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深处有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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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深处有人家-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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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娘笑了笑,柔顺地点点头。
  她想,四奶奶怎么对我这么好呢?
  以前她以为这可能跟丈夫有关系。
  现在看来,丈夫和四奶奶之间相处极平淡。顶多只算互相了解而已。
  莫非这其中还有别的缘故?
  她瞎转着念头,跑回家拿来筐子,把四奶奶带的东西倒下来。并且,拣了十个馒头回了礼。
  四奶奶捂在怀里,坐上羊撬,笑眯眯地走了。
  气度之潇洒自在,宛如一个传说中的老神仙——虽然丑得要命。
  秦漠羡慕道,“每次一看到她,我就觉得自己活得挺木讷。”
  “怎么,不会又想拜老太婆为师了吧?”师父戏谑道。
  徒弟咧嘴笑起来,“师父这话好像有点醋意嘛。放心,我才不会。”
  阿泰回给他一个爆栗子,下坡帮妻子搬东西。
  上来时,漫不经心地问,“我说,你这家伙也不小了,家里没给你说过亲?”
  秦漠愣了一下。
  心说,好家伙,总算想起关心这事儿了——这么多天对徒弟的私事不提不问。
  他轻咳一声道,“那个……云信师父没跟您提过吗?”
  “提啥?”阿泰皱眉。
  “云信师父说……”他犹豫一会,用一种沉静的语气说,“我这辈子的姻缘线断了。”
  “断了?”阿泰道。
  锦娘停下择菜的动作。
  “之前在京城,皇帝赐过两回婚,都是女方未过门人就没了。所以,就耽搁到现在。”
  他有点紧张别扭,手里拿了根草棍,在烂泥中无意识地乱捣着,“和尚师父说,我的姻缘很奇特。不能耽误那些人。我曾与人许过生生世世的盟誓。一世的线断了,之后每一世都得断。哪怕到五百世,都得孤独终老……”
  锦娘怔住!
  阿泰听得光火,低声吼道,“和尚在放屁吧!”
  秦漠红着脸发笑,垂眼道,“和尚师父说,我与人许的就是这种绝誓,生生世世,非卿不娶,非君不嫁。我是无药可救的痴人……呃……”
  他似乎不知该说什么,既觉怅惘若失,又尴尬得不能自处,半晌抬起脸,故作洒脱地一笑,“无妨,反正没了姻缘,正好求仙问道。”
  阿泰的眉毛拧成疙瘩,“那臭和尚就没说啥破解之道?姻缘线断了就接不上了?老子不信。能断就能接嘛!”
  秦漠挠挠鼻子。
  忘了刚刚玩了泥巴,手上的草棍在脸上糊了一条长长的泥胡子。
  锦娘瞧得眼皮直跳。阿泰也无奈地撇了撇嘴。
  刚要讽刺他两句,却听徒弟期期艾艾地说,“和尚师父临走时跟我说,若是师父将来肯、肯……替弟子做主,说不定还有续上的希望。”
  阿泰眯起眼睛,审视着忸怩成大姑娘的徒弟,“老子咋替你做主?”
  “这个……”秦漠干咳一声,低头说,“和尚师父也没细讲……”
  “真的?”师父审犯人似的问他。
  “不假……”
  阿泰面无表情地沉默着。徒弟只觉快被他的目光碾压到地里去了,罪人似的垂着脑袋。
  “老子好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啊……”他阴森森地说。
  秦漠抬起头,拔高声音叫屈,“师父,您咋能这样!徒弟好端端向您坦白悲惨身世,您不同情就罢了,还冤枉人有阴谋……师娘,您来评评理看!”
  他好像委屈到骨子里了,激动得蹲不稳,一屁股坐进了烂泥地里!
  锦娘目瞪口呆。
  阿泰把浑身泥水的徒弟提起来,豺狼似的扯起一只嘴角,“啧啧,瞧把你给心虚的……”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晚了。
  谢谢支持我的妹纸们。鞠躬~


第58章 幻灭
  秦漠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而且是中了毒的猪肝,红得发青——狼狈极了。
  他抱住师父的手,比小妾还卑微地请求道:“求您别问了; 我臊得快冒烟了……”
  “有啥好臊的?”阿泰噙着狡猾的冷笑,对他不依不饶,“说,云信还给你灌了啥魂汤?”
  秦漠可怜地歪着嘴,“这是弟子的小小秘密,才存进心里没俩月,就让它先焐着吧; 发酵……几年再说也不迟。”
  “嗯; 跟老子藏奸耍滑?”
  “哎,没有。别这样……我是您唯一的徒弟; 把我惹哭了您有啥脸了?”徒弟急得眼睛潮湿; 哀求地瞟着师娘。
  锦娘忍住笑; 上前劝道,“好了好了; 不问了。这师父也真是; 谁还不能有点小秘密?小漠你别理他; 快进去换衣服。”
  她推了推丈夫; 带着命令意味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阿泰就像被主人管教住的恶狗,不甘不愿瞧她一眼。
  “怂样!”他鄙视徒弟一句,缓缓释放了这猎物。
  秦漠热汗里裹着冷汗,身上湿透了。
  简直有一种死里逃生的虚脱感……
  他一边往屋里走; 一边怨念地嘀咕道,“以后我也收个徒弟,天天往死里欺负得了!”
  阿泰猛地一抽嘴角,“……”
  反了天了!
  *
  早晨雪势暂缓了一阵子,临近中午,又卷土重来了。
  寒风呼号,大雪凶猛地飞掠着。冰冷又迷离的仙境覆盖了人间。
  一早上纷沓上演的恐怖与温馨、紧张与甜蜜,在这“仙境”里终究归于平静了……
  篱笆只修了一半,被主人搁置了。
  “森林别宫”门窗紧闭,将自己与寒冷世界隔绝了开来。
  厨房里,镬子“滋滋”冒着水汽。
  锦娘端起案板,将擀好的面条下了进去。用筷子轻轻拨开……
  食物的香气袅绕着,夫妻俩心里都暖暖的。
  锦娘没头没脑地问,“哥,这种天果林那几个帐子都要撑不住了吧?”
  丈夫坐在炉膛前烧火,“嗯,李老头两口子昨天跟她说了,让她搬回红楼去住,不管是不是亲生的还想给她当爹娘。毕竟处了近两年了。”
  “啊……”锦娘有点意外,“那她回去了吗?”
  “没。”阿泰淡淡地说,“她跟三个男人搬到姓江的别宅里去住了。”
  “小漠原先住的那个?”
  “嗯。”
  “她要吃大亏的吧……”锦娘探出身子瞧丈夫一眼,“旁边的锅起大火,我炒一下浇头。”
  “嗯。”阿泰抄起一把玉米秆,轻轻一拍便燃了。往旁边炉膛里一扔,又添了几把柴。
  “吃不吃亏是她自己的选择。”他接着妻子的话说。
  “她如今已失去空间,为何那些人还缠着她呢?”
  锦娘在锅里抹上一层菜油。
  “不是还得以她的名义围攻咱们吗?”阿泰往火里丢着玉米秆。
  “是上头的意思吗?”
  “也未必。”阿泰凝视着火光深处,隔了一会才说,“但是,老子必须当作是。”
  “这话怎么讲?”
  “谨慎一点总没错。”阿泰挠了挠胡子,“那人每步都玩得似是而非,叫人揣摩不透。一个看似愚蠢的动作背后,很可能会布置一个阴险的大陷阱……”
  “会有啥陷阱呢?”
  丈夫抿住嘴角,没有回答。沉默,一时中止了谈话。
  锦娘探出身瞧了瞧他。
  他抬起眼,温柔望着妻子。微微一笑。
  好像在说:不要怕,老子能应付。
  锦娘回他一个脉脉的笑。站直身体,把葱末、姜末炝进锅里翻炒了一会,又加入肉末,芥菜头……
  盖上锅盖后,她走到丈夫旁边蹲下,用耳语的音量问,“哥,你觉得要不要救她一下?”
  阿泰不解,“救……她?”
  妻子露出一点苦恼神情,趴到他膝盖上,轻轻叹了口气,“我虽然讨厌那妮子,怎么欺负她都不解气,但是同为女人,眼睁睁瞧着她被三个男人欺骗,哎……万一她以后变得像寡妇那样,会不会太可怜了?”
  丈夫像撸猫一样摸着她的背,“你得搞清楚,欺骗她的不是那三个男人。”
  “……啥,是上头吗?”她抬头问。
  他嫌她笨似的,刮她的鼻子,“欺骗她的是她脑中的假象。她脑子里有太多的风月幻想,而且都相当□□,就算没这三人,也有别人。你同情别人也该有个限度。她可是你的对头啊!”
  丈夫垂眼凝视她的脸,嫌她不争气似的,摇了摇头。
  锦娘仰着脸,“可是,你咋晓得她满脑子风月幻想……”
  难不成你也像我一样会读心?
  阿泰无奈地顿了一会,才说道,“难道你没发现她瞧男人时的眼神?”
  “呃……”
  丈夫附耳对她悄悄说了一句。
  锦娘酸了牙似的,扶了扶腮帮子……
  阿泰不屑道,“说到底,她是打着‘爱’之旗号,行‘欲’的本质。她需要身边有男人,你想帮就帮得了?再说,你以何立场去帮她?她现在正磨着牙,要集结武林高手来杀了你丈夫,再把你卖……”
  阿泰咽了话,目光冷冷地瞧向火膛里。
  锦娘听了这话,岂有不明白的?一时心血来潮的慈悲立刻作罢了。
  没错,同情敌人又有何必要?
  ——我脑子进水了吧!
  *
  大雪以崩坏的势头持续落下,一连三天没停。
  天寒地冻的,要集结江湖高手谈何容易?
  ——连传信的鸽子都飞不起来呢。
  灵玉无奈之下,只得把夺宝之恨暂时搁置一旁,与三个情郎在江氏别宅内安心过起了甜蜜小日子。
  自打失去空间,他们对她还是温柔备至,宠溺到了骨子里。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差给她把尿了!
  她现在已完全相信,他们对她的爱恋是纯真的,不含杂质的,虽然离经叛道,惊世骇俗,却值得她飞蛾扑火,交付自己……
  外面雪雾迷蒙。好像整个世界都模糊了。
  她感觉自己陷落到了最隐秘的峡谷中,成了脱离规则的世外之人。
  心里湿漉漉的,想彻底放纵自己,来一场尖叫的狂欢,嗨上云霄去。像乘着过山车一样,得到一种歇斯底里的快感。
  与他们相处数日以来,虽然频有亲密之举,但他们都敬着她,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每次都箭在弦上了,又生生止住。说实话,别提他们忍得痛苦,就连她也……
  若不是顾及女儿家的矜持,她真想学石榴姐那样说:
  来吧,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就怜惜我!
  ——哼!
  雪天无事可干……
  灵玉斜躺在软榻上,望着她的三个男人。
  子衡和振海在对弈,而陆坤在看兵书。他们都是世上一等的伟丈夫,深爱着她一人。
  想到这一点,她的心就像春水中的小舟,悠悠打起了转,不知该去往何方了。
  男人们各个专心致志,神态安详。室内弥漫着相濡以沫的气氛。
  灵玉实在忍不住了,忽然出声道,“我决定了,就在今天吧。”
  爱人们同时扭头,好奇地望着她。
  灵玉倔强又大方地说:“今天……就是咱们的洞房花烛之夜!”
  就像见证了一个惊世宣言的诞生,男人们静默无声。
  少顷,杜子衡起身走到她面前,饱含怜惜道,“如此仓促不好吧?咱们相处不过才五日。我不希望你后悔。”
  灵玉娇俏地噘着嘴,“我不在乎。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反正不过一层膜罢了。”
  说完,自己也觉得放浪,红着脸低了头。
  男人们的脸上浮起要笑不笑的神情,交换了一个眼神。
  陆坤邪气一笑,走上来捉住她粉嘟嘟的小脚丫子。如欣赏绝世宝物般把玩着,意有所指道,“宝贝儿,你真是为了满足我们?”
  灵玉气急败坏,往他脸上踹了一脚,“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滚你丫的!”
  她往榻上一躺,背对着他们生起了气。
  陆坤笑了笑,一只手搭住她的肩膀,“想洞房可以,你得先承认自己熬不住了……”
  灵玉沉默一会。猛地翻身坐起,把陆坤一推,骑到了他的胯上。带着君临天下的神气说,“承认也没什么!我就是熬不住了,怎么样!今儿就由你侍寝!”
  她既骄傲又害羞,红艳艳的面庞上洋溢着勇敢决绝的妩媚,如一朵芳香惑人的蔷薇,在男人们面前盛放开来……
  话音落下,室内静悄悄的。似乎有点冷场。
  三人互望一眼后,不约而同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
  笑声里充满辛辣、讽刺和侮蔑,其别具一格的真相气质,像一根长针刺破了满室的旖旎。
  灵玉愣住。
  陆坤忽然收住笑,出手如电点住她的胸前大穴。眼神变得像冷血动物,“今儿才第五日你就合不拢腿了,真让爷失望。”
  他狠狠抽了她一个大耳光。
  灵玉的眼珠子差点被打出来。
  浑身动弹不得,又急又怒又委屈,嘴巴不停地哆嗦着……瞬间已不认识这个世界了。
  “陆兄赌你一个月,该有多瞧得起你啊!”连振海捧腹大笑,笑着笑着把脸一沉,阴狠地说,“下贱的东西,作为燕妮的后世,你真是一点不负她的盛名啊!”
  陆坤暴戾地揪住灵玉的头发,咬着耳朵说,“不好意思,我们都是那贱货一手‘栽培’出来的,长期以来饱受她的‘淫’威,过得生不如死。如今她人死了,爷们儿的仇却没法报了,你说该怎么办?”
  灵玉心碎了,泪如雨下道,“原来口口声声说爱都是假话……”
  连振海笑了,“谁说过爱你了?陆兄你说过吗?”
  “爷爱不起来!”陆坤狰狞得面孔变形,“爷一闻到她散发出的淫、贱气味,胃部就抽搐不已,爱一坨牛粪也比爱她强吧!”
  “杜兄呢,你说过爱她?”
  “我也没有啊。”杜子衡挑起灵玉的下巴,“谁给你的错觉?我至爱的妻子可是被你害死了啊!”
  “不是我,那是李燕妮……不是我,”灵玉用奇怪的声音重复着,好像被逼疯了,忽然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失心疯地嚎啕大哭起来。
  三个男人欣赏杰作般,望着她那张哭成邋遢小孩的脸。
  “成天像个贞洁烈妇般,说这个下贱那个下贱,到头来最贱的人是谁?嗯?”陆坤的眼里涌起暴虐,又抽她一个耳光。
  杜子衡笑微微的,捏起她的下巴说,“有件事好教你知道,你口口声声要把别人的妻子卖进窑子。找最脏的乞丐去伺候……现在,别人要先把你卖进去了。并且,正如你希望的,也要请十几个乞丐伺候你三天三夜!怎样,是不是有一种幻灭又刺激的感觉!”
  他笑得前俯后仰,泪花儿都出来了,“恭喜你——幻灭才是真实人生呐,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灵玉的这半章不是女主视角啰……虽然是配角,还是想把她这条线写完。


第59章 僧人
  “谁; 谁让你们卖了我?”
  灵玉披头散发,泪雨滂沱的脸露出野狗一般的凄惶。
  男人们看着恐惧中的女子,各自汲取到一份复仇的快意; 甜蜜又恐怖地笑着。
  “不会的,你们不会的。”灵玉的目光像在找救命稻草。
  “我们当然会。”杜子衡肆意扭曲着表情,“不亲眼看到你受尽摧残,我这辈子死不能瞑目啊!”
  陆坤和连振海爆发出一阵大笑。灵玉从未听过如此恐怖的笑,比鬼的哭声还可怕!
  她浑身冷到了骨髓……
  陆坤拍拍手掌,大声说,“都给爷进来吧!”
  门应声而开……七八个叫花子模样的男人鱼贯而入。
  各个衣衫褴褛; 脏得不堪入目——正是灵玉生平最恶心的那种低等人类。
  这一刻; 无边恐惧如惊浪般淹没了她。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 我给你们做牛做马。”
  她的骄傲碎了; 疯狂哀求着三个男人。
  杜子衡提起她往地上一扔; 快意地说:“这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最厌恶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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