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大秦要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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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大秦要亡了!- 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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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世人不相信,然而胡亥一直感受到的,乃是痛苦比快乐更叫人上瘾。
  胡亥以为自己坐了很久,可是直到他离开韩信病逝的这间屋子,赵乾为他烧的热汤还未放凉。
  “韩信死前没留下什么话?”胡亥一步跨出偏殿,又成为了不动声色的帝王。
  长史忙上前道:“话没有,不过殿下总在西偏殿写字,兴许有留下来的东西。”
  胡亥举步往西偏殿走去,边走边想,韩信之死,要怎么善了——楚地恐怕要有一场动乱。韩信有三个儿子,此时行推恩令,条件成熟了吗?
  短短三十步路,当胡亥走到西偏殿门前时,他已经不得不承认——在他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是为韩信“恰到好处”的逝去而松了一口气的。
  意识到这一点,胡亥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他伸手撑在门柱上,歇了一歇。
  “陛下!”赵乾大惊。
  夏临渊与众太医呼啦啦涌上来。
  胡亥手腕用力,撑直了身躯,咬牙冷笑道:“慌什么?朕且死不了。”


第237章 
  西偏殿里; 案几上的纸张一字未着,而案旁火盆里装满了余烬。
  胡亥伸手,从余烬中捡出仅剩的一角纸; 只见上面写着“陛下你好”四个字,不知道底下的话会是什么——是“陛下; 你好些了吗”; 还是“陛下,你好狠毒”。
  长史战战兢兢解释道:“小臣有罪,早知道陛下要看这些东西; 昨晚一定拦着楚王殿下——殿下昨夜说冷; 特意叫宫人烧了火盆来,小臣真不知殿下是用来烧字儿的……如今夏天尾巴都没过,哪里是用火盆的时候呢?只是陛下您特意吩咐过,万万不可怠慢了殿下; 哪怕是殿下想要天上的月亮,都要给他摘下来。小臣私心想着,兴许是楚王殿下病了; 就格外觉得冷些; 所以才叫了火盆……”他实在是害怕到了极点,本是口齿伶俐、办事稳妥才得以做了这“保护”韩信的长史,如今垂头在胡亥面前辩解,却怕得颠三倒四,险些咬了自己舌头。
  胡亥捏着那一角纸轻轻一摆手,止住了那长史喋喋不休的自辩。
  “楚王之死; 秘不发丧。”胡亥迅速做出了判断,“园子里的事情,一个字儿都不许往外透露。赵乾,你去通知尉阿撩,叫他带兵把守内外,不许一个人出入。”
  尉阿撩如今乃是咸阳卫尉,同时身兼郎中令之职,相当于执掌咸阳城与咸阳宫的兵马。
  “传旨蒙盐和李甲,叫他们到章台殿等候。”
  没有时间给胡亥去感怀。
  他迅速部属了兵力,前往扼守楚地的关隘、郡县,以备万全。
  韩信之死一旦爆出来,楚地一定会出现骚乱。
  在那之前,他要朝廷做好充足的准备——这来之不易的一统帝国,任谁都不能破坏。
  韩信之死,虽然秘不发丧,然而远在楚地的小朝廷众臣,也并非无能之辈。
  他们虽然无法探知咸阳楚王府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却能打听出府外围住了兵马。
  消息隐秘而零星得传入楚地,楚地臣子心知大事不妙。
  而有一个人的处境,比楚地臣子们还要更加“大事不妙”。
  那就是曾跳起来攻讦韩信以石代金一事,后被朝廷委任为“太师”,前来楚地的蒯彻。
  一旦楚地臣子造反,再没有比蒯彻更适合捉来祭旗的人物了。
  而蒯彻果然被绑来祭旗了。
  绑他的人是钟离昧。
  这位曾经西楚霸王项羽麾下的猛将,因项羽中了离间计而离开了西楚霸王,转投了昔日好友韩信麾下,一度还曾怂恿韩信反秦——直到胡亥赦免了他,并给了他官职。
  但是钟离昧内心深处,始终记得自己是“楚人”。
  有军队开往楚地来的消息传开,钟离昧煽动楚地臣子,“楚王一定已经被他们杀了!如今朝廷的军马就在东来的路上,等他们到了城下,我们就只能束手就擒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我们封锁楚境,便如春秋之时,自立一国!”
  众楚臣也有他们自己的小算盘。
  他们是跟着韩信喝汤的人,现在楚王多半是凶多吉少了——这么好的机会,朝廷必然要插手楚地的小朝廷。朝廷插手了,安排的当然是朝廷的人,还有他们这些旧人的份儿吗?
  就这么着,蒯彻在逃离楚地的路上被捉住了。
  纵然这蒯彻有三寸不烂之舌,却也只能说动理智判断的人。
  像钟离昧这等快意恩仇的性子,不管蒯彻第一句话多么骇人,他都不可能动容。
  因为钟离昧根本就不会等蒯彻说完完整的一句话。
  事实上,当蒯彻见到钟离昧时,只来得及说一个“你……”字,便觉颈间一凉,已被钟离昧重剑捅穿了喉咙。
  钟离昧率领的,楚地旧臣的叛乱正式开始。
  然而这已经不是春秋战国时期了。
  朝廷的安抚旨意恰到好处得传来,承认了楚王病逝一事,除了首犯钟离昧之外,余者都不追究。
  而蒙盐与李甲率领的大军也已经赶到了。
  这场不成样子的叛乱,在胡亥软硬兼施的手段下,只坚持了不到两个月便彻底崩溃了。
  钟离昧自刎,楚臣归降。
  萧何与李甲,一文一武,留在楚地作为暂时的首脑,维持楚地的秩序与黔首的驯良。
  而楚王的三位儿子,与其中长子的生母,也即漂母的孙女,则被送往了咸阳城。
  按照皇帝的说法,这是“朕与韩信,知己之交。如今韩信不治身亡,留下三个还年幼的儿子,死前再三求肯朕,言说担忧子孙一事。朕这便将楚王三子都接入咸阳,与众皇孙一同读书成长,也算朕没有辜负韩信的信任”。
  章台殿中,胡亥正在阅览楚地平叛的奏章。
  “若不是这钟离昧,朕倒还不知道……”
  原来李甲写来的奏章里,讲述了钟离昧自刎前说的话。
  那钟离昧说,如果韩信当初听从谋士的建议,娶了汉王太后娘家的侄女之一做王妃,答应皇帝关于子女的婚姻约定,就不会有今日之亡了!可恨漂母孙女惑乱主上!
  韩信看不上太子泩的能力,对于皇帝让公主嫣儿与他儿子结亲的提议,并不怎么热切;对于太子泩,他更是懒得敷衍。这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又怎么会为了权势稳固,而去娶汉王太后娘家侄女来做王妃呢?
  如果当初韩信果然听从了谋士的话,那么今日楚地不至于孤掌难鸣。
  是以钟离昧有此一叹,把罪责都推到了女人身上。
  韩信的遗孀与三个儿子还没抵达咸阳城,皇帝的恩旨便已经下来了。
  韩信长子承袭父亲楚王之位,另外两个儿子则稚龄封侯。
  这则消息一出,原本还在观望的楚地臣子渐渐消停了,而楚地黔首又恢复了日常的生活。
  韩信之死在楚地引起的骚乱似乎是平息了。
  谁知是年冬日的会典,淮南王吴臣首次称病不出,没有来咸阳城。
  不知是被楚王之死吓破了胆,还是在酝酿什么大计划。
  胡亥琢磨了一会儿,想到韩信的三个儿子不日就将抵达咸阳城,旋即想起数月前御书房中那场闹剧来。
  此前韩信一死,胡亥全副精力都去应对楚地事务,不得不搁置了对御书房一事的处理。
  论起年纪来,御书房里上课的,还都是孩子;然而论起身份来,每个孩子都足以让帝国再度头破血流一次。
  轻忽不得,轻忽不得呐。
  胡亥有些头疼得揉着眉心,陷入了沉思。


第238章 
  为了嬴嫣撕了皇帝的画一事,太子妃鲁元还曾亲自来请罪。
  胡亥当然是没有降罪的; 不过是随手画的罢了。
  撕了画不打紧; 撕了兄弟情谊; 问题可就大了。
  恰好嬴祚、嬴嫣与拓曼一同来请安。
  胡亥考校了一番近日的功课; 笑问道:“前番你们在御书房吵闹,是为了什么呐?”
  嬴祚与嬴嫣立时变了面色。
  嬴嫣抢着道:“是嬴祚调皮,把墨汁甩在了我背上……”
  嬴祚却是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抬头就见姐姐背上都是墨点——姐姐骂我‘笨蛋’……”
  拓曼在旁安静地看着姐弟俩拌嘴。
  胡亥一愣; 继而失笑; 安慰了姐弟两人几句,让他们下去了。
  孩子们就是这样; 忘性大。
  大人觉得过不去的坎儿,孩子们睡一觉起来便忘记了。
  既然如此,若刻意去提起; 倒是叫他们不必要得去记、去恨了。
  隔几日; 胡亥又留了事件另一位主人公嬴礼; 也是一般问他。
  谁知嬴礼低着头; 道:“此事是孙儿做错了; 幸得母亲宽容。孙儿以后; 再也不敢课上玩闹,还带累弟弟们了。”
  胡亥便知道,这事儿在嬴礼心中尚未过去。
  “哦?”胡亥瞥了两眼嬴礼的小脑袋,道:“你们母亲的确宽容。”
  嬴礼低着头道:“是孙儿错了。”
  胡亥又道:“若不是你们母亲来请过罪了; 朕要罚你们每个人把《棠棣》抄写百遍。”
  嬴礼下巴都快戳到胸前了,不知道还要怎样的认罪,才能让皇太孙的长辈们满意。
  “不过你认罪了,嬴祚嬴嫣他们可没认罪。这样一来,你就把几个弟弟的罚抄都写了,连同拓曼的,共是六人份,一人百篇,那就是六百份。你几日能抄完交来?”
  嬴礼低着头沉默了良久。
  就在胡亥以为他忍不住要叫冤的时候,却听嬴礼低声道:“十日。”
  “孙儿……十日可以抄完。”
  胡亥倒是愣了,“唔”了一声,本是想看他什么时候撑不住说出实情,不意这六岁的孩子却如此能忍。
  他盯着嬴礼的目光多了几分考校,道:“好,十日后,你拿着六百篇《棠棣》再来见朕——要你亲笔所写,不许旁人代笔。”
  “喏。”嬴礼答应着,再没有多的话,低着头退了出去。
  胡亥一直等着他反悔,可是嬴礼直到完全走出他的视线,都再没有开口。
  胡亥忽然对他这个沉默寡言的长孙,起了兴趣。
  冬日大节庆。
  胡亥与群臣共宴,列王公卿都出席。
  只今年三大诸侯王只来了汉王刘盈,楚王韩信已死、新楚王年纪太小,淮南王吴臣称病未至咸阳。
  汉王太后吕雉与太子妃鲁元相邻而坐,是谁都不能轻忽的存在。
  今年这场宴席,重点却是在将军们身上的。
  北抗匈奴大获全胜,蒙盐、李甲、秦嘉、灌婴、苏离等都颇有功绩,得朝廷封赏。就中最亮眼的,还属北击千里,于北海畔斩杀了左贤王胡图的小将蒙南。
  胡亥依次赐酒,问众将要什么赏赐,一一满足。
  这等场合,众将也都有分寸,不过说些“愿大秦太平永固”的吉祥话,唯独蒙南不同。
  蒙南起身,满饮杯中酒,道:“今日阖家团圆,天家亦团圆。臣听闻太子殿下身体已渐渐康复,值此佳节良宵,敢情太子殿下现身同聚,以安百官之心,以慰陛下天伦。”
  此言一出,殿内原本祥和喜乐的氛围一扫而空,刹那间无一人低语,偌大的宫室竟然死寂如墓冢。
  胡亥望向蒙南。
  此时,只要皇帝说一句,蒙小将醉了。蒙南的请求就会落空。
  吕雉等人齐齐望向皇帝。
  然而胡亥微微一笑,道:“还是蒙南知朕心。”吩咐赵乾道:“去请太子泩,若他果然身体好些了,便来与百官同乐。”
  隐于深宫近六年的太子泩,终于再现于人前。
  他看起来竟然比从前要胖些了,皮肤竟然养得细腻润泽,灯火下观来,他的脸就像一只圆润白洁的大馒头。
  他在皇帝下首为他临时加的案几后坐下来,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底下的百官,也不敢看近旁的父皇。
  赵乾为他斟酒。
  太子泩手足无措,举着酒杯的手颤个不停,酒水洒了自己一身。
  底下百官的反应暂且不提,一旁吕雉低声对鲁元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妃鲁元呆呆望着六年未见的夫君,心绪起伏,直到母亲问话才回过神来,低叹道:“殿下看起来倒是还好。”
  吕雉剜了太子泩一眼。
  就是太好了。
  好的像个家里良田百亩的老爷家的傻儿子,可不像能继承国祚的储君。
  太子泩的出场,似乎是皇帝放出的某种信号。
  至少部分敏感的臣子是这么认为的,甚至有人认为蒙南的请求是皇帝授意的——否则,陛下完全可以回绝他。
  就在众臣观望太子泩是否要复出之时,皇帝却又没了更进一步的举动。
  太子泩仍是回去闭门读书去了——仿佛大节庆宴会上那一次露面,真是像蒙南所说的,为了“安百官之心,慰陛下天伦”一般。
  十日后,嬴礼交来了手抄的六百份《棠棣》。
  胡亥接过来,大略翻看——还真是这小子自己手写的,没找别人代笔。
  “你这笔字儿,得多练。”胡亥淡声道,当然对于一个六岁小孩的字,要求也不能太高。
  “喏。”嬴礼乖乖答应着。
  胡亥脚尖踢了踢案几旁的两个大木箱,里面都是嬴礼罚抄的字。
  十日的时间,还有御书房的课程,他能一丝不苟写出这六百篇字来,那必然要熬夜点灯,夜以日继的。
  “朕一直等着你来求见喊冤。”胡亥打量着嬴礼,道:“没想到你真就把这六百篇认了、抄了。”
  他盯着嬴礼——这个孩子有股狠劲儿。
  虽然这孩子看起来规规矩矩,问答之间斯文内敛,然而忍冤一抄六百篇,这事儿做得就透着狠劲儿。
  对自己狠,对旁人自然更狠。


第239章 
  什么叫“求见喊冤”?
  难道陛下知道他是冤枉的?
  嬴礼忐忑而又期盼得仰头,静听皇帝的下文。
  “这字儿得练。”胡亥竟无一语提及前事; 只是道:“回去好好练字儿……没一旬抽几张写得好的; 来给朕看。”
  “喏。”嬴礼忙道:“孙儿一定认真练字。”
  这事儿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半月后; 胡亥亲自来御书房; 给众皇孙上了一堂课,讲述了大秦的起源。华夏一词,源自周朝。周朝以华夏自居; 有别于四方部落。若以周朝时来论,那么就连如今的秦人; 也一度是化外之民; 与西羌杂居。如今大秦一统天下,四海之内; 皆是一家,更不必提从前华夏对外的蔑称了。
  拓曼若有所思。
  这堂课过后,樊媛被送回了汉地; 对外的说法是要回家备嫁了。
  吕嬃想要为幼女寻重臣之后佳婿的想法; 自然也就落空了。
  太子妃鲁元又向皇帝请罪。
  胡亥温言勉励了她几句; 说她做得已经很好了; 并没有什么罪;皇孙们的伴读; 最好是跟正主的性子反着来; 嬴嫣脾气冲些,便选性情温婉的淑女做陪;嬴祺、嬴祯胆子小些,便选有担当的将领之后为伴。至于嬴祚的伴读,就由他来挑选。
  皇帝没有提到嬴礼的伴读; 太子妃鲁元便默认不需给嬴礼更换了,只接连去照着皇帝的要求,为几个孩子找新的伴读。
  这日刘萤也接到消息,亲自来接拓曼,与胡亥一同往章台殿走去。
  两人都没有提到胡亥方才讲课的内容。
  拓曼牵着胡亥的手,边走边仰头问道:“陛下,从前的羌人、狄人,如今都是一家人了吗?”
  胡亥笑道:“朕方才是怎么讲的?”
  拓曼脆生生复述了一遍。
  刘萤笑道:“这孩子倒是跟陛下亲——每常在家中,有不如意之处,总说要找他的皇帝舅父去。”
  胡亥晃着拓曼的小手,笑道:“就该这么做!”
  其实拓曼究竟在家中提不提胡亥,无人知晓。然而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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