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楼之薇摇摇手指,神秘莫测的道:“非也非也,当然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什么法子?”左誉早已忘了自己的初衷是为了羞辱楼之薇,不由顺着她的话问。
“你自己不会游泳,又不是这天下人都不会游泳,叫其他人来救不就完了,笨。”
说到最后,还不忘鄙视一下左誉的智商。
左誉被这么一激,猛地拍桌而起,喝道:“岂有此理,你明明已经说了周围没有别人,难道是故意耍我吗?”
他愤怒的声音几乎要撕裂甲板上的河风。
楼之薇掏掏耳朵,嫌弃道:“哎呀,说你笨你还真笨,周围没有人你不会喊啊!这么大张嘴长在脸上是做装饰的吗?我看你嗓门挺大的,怎么就和智商不成正比呢?”
“你!这简直就是歪理,你刚刚何曾提到过可以喊了。”
“我没说你就不知道动脑子想吗?照你这逻辑,要是别人把你卖了,你是不是还乖乖帮人家数钱啊?”
左誉真是没见过比楼之薇还要舌尖嘴利的女人,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就被无情的将了一军。
楼之薇出手的特点就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挖的坑究竟在哪儿,也可能时时都是坑,处处都是坑。
“学到了吗左公子?我举这个例子只是想告诉我妹妹,凡事量力而行,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今天我在,尚能对她提点一二,他日若是我不在,谁来护她周全?”
这话不光把刚刚的事情一笔带过,更是一脚踩到了人性的道德制高点,瞬间一个爱护庶妹的高大形象呼之欲出。她虽然嘴巴上严厉了些,但一切都是以自己妹妹为出发点。
而之前为她挡酒的楼若兰,就成了个不懂事又不量力的妹妹,让她这个姐姐操碎了心。
周围有人开始低声议论。
有人说:“从来听说楼家大小姐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今日一见似乎有些与传言不符。”
更有人说:“一直听说楼家二小姐知书达理,满腹诗书,怎么今天一看,也不太是那回事呢。”
顺利的刷高了众人的好感度,楼之薇功成身退的准备退下,却忽然被一个声音叫住。
“听楼大小姐的意思,这落水之人,是不是该让有能力的人来救?”
抬眼看去,问话的居然是卓天琪。她不知道他葫芦里要卖什么药,只能点头道:“当然。”
卓天琪却笑着道:“既然如此,那这剩下两杯酒,本王替你喝了。”
说完便端起酒杯敬了卓锦书,一口饮下。
楼之薇不知道他要唱哪出,满脸懵逼的看着他,竟然忘了反应。
就在第二杯酒快要满上的时候,忽然听上座的卓锦书笑道:“哈哈哈,五弟既然敬了本宫,本宫怎么不喝?”
男人喝酒都是一口豪饮,只是他仰头喝完之后,眼神狠狠往楼之薇这边瞪了眼,其中深意难以捉摸。
那动作太快,连楼之薇自己都没察觉,卓天琪却眼尖的捕捉到了端倪。
他脸上笑容不变,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道:“如此,三杯已尽。”
卓锦书也笑得开怀,“好了好了,宴会开始,大家不要拘束,随意便好。”
听着这笑声,楼之薇总觉得他是想扎死自己的。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纵然是恨得牙牙痒,他还不是不能拿她怎么样。
这一闹之后,筵席上终于有了片刻的宁静。楼若兰呆若木鸡的站了半天,最后还是被身后的婢女扶着坐了下去。
楼之薇旗开得胜,还是大胜,顿时觉得心情舒畅。嘿嘿一笑,继续吃肉。
过了一会儿,有个小厮捧了件披风过来,恭恭敬敬的道:“楼大小姐,请披上披风。”
彼时楼之薇正在啃着小鸡腿,满脑子都是吃肉,看到披风一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白虹率先反应过来,问道:“这是谁让你送的?”
小厮也不含糊,答:“是梨王殿下说甲板上风大,让大小姐小心些,莫着了凉。”
他说完,楼之薇就看到卓天琪往这边温柔一笑,暖如春风。
她打了个寒战。
白虹有些迟疑。民风开放是一回事,但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披上男人的披风,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似乎看出她的犹豫,小厮笑道:“姑娘莫要误会,这是船上让着备着的女式披风,不是王爷自己的,大可放心。”
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什么闺誉了,真没想梨王这么有心。
白虹想着,征询的看向楼之薇,却见她已经以光速消灭了一个鸡腿,迅速奔向了下一个。
“小姐……”白虹快哭了,真不知道她家祖宗眼里除了吃还有没有其他事情。
如果楼之薇知道了她此刻的想法,一定会认真的回答她:没有。
“放那吧。”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是没有从菜盘子上挪开。
这画舫上的厨子肯定是卓锦书从宫里带来的,做出来的东西侯府简直没法比。
俗话说得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样一比起来,她真的觉得侯府那些厨子都弱爆了!
等一会儿她吃饱了再去给卓锦书挖个坑,看能不能从他手上坑一个厨子过来。
有了这样的目标,她吃得就更加专注,就连有人在叫她都没有听见。
最后还是白虹看不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大小姐,叫你呢。”
楼之薇闻言抬头,看到的正是云璃的笑脸。
“不知道之薇妹妹打算表演什么才艺?”
第39章 胸口碎大石会吗
“啊?”
楼之薇愣了下,才艺表演这么快就开始了?
见她满脸茫然,云璃干脆指着左手边的一排女眷,道:“赵小姐准备表演水袖舞,刘小姐准备的是筝曲,李家小姐打算现场作一副山水墨画,至于楼二小姐,准备的则是首箜篌曲。不知道妹妹准备的是什么才艺?”
在听到楼若兰要表演箜篌的时候时,楼之薇挑了挑眉。
根据之前白虹打探出来的消息,楼若兰准备的应该是一支舞蹈。
看来刚刚那件事情真的把她逼得急了,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抢了楼之薇的擅长的箜篌来表演。
难道那朵小白花以为,抢了她的节目就可以让她无脸于人前了吗?笑话!
她可以很严肃的告诉那朵小白花,她,楼之薇,根本就不会弹什么箜篌!
想罢,转头看向身旁的白虹,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丫头,胸口碎大石会吗?”
白虹听了欲哭无泪,都什么时候了,大小姐还拿她寻开心!
云璃见她半天不语,疑惑道:“难道妹妹没有准备吗?”
底下不知道谁说了句:“哪是没准备啊,云璃公主初到西苍,大概是没听过楼大小姐的名号吧?”
“哦?这个璃儿真是没听过,难道之薇妹妹有什么压身绝技?”
这个问题一出,好几人不约而同的掩嘴轻笑。
楼之薇有什么压身绝技?当然是不学无术、飞扬跋扈!
听到这些楼之薇也不恼,丢了手上的鸡腿骨头,接过白虹递过来的湿帕细细擦拭,许久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不知是谁家的小姐酸里酸气的说了句:“楼大小姐不会就是要给我们表演擦手指吧?”
接着又有人应道:“嘻嘻,那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呢。”
“别吊着大家胃口了,请快快开始吧。”
“还是说楼大小姐是想临时准备?我等才艺乃日日苦练所得,这时才来抱佛脚,恐怕不顶用呢!”
众闺秀你一眼我一语的,早就笑成了一团。
楼之薇就当没听见,终于擦完手,才缓缓向着云璃道:“对了,说了这么多,不知道公主打算表演什么?”
云璃低着头羞涩道:“璃儿技艺拙劣,没有什么绝技压身,只能为大家表演一支舞,上不得台面的。”
楼之薇当然不信真是什么“拙劣”的舞,像云璃这么有道行的小白花,敢拿到这里来跳的舞,就算不能艳惊四座,只怕也相差无几了。
合着她是想压轴啊,那若真是让她得逞了,她楼之薇岂不是辜负了自己“坑王之王”的称号?
狡黠的眸子转了转,她忽然脸色一闪,道:“表演节目实在太单调了些,我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不如我们大家一起来做个游戏,输的那人就表演才艺,如何?”
有反应快的人问:“可是……若是输的是个男子呢?”
“那还不简单,一样表演啊。在座的公子们个个满腹经纶,十八般武艺更是样样精通,表演个节目,定然难不到各位。”楼之薇狭长的狐狸眼溜溜扫向对面。
对面听了,不悦道:“岂有此理!我等饱读诗书是为了保家卫国,岂能在此哗众取宠?”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才被坑过的左誉。
楼之薇不怒反笑,看来这左誉还是没长记性,那就别怪她打完了左脸打右脸了。
“左公子这么说,我等就都不敢表演了,不然全成了哗众取宠之人。”
“你……你简直……”左誉被她气得差点抽筋。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女人肚子里究竟装了多少黑水,怎么随口一句话都能泼得人满身黑。
“今天是上巳节,大家出来游玩就是图个开心嘛。既然小姐们都准备了才艺,各位公子何不也小露一手,也让我们这些闺中妇人都长长见识。”
楼之薇的提议让众小姐们激动不已。
从来没听过还有让男子表演才艺的说法,可是既然有人提出来了,她们又怎么能不期待。更有几个大胆点的,时不时看一眼自己心仪的公子,暗想那人会表演什么。
正是因为楼之薇的一句话,各位千金们的心瞬间都骚动了起来,偏偏左誉还十分不识趣的道:“荒唐,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楼之薇见过呆的,但是没见过左誉这么呆的。
这货的直肠是不是通到脑子去了,没看见其他千金小姐的眼刀子都快把他给凌迟了吗!
还是左谷察觉到对面的浓浓怨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二弟稍安勿躁,听听太子殿下怎么说。”
楼之薇也适时看向卓锦书,道:“殿下之前也说让大家不要拘束,我就正好想到了这个主意,不知殿下觉得如何?”
这句话等于是堵了卓锦书的后路。
他先前才让众人随意,现在若是不允,就是自打嘴巴。
如今骑虎难下,偏偏楼之薇还唯恐天下不乱的问着:“殿下,你到底行不行啊,给个准话呗?”
一语双关的话差点把人气得吐血,可是她说得隐晦,实在很难判断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失。
卓锦书缓了半天才道:“不如先说说是什么样的游戏?”
“这个简单。就是让人拿着东西敲打桌面,参加的人传花球,鼓声停的时候,花球在谁手上,谁就表演节目。”
她一开始本来想丢手绢,但想到自己要像个傻叉一样在甲板上身后跑来跑去,那画面,简直不忍直视。还是击鼓传花更和谐。
众人听完后,闺秀席上已经响起了一阵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各位王孙公子看着对面渐渐高涨的气氛,一时没人再敢说出扫兴的话。
卓锦书见规则里面没什么幺蛾子,也放心了不少。毕竟这个女人的鬼点子太多,让人不得不防。
卓天琪也道:“这倒比平日里吟诗作对的法子有趣些。”
两位皇子都觉得没有问题了,其他人就更不敢有异议了,左谷象征性的安慰了下一脸便秘的左誉,便也不再说话。
楼之薇见效果达到,拿起手上的筷子道:“鉴于大家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就由我来负责击鼓好了。”
第40章 凌波舞
卓锦书叫人拿了花球和小鼓来,却是放到了自己面前。
他别有深意的看着楼之薇,道:“大家都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还请楼大小姐一定参与其中。本宫就来当这个裁判,若有人犯规,必定严、惩、不、贷!”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重,仿佛在暗示什么。
“殿下的意思是不跟我们一起玩?那怎么行呢,你这样太不亲民了,而且万一你放水怎么办?”楼之薇脸上遗憾,心里却十分不爽。
身为一国太子,居然堂而皇之的占用别人劳动成果,真是太可耻了!
卓锦书却答得坦然,“本宫就是要防止某些人投机取巧,浑水摸鱼。”
“……”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楼之薇想挣扎也没有办法,看来卓锦书是死了心不要她好过了。
也罢,反正这花球也不一定传到她手上。
“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楼之薇咬牙切齿的道,“不过我刚刚忘记说了,为了防止击鼓人徇私舞弊,是要用黑巾蒙着眼睛的,击鼓过程中,所有人不能发出任何响动提醒击鼓人。这个规则大家都没有异议吧?”
在听到这话之后,卓锦书脸上的笑容却诡异的更深了。
“没有。”
既然他都说没有异议了,谁还敢再说什么。不一会儿就有人拿了块黑巾来,在蒙眼的刹那,卓锦书那双深沉的眸子忽然往这边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便叫人遍体生寒。
楼之薇下意识的抱了抱手臂,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击鼓传花开始,紧密又不失节奏的鼓点一点一点在止水河上荡开。
卓锦书一身紫袍,玉立挺拔,气宇轩昂,有力的手腕忽起忽落,有力的击打着鼓面。
第一圈结束了,他没有停下来,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心被提到了喉咙。
转眼又是一圈,就在第二圈也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忽然一停,全场瞬间死寂,所有人都看向拿着花球的那人,下一秒,爆发出议论声。
“是她?”
“居然是她?”
“这也太准了!”
一声声难以置信的声音飘过来,卓锦书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就在他伸手拿下蒙眼的黑巾时,还未来得及绽放的笑容却僵在了嘴角。
“璃儿?怎么是你!”
此时云璃拿着花球,愣在当场,好像直到此刻都没有反应过来,“我……我……”
“公主坐在上席不方便参加我们的活动,我就去把她请来了。”楼之薇满脸得逞。
“我是问,她为什么会在你的位置上?”
“长席已满,总不能让公主坐在末席吧,何况这末席还要担着把花球送到对面的任务,公主是水一般的人儿,身子羸弱,自然难当此任,所以我就小小的牺牲了一下,让她坐我的位置咯。不过没想到殿下与公主这么有默契,真是让人感动呢。”
她仔仔细细的给卓锦书解释了一遍,言下之意就是,自己真是一个大义有担当的好人。末了还补充了一句,生怕不能把卓锦书气个半死。
她不知道卓锦书是怎么准确的让花球停在她那个位置的,但是想给她挖坑?做去梦吧!
她的坑人与反坑技术已到大成之境,当今无人能敌。今天就让渣男好好尝尝什么叫做“挖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
楼之薇笑着看向云璃:“根据规则,现在就要请公主表演才艺了。”
这时云璃才从反应过来,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道:“那璃儿就献丑了,容我先去换一身衣服。”
在站起来的那一刻,还若有若无的看了她一眼。
片刻之后,云璃在两个宫娥的簇拥下款款走来,雪白的纱裙换成了长袖舞衣,依旧是雪白的颜色,看起来仙气十足。
她一出场,就引得众公子齐声喝彩,卓锦书见了,也温柔一笑。
只有白虹在后面嗤了声,低语道:“这换了跟没换有什么区别?真是装模作样。”
舞蹈开始,清脆的笛音骤然响起,忽而婉转,忽而灵动。云璃在悠悠的笛音中翩翩起舞,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