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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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国-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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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敲了敲门,房内却无人回应,叶莳推开门,屋内没有燃灯,窗子又被窗帘遮了光,乌黑一片,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秋白?”
  双脚刚在屋内站定,侧面冲出一个黑影,将她顶在门板上,点心盒掉在地上,洒了几个出来。
  叶莳整个身子被顶在门板上,嘴已经被一只手捂住了。
  其实秋白的动作只能让她暂时无法呼救而已,以她的身手,他是制不住她的。
  叶莳嗅到了秋白手上的淡香,他的呼吸由快转慢,最后平静下来。她试着说话:“秋白,是我,叶莳。”
  因为嘴被捂着,所以声音十分模糊,但秋白还是听清了她的话,他怔了怔,才松开手:“原来是你。”
  是啊,原来是我。叶莳心中回答着,看着站在眼前的人。
  “你掳我来意欲何为?”秋白问。
  叶莳动了动唇,将因由隐瞒下去:“我找到人帮你治眼了。”
  黑暗中传来一声冷笑,生生刺痛了叶莳的心:“哼,你会这么好心?”
  叶莳没做争辩,因为此行只为帮助叶钧寻找治疗双思蛊的药方,把秋白掳来,是因为在此期间,怕叶钧对他动手:“我们要去崇沅城。”她如此简单地说,走到床边,将窗帘卷起扣好,一小缕阳光穿透竹篾纸照射进来,足够照明了。
  她转过身,重新打量秋白。
  一切,一如从前。
  “你怎么知道我在溪山郊外?”他的声音很冷。
  有很多事,很多人都被蒙在鼓里,所以秋白只以为她是持国公主,这并不意外。
  而叶莳也撒了谎来圆谎,淡声道:“天权军查到的。”
  秋白冷笑了下:“怎么,想查秋霁如今身在何处么?或者以我要挟沈楚两家?很不幸地告诉你,千悠被毒死了,沈楚两家为了皇位争的你死我活,如果你想以我要挟他们,那你就太天真了。”
  叶莳不作答。
  以往那种淡泊宁静的神情似乎不会再从他身上看到了,叶莳彻底地感觉到,秋白变了。更准确的说,秋白早就变了,从持国公主毒瞎他的眼睛开始,秋白就变了,只是他一直伪装的很好,叶莳没发现而已。
  “你恨我讨厌我厌恶我吧?对,苍国的一切是我计划好的,我和苍慕勤联手,利用天权军帮苍慕勤夺得皇位,可是他太不中用了,果然是没脑子的武将。”秋白说着一些能激怒叶莳的话,可是她依旧不怒。
  他能朦胧地看见叶莳的轮廓,只是看不清她的脸,就算看到了又如何,他恨极了她,如今眼瞎了,似乎还能起到眼不见心不烦的效果。
  叶莳笑了下,其实仔细想来,秋白都做了些什么?甜言柔舌都很少,她并没有因为秋白的算计而丢失性命,只是苍慕勤对她有了杀意,他的杀意,是否授权于秋白,这是叶莳真正想知道的。
  “浩思阑珊,你知道吗?”叶莳问他。
  “浩思阑珊?那是什么东西?”秋白问完,忽然意识到她在转移话题,冷声喝道:“叶莳,你不要转移话题,你把我掳来,不就是想折磨我杀了我么?你要么赶快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找到机会杀了你,我们之间,只有这两种可能。”
  从秋白的话里,叶莳知道,浩思阑珊的事跟秋白应该没有关系。
  于是她释然地叹了口气,冷声道:“秋白,眼盲无惧,心盲可怖,要怎么才能治好你的心盲?”
  秋白反而冷冷地笑了起来,戏谑似地道:“眼盲了,心却没盲,许多事情,早就烙在心里了。”
  “主子,画公子有事找您。”门外柳燕敲门叫道。
  叶莳最后深深地看了秋白一眼,转身开门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褐瞳迷梦

  船在水面航行,两岸风光见的多了,视觉疲劳,也就觉得大同小异如出一辙,没什么新鲜感。
  叶莳在船头吹够了风,刚想回去,只见船老大抽着烟袋走了过来,笑眯眯地与她说:“姑娘,您看这河道堤坝修的多坚固!这还多亏了城主大人好高骛远未雨绸缪啊,前年梅雨季发了那么大的洪水,都没溃堤,百姓们都念叨着城主的好呢!”
  叶莳听到他夸自己父亲,自然是高兴的,回问道:“船老大,这修河堤的钱可得不少吧?都是崇沅城主出资的么?”
  船老大摇摇头,指着河道堤坝:“我们现在还在叶国境内,叶国出资修建的是叶君,窑国则是窑君和窑帝共同出资修建的,赶上苍国,因为苍国境内的沅水流域非常短,所以也是苍君出资的。”
  “那祁国呢?”叶莳好奇问。
  船老大吧嗒口烟嘴,苦涩地摇摇头:“在崇沅城主下令各国修河道堤坝之前,祁国的持国公主就已经开始修建河道了,整整比其它几国早了两年。”
  他说到这里,叹起气来:“因为祁国战乱,资金不够,所以在后期,也就修修停停了起来。自从持国公主嫁到苍国去,就没再修建了,所以祁国也是唯一一个没有修建完成的。”
  “祁君呢?祁君怎么不继续主持修建呢?为何只是持国公主呢?”叶莳心想,其它几国都是七君主持的,怎么祁君没参与进来?
  船老大把烟袋在船板子上磕了磕,变得神秘兮兮地,连声音都小了数倍:“听说那时候正直上任祁君与下任祁君交接,出了很大的矛盾,所以接任的祁君起先并没参与修建,而持国公主走后,祁窑又爆发战乱,更是无暇顾及此事,所以也就搁下了。”
  呃,祁君交接任的时候出了很大矛盾?叶莳想不起来秋霁之前的祁君是谁,更猜测不到他们之间的矛盾,而船老大的话又不可全信,他毕竟不是当事人,又没亲眼看见。
  “主子,午膳好了!”柳燕站在窗户边向她喊道。
  “来了!”叶莳应了一声,转头向船老大告辞。
  船老大这时叫住她道:“姑娘,今天下午要到主城卸货,休息补给后,明天清早出发,你们可以下船游玩一下。”
  叶莳点头道了谢。
  船上什么都还好,只是沐浴不太方便,在船上烧热水洗澡又不太现实,三天没洗澡的叶莳决定可得好好洗洗。
  出游在外,身份尊微也不用讲究太多,叶莳的午膳是和柳燕一起用的,用完了饭,柳燕拿着碗筷出去时,叶莳叫住了她,小声道:“去看看他吃了没。”
  柳燕知道她惦记着秋白,点头应了下。
  她很快就回来了,叶莳见她回来,噗通一下就又从床上起来,以眼神问她,柳燕努了努嘴,似有不满:“到是不绝食了,不过用的很少。”
  叶莳“喔”了一声,又躺回到床上,回想着秋白以往的饭量,和他消瘦的程度,以及那日,秋白顶她床板时的力气,她傻笑起来,最后叹道:“吃那么少,不瘦才怪了。”
  就在这时,柳燕嘻嘻地笑了起来,捂着嘴道:“郡主,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您也不胖,可怎么还那么大力气呢?”
  叶莳白了她一眼道:“我是练武之人,看着瘦弱,实则结实着呢,他一介书生,自是文弱一些。”
  “是是是,您说的在理。”柳燕回头拿了水果削皮递给她,满脸愁绪道:“柳燕僭越,有件事不得不说。”
  叶莳边吃边问:“何事?”
  柳燕放下水果刀,垂眸思忖了下,缓缓道:“您私自把秋白带来,王爷一定知晓了,只怕他不会任您如此胡闹。”
  “我都走出这么远了,不怕。”叶莳对于自己的决策,有着几分把握。
  柳燕却更加神色紧张地摇摇头:“郡主,奴婢知道您性情大变,失去一些记忆,如同换了个人。一切都不如您想像的那么简单,王爷决定的事,即便是南思大人,也很难左右,您对秋白越好,王爷会越觉得,秋白会成为您生命里的变数,他不会放之不管的。”
  叶莳拧起了眉,口里的水果咽下,直白地问柳燕:“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王爷会派人拦截您。您就将秋白送回溪山别院好了,在这境况,根本不必为了秋白惹怒王爷。”柳燕有些意味深长地说,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叶莳却摇着头,固执道:“我自有安排,此事你不必再提。”
  柳燕还欲说些什么,但在这时,叶莳瞪了她一眼,表情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柳燕便硬是将口中的话吞了回去。
  叶莳午睡醒来,画家人敲门说,船要靠岸了。
  船身抛锚停稳后,船上立刻有船员在装卸货物,叶莳来到秋白门前,敲了敲门,柔声道:“秋白,船上沐浴多有不便,今天船要停在这里一夜,明日清早出发,我们去城里找家澡堂沐浴梳洗一下好吗?”
  叶莳仔细听着,只听一声冷哼过后,秋白嘲讽道:“素闻你入幕之宾无数,以前我还不信,今日你主动邀约男子同浴,当真放荡形骸!伤风败俗!”
  叶莳听的一瞪眼,尴尬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其实是想沐浴去的。
  她懒得解释两人的误会,转身进了画柒的屋子,画柒正在束发,她的突然到访,吓了画柒一跳。
  叶莳并不知避嫌,十分自然地问道:“画柒,你一会要下船么?”
  画柒放下手中木梳,长发柔柔地披了下来,他点了点头,耳根浮起一抹嫣色:“我要买些东西回来。”
  “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请说。”画柒礼貌回道。
  “你能带秋白去洗个澡吗?他这三天都关在船舱里,船上又不太方便,所以想麻烦你带他沐浴一下。”
  画柒略略思忖了下,回道:“自是可以,不过我还要准备一些东西,让同行之人送秋公子回来,行么?”
  叶莳点了点头,让他准备一下,又来到秋白门前说道:“秋白,一会画柒陪你同去,我先下船去了。”
  说罢,也不等他回答,带上柳燕下船。
  叶莳在船舷上看到了画桥,她正眺望着城市的远方,叶莳走过去,猛地一拍她肩膀,画桥捂着心口跳了过来,娇嗔道:“可吓死我了!”
  叶莳笑的得意。
  “郡主是要下船吗?可否带上画桥?”小丫头杏眼里流露出央求的模样。
  叶莳点了点头:“好啊,我和柳燕正要下船找个澡堂,好好泡个热水澡,然后再吃点好吃的去。”
  船员都很熟悉这一路上的城镇,告诉了她们该如何去最近的澡堂,城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地方。
  一行三人沐浴后,十分舒畅,而这时,天色已经见晚了。
  三人站在澡堂门口,目光扫看着整条大街。
  此刻华灯初上,街上行人众多,街路两旁商铺热闹,叶莳指着其中一家门面不错的道:“就去这家吃吧?”
  画桥兴奋地点着头,叹道:“好久都没去大酒楼吃东西了!我都饿了呢!”
  叶莳低眸看画桥,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淡笑。
  三人向酒楼走去,点了几道拿手菜,小二推荐名为琥珀香的烧酒,说这是当地特产,叶莳也要了两壶。
  柳燕时刻警觉,所以滴酒未沾。
  酒菜上来,叶莳与画桥不时碰杯,劝说柳燕:“柳燕,这琥珀香,入口极柔,似乎并不醉人,你也尝尝。”
  柳燕推拒道:“我不胜酒力,要是喝醉了可就麻烦了,你们喝,你们喝。”
  叶莳又与画桥干了几杯,画桥喝了大半壶,剩下的全由叶莳包了,酒足饭饱,两人半醉半醒着,脚软的很,柳燕无奈,一手架着一个,往回走。
  两个醉鬼可苦了柳燕,她擦了把额头的汗,庆幸道:“好在你们酒品还可以,否则在这大街上耍起酒疯,我可真应付不过来。”
  柳燕话音刚落,只听叶莳胡乱嘟囔:“解嘲破惑有常言,酒不醉人人自醉。”
  其实柳燕都没听清她说些什么,以为喝醉的人会说“再来一壶,我没醉等等”,于是她半哄着似地道:“快点走快点走,到了地方就又有酒喝了,给你们喝个够!”
  叶莳忽然停住脚步,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笑的柳燕鸡皮疙瘩蹦了一地,引来街上很多人的注目,柳燕扯着叶莳问:“怎么了怎么了?笑什么呢?都瞅您呢,快别笑了啊!怎么这么不经夸呢?要出闹咱回船上闹好吗?”
  她这么一扯叶莳,画桥身子软的直接坐在了地上,靠着柳燕的腿有睡着的趋势。
  不过好在经柳燕的提醒,叶莳到是不笑了,只是片刻后,她突然扬起头,双手拢在嘴前扩音,对着夜空大喊道:“秋白,我喜欢你!!!”
  柳燕被她这一嗓子喊的耳朵嗡嗡叫,而后便捂住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求道:“祖宗哎!咱能不能消停点?您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不带这样的,都看咱们呢!羞死人了!”
  柳燕红着脸,一把提起画桥,又将叶莳的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口中碎碎念着,拖着他们二人向停船马头走去。
  “你听到什么了么?”刚刚沐浴完毕的画柒站在澡堂外面,问一身爽朗的秋白。
  秋白似乎还震惊在方才的声音里,许久后才摇头:“什么都没听见。”
  画柒付之一笑,摇摇头:“秋公子想在城里转转,还是回船上?”
  “回船上。”秋白冷冷回答。
  “既然如此,在下还需在城中逗留片刻,画锋,你送秋公子回去吧。”
  画锋让秋白的小手臂搭在自己手上,引他回去,画柒则和其它两人前往城中药店,购买一些药材。
  画锋与秋白走着,一路无话,在路过一个吹糖人的小摊时,画锋停下脚步道:“秋公子,可否稍等下,我想买个糖人给画桥。”
  秋白心思一动,神色依旧正常,淡淡道:“少侠请便。”他的手刚拿开,秋白又叫住他,十分客气道:“少侠可否扶我到旁坐坐,在下觉得有些累。”
  画锋四下看看,不远处有个茶摊,于是将他引到茶摊坐着,自己则跑回吹糖人的小摊前,不一会糖人就吹好了,他接过糖人转身向茶摊走去,心中想画桥接过糖人时笑眯眯的模样,心里顿觉甘甜。
  可是当他走到茶摊前,他的笑容就凝固住了,秋白不见了!
  “老板,我刚才带来的人呢?”画锋急忙问茶摊老板。
  茶摊老板摇摇头:“人太多了,没注意啊!”
  画锋手上的糖人掉落在地,片刻后才明白过来,他迅速撸开衣袖,一个小型的袖箭就露了出来,对着夜空发射,天空中绽放出一朵红色的亮光,很久后才陨落下来。
  提着药包的画柒一看到信号就猜到发生何事,画锋办事不利,自己疏忽,连同其它两人向发射信号的地方赶去。
  “诶?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啊,怎么放烟花了?不过就一小簇,不漂亮!”被柳燕拖上船的画桥指着天空道。
  水边风大,叶莳被风吹的头疼,捂着额头道:“别看了,无聊!”
  画桥看着此刻已经漆黑一片的天空,挠着头,嘟囔着:“这好像是紧急信号啊?”
  “姑娘,你回来的正好,我们东主来了,请您见面呢!”船老大走过来,笑眯眯地说。
  “现在吗?”叶莳回头看了看:“可是画柒还没回来呢。”
  “呃,画公子回来,我再去通知他过去,眼下让我家东主久等,可不太礼貌啊。”
  叶莳心想也是,便对柳燕道:“你去把画桥扶进去吧,他们同行的女眷就她一个,姑娘家多有不便,你照看着点,我先去拜见他家东主。”
  画桥还抬头看着天空,硬是被柳燕扯走了。
  叶莳被风吹的头疼,使劲地甩了甩头,示意船老大带路。
  船老大在她身上嗅到酒气,又见她脚步虚浮,问道:“姑娘喝的是琥珀香吧?这酒后劲儿可大着呢。”
  叶莳嬉笑着回到:“我酒力还行,千杯不醉。”
  船老大回头看了眼,心中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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