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英，你先退下吧。”屋子里伺候的人早就已经被翠英给遣了出去，如今连翠英自己也退了出去 守在门口了。
“磊小子，不管你信不信，老婆子我既然嫁到了石家，自然生是石家的人，死了也是石家的鬼，你 给老婆子好好解释一下，这些天这些事情，到底为的是什么？爵位的事情你就别说了，这事是我们做的 太不地道，你叔叔们也不是个成器的，说到底，是我们娘们儿罪有应得，但是石家的根基不能动摇，这 是最根本的东西。”石老太太以退为进，先跟石磊道歉了，也说了自己的不对，还给石磊一副推心置腹 的样子。
石磊心里恶心的不行，但是表面上还得装作感激涕零，心里狠狠的鄙视自己，现在越来越虚伪了， 越来越厚脸皮了额！
“老太太，既然您老都这么说了，那孙子也不瞒着掖着了，其实，这件事情孙子本不想做的这么大 张旗鼓，但是老太太，您也明白如今的局势对像咱们这样的功勋世家来说，是个什么境地，朝廷上的人 虽然不能明着说，可是天家对咱们可是一直忌惮着呢，就说祖上，为何要主动交出军权还要以文治家？ 为的不就是不让天家卸磨杀驴吗？可是就这样，那天家对咱们也没客气到哪里去不是？”石磊一边慢腾 腾的说话，一边心里暗暗打算：要一次就震住这个老虔婆子才是，不能老是让老虔婆子跟那五个叔叔到 处惹是生非去。
果然！
石老太太一听石磊这头一句话就将皇家给扯了进来，又想到那天石磊带回来的那一队御林军，这脑 袋里就开始了阴谋论。
要不怎么说石磊对石老太太的了解太到位了，知道话说明白了反倒是让石老太太不以为意，就这样 犹是琵琶半遮面的说一半藏一半，老虔婆子自己就能吓唬住自己。
“磊小子，你跟老婆子交交底吧，咱们再内斗那也是咱们石家的家事，家丑不可外扬，可若是真有 什么风吹草动，你可得胳膊肘往里拐呀！”石老太太阴谋论了半天，也拿不准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要知 道这老太太虽然给儿子们娶得都是名门贵女，可他们毕竟还是白身一个，当年要不是石老太太拿定军侯 府做筏子，哪个官员会将自己家的闺女嫁个白身的平民老百姓呀？这会儿石老太太得不到任何朝廷动向 的消息，也是情有可原的。
石磊面上不显但是心里一喜，到底是让这个老虔婆子上套了！
045 论十王府
“既然老太太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实话和您说了吧，咱们内斗别看挺隐晦的，但是 早就叫上面的人知道了，不说别的，就如今这形势，先说这十王府，从开国到如今，历经四代帝王，传 了三四代、有的甚至都到了四五代袭爵，老太太可知道，这些袭爵之人，人品道德可是不怎么地呀！这 小辫子满脑袋都是，天家越是不计较其实就越是计较，不说别的，就恭王府，当年太祖赐名‘恭’之一 字作为王府封号，有恭敬之意亦有恭顺之意，可现在呢？恭王府一个小小的看大门的奴才在外面都敢威 逼一个堂堂的七品坐堂官，命其将一宗案件愣是颠倒黑白，将苦主说成了恶人，恶人倒是成了良民，被 告变成了原告，原告反倒成了被告。”这可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石磊就让石大总管去打听了个详详细 细，就连一些之末细节都没有错过，如今正好拿来忽悠石老太太。
“这？”石老太太心里不以为意，一个区区的七品官儿，她还不放在眼里的，她可是有着县主封号 的老太太，诰命加上封号，就是进宫去请安，见了贵妃以下的娘娘们，她都不必行礼的呢。
“老太太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这件事情是昨天发生的，还是黄昏的时候发生的，可是今天这 才一上午都不到，外面就已经传开了，不说沸沸扬扬事无巨细，但是大模样儿却是没有变的，若不是有 人故意推波助澜，又怎么会这么快就事发？据说今天早朝就有人上书弹劾恭王府以势压人，插手地方政 务，恭王御下不严，私纵门人奴才欺压朝廷命官，御史言官们的弹劾折子都将御案压塌了。”石磊越是 说，石老太太就越是觉得小题大做了，不过随后石磊的另一番话，却也是让石老太太不敢再一副轻狂模 样了。
“那个被欺压的七品官儿不是别人，而是当今御史台大夫的关门弟子，那御史台是什么地方老太太 比我清楚，那地方的御史言官可俱都是清流，不怕死就怕没事儿可嚼呢！不说弹劾折子如何多，就光光 是那些张利嘴就够恭王府喝一壶的了，据说如今很多人都要请愿今上，要罢了恭王府的爵位呢，说恭王 府不配袭爵。”
“那怎么可以！”事关爵位一事，石老太太终于觉得严重了：“不就是一个七品小官儿吗？恭王府 随便提点一下，不就能摆平的事情么，至于闹到要罢爵的地步吗？”
“可是那个七品小官儿是前科的榜眼，天下学子们都看着呢！”石磊不介意告诉石老太太一些真相 ：“而且那件案子也不是什么小事情，那个门人是仗着恭王府的名头，将一家有着一处温泉土地的小地 主给硬生生逼死了的，那家唯一存活的女儿也被门人给抢了回去要收为妾室，那女子撞墙而死，幸好那 小地主家有个儿子在外求学，得知家里发生了变故，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家破人亡，他有几个同窗好友， 家里也是在朝为官的，这才得以告状，结果却被恭王府给以势压人愣是差一点儿病死狱中，这件事情已 经是勋贵世家与清流文人们的较量了。”
046 小道消息
“如今朝堂上可谓是热火朝天，这还是明面上的事情，私底下的更多，例如您的娘家礼王府，三天 前，礼王府礼王世子的第十八房妾室，名如月，芳龄一十八岁，出身耕读之家，是京郊金家庄金老秀才 的独女，长相明媚性子婉约，出府去北山灵觉寺上香拜佛。”
“你突然说这个做什么？”石老太太正关心那个官司的事情，石磊突然的转移了话题，说起了自己 娘家世子的小妾来了。
“我只是想告诉老太太，那个什么金如月，并不是金秀才的独女，她是这京里最大的群芳阁的头牌 红姑娘，当时的艺名叫如烟。只不过礼王世子为了给她个好出身，找了个绝户的老秀才当了垫背。但是 这位可不是个安分的，礼王世子妻妾众多，她即使出身再好也好不过那几个皇室后宫赐下来的贵妾，更 有礼王世子妃在，礼王世子不是个长情的人，几日新鲜过后就撩开了手，她寂寞了就去礼佛，顺便在佛 寺里见了她自幼青梅竹马的相好的，是群芳阁的护院打手头子，两个人不知道干了多少次不知羞耻的事 情，偏偏瞒的死死的，礼王府一个人都不知道！”石磊一边说一边注意石老太太的反应，果然老虔婆子 皱了眉头。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石老太太想了想，没问别的问题倒是问了石磊是怎么知道这么隐晦而边缘 的事情，一个妾室也值得他堂堂的定军侯去调查，而且还是调查的这种没脸的阴司之事？
“不只是我知道，就连天家的人都知道了。”石磊指了指天上示意石老太太道：“您是个聪明有见 识的老太太，不论是昨天发生的那件官司之事还是好长时间前礼王府一个世子的小妾，都有人监视着看 着瞧着瞅着，那还是十王府里的两家，其他的八家呢？咱们定军侯府呢？李家那样的人家是文人，俗话 说文人造反十年不成，可咱们是武勋世家，军中的威望没有人能及得上我们定军侯府，十王府还没有兵 权以及军中声望呢，都让天家忌讳到如此地步，我们定军侯府一步走错就将万劫不复！”
石老太太越听脸色越白，石磊却是不住嘴巴的继续道：“再说荣王府……BLBLBL……，还有宁王府 ……BLBLBL……，尚有云王府，子嗣不济，旁支觊觎不断生事……BLBLBL……，又有静王府，子嗣旺盛 可嫡子却是一个也没有，当家王妃……BLBLBL……，更有成王府，成王色中饿鬼一样……BLBLBL……， 更别论瑞王府安王府与琛王府，三家不断的互掐陷害，今天他家死了人明天你家就动了坟的，您说说， 这十家王府还是以前那团结一致的样子么？且不说各自为政不为政，就是这个势头就不妥当！”
“还有，这十家王府都是王府王爵世袭罔替，咱们定军侯府确实只有侯爵而已，世袭罔替也只是传 给石家一家，那十家王府可是十家绑在一起，比起定军侯府更为惹眼！只是石家既然是军功出身，后代 子嗣倒也没有变质成纨绔子弟。”说着石磊羞涩的笑了笑：“说句大不敬的话，到底是刀山火海里能活 着出来的老祖宗，心计手腕，让我等难望其项背。”
047 吓不死你
“此话怎讲？”石老太太如今已经是被石磊的话给震慑住了，思绪就围着十家王府转悠了。
“祖辈留下来的爵位，自然早就考虑到会有被上面卸磨杀驴的时候，所以很多人，很早就安排好了 ，到如今，可以说是无孔不入了，孙儿是袭承爵位的长房长孙，很多事情可是只有长房长孙才能知道的 ，您说，这个爵位，我能让给谁呢？”石磊说的特别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石老太太心 惊肉跳。
不说别的，就是这消息来源一件事情，就让石老太太浑身冒冷汗，内心深处泛起了凉意，外面吵闹 的风风雨雨的朝政事情，石磊能足不出户的知道，或许还能解释一下他在朝上有耳目，可礼王府礼王世 子的一个小妾那么卑微的一个妾室，他都能知道其出身来历，还有外遇的地点，这可太恐怖了！
这说明十家王府里都有定军侯府的耳目！
怪不得当初她用计嫁给了老老侯爷之后，老老侯爷对她那样的冷淡，哪怕她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得 到丈夫的欢心，最后还是自己一直忍耐着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丈夫这才对自己有了个笑模样儿。
合着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是故意让人带他走错了路，误闯了自己的院子，这才一开始冷淡不已，估 计后来也是看自己老实，这才跟自己有了夫妻之情，只是这情分，也淡泊的可以。
不得不说石老太太真相了，当年的老老侯爷还真是这样的心思，本来以为来的是礼王府的探子，谁 知道几年过去了，这位继夫人老老实实的呆在后院里，就连在家里举办个赏花宴会之类的活动都没有， 到底是让老老侯爷放了心，这才有她五子二女的出生，但是老老侯爷也不是完全信任她，这不，几个后 来出生的子女年岁都快跟长房长孙的石磊同岁了。
这就是差距啊！
嫡长子都成年了，继夫人所出的嫡次子才勉强会下地走，这爵位之争就消弭于无形了，可惜。老老 侯爷没有算到他去了之后，石老太太会将已经是侯爷的嫡长子夫妇磋磨而去，而大孙子与孙媳妇也差一 点儿跟着去了，若不是石磊这家伙昏迷不醒，魂魄出窍做了个奇怪的梦，现在这定军侯府能不能易手易 主还两说呢。
“您老明白过来了，那么您老有没有想过，咱们在别人家有那么多耳目，别人家在咱们家就没有了 么？”石磊一句话，石老太太更是吓哆嗦了起来！
“不说别人，就是天家指不定有多少探子在咱们府上，您跟叔叔姑姑们的事情，您以为天家不知道 吗？若不是孙儿先下手为强，求了天子的近卫来清理门户，哼哼哼！这谋害定军侯的罪名，足够您，与 叔叔姑姑们，掉脑袋了！”石磊心说这罪名早就定了，就是还没到时候收拾你们而已。
“磊小子可不能这么说话！”石老太太别看吓的够呛，三魂七魄都不怎么稳当了，这下意识里还反 驳石磊的话呢，这谋害定军侯的罪名，可是连皇帝都担待不起的啊。
048 市井俗语
“老太太，到底是不是这样的，您是心知肚明，这屋子里就咱们两个人，您也不必藏着掖着的了， 就算全世界都不知道，当今圣上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您哪，还是别嘴硬了，若是您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我还能佩服您一声敢作敢当，一劲儿的否认，有意思吗？”石磊对石老太太这老虔婆子这样的嘴脸最 是看不上了，反正现在都撕开了脸皮，还要个遮羞布干什么？
“话可不是这么说。”石老太太哆嗦着押了一口浓茶给自己提神：“他们可都是你亲叔叔姑姑，怎 么会害侄子谋算爵位呢。”就算是事实，石老太太也绝不会承认的，这谋算爵位害死袭爵之人的罪名太 大了，够石家削爵去官，株连九族的了。
石老太太傻了才会明目张胆说这种话，就算是只有两个人在屋子里，石老太太也绝不会说！
这就是她老人家的精明之处，一点儿证据都不留啊！
石磊明知道石老太太的脾气，也还是被恶心到了，不过石磊都不要名声的抄自己家了，还怕石老太 太一个继祖母的恶心？
“哈！孙儿今日知道了一句市井俗语，用到此处最为妥当。”石磊看了看石老太太，发现老虔婆子 可安稳的坐在那儿呢，就故意恶心她摇头晃脑的道：“这当了女表子还要立贞节牌坊，上坟烧书糊弄鬼 呐！”
石老太太：“……！”
她出身礼王府，虽然是庶出可她的生母能在礼王府后院里，以一个妾室的身份生了孩子出来，本身 就不简单，后来她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竟然当了定军侯府的继夫人，大红嫁衣出嫁，即使是继夫人 ，那也是正室夫人！
一直到熬死老老侯爷，老侯爷即位后将她尊为老夫人，可惜，这位老夫人却是个不好相与的心大的 妇人，老侯爷其实也不是跟她多么掏心掏肺，不过还是着了算计，临去之前，到底是将手里的东西给了 还未及弱冠的石磊。
可以说，石老太太这辈子，打从她记事开始，就没有人在她面前说这么气死她的话，结果临老临老 了，偏偏石磊就是说了出来！
什么是指着秃驴骂和尚？
这是打人打脸骂人揭短！
气的石老太太手都哆嗦了！
“要不怎么说是礼王府的家教好呢！”石磊下一句话更是将石老太太出身的礼王府都带了进来。
“你！你个不孝的子孙！”石老太太气的摔了手里的茶杯，青花瓷的小八宝杯子碎成了十八瓣儿。
“老太太这句话，孙儿可承受不起，孙儿怎么说，也是李家的女婿，这不孝，可不是他们家择婿的 条件呢！”石磊就是要气死她，句句话都戳她的气管子上。
李家，清流之首，清贵传世，家里不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读书识礼的教养长大，女子嫁人的时 候，最为慎重，生怕女儿嫁了个大老粗去，这也是定军侯府传了六代，有两代的定军侯夫人是出自李家 的原因之一，这样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子，自然是正室的不二人选。
049 里外不通
石磊离开了定军堂，他相信石老太太不会就这么轻易相信他的话的，老虔婆子必定会去查证，这样 也好，也让老虔婆子看看他石磊的能力，那些隐晦的事情，其实只是凑巧而已，他也没有那么长的手， 更不可能伸进十家王府里去安插探子。
连人家世子的一个小妾都能调查的那么清楚明白，可以说，这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只是石大总管家 的一个亲戚，碰巧在那个寺院里斋戒，半夜拉肚子，跑茅房发现隔壁的秘密，这才有了石磊说的那件事 情的始末。
但是石磊很巧妙的运用了这个秘密，一个小人物的秘密，足以让石老太太变成惊弓之鸟！
至于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