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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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宠-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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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构陷她们有私!

    想明白这个后,她第一个反应不是去看谢怀,而是扭头去看皇帝。葳蕤青山、绵绵雨丝,他凌厉的眉毛微微蹙起,眼眸中有氤氲的雾气,仿佛把所有的情绪都笼罩在了里面。

    叶薇看着他,第一次因为窥不透某个人的心思而觉得慌乱。

    众人面面相觑。姚嘉若话里的暗示谁还听不明白,原来刚才不是自己想多了,她真的就是这个意思!她想说,天一道长挺身而出,不是因为慈悲为怀,只是因为被挟持的是颐妃……

    谢怀摇头叹息,语气无奈,“姚娘子对贫道有恨我能够理解,当初是大长公主引荐贫道入宫,这许多年来您也一直以贫道的恩人自居。上回大长公主出事,您派人来给贫道送信,要求我去给大长公主求情。可惜贫道一生的志向只在悟道修行,不愿牵扯进后宫之事,所以没有答应。没想到大长公主会因此而死……是贫道愧对太主和您,所以,您想取贫道的性命便取吧。只是道君在上,还是不要说这些辱人声名的话,就当是为大长公主积德了。”

    惊疑不定的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是了,天一道长和吴国大长公主有这么一层渊源,姚氏走投无路的时候向他求助也很正常。原来她是求助被拒之后怀恨在心,这才弄了今天这么一出,要把脏水泼到这和她有仇的两个人身上……

    姚嘉若没想到他几句话就撇得这么干净,愤怒之下直接握着金钗一划。脖颈处皮肤本就脆弱,立刻有道血淋淋的口子绽开,看得人心惊胆战。

    “姚嘉若!”

    “姚娘子!”

    两个男人同时叫出声,然后都微微一愣。皇帝转头看向谢怀,对方则避开了他的视线,对姚嘉若道:“您到底是想要贫道死,还是要颐妃死?那金钗再刺深些,就胁迫不到任何人了。”

    姚嘉若冷冷道:“道长心疼了?放心,我怎么会在你面前杀了颐妃呢。我要的是你的命,不是她的。”

    谢怀点头,“那你放了她,我过来。”

    姚嘉若吃吃发笑,“道长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么?您这么一个高大有力的男人,我这瘦瘦弱弱的小女子如何制得住?我还没这么不自量力。”

    “那你要如何?”

    “让侍卫送把剑上来,你当着众人的面自刎了,我就放了叶薇,如何?放了你的叶薇。”

    “混账!”太上皇忍无可忍,“满嘴昏话,朕看你是无药可救了!皇帝,你还在等些什么,让他们动手!把这个疯女人拿下!”

    皇帝沉默不语,袖中的右手却已握成了拳头。他闭了闭眼睛,对谢怀道:“天一道长,你怎么看?”

    皇帝的语气里分明还藏着担心以外的东西,谢怀听得分明,然而这种情况下却没有别的选择。

    “陛下放心,贫道是修道之人,断没有让人代为赴死的道理。世事皆是定数,该是我的劫难,我不会逃避。拿剑来。”最后一句却是吩咐身后的邹远。

    “师尊!”

    “天一道长!”

    谢怀冷静重复,“拿剑来。”

    邹远颤颤巍巍地递过一把宝剑,谢怀握在手中,对着太上皇诚恳一揖,“贫道自载初二十三年起教导太上修仙,迄今已逾六年。这六年来贫道为您讲了许多经文中的道理,今日便是最后一课。但凡修道之人,羽化飞升之前都有劫难,今日之事大抵便是贫道的劫难。命数如此,请您不要阻拦,亦不要伤怀。我走之后,还有诸位弟子陪您继续大业,贫道预祝太上求仁得仁、得偿所愿!”

    太上皇僵在那里,怔怔地看着谢怀。他说这是飞升之前的天劫,他便再无法阻拦他,更不能去质疑他行为的目的。可真的让他在这里自刎,他又实在难以接受,这简直……

    掌心贴着剑柄,上面的花纹触感很清晰,谢怀看着姚嘉若冷冽的面容,在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情况如此突然,适才那番话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说辞。将他和叶薇之间摘除干净,给自己毅然赴死的行为找个最冠冕堂皇的借口,这样,就算他当真命丧此地,叶薇也不会因为今日的事情遭到太多非议。

    眼看谢怀握着剑柄的手越来越紧,叶薇不受控制地摇头,颤声道:“谢道长,不要,你不要信她……你死了她也不会放过我的,你……你不要让这种小人如愿!”朝着羽林卫嘶吼,“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动手啊!都是死的吗!”

    谢怀没有理她,只是盯着冰寒的剑刃,在心里默默思量。他自刎的那一瞬,姚嘉若必定会有所动容,只要抓住那个机会,以他的身手应该能从她手下抢回叶薇。只是要让她相信,这自刎就不能做得太假,力道一个控制不准,就真的会把自己血管给划破……

    罢了,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权且一试。

    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朝着姚嘉若微一颔首,“还请姚娘子信守承诺。”

    姚嘉若看着他,没有回答,握着金钗的手却开始发抖。两人视线交缠,她轻轻吸了口气,启唇就想说什么……

    “等一下。”

    突然响起的声音阻止了姚嘉若开口,也让太上皇和群臣愣在那里。大家循声望去,却见皇帝缓步而前,慢慢道:“你是想为姑母报仇吗?那么你找错人了。天一道长顶多只是不肯施以援手,认真论起来,朕的责任比他还大一些。你要是真想杀人,就来杀朕吧。”

    群臣大惊失色,纷纷下跪,“陛下不可——万金之躯怎可以身犯险!”

    太上皇也道:“皇帝你在说些什么?你怎么可以……”怒极反笑,“呵,孤看祸害不是别人,就是这个姓叶的女人。一个两个都要为她送死,十足的祸水!”

    姚嘉若怔怔地看着皇帝,身子不断发颤。他越走越近,她居然没有出声阻止,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仿佛痴了般。

    眼中有水泽涌出,她轻声道:“你说什么?”

    皇帝淡淡重复,“你若是真想杀人,就来杀朕吧。”

    姚嘉若咬紧双唇,眼泪顺着滑落,“你要我杀你?就因为这个女人,你要我杀你!你为了她,居然……哈哈,哈哈哈,他也这样,你也这样,就因为她,就因为她!”

    她情绪激动,身子也抖得越发厉害,叶薇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此刻瞧见纰漏立刻用牙齿咬破舌尖。钻心的剧痛传来,原本无力的四肢也恢复了些知觉,她一把握住姚嘉若的手,反手夺过金钗,如一只灵巧的猫般挣脱她的钳制。

    说时迟那时快,皇帝一见她逃脱,立刻揽过她的身子,直接把人往身后藏好。姚嘉若失去人质,愕然之后终于爆发,尖叫着朝皇帝扑过来。

    “嗖——”

    “嗖嗖嗖——”

    风声呼呼,她双目大睁,却再也没力气朝前跑去。慢慢低下头,胸口和腹部插着五支羽箭,粘稠的鲜血染污了她素白的衣裙。

    虚弱一笑,她朝后仰倒,唯有双手还无力地伸向苍天。

    “陛下……陛下……”

    皇帝慢慢走到她旁边,蹲下|身子。姚嘉若看到他过来,欣喜地笑了,手慢慢伸过去想摸他的脸。

    “陛下,你低下来一点,好吗?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他沉默一瞬,伸手将她抱起来。她的掌心终于托住他的脸颊,抿起嘴唇很开心的笑了。她的容貌本就像个小姑娘,露出这样天真的笑颜时更是不谙世事。皇帝忽然就想起了当初第一次在御花园碰见她时,青裙乌发,她跟只蝴蝶似地坐在秋千架上,宫娥在后面推,而她一边荡秋千,一边朝他眨了眨眼睛,“咦,你就是传睢来的哥哥吗?你长得真是好看,比我所有的哥哥都要好看!”

    那时候的她,其实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妹妹。

    他将她抱在怀中,轻轻问道:“你想说什么?”

    姚嘉若凑近他,余光却瞥向不远处的男人。他正看着自己,可她知道,他的心完全系在那个叫叶薇的女人身上。就好像眼前的君王,虽然还耐着性子陪在自己身边,却只是可怜她快死了。

    他们都不在意她。

    既然如此,就让她送他们一份大礼吧。看看在她死后,他们三个要如何纠缠争斗

    “表哥,其实就算……就算你不过来,我也不打算杀颐妃或者谢怀……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最宠爱的妃子,她的心并不在你这里……你这么聪明,一定看出来了,对吧?咳咳……那个男人,他都愿意为了叶薇死了,你真的……真的相信他们之间没什么吗?

    “妹妹这些年害了你不少的妃子,最后一次,就当是我的补偿……我不愿你被人蒙蔽……”

    皇帝一动不动地抱着她,好像没听到那些话。许久,他慢慢将她放下来,站起身子平静吩咐,“姚娘子去了,敛了她吧。”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有些匆忙,我还要仔细修改,都是顺句子和细节……趴地……

 第102章 怀疑

    大长公主出殡这天闹出的乱子很快传遍煜都,姚宝林中箭而亡;陛下和颐妃同时负伤;太上皇也在回宫之后病情加重;急召数名御医会诊。

    凄凉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十一月,丝毫没有即将过年的气氛。皇帝像是已经被这些事情折腾烦了,直接下旨废姚氏为庶人,无论是宫嫔的身份还是翁主的身份统统剥夺。太上皇对此没有异议,只是在讨论姚氏的下葬之地时轻轻叹了口气,道:“送她去陪她母亲吧。也不用举行什么葬礼;权当是送个婢子进去给她解闷儿。”

    于是曾万千恩宠、不可一世的定城翁主就这么被送进了大长公主的地宫,没有牌位、不受供奉;仿佛最寻常的陪葬品般;长伴在母亲身侧。

    叶薇听到这个处置,冷冷地笑了,“到头来还是让她们母女重逢了,太上还真是仁慈。”

    妙蕊听出她的讽刺,无奈道:“太上此举只是为了大长公主,对姚氏是半分情分也没有了。虽让她去陪着母亲,可不能享香火供奉,这惩罚对逝者而言着实严厉。小姐便消气了吧。”

    消气?她的气一时半会儿怕是消不了了!

    脖子上布满了伤口,为保险起见,御医上药之后又给她缠了几圈的纱布,看起来跟戴了条雪白的围脖似的。据说姚氏下手的位置十分凶险,再往里点就是大血管,一旦伤到后果不堪设想。也因为这个,哪怕伤口愈合疼痒难耐,叶薇也好脾气地忍着没碰,极大地提高了自己的耐心程度。

    不过比起另一件事,受这么点伤原本就不值一提,这几个夜晚她频频惊醒,梦里的内容都千篇一律、毫无新意。

    是细雨飘飞的西山之下,远方是气派巍峨的地宫,而她茫然地立在石桥之上,四下空旷无人。雨丝晃得人眼花,等她再度睁眼时,却惊讶地发现皇帝站到了她面前。他捏着她的下巴,慢慢问道:“你和谢怀,究竟是什么关系?”

    ……真是能把人冷汗都吓出来。

    。

    到了吃药的时辰,妙蕊端了药碗过来,叶薇嗅到那味道就皱起了眉头。妙蕊把碗递给她,试探道:“现在外面传得很不像话,小姐……有什么打算吗?”

    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姚嘉若口口声声说叶薇和天一道长有私,还以她的性命威胁谢怀自刎。后面的发展也从某种程度上证实了她的话,谢怀果真答应了她的要求,虽然说了那番冠冕堂皇的话,可怀疑的种子还是在大家心里种下了。

    尤其是那些并不相信所谓修道飞升的人,谢怀的理由半点说服不了他们,只能理解成他和颐妃有私。

    叶薇想到这个就忍不住佩服姚嘉若。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打听出了她和谢怀的事情,居然破釜沉舟玩了这么一出。临了还不忘给仇人捅一刀,真正做到了我死你也别想好好活,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沉思片刻,她道:“外面,都说了些什么?”

    “还能是什么,就是说您和天一道长……不过那天回宫后,天一道长就和太上皇私下交谈了一番,太上相信了他,说道长是慈悲为怀,还下令不许宫人乱嚼舌根……可您也知道,流言这种东西,堵是堵不住的……”

    的确,光是让大家封口起不到什么作用,况且这件事的关键从一开始就不在太上皇身上。

    她叹口气,仰起脖子一口喝干了碗中的药汁,伸手去拿蜜饯时才反应过来,这种豪爽的喝药方式还是皇帝教给她的。

    现在想来,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姚嘉若行为疯癫时,是他将她从她手下救出。他挡在她面前,接住了劈面刺来的金钗,流淌了满手的鲜血。可即使伤成这样,他本能的动作还是将她护在身后,如高山般值得她依靠。

    沉吟片刻,她做了决定,“取我的斗篷来,咱们去永乾殿走一趟。”

    。

    临近年关,许多朝事都得提前处置了,这样过年时才能图个轻松。所以哪怕手受了伤,皇帝依然得兢兢业业地批阅奏疏。书房内温暖如春,琉璃花瓶里插了火红的梅花,他间或抬头,看到那浓烈的颜色,便不自觉想起那天,鲜血顺着叶薇白嫩的皮肤滚落,画面艳冶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叶薇过来时他刚吩咐了宫人把红梅拿出去扔了,她和那些人擦肩而过,来不及行礼便问道:“臣妾看那梅花开得挺漂亮的,陛下怎么把它挪出去了?”

    皇帝撑着额头,淡淡道:“看着不喜欢,所以让他们搬去别的地方。”

    她哦了声,这才盈盈一拜,口道圣安。他让她起来,她便笑着走到了他旁边,拉过他的右手认真检查。

    姚氏的金钗直接刺穿了他的手掌,事后拔出时她在一旁看着,光想想都觉得疼得不行。偏他不当回事儿,连上药都有些不耐烦,得御医和高安世三催五请。

    “陛下每日早晚可有按时换药?太医说了不能碰水,您可千万当心。伤到的是右手,要是不好好养着,您苦练多年的一笔好字都也就废了大半。您也不想回头比试书法输给臣妾吧?”

    轻声软语,找他最无法拒绝的理由来劝慰,一切都只是因为挂念他的伤势。皇帝从前很享受她的关怀,可是此刻看着那张美丽的面庞,却觉得滋味复杂。

    她说完之后久久没等到回应,因心中早有准备,也就没多么意外。将他的手掌拉近一点,她仿佛捧了什么极贵重的东西,连姿势都透出股虔诚,“有句话臣妾这几日一直想跟您说,可惜没找到机会。那天在地宫外面,您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下我,臣妾很感动……”

    说完,凑唇在他掌心吻了一下。温热的呼吸隔着纱布吹拂上来,皇帝身子竟不受控制的战栗,连脊背都挺直了。

    “我……”他握手成拳,慢慢收回来,“救你的也不止朕一个。”

    叶薇笑意不变,“恩,所以下次去建章宫的时候,臣妾也打算当面对天一道长致谢。他虽然不是为了臣妾,却也挺身而出了,于情于理我都得有所表示。只是如今宫内宫外流言蜚语颇多,臣妾害怕再惹出什么闲话,所以陛下可否陪臣妾一起去?”

    他抬眼看她,叶薇笑着回视、一脸坦荡。这样的她本该打消他那些无根无基的怀疑,但不知为何,他瞧着她的表情,竟想起了那日谢怀手执长剑、与父皇说话时的样子。光风霁月、不带杂念,这一刻,他们是如此相像。

    就好像约好了要骗他一样。

    叶薇表面上淡定,心里却已经暗自揪紧了。那天她看得分明,姚嘉若临死前还和皇帝说了些什么,虽然没听清内容,却也能猜到是和自己与谢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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