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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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宠-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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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远走开几步,小声道:“里头没动静,估计还在睡呢。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已经过了扬州,等到了平江府,就离都城不远了。殿帅吩咐沿途尽量不停靠休息,可船上的东西都要用完了,一会儿得找个渡口停一下,补充点东西。”
  望远点了点头。
  船舱内的布置很简单,桌椅和木板床而已。陆彦远十分警觉,一点点人声便把他惊醒了。他躺在床上,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天顶。他又梦到她了,她扑在自己的怀里哭泣,哀求他不要死。他捧着她的脸亲吻她的嘴唇,那香甜的气息和柔嫩的唇瓣,几乎让他忘了身上所有的伤痛。
  只想狠狠地将她压在身下,弥补这三年来他不能靠近的痛苦。
  他正梦见解了她的衣带,流连在她玉白细嫩的颈侧,正要一除束缚的时候,梦却醒了。他不悦,但这个梦也不过是望梅止渴罢了。
  当九死一生的时候,他才明白。不论她还爱不爱他,他依旧不能放手。她怨他恨他,都没关系。这些是他应该承受的,只要她能回到他身边,他什么都不在乎。这次回到都中,他便向皇上求请,纳她进门做侧夫人,到时候谁都阻止不了。
  虽然他暂时给不了她正妻的位置,但他会疼她宠她,给她所有的一切。等她生下他们的孩子,在府中站稳了脚跟,他自有办法休了莫秀庭。
  莫秀庭背地里那些手段他都知道,不过因着两家的关系,他没点破罢了。不过,无论她用什么办法,都别想有他的孩子。
  他单手撑起身子,靠在壁上。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竟有些气喘。他身上的衣襟是半敞开的,里面密密麻麻地缠绕着的纱布,可能还在渗血。他差点死了,与他同去的那几十个人,也仅有几个活下来,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可金国因此没有抓到主将,反而被父亲打得节节败退,他们差一点就打到汴京了。虽然那时候他还很小,对汴京几乎没什么印象。但那曾是大宋的国都,是所有南渡的宋人心心念念,想要回去的地方。
  船行驶的速度慢慢降下来,好像是停靠在了哪个渡口。岸上的叫卖声清晰起来。门外好似又有人说话,陆彦远不悦地开口问道:“是谁在外面喧哗?”他的声音还是低沉而有威势的,半点都不像受了重伤,捡回一条命的人。
  李秉成是此次北征的主将之一,由枢府选派的,原来在禁军侍卫亲军马军司。因为马军司不设在都城,他跟陆彦远之前也没见过几面。当日正是他被诱入金兵的圈套,被金兵俘虏。好在陆彦远及时追赶了过来,拼尽全力把他救了回来。他受伤还没有陆彦远重,但习武之人最讲义气,已经把陆彦远当做了生死兄弟。
  李秉成是个豪爽的北方汉子,他在门外说道:“殿帅昨夜跟我喝酒时说,想听姑娘唱小曲儿。这不,我刚才下船到岸上,听这姑娘唱的曲儿不错,就招到船上来了。”
  陆彦远只是喝酒时的戏言,没想到李秉成当了真。他弯腰套上靴子,拿起外袍披上,然后走过去开门。
  李秉成身后站着一个抱阮的年轻姑娘,应该是良家子,穿着朴素。显然是到了陌生的环境,有些忐忑,目光四处飘忽,在看到陆彦远的那刻,一下子定住了。
  陆彦远生得高大英俊,器宇轩昂,加上统领千军的气势,很容易迷住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陆彦远也打量那姑娘几眼,挺纯净的。忽然生了几分兴致,便说道:“到楼下去听吧。”
  那姑娘的曲儿当真唱得不错,吴侬软语,格外悦耳。李秉成全神贯注,还跟着哼两句,陆彦远却神游天外。他记得那个人的歌声也很好听。虽然她不常唱,他也只听过一次,但就是那次,让他念念不忘。再要她唱,她却怎么都不肯了。
  那个时候面对自己,她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扭捏娇羞。他偷亲了她的脸颊,她会红着脸扑打他,然后被他一把抱住。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她,但顾惜着她年纪小。但现在想想,那时候若是真要了,甚至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父母也就没有理由不让她进门了。
  三年之前他还不到二十岁,锦衣玉食,人生顺畅。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想要的,竟会得不到。
  等一曲唱完了,陆彦远打发定北给了赏钱,让他把人送下船去了。
  姑娘临走时依依不舍地看了陆彦远一眼,好像期待他把自己留下。但陆彦远不看她,她也只能讪讪地离去了。李秉成道:“殿帅好不解风情,难道没看出那姑娘对你有意思吗?听闻你府上只有一个夫人,把这姑娘带回去时而唱曲儿解闷挺好的。”
  陆彦远低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李秉成以为陆彦远对夫人用情如此之深,心中倒生了几分感慨。这个时候的男人,三妻四妾才是寻常事,更何况陆彦远是如此的身份。还能守着一个妻子,真是痴情。
  ***
  处理完绍兴的事情,夏初岚便让人护送夏静月回临安了。夏静月的婚事如今也在议程中,人无端地消失了,对吴家那边也不好交代。
  夏静月回到家中,夏柏青去市舶司了,只有柳氏在家。
  夏静月将家里的事情一一跟柳氏说了,最后说道:“三姐姐当真厉害,不仅解决了韩家的事,还把韩家的生意都归到我们家名下。二伯母经此一事,也收敛了许多,家里总算可以安宁一阵子了。”
  柳氏摸着她的头道:“你三姐姐那样的姑娘,恐怕多少年也出不了一个。你倒不用妄自菲薄,你有自己的好处,只是平日里多跟着她学点就是了。”
  夏静月乖巧地点了点头,小声问道:“娘,吴家那边可有回信……?”
  “还没有回音呢。毕竟是皇后一族的,可能家里人有些顾虑,咱们再等些日子。若是没有回音就考虑别的人家。”柳氏柔声说道。
  夏静月对吴均也只停留在那一面的认识,说不上是非他不嫁,因此也没觉得如何。
  因为夏柏青刚刚上任,还没拿到俸禄,他们每月的房租又不便宜,所以家里节省开支,没有下人,都靠柳氏里外操持着。
  今日天晴,柳氏和夏静月拿屋里的被子出来晒,忽然听到大门被人用力地敲响。
  柳氏应道:“谁啊?”
  “这里是夏柏青的住处吗?”一个女人在门外问道。
  “是啊,您是哪位?”柳氏人已经往大门的方向走了。他们刚到都城,根本都不认识什么人,怎么会有个女人上门来?
  门外的女人继续说道:“我是顾家的四娘子,你把门开开,我娘想见你。”
  哪个顾家?柳氏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愣在门边。等反应过来以后,她一惊,连忙把门拉开,看到顾素兰扶着顾老夫人站在门外。她们身后还停着一辆马车,随行而来的大概有七八个人,阵仗很大。
  顾老夫人板着脸,顾素兰上下打量柳氏,问道:“你就是夏初岚的三婶吧?”
  “是。二位快请进。”柳氏客气地让开。
  顾老夫人让随从都留在门外,径自扶着顾素兰走进院子,皱眉看了看四周。临安市舶司的判官不是什么大官,俸禄微薄,自然住不起都城里的房子,只能缩在郊外。可夏柏青家里竟然连个下人都没有,还是让她们娘儿俩开了眼界。
  顾老夫人和顾素兰在堂屋里坐下来,柳氏让夏静月去弄茶水,只站在屋中说话:“不知二位到寒舍来,有何贵干?”她想着以后就是姻亲了,说话便格外客气,脸上也带着笑意,想给顾家人留下个好印象。
  “夏初岚不在?”顾素兰开门见山地问道。
  柳氏回道:“家中有点事,岚儿回绍兴去了。”
  “你侄女骗婚这件事,你知道么?”顾素兰冷冷地问道。她打听到夏初岚从前那些事儿后,迫不及待地回家告诉了顾老夫人。顾老夫人气得半晌说不出话,再也坐不住了,要亲自来夏柏青这里。
  柳氏愣住,口气轻了些:“四娘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知岚儿做了什么事,让您这么认为?”
  “你不用给我装傻,我都查清楚了。她在泉州的时候跟英国公世子有过一段,英国公府要她去做妾,你们家死活不肯,她还闹着上吊。不过三年时间,怎么就看上我阿弟了,还要嫁给他?你们当我们顾家人都是傻子?专捡别人不要的破鞋!”
  柳氏收起笑容,正色道:“顾四娘子,您上门是客,我以礼相待,但还请您说话客气些。”
  夏静月端了茶水过来,原本要进屋中,听了顾素兰的话,特意站在门边听着,没有进去。
  顾老夫人看了柳氏一眼,她虽然也很生气,气儿子竟然看上了这么个不知检点的女子。但她毕竟活了一把年岁,尚且能沉得住气,就对柳氏说道:“我来就是要亲口问一问,我女儿打听到的这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六十四章 
  柳氏斟酌了一番; 才说道:“当初英国公世子在泉州游玩,隐瞒了身份; 他跟岚儿是意外遇见; 并不是我们夏家有意要去高攀。泉州开海事,民风开放; 小儿女在一起原本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后来世子亮明了身份; 要岚儿过府去做妾,我兄嫂不舍得; 此事才不了了之。岚儿和世子之间就算有过感情,也是清清白白的; 如何就成了四娘子口中的破鞋?”
  顾老夫人沉吟不语; 不悦地扫了顾素兰一眼。这个柳氏看起来知书达礼; 不像胡言乱语之人。反倒是顾素兰将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弄得她怒火中烧,非要来质问夏家安得什么心。
  顾素兰没想到柳氏这么能说; 言语之中十分袒护夏初岚,讥讽道:“一个与人私定终身的女子; 何来清白可言?不过三年时间,又意外遇见了我的阿弟,夏三姑娘真是好手段。”
  “岚儿品貌出众; 追求者甚多,并不是嫁不出去。我夏家虽然是商户,但也不缺钱花。她跟相爷是两情相悦,就算她有不是; 也该相爷来说,与顾四娘子无关吧?”柳氏性子虽软,但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更何况这些年她看着夏初岚里里外外地操持,从来不抱怨一句。若没有她就没有夏家的今日,怎么容许旁人如此泼脏水。
  门外夏静月看了眼手中端的茶水,又端回厨房去了。她在绍兴的时候,顾二爷就带着人上门提亲了,看来是瞒着顾老夫人的。
  她走到院子里,想着怎么帮娘把这两个不速之客打发走,同时又为夏初岚担心。三姐姐有这样的大姑,恐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刚刚大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闩上。
  崇明伸手一推门便开了,看到夏静月呆站在院中,点头致意。然后朝身后说道:“进来。”
  夏静月认出他好像是那日跟在顾行简身边的人。几个婆子和卫从进来,一下子将本就不宽敞的庭院挤得满满当当。她连忙躲到一旁的树下,看到顾行简阴沉着脸,最后走进来。
  他侧头吩咐崇明:“将周围看紧,不准人靠近。”
  “是。”崇明望着顾行简的身影,想说些什么,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夏静月看到顾行简脚下生风地走进堂屋,微微出了下神。他这是为了三姐姐的事情专门赶来的么?
  屋里的人听到院子里的喧哗,停下说话,看到顾行简进来了,皆十分吃惊。顾老夫人想起出门的时候好像被秦萝身边的嬷嬷看见了,猜测是秦萝向顾行简报的信。
  顾行简冷冷地扫了顾素兰一眼,对站在旁边的柳氏说道:“三婶,借你的地方处理点私事,请你回避一下。”
  柳氏正不知所措,听到他跟自己说话,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顾素兰看到顾行简身上蕴含着雷雨欲来之势,不由得有些心虚。她这个弟弟可不是什么吃素的人,她之所以这么有恃无恐,不过仗着自己跟他的亲缘关系,料定他不敢拿自己如何。而且她只是陪着娘上门,说点难听话而已,也没做什么。
  “老五,你这是作何?”顾老夫人说道,“我今天来就是想问清楚事情,没想闹事。这姑娘声名有损,我不同意她进我们家门。”
  顾行简在旁边坐下来,手在袖中转着佛珠,竭力克制地说道:“她的底细如何,我早已知道得一清二楚。是我非要娶她,不是她上赶着巴结我们家。”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顾老夫人皱眉道,“想嫁你的姑娘那么多,高门贵女任你挑选,你为何非要娶这么个……”她想不出形容来,又怕说得太难听激怒顾行简,便道,“这姑娘,你千万娶不得。我将你们的八字合过了,大凶。”
  顾行简扯了下嘴角,朝院中说道:“将人带进来。”
  卫从押着一个中年男子进来,按他在地上,那名男子还在挣扎,卫从喝道:“给我老实点!”
  顾老夫人看着地上的男子,惊道:“这不是在庙里给我算卦的那个人?”
  顾素兰咬住嘴唇,脸色变了变。她到底是小看了顾行简,连这个人都被他抓住了。
  顾行简冷冷地看向她,脸色阴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先是收买了这个算卦的人,故意叫人带娘去卜出凶卦,然后收了那些姑娘家中的贿赂,再把画像给娘挑选。我一再容忍你,你却得寸进尺,竟敢跑到这里来闹事。真当我不会将你如何?”
  “娘……”顾素兰起身站到顾老夫人身边,她其实有些害怕了,这才是她弟弟的真面目。他对家人的态度一直是冷漠淡然的,平素不往来,却明里暗里护着。此刻却有种狠戾,仿佛要致人于死地,让人不寒而栗。
  顾老夫人知道被骗,跺脚气道:“老五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竟然将我牵着鼻子走!”
  顾素兰柔声安抚她,又不死心道:“我这也是为了阿弟好。那些姑娘都身家清白,我又不会害他!再看看这个夏初岚,商户出身,还跟英国公世子不清不白的……”
  “闭嘴!”顾行简喝道,慢慢地转动着佛珠,“顾素兰,你在清风院养的那个小倌如今在我的手上。你不想他受折磨,最好不要再试图激怒我。”
  顾素兰险些跌倒在地,连清风院的事他都知道了!她在清风院有个相好的小倌,是私交甚好的忠义伯夫人拉的线,十分隐秘,谁都不知道。莫非忠义伯夫人……是他的眼线!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蔓延至她全身,她自以为聪明的种种算计,全都在顾行简的掌握之中!
  顾行简冷冷地说道:“现在知道也不晚。我不管你,是因为都姓顾,你也没触到我的底线。但如今你已经耗尽了我的耐心。从今日开始,到郊外的庄子上去养病吧。”
  “不!”顾素兰拉扯着顾老夫人的手臂,“娘,娘我不要去庄子!”
  顾老夫人被一系列的事情震惊得说不出话,喃喃道:“老五,她毕竟是你的姐姐……”
  “若不是我的姐姐,绝不会如此便宜。”顾行简说完站起来,叫进来几个婆子。顾素兰尖叫起来,扑到顾行简脚边欲求饶。顾行简避开,婆子一拥上前,一个捂着顾素兰的嘴巴,另外几个拉扯着她,强行将她拖了出去。
  顾老夫人还想求情,但看到顾行简冷厉的侧影,还有遍布阴霾的表情,便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绝不会客气。
  “老五……你真的非要娶那个丫头不可?”顾老夫人颤抖着嘴唇问道。这么多年他对家里的人冷漠,毫不关心,但从未撕破过脸。如今为了一个未过门的丫头,竟然亲自处分了长姐,顾老夫人只觉得寒心。
  顾行简负手往门外走,边走边淡淡地说:“非娶不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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