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程谢氏面对方大婶送过来的菜不敢下口。奈何肚子又饿得咕咕作响,程谢氏忍了又忍,最终对着竹香和周氏道:“你们也没吃饭; 把这些菜拿去分一半吧。”
“老夫人; 刚才她们也给我们送了饭菜来,您的也不多,您就自己用吧。”竹香虽然有些奇怪程谢氏的反应,但心里还有些感动。
程谢氏没理竹香的想法,直接骂了一句:“让你吃; 你就吃,那来这么多废话?!”
“多谢老夫人恩典。”周氏扯了一把竹香行礼道。
程谢氏见几个人都吃完了; 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才安心的把剩下的一半吃了。
方大婶送过来的饭菜本来又不多; 程谢氏又分了一半出去,根本填不饱肚子,才过了一会儿; 便又饿了,只在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要跟着那个孽畜一起吃!什么事情都不能阻止她!
另一边,守在安乐房间的方家大娘跑了过来,对着李玉儿道:“那个谢三娘不知怎么跑了过来,说要照顾安乐小姐,怎么赶都赶不走,又不能硬来。”
“走,我们去看看。”李玉儿一听,谢三娘在安乐旁边,立马就提起了心。
“哇……,哇……。”
一到门口,李玉儿就听到了安乐的哭声。
李玉儿心中一惊,立马踢门进去。
“下作的娼|妇,你对小小姐做了什么?!”跟着李玉儿一起进来的邹大娘一把抢过安乐,将谢三娘撞了出去。
李玉儿也顾不得去管谢三娘,走到邹大娘跟前焦急道:“安乐怎么了?”
安乐不是个爱哭的孩子,有时候即使大人抱得不舒服都不会哭,现在哭的这么厉害,怎么不让人担心?
邹大娘没有回李玉儿的话,她在不停的逗哄安乐。李玉儿也没在意,她全幅心神也在安乐身上,看着一向爱笑的安乐哭个不住,心都揪起来了。
谢三娘正被安乐哭的心烦气躁,便突然听到一声大骂,心中涌起怒火,正要发泄又被撞到墙上,这一撞把她连日来压积在心里的怨恨都撞了出来,不管不顾就对着邹大娘撞了过去。
李玉儿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安乐身上,等她感受到从前面扑过来的劲风为时已晚,那一瞬间她只能条件反射性的接住安乐。
“……啊!”
奶娘捂着嘴大叫了一声。
“哇!哇……”安乐哭的更大声了。
其他房间里的人听到奶娘的喊声都立马跑过来了:“怎么了?怎么了?”
房间里顿时一片慌乱。
李玉儿的心还是扑通扑通直跳,忍不住又把安乐抱紧了一些,刚刚她又感受到了阮芷娘去世时的那种惶恐害怕,万幸她刚才抓住了安乐,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邹大娘,你怎么样?!”方大婶的声音十分急切。
渐渐回过神的李玉儿,才想起邹大娘也出事了。立马抱着安乐挤开众人去看,邹大娘倒在地上,脑后流出了一滩鲜血,脸色有些发白,看着李玉儿怀里的安乐没事,还笑了一下。
刚才邹大娘的脑袋正被撞到条案的棱角上,接着又被撞到地上,后脑勺被撞破了,她现在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身体一阵发冷,眼前有些发晕,看着安乐平安,终于闭上了眼睛。
“快去请大夫!”李玉儿立马道:“把邹大娘扶到床上,小心点,不要碰到她的头。”
李玉儿把安乐交给奶娘,叮嘱她一定要照顾好,又亲自去给邹大娘止血。
谢三娘看着屋里忙乱的样子,也慌了一瞬,但想着她打听到的消息:这个邹大娘也就是个奶娘。在谢三娘的认识里,奶娘也是个下人,死了也就死了,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
“不过就是个下人,玉儿妹妹你还这么焦急。”谢三娘理了理头发,不紧不慢的说着风凉话。
李玉儿这才想起屋子还有个罪魁祸首!指着谢三娘道:“给我抓住她!”
方家的众人立马涌上前把谢三娘擒住了,过程中自然少不了暗中掐扭。
谢三娘痛呼了一声,立马大吼:“你们干什么!”
“放开,放开我!我是谢家三小姐!”谢三娘不住的挣扎。
方家的人哪里管她是谁家的小姐,只不住的下暗手。
“我姑妈是表哥的嫡母,是诰命!你们再敢对我不敬,我让你们不得好死!”
谢三娘的威胁并没有吓到程家人和方家人,反而引来了更重的捶打。
李玉儿把邹大娘的血稍稍止住了,才走到谢三娘面前,俯视着她道:“你最好祈祷邹大娘没事,否则杀人罪,谁都救不了你。”
“你说什么?”谢三娘这才慌了:“她不过是程府的一个下人,一个老婆子而已!你们就因为她这么对待我?”
李玉儿冷笑了一声,不屑解释,直接道:“把她关到柴房里,等邹大娘醒了再另做打算。”
很快,向大夫又被请了过来。
“刚刚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出事了 ?”向大夫大步的走大床前。
李玉儿恨道:“谁能想到她这么伤心病狂,跟她那个狠毒的姑妈真是同出一脉!”
看着向大夫诊脉,李玉儿便没再说,只焦心的等待结果。
向大夫诊脉过后,脸色十分沉重:“她以前是不是伤过脑袋?”
李玉儿心里一个咯噔:“是,几个月前伤过一次,刚刚养好。”
“我只擅长妇人科,你们还是请擅长这方面的大夫吧。”向大夫摇头道。
李玉儿声音有些发涩:“很严重?”
“我是没有办法了,就看其他大夫的了。”
李玉儿立马转头吩咐方石道:“快去请大夫!把上一次医治邹大娘的大夫也请过来!”
“大娘?!”程礼这时也收到消息跑了过来。
看着邹大娘毫无声息的躺在床上,程礼转头焦急的问李玉儿:“怎么回事?”
李玉儿把发生在屋里的事情咬着牙说了出来。
程礼听完拳头狠狠的砸在墙上:“孝道!孝道!为什么对着那种人要讲究孝道!”
“姐夫,你也要保重自己,邹大娘和安乐都还要你照看呢。”李玉儿看着程礼拳头上的血迹,心中一紧,立马劝道。
说着李玉儿立马记起了安乐,把在旁边屋里的奶娘喊了过来:“刚才安乐为什么哭?”
“奴婢也不清楚,谢三娘一抱着小主子,小主子就哭,奴婢想要接过来,谢三娘又不肯,奴婢怕伤了小主子不敢硬抢,只能通知你们。”奶娘回到。
李玉儿立马把安乐接了过来,抱到向大夫面前道:“您看看,安乐有没有事?”
“还好。”向大夫仔细诊了一下道:“就是喝了一点冷风,吃点药仔细照料就没事了。”
这个时代的药都是中药,那味道李玉儿都有些受不了,李玉儿心里怜惜安乐,提议道:“药里可以加蜜饯吗?”
“我开个蜜饯不影响药效的方子。”向大夫思忖了一下才道。
即使是加了蜜饯,中药也不好喝,李玉儿怜惜的哄着怀了的安乐。
安乐刚才哭了好久,又喝了一点冷风,现在有些不舒服,虽然李玉儿的怀抱让她十分喜欢,但她还是提不起精神来,看着恹恹的。
李玉儿想着还是不放心,安乐不会无缘无故的苦,肯定是谢三娘做了什么,解开襁褓检查了一下,就看到小身体上有几处青痕。
“真是丧心病狂!”李玉儿骂道,心里想着不能让谢三娘好过。
程礼看着安乐的样子心疼的直抽抽,更是恨透了程谢氏和谢三娘。
“大夫来了!”方石气喘吁吁的带着大夫回来了。
还是上次给邹大娘治病的大夫,他一进门调整了呼吸,就开始数落程礼和李玉儿:“上次跟你们怎么说的?她年纪这么大了,你们还让她又受伤了,而且还是伤的脑袋!”
“大夫教训的是,先给大娘看看吧。”程礼也不解释,只让开位置,把大夫扶到床前坐下。
“现在知道急了?”大夫见程礼的态度,脸色好了些,嘴上虽然数落着程礼,但手上的速度并不慢。
大夫本来放松一些的脸色,随着诊脉越绷越紧。放下了一只手,又拿起另一只手,最后有看伤口眼球。
大夫一句话都没有说,房间的气氛越来越紧绷,李玉儿想起了向大夫刚才的话,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邹大娘怎么样了?”程礼一直屏声敛气,见大夫终于停手了,才提着心问道。
☆、第209章 病情
“凶险。”大夫摇头道:“只有等她醒了再看; 你们心里也得有个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当时给阮芷娘看病的大夫也这么说过; 房间的气氛一下就沉凝了。
“姐姐走的时候; 还托我们照顾好邹大娘; 这才多久?”李玉儿看着邹大娘煞白的脸色有些难以接受。
程礼也感觉呼吸有些艰难; 不过他还是强撑着道:“请大夫您一定要尽力救治!”
“当然。”大夫肯定的点了头。
“呜……”安乐发出了一些难受的声音。
李玉儿又赶忙轻晃着安乐; 暂时减轻不了让她难受的症状; 只能哄她睡觉; 睡着了能让她好过一些。
安乐本来就很累了; 被李玉儿用这样极舒适的力道摇晃着,很快就打起了小呵欠。
见安乐闭上了眼睑,长长的睫毛上还有没干的泪痕; 心疼的无以复加; 声音放得更低了:“安乐身上这些伤,可以涂玉肌膏吗?”
“玉肌膏刺激性小,安乐倒是可以用。”向大夫点头。
李玉儿连忙吩咐了方大妞去拿玉肌膏,玉肌膏拿来之后,小心的给安乐涂在伤处。
安乐本来身体不舒服; 就睡的不安稳,李玉儿稍稍一动; 安乐便又醒了。
还没睁开眼; 安乐便又瘪起了嘴巴要哭。
李玉儿连忙又开始逗哄; 本来安乐肚子里就喝多了冷空气,现在可不敢让她哭了。
好半天安乐才勉强安生了一点,但还是抓着李玉儿左手的手指; 小表情特委屈。
“玉儿小姐,不如我来抱吧。”奶娘在一旁道:“你一只手抱了这么久,也累了。”
安乐一见到奶娘伸过来的手,脑袋便偏到了李玉儿的怀里,小手把李玉儿的手指抓的更紧了。
“安乐乖,姨姨抱,谁也不给。”李玉儿又柔声哄了一会儿,把安乐哄好了,才转头对奶娘道:“你天天都照顾安乐也辛苦,我多抱一会儿也没事。”
奶娘看着自己奶到这么大的孩子更亲近别人,本来心里有些发酸,这时听李玉儿这么一说又觉得很安慰,没有比程家更仁厚的主家了,给的工钱又高,待人又好。
“安乐,到爹爹这里来……”帮助大夫忙完了的程礼对着安乐拍了拍手。
安乐偏过头看了程礼一眼,又把头埋进李玉儿怀里。
也不知道是身体不适,让安乐没有精神,还是谢三娘的事情让安乐变得内向了些,但不管怎样,都让李玉儿提起了心。
程礼也没失望,声音放得更轻了:“安乐,看爹爹这里。”
李玉儿也小心改了一下抱着的姿势,逗哄着安乐看程礼。
婴儿对人的情绪好恶最是敏感,安乐虽不熟悉程礼,但也能感受到他的亲近,在程礼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后,还是向他伸出了小手。
程礼终于抱住了安乐,像是抱住了所有的寄托。
李玉儿也松了一口气,现在最让她心焦的就是邹大娘的伤势了:“邹大娘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希望明天天亮之前能醒,如果今晚醒不来……”
大夫没说后面的,但看着他摇头的样子,大家心里也清楚后果了,都在心里祈求邹大娘能早点醒来。
“我们能做什么吗?”良久,李玉儿的声音才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
大夫又看了一眼床上的邹大娘,走到桌边写了一个方子:“先把这个药抓了,熬好备着吧,其他的就听天命了。”
方石麻溜的接过方子,就跑了出去。
家里人都在屋里等着邹大娘苏醒,李玉儿看着外面的天色不早了才道:“方姐姐,你先给两位大夫准备些便饭吧。”
“老爷,玉儿,饭好了。”又过了一阵,方大妞回来道。
程礼如梦初醒的站起来,小心的把睡熟了的安乐递给奶娘,才招呼两位大夫进饭厅。
李玉儿自己是没有丝毫胃口的,她对着程礼道:“我现在这里照看着邹大娘,饭过一会儿再吃。”
“邹大娘这里还是我来照看着吧。”方大婶接过李玉儿的话道:“就知道你们要这么说,我已经提前吃了便饭了,又我照看着你们放心吧,邹大娘醒了就立马叫你们。”
李玉儿见程礼和彩鸢都看着她,也只有跟着一起去了饭厅。
其实家里然担忧着方大娘,都没有多少胃口,但也知道饭是必须吃的,都不需要别人劝。
“哼!你这个不孝子又开始自己吃了!”
安静的饭厅里突然想起程谢氏咒骂的声音,李玉儿才记起家里有这么个人。
程礼握紧了筷子没有说话,李玉儿也不想搭理她,房间里其他人也不出声,就把程谢氏晾在那里。
程谢氏一时间下不了台,想起自己饿了一下午的肚子,心里火一下子就冒起来了,接着这股火顺势就开始大骂。
大夫早就听说过程府的恩怨,此时也没有多少心思看程谢氏表演,两口把饭扒完,就放下了碗筷:“我饭吃好了,开始先去看病人吧。”
“招待不周了。”程礼拱手道歉了几句,也就跟着大夫起身。
李玉儿也放下了筷子,对着程谢氏道:“你吃吧。”
饭桌子上其他人也放下碗筷,跟着李玉儿起身去看邹大娘了。
饭厅了只留下程谢氏一行人,和一桌残羹剩饭。
“我一定要让他们身败名裂,生不如死!”程谢氏掐着扶着她的竹香咬牙切齿道。
周氏眼里闪着精光:“老夫人,这家里怕是有什么事。刚才程礼旁边的那个男的像是个大夫。”
“大夫?那个乡下老婆子不就是个大夫吗?”程谢氏冷静下来也觉得不对。
竹香忍着手臂上的疼道:“三爷和玉儿小姐不都是好好的吗?还有谁生病了需要请大夫?”
周氏也有点奇怪:“会不会是阮氏生的那个女儿出事了?”
“最好是不治之症!”程谢氏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我们最好还是打听打听。”周氏满怀期待道“程礼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要是出了事,他会大受打击吧。”
程谢氏拍了一下手掌:“我怎么没想到!那个杂种最是软弱之人,他那个贱丫头要是死了,肯定会生重病,到时候……”
“要是重病死了,您作为他嫡母,正好接收这座宅子和他的铺子田产。”周氏接着阴笑道。
“他家这点家底,谁稀罕。”程谢氏口中不屑,但嘴角却是翘了起来。
周氏轻轻扇了自己两巴掌:“奴婢就是嘴笨,老夫人您是见过大场面的,还在乎这么点银子。”
“算了今天不追究那个。”程谢氏心情很好的挥了挥手,又对着竹香道:“你去打听打听,那个孽畜到底出了什么事?”
竹香低头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后罩房里,光线已经昏暗了下去,李玉儿又吩咐点亮了油灯。
程家的人都陪着大夫守在邹大娘旁边,等待着邹大娘清醒。
沙漏里的沙子带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让李玉儿觉得时间即漫长又短暂,看着邹大娘毫无反应,李玉儿真希望时间能够无限延长。
一阵冷风从门缝里吹了进来,灯芯带着灯火剧烈的摇晃了几下,让灯的阴影也在床上摇晃了几下,罩住了邹大娘的脸。
“小姐,有点冷,加件衣裳吧。”彩鸢拿了一件大氅披在李玉儿身上。
李玉儿不觉得冷,只是觉得有点浸心的凉,她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