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后一眼都没瞧耶律隆绪……
散朝后，萧天佐和韩德让都跟着太后走了，有事要禀告。
太后刚回到自己的宫里，屁股刚落座，萧天佐就急问，“太后，皇上为放潘铠竟然想这等法子？你可得好好劝劝皇上啊，国家大事，哪能意气用事！若不是潘铠火烧粮草，我大辽如今怕早已是中原的主人了！潘铠不能轻饶！饶了潘铠，如何对得起浴血奋战的将士！”
韩德让没说话。
萧太后慢腾腾的喝了口茶，“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萧天佐斩钉截铁道，“臣肯定没猜错！”
萧太后放下茶杯，“若猜错了呢？皇上真的借机娶了杨九娘呢？”
萧天佐冷笑了声，“皇上不会娶她的！黑瘦黑瘦的！皇上哪会瞧上她啊！”
萧太后道，“你有没有想过，放了潘铠，皇上有诸多办法，为什么皇上偏偏要选这么混账的主意？潘铠被押的三年，皇上除了不准处死他，不准将潘铠送去北方，给潘铠送过一张毡子没？给潘铠送过一壶酒没有？别说耶律信每月会去瞧潘铠，你自己好生想想，若换了一个人，能活得下来么？！怕是第一个冬天就熬不过去！”
萧太后叹了口气，“三年来，你觉得皇上对潘铠有多少情义？！你又怎么不知道皇上在借你的手，借机让杨九娘同意入宫呢？满朝文武施压，要求处分潘铠，皇上也无可奈何，你说，杨九娘是恨皇上多，还是恨你多？还是恨满朝文武多？你说，杨九娘会不会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目前的消息，杨九娘对潘铠那可是上心得很！”
萧太后站了起来，“是，等杨九娘入了宫，有的是办法收拾她，可古往今来，又有哪个后宫真的是固若金汤的？！哪个废后以前不是腰杆硬硬的？你敢赌让杨九娘入宫么？”
萧天佐不做声……
第212章 赌（二）
小眼睛回到院子就让七郎郎潘铠和九娘去门外放哨去了，拉着娘悄声说话。
娘侧着耳朵听了半天，好阵无语，什么？耶律隆绪为了救潘铠所以才求娶九娘的？什么？耶律隆绪真的用心良苦？！
耶律隆绪是皇帝啊！又不是荒唐王爷！娘欲哭无泪，看着小眼睛，哽了半天，终于很委婉的憋了句：“不要以己之心度耶律隆绪之腹。”言下之意就是，这馊主意你能想得出来，也做得出来，但耶律隆绪不可能！小小年纪就成孤家寡人的家伙，有那么傻白甜么？皇帝这个生物从来都是残酷的，无情的，外加狡猾的！不分年纪！
小眼睛瘪了瘪嘴，“就知道你不会信，但我觉得十之**，你别给他们说，他们若知道了，气愤的表情就不自然了，会被人看出破绽来的！”
“谢谢你信任我啊。”娘没什么诚心的说着，心中腹议，小眼睛凭什么认为他自己就有表演天赋呢……
“我就猜你不信。”小眼睛幅特有识人之明的得瑟样。
“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多疑呢？”娘没好气道。
小眼睛呵呵笑着，“我又没骂，我只是在说而已。”
然后九娘等人郁闷了，本以为小眼睛会挨个的传达机密，结果小眼睛宣布放哨撤销，大家随便活动了，到底什么事只能娘知道呢？
九娘不放心，还是拉过娘，悄声问，“王爷刚才和你说什么？”
娘无所谓道，“没什么。”
九娘担忧道，“是不是问耶律狗儿？”
娘看着九娘，心想，你真心想多了，“真没事，我和小眼睛，谁欺负谁，你还不知道？”
九娘见娘神色不似作伪，便不再追究，这刚舒了口气呢，哪知没多久，耶律隆绪就微服私访来了！九娘瞬间燃气肚子的熊熊烈火，真不知哪儿招惹到耶律隆绪了。
耶律隆绪此时也挺尴尬的，无他，不想在耶律信家的大门外碰到了槊古，坐在把看上去质量很好的椅子上，喝着羊肉汤。
见了耶律隆绪，两眼放光，放下羊肉汤就冲耶律隆绪来了，“皇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耶律隆绪嘴角直抽抽，“这是耶律信家。”还是好意出言提醒着，姑娘，你守错地方了。
“我知道，可狗儿哥说了，不准我守在他家附近。”槊古可怜巴巴道，“我才到这没多久。”
昨儿耶律狗儿回府晚，槊古被丫鬟劝回去了，“若受了凉，可就影响大局了，婚事可就得往后推了。”
于是，槊古今儿穿得厚厚的，还带上了火盆，结果被耶律狗儿给赶了。
“那你也不能守在耶律信家啊？”耶律隆绪觉得十分的悲催，你堵错门没关系，可堵到我，就不好了嘛……
“我是想着来找南大王讨个主意的，”槊古满脸的希翼，“比武的时候他就帮了我，他特聪明，可是耶律信家的人不给通传。”
门房当然是先去汇报给耶律信了，耶律信听，主动的帮着耶律狗儿将槊古给拒之门外了，好歹和耶律狗儿同病相怜场嘛，举手之劳还是帮帮的好，谁知道赵恒会出什么馊主意，那就是个坑爹坑惯了，离了爹就不由自主要坑坑旁人的家伙，这不，耶律狗儿就被坑惨了吧，赵恒还能理直气壮的说，谁让你蠢！傻子都知道比武的规则！谁让你不遵守的！真希望赵恒再接再厉，将皇上也给好好的坑坑……
于是乎，槊古就被拦在门外了，槊古也不放弃，南大王总要出门的嘛，结果没想到遇见了耶律隆绪，真是运气太好了，槊古抓住机会就请耶律隆绪主持公道，“皇上，你说狗儿哥是不是得娶我？”
耶律隆绪皱眉，决定还是祸水东引的好，“朕国事繁忙，你还是找南大王吧，他点子多，朕带你进去。”
槊古见耶律隆绪推脱，也不再纠缠，赶紧的跟在耶律隆绪身后。
于是，在半道上小跑着来迎接耶律隆绪的耶律信便瞅见了槊古这个胖尾巴，不由为耶律狗儿哀叹，你这家伙，运气太衰了！
小眼睛见了耶律隆绪，脸的惊喜，以为耶律隆绪是来交底了，微服私访，带的人肯定都是亲信，不怕走漏消息的。
九娘等人则依旧是脸的不满，不似作伪。
娘埋着脑袋，瞧不清表情。
“朕和九娘单独说两句。”耶律隆绪对小眼睛道，心中转过好几个念头，小眼睛看就是沉不住气的，应该是猜到了，九娘他们是听说了呢，还是没听说呢，唉，真难猜啊……
“不行。”娘抢在小眼睛跟前插话了，此时可是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小眼睛已经上当了，可不能让耶律隆绪将九娘继续忽悠了，娘可不愿意去赌耶律隆绪心中还有那么块纯洁之地，“有什么话不能当众说的？”
耶律隆绪看着娘，对九娘道，“朕有话和你单独聊聊。”不和闲杂人等浪费时间！
九娘点头，“好，这边来！”
娘气结，耶律隆绪还扭头对娘道，“朕和九娘单独相处，该担心的怎么也轮不到九娘吧？”
娘才长吁了口气，就听见槊古欢天喜地的冲小眼睛道，“南大王，我终于见到你了！”这才现槊古竟然也跟着来了，耶律隆绪是要闹哪样？
而九娘将耶律隆绪领到书房，开门见山，“你真喜欢我？”
耶律隆绪点头，很是郑重，心中却在暗骂小眼睛，这家伙肯定是蠢得没猜到那点！真是的，还脸的惊喜，难道以为朕改主意了么？
“你喜欢我哪点，你说，我改！”九娘没丝羞涩，脸的严肃。
“你的眼睛。”耶律隆绪笑眯眯道，“笑起来很好看，像月牙。”
“那好，以后你有在场，我就不笑。”九娘很好说话的。
“除了你的眼睛，我还喜欢你的脸，你鼻子，你的嘴巴，你的全部。”耶律隆绪开始深情了。
然后就听到九娘冷飕飕道，“两个选择，你让太医好好看看你的眼睛，喝药喝到你眼睛里的我哪儿都不好为止！二，让我弄瞎你的眼睛！”
耶律隆绪笑不出来了，果然女人从来都是出尔反尔的，“你不是说你改么？”
九娘摇头，“我要改就只能毁容了，当然只能让你改了！”说的那叫个理直气壮。
耶律隆绪被堵得胸口疼，将所有的过错全算到了小眼睛身上，蠢货！真不该去赌小眼睛的智商！这家伙，看来除了不坑娘，见个坑个！
第213章 僵持
“王爷！”耶律隆绪和九娘私聊去了，槊古便请小眼睛帮忙，没一点思想负担，“你帮我想想办法，让狗儿哥娶了我吧！”
小眼睛一愣，还未开口，耶律信就抢答了：“请皇上下旨呗。”横竖皇上都是不会下旨的，也不算给皇上找事，心中默默的念着，耶律狗儿，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槊古将头摇得叮当响，“请不动皇上。”然后满脸希翼的看着小眼睛，“王爷，帮我想个法子吧，你主意多。”
八娘开口了，“强扭的瓜不甜，咱们女人最吃亏的，男的，娶了不喜欢的，还可以纳妾，女的呢，有几个豁出去和离的？”实在不忍心看着槊古朝火坑里跳。
“来一个小妾我揍一个！来两个，我揍一双！”槊古天真极了。
“耶律狗儿十年八年的驻守边关，就是不回家，你怎么办？”八娘劝慰着，“我给你说，嫁人千万不要嫁武将，武将驻守边关，妻儿老小可全在后方待着。”
“狗儿哥又没分府！我可以跟着他去的！”槊古叫八娘不要担心，反正有耶律斜轸的老婆和其他儿子在上京呢。
八娘还想再劝，槊古不乐意了，“你能嫁如意郎君，我为什么就不行呢？我们俩都不漂亮！”这算人生攻击么？八娘有点纠结，哽了一下才道，“反正我劝过你了，好自为之吧。”
然后八娘就去找耶律信说话去了，问辽国大臣对耶律隆绪的脑残举动是何想法，潘铠旁听。
耶律信当然带来了好消息，“就没一人赞成。”
八娘暗暗思忖，萧太后如此出名，肯定是铁腕人物，强势的母亲养育的儿子一般都比较温顺，装也得装出温顺样嘛，那么，不管是真温顺还是假温顺的耶律隆绪，肯定不会和满朝文武对着干，怎么也得在大臣们面前装出副贤君样，以便培养自己的势力嘛，太后摄政，再温顺的皇帝基本上也是有满腹怨言还不敢抱怨的……耶律隆绪肯定也想早日亲政，自己当家作主，那么大臣肯定不能得罪了……
八娘觉得九娘多半不会成为辽国皇妃，心中略微松了口气。
潘铠只是追问着，“明确反对的有多少？”
耶律信道，“一多半。”
潘铠再没说话。
而耶律隆绪和九娘的私聊明显不顺利，九娘黑着脸，耶律隆绪也笑不出来，气愤的甩着袖子闪人。
耶律信急忙跟上。
“你不用拳头也能赢，不错，不错。”看着耶律隆绪气呼呼的背影，八娘打趣着。
九娘气呼呼道，“我也没赢，只是没输而已。”
“能打成平手也不错了，你就知足吧。”八娘笑着。
而小眼睛还被槊古拉着想辙，连耶律隆绪气呼呼的走人，都没来得及相送。
小眼睛毕竟不是智多星，想了半天也没什么主意，只好给槊古说，“给我点时间嘛，让我好好想想，想好了，我一定派人知会你。”
槊古对小眼睛竟然是十分的信任，完全不怀疑小眼睛是在推脱，高高兴兴的谢过。
“你爹对皇上要迎娶九娘一事是怎么个看法？”八娘在槊古告辞时，打探着。
“皇上瞧上九娘了？”槊古惊讶，上下打量着九娘，瞬间充满了自信，“九娘也不漂亮！”一门心思只琢磨着如何嫁给耶律狗儿的槊古压根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信心满满的走了。
“我觉得耶律隆绪大概是在试探朝臣们，”等只剩下了自己人后，潘铠道，“九娘应该无碍的。”
八娘猛点头，九娘是潘铠说的一定正确，啥都不问，就表示附议，七郎八郎也是有点政治头脑的，听潘铠这么一说，朝那方面一想，也觉得有道理，耶律隆绪都大婚了，但却没听说萧太后还政的时间表，这个时候，耶律隆绪闹这一出，那用意绝非表象那么简单……
“也许想和萧太后交换什么，让萧太后放权，”七郎道，“我看他斗不过萧太后。”
小眼睛看着众人，心中万马奔腾，耶律隆绪是有深意，可是，那都是为了赦免潘铠啊，和争权没关系啊！你们不要总是阴谋论好不好？！
小眼睛还是忍不住道，“萧太后就他一个亲儿子！这些年，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提醒大家，母子情那是肯定深厚的！
八娘哼哼道，“亲儿子是只有一个，可亲孙子很快就不止一个啰，有了孙子，不听话的儿子，还稀罕么？”
小眼睛无语的看着八娘，“武后那么狠毒的人，也只逼死了一个儿子！人心没那么险恶！”
八娘冲小眼睛道，“知道我为什么乐意嫁给你当侧妃么？”
小眼睛笑了，“当然是我一表人才了。”
八娘笑道，“因为你天真可爱。”
小眼睛顿了下，“这是夸小孩子的话吧，你这是在损我么？”
八娘笑道，“真是夸你，和你一起，乐呵呵活个一百岁没问题，呵呵。”
众人呵呵笑出了声……
但是，所有人似乎都猜错了。
一个月过去了，辽国朝臣反对声没丝毫弱下来的意思，而耶律隆绪也是毫不退让，双方僵持不下，每次上朝，耶律隆绪都在力辩群臣，气氛非常的不和谐。
萧太后一直未出声，萧天佐咬牙继续反对，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而至于风暴中的九娘，却好似被大家给遗忘了，耶律隆绪没再来诉什么衷情，萧太后也没宣九娘进宫给个下马威，大臣们也没人堵到门上来叫骂。
潘铠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长了五斤肉，脸色也有了正常的血色。
槊古则是开始在上京满大街的做好事，呃，扶老人过马路……
因为小眼睛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对槊古说，“娶妻当娶贤，要让耶律狗儿看到你的心灵美。”
槊古回家就要施粥，结果发现没钱，府上帐房也冻结了贷款，嫁妆也没到自己手上，在房里转了好几圈后，只好到耶律狗儿家附近去抓小偷！
结果，小偷没遇见，只瞅见一老头脚滑摔在地上，赶紧将人给扶了起来……老人一看，一胖胖的小娘子，衣着华丽，赶紧道谢，“小娘子好人有好报。”
槊古一听，开心了，心想，若自己帮助的人都这么祝福自己，那没准老天会去说服耶律狗儿呢，于是，活动范围就扩大到了整个上京……
耶律狗儿则是每天都去找耶律善扑，哪怕天天听耶律善扑说，“这事我不管”也是风雨无阻，坚决要让耶律善扑看到自己不娶槊古的决心……
第214章 人心
半个多月前，杨家两个丫鬟在雄州拿着寿王的令牌通过官方渠道，给折氏发出了一道绝密信息。
折氏匆匆进宫。
然后，官家急忙召潘仁美进宫，说，“潘铠还活着。”
潘仁美双手发抖，从官家手中接过纸条，纸条上字不少，说了鸽子燕子独自回京，离开时王爷等人还安好，而潘仁美却是一下就看见了“潘铠活着！”这四个字，瞬间是老泪纵横，话不成声。
再怎么在朝堂上叱咤，再怎么在官场上圆滑，此时此刻，潘仁美只是一个老父亲……
折氏在一旁看得难受，潘铠好歹有了消息，可八娘是生是死，依旧不知啊……
因为八娘对外是回乡下养身体了，所以，九娘特意交代，八娘的消息只能亲口告诉折氏，对外不得透露一个字。
因此折氏至今还没八娘小音讯，得了信，都没安排人给杨父送去，也不打算将这消息送给杨父，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