也就没跟崔易计较,只是挂着笑说了几句:“你是做哥哥的,怎么好突然窜出来吓唬她?她又才落了水,身上又不好,万一给你吓住再伤身吃了病遭罪,你要如何与长辈们交代?在外头不管如何胡闹,也不能到内宅里逗姐妹们的闷子,记住了?”
    崔易脸上明显是一副“你说你我,我全当没听见”的表情,可偏偏又点头说他记住了,崔旻拿他没办法,只能放他走了。
    待他走远了,才踱步上前,同成娇问:“我们送你过去吧?”
    薛成娇笑着推辞:“你们送我去,叫老夫人知道了该说我轻狂。表哥你既然说过了他,他就是不往心里记,也总不会还等在后半道上拦着我了,没事的。”
    崔旻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对,就嗯了一声不复赘言,拉了崔昱要走。
    崔昱挣了他的手,把手里的纸鸢同薛成娇晃了晃:“我叫人送到你屋里去,过几天养好了身子,让姐姐领你去放纸鸢玩儿,别老闷在屋子里,人都要闷坏了。”
    成娇笑着说知道了,催他二人走,目送了他们远去后,才松了口气,竟径直的蹲了下去,抱住了膝头半天没动作。
    她这么一蹲,可把魏书唬的不轻,以为她哪里不舒服,问了几句也不见她回话,急的要去叫人。
    薛成娇看她要动,小手攀上她裙摆:“我没事,就是想蹲一会儿,静静神。”
    过了大约有半刻钟,她才叫魏书扶着她起身,抬头望了望天,迈开了步子往四房去了。

  ☆、06:崔瑜

这条甬道不算特别长,可却足够薛成娇心里来想事情。
    她回头想想,不由的觉得好笑。
    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她也算是活了二十九年的人,现下对上崔易,竟然会怕他?
    前世崔易跟她的交集其实并不算多,偶尔见上也不过是在各种宴上。
    她印象最深的是贞宁十五年,她十五岁的那一年。
    章老夫人做寿,因为是整寿所以就操办的大了些,谁是谁家的太太她是不怎么能对上号的,但因为姨妈有心,她也多少知道,连远在京城的康定伯夫人和定北侯夫人都提前赶到应天府,只为了给章老夫人拜寿。
    那时候她曾亲眼见过,崔易脸上始终噙着笑,就是才刚对上她的时候那种淡淡的笑,让你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喜怒来——彼时崔易就是那样笑着,当着一干宾客们的面,跟袁家的小儿子打了一架,打完了还是笑,居高临下的奚落人家。
    当时她就觉得,崔易这个人是不能招惹的。
    那样的场面,他敢跟人大打出手,也不顾着他姑姑的脸面,也不怕宾客们笑话,尽管那之后他被溥四叔不轻不重的打了几棍子,可这件事实际上是不了了之了的。
    连袁文湘的母亲都不计较,笑说不过孩子们打闹失了分寸,宾客们谁又会真的计较两个小辈的这点小事?
    不过在薛成娇如今看来,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崔婉也是无可奈何的。
    她如果要替儿子出气,势必要在娘家跟自己的哥哥大闹一场,又恰逢长房老夫人做寿,那可真是给客人们看笑话打脸了。
    所以到最后,她只能一笑置之。
    尽管儿子在崔易手下吃了亏,她也只能说是孩子们玩笑而已。
    可是崔易今天在甬道拦下她,又是想做什么呢?
    她扭头看了魏书一眼,让魏书去问?
    显然不合适,魏书是个丫头,很难能跟崔易说的上话,而崔易房里的丫头们,又未必会知道这个性情不定的爷心里在想什么。
    于是十一岁的薛成娇犯了难,手里的帕子绞的发了皱。
    她又想起来崔昱才刚说,周氏的外甥女不日将要住进来,心里又发冷发恨。
    周氏的外甥女是何许人?可不正是前世嫁给了崔昱的姜云璧吗?
    薛成娇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
    前世姜云璧第一次到崔家小住,也是贞宁十三年的事情了。
    那时候她父亲被放到了应天府做官,她跟着父亲一起过来,才渐渐的跟崔家走动多起来。
    而在那之后,姜云璧又断断续续的被周氏接到三房小住,也时不时的带到长房来跟老夫人请安。
    那么她怎么会在这一年就进了崔府呢?
    这个事情比前世提前了两年,这让薛成娇心里有些发懵,是哪里出了错?还是因为重生之后,她先出手替崔瑛求了请,而之后所发生的事情,都会和前世有所不同呢?
    就在心绪飞转的工夫,两个人已经步至了四房的后角门。
    当春早就领了四个小丫头等在这里,见了成娇便笑迎上来:“姑娘可来了,我们太太叫我来等姑娘,还当姑娘身上不爽利,今儿不过来了呢。”
    薛成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白叫当春姐姐等这样久,是我路上走得慢,在家又拾掇了半天,才耽搁了。”
    于是当春又与她说笑几句,领着她绕了七八道,才把她领进了溥大太太的晏居室内。
    溥大太太见她进屋,还不等她请安就开口免了:“快坐吧,又没有外人,我是个不拘虚礼的人,今儿你姨妈说是让你来谢我,其实该我好好谢谢姑娘。”她又笑着叫当秋上奶茶点心,“你们年轻女孩儿不爱吃茶,这些都是瑛姐儿平日在家爱吃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对于溥大太太的热情,薛成娇虽然有些不适应,但却是在意料之中的。
    溥大太太姓康,当年嫁给崔溥时,康家也是有名的望族,所以她才能入得了长辈们的眼,进了崔家四房做太太。
    可是没过几年,康家老太爷犯了事,家里也就此没落,据说当年崔溥还因很夫妻感情一向不错,上书给康家老太爷求过情。
    而在崔家这样的高门之中,四个房头的太太们,哪一个不是出身显赫的?故而溥大太太在妯娌之间多少有些硬气不起来,她能仗着的也只有崔溥对她的情分,还有底下的几个孩子了。
    这回自己替崔瑛开脱,多多少少也是保全了她的脸面,她自然心里很感谢自己。
    薛成娇端了小碗抿了口,只觉得奶香气太重,又不想拂了溥大太太的面子,硬着头皮又吃了两个才搁下碗:“是挺好喝的,从前也很少这样吃法。”她客气了两句,接上溥大太太前话,“看您说的,姊妹们在一起,或有打闹的,或有失手的,哪里能这样计较?表妹又不是个大恶的人,怎么会真的想推我下水。四婶婶这样说,倒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溥大太太就不由的又重新审视起面前这个十一岁的小姑娘来。
    薛成娇和崔瑛是同岁的,可崔瑛像被宠坏了的孩子,见了长辈们也没个正经话,又跟在崔易手下,学了那些无法无天的本事,实在让人头疼得厉害。
    但是薛成娇呢?说起来也是世家贵女养起来的,虽说骤然丧父又丧母,可住进崔家来,家里外头也都要看着她姨妈的面子厚待她些。
    然而这个姑娘说话办事却这样有分寸,拿捏的也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过于生疏,也不至于太过热络。
    况且加上薛成娇生的好看,巴掌大的鹅蛋脸上,柳叶眉弯弯,杏眼汪汪,小巧的鼻子挺立着,粉嫩的小嘴嵌在最下面,实在是精致的很。
    她又生的白,皮肤总是白里透着粉,就算是不上妆,也是个精致美人儿,若仔细上了妆,竟把她们崔家的五个姑娘都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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