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也挺好的嘛，”潘仁美劝道，“大家骂也是骂皇后，骂杨家，骂不到咱们家来的……”
兔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潘仁美，潘仁美冲兔儿摇头，别吱声……
而小恩则在对杨父说，“阿爷，赶紧的，将围墙修高些，将大门换个更结实的……”
杨父……好像是应该提前准备啊……
小雷对福儿道，“小娘子怎么了，小娘子照样能干，我给你说，要是没有你，我是不准阿爹过继的，要不，我当皇太女，要不，大家一拍两散！”
福儿做了个“嘘”的手势，“千万别提皇太女三个字，让阿爹阿娘知道了，九姨的官就没了……”
第514章 封官（二）
对于九娘当枢密院副使之事，明面上，汴京老百姓也是反对的。
辽国公，爵位很高了，没法再封，就赏金银珠宝嘛，为什么要让九娘去朝廷上班呢？
要知道九娘在讲武学堂当总教头是没领薪水的，属于编外人员。
可进枢密院那可不一样啊，那是正式的踏入官场了啊！
女子怎么能当官呢？！
“日后是不是衙役也由女子来当啊？”
“开封府尹也由女子来当？”
“这不乱套了嘛！”
“这个口不能开！”
……
“肯定是杨奸后想摄政，在探大家的口风呢！”
……
于是，八娘再度中枪……
但是私下里，好多忙里忙外的妇人，好多早早就肩负起养家重任的小娘子则纷纷叫好，凭什么小娘子可以卖吃食，可以杀猪，可以挑水，可以与儿郎一样撑起一个家，却不准小娘子入朝为官呢？
大家在心里高呼皇后千岁千千岁！让皇后的枕头风再来得猛烈些吧！
一些膝下只有小娘子，愣是没儿郎的老翁，也是无比的期盼着官家能听皇后的话一听到底。
……
折氏赶紧进宫，让八娘劝劝小眼睛，“你阿爹说了，枢密院副使，九娘还没那能力担任。”
八娘笑，“阿娘以为官家真的听我的？”
折氏……默了半响，“官家怎么有这想法的？”
“福儿可是比小雷小了七岁多呢，”八娘叹气，“当初的事就不提了，幸好有了福儿。”
可是刺客行刺，让小眼睛一阵后怕，自己还没咽气呢，大臣们就欺负八娘，若自己真的遇刺身亡了，福儿那么小，这孤儿寡母的还不得让人给欺负死啊！
但是，小雷十三岁了啊，若是能立皇太女，至少小雷亲政的时间会比福儿早上7年啊，七年，看着不长，可谁知道七年里，会出来什么变数？
小眼睛对此是耿耿于怀。
让小雷当皇太女，自己没那魄力，可让九娘当枢密院副使，总应该行吧？九娘厉害啊！
对此，八娘是大力的支持，要趁着如今大家对女子还不是那么苛刻时，大力提高女子地位啊，让那些所谓的理学就没诞生的空间！
“让九娘披甲上阵时，不计较九娘是小娘子，让九娘千里奇袭时，不理会九娘是女儿身，偏偏让九娘入朝为官时，大家开始指出九娘是女子？这脸皮得多厚啊！”八娘给小眼睛鼓劲！
小眼睛得到八娘的支持，干劲更足了，在朝堂上放话，“你们但凡敢白纸黑字的写清楚，日后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如何紧急，都绝对不要杨九娘出征，朕立马收回成命！”
大臣们……
默默一盘算，朝中能打的武将不少，老一辈，潘仁美杨继业在，中间一代，曹璨等人在，年轻一代，潘铠，曹综等人在，新生代，讲武学堂学子们不少……
可是，愣没人敢说日后不需要九娘为国而战！
千里奇袭，可是九娘率先干的啊！和冠军侯霍去病有得一拼的！
……
双方便这么僵持了下来，貌似都不会妥协。
在朝堂上正吵得热闹时，小眼睛又表示，大家不得歧视赘婿，赘婿和所有儿郎一样，享有同等权利！“为岳家延续血脉，这是多么大的功德啊！”
众人晕，你已经有福儿了啊，不用招上门女婿了，至于嘛！
一时间，武将们也纷纷上阵，齐声表示反对！
老百姓们更是跳得老高，官家年纪轻轻的就糊涂了么？！
只有招了上门女婿和未来要招上门女婿的人家扯着嗓子高呼官家英明！奈何声音太小……
八娘就纳闷了，公平公正的对待赘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弹声呢？按八娘的理解，这和女子入朝为官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啊！
福儿解惑道，“事关血脉啊。”
八娘还没反应过来，“孙辈也流着外家的血啊。”
小雷嘀咕，“外家，外家，就是外人家的。”
八娘顿时领悟，该死的宗族，该死的父系！可偏偏国人千百年来都是崇拜祖先的，家族的绵延与团结都是以祖先崇拜为中心的！而祖先，都是父系的祖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女儿，呵呵，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算有后！
所以，赘婿才会被人瞧不起，改姓了啊！
秦汉时，赘婿可是贱民！
所以，日子但凡过得去的，稍微有点本事的，都不会去当上门女婿！所以，好多有点家产的人家，只能选择过继，找不到及格的上门女婿啊，不能坑害了女儿一辈子吧，但是，过继过来的，又有几个真的能成为出嫁亲女的后盾呢？！可愁死人了！
在八娘看来，过继来的不管是远亲还是近亲，他们的后代哪有自家的外孙亲啊，可是，在宗族看来，人家就是比你外孙亲！
没儿子的人家，是会被人嘲笑的，有好事者还会骂，是上辈子没做好事！不说百姓了，就是小眼睛，当初也被大臣们明里暗里挤兑了许多回！
思及此，八娘觉得应该给赵匡义多上两炷香，无论如何，没在子嗣问题上，死命威逼小眼睛。
八娘窃以为，小眼睛一帮兄弟其实还是有点像赵匡义的，赵匡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挺看得开的。
八娘拼命给小眼睛鼓劲，“加油！”
这事的确比让女子入朝为官更严重！大臣们已引申到了皇家，皇家若没皇子，难道不是过继，而是让公主生的儿子来继承皇位么？！
小眼睛心想，对啊！所有没儿子的皇帝肯定都赞成啊！
大家愤怒得威胁小眼睛，你不改主意，大家就要跪宫门了！
朝堂吵得热闹，小朋友们看得起劲，耶律都拍手，“官家英明！”
见大家瞅她，耶律理直气壮，“我是小娘子！”小娘子当然要支持了！
回家后，兔儿给潘仁美道：“子又生孙，孙又生子，谁能保证子又会生孙呢？也许到时全是小娘子呢……”
潘夫人急，骂潘仁美，“你怎么教的，还想不想让兔儿嫁人了！”这么明晃晃的说人家有可能会断子绝孙，哪怕是在遥远的未来，也没人敢娶！
潘仁美……这不是我教的啊！
小白还附和，“是啊，做人得留有余地啊，谁能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发愁是过继呢还是招赘呢？”脑袋上立马挨了一下，“跪祖宗牌位去！”潘仁美怒。
“我是小娘子，所以不能跪祖宗牌位？”兔儿觉得自己被歧视了，很不高兴。
潘家很少罚人去跪祖宗牌位的，一般都是跑步写大字，所以兔儿是真不知道还有跪祖宗牌位这么一惩罚。
“小娘子不能进祠堂，牌位还是有资格跪的，你既然喜欢，那就跟着小白一起去！”潘夫人出离愤怒了。
兔儿……淡定道：“我就问问。”
潘夫人……
汴京早已经跑题，而上京的耶律隆绪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什么武器那么厉害？！十万大军啊！”……
第515章 封官（三）
在朝堂吵成一锅粥时，曹综，潘铠和九娘率领凯旋的将士们抵达了汴京城外。
欢迎仪式自然是盛大的，民众是热情而激动的，小眼睛当然是喜气洋洋的率领重臣出城迎接。
开封府府尹却很苦逼的带领衙役全城巡逻，睁大眼睛防火！
呼延赞也下令禁军全城排查隐患，务必要将火灾给扼杀在摇篮里！
小眼睛的一帮兄弟更是严阵以待，府里的边边角角全部检查了三遍，确保没有任何自己不知晓的东西存放，就这样，府里每个院子里都备好两个大水缸，里面装满了水。
自然，冀王和陈王又望着儋州的方向，将楚王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杨七郎也是连着加了好几天班，曹综出征，皇宫安保暂时由七郎全权负责，责任重大啊。
七郎会同开封府府尹，将皇宫附近的所有建筑都排查了一遍，宫中的排查就不用说了。
一时间，汴京的水缸水桶纷纷脱销，供不应求。
小雷乐得眼睛都瞅不着了，因为她让六合的人提前进了一批水缸，哈哈，很是得瑟的带着小朋友们去最贵的唐家酒楼大吃了一顿，然后欠了小白和福儿各五两银子……忘了赚的钱要悉数给慈幼局了……
吃得很嗨皮的耶律三还冲小恩，黑庆和黑平哼哼，“这么好吃的地方都不带我来！”不地道！
小恩赶紧澄清，“不好订座，今儿还是搬出兔儿的名号才订到位置的！”
唐家酒楼，别说太子公主了，就是小眼睛，人家也不会卖面子，按规矩提前预订去！
耶律三赶紧给兔儿夹了一块肉……
不知道大军凯旋竟然还无形中带动了水缸销量的九娘，在路上就知道小眼睛提议让自己当枢密院副使，当时就懵逼了……
潘铠……苦啊……
曹综……苦不苦，想想潘铠潘三郎……
九娘当即就要给小眼睛上折子，坚决不接受这一新职务，被潘铠拦了，“回京再说，不急这一时。”因为潘铠并没接到潘仁美的书信，那么还是暂时稍安勿躁的好……
九娘急：打仗没问题，可当官，真不会啊……
曹综……关键是，你是女子啊！
九娘……忘了这茬了……立马扭头去看潘铠，你竟然忘了你媳妇是女的？！
潘铠……
九娘白了潘铠一眼，决定回京后好好问问八娘，官家胡闹，你到底是管不管啊！
欢迎仪式很成功，汴京人声鼎沸，但没任何突发事件。
冀王和陈王哼哼，觉得开封府衙役和诸多禁军的辛苦只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楚王那家伙去儋州了……
欢迎仪式后，是盛大的欢迎宴，期间倒没人提枢密院副使一事，一派其乐融融。
九娘回到潘府后，正想问问潘仁美，事情是不是已经了结了呢，就被兔儿拉着了，“阿娘，你一定不能退让！”
小白也在一旁点头，“阿娘，总有先行者的。”
九娘，“说清楚点……”
两小朋友还以为九娘不知道，赶紧将枢密院副使一事说了，九娘觉得头好大，“阿娘是女子啊，你们见过哪个女子入朝为官的？”
“女将出征有第一次，女子入朝为官也总会有第一次的。”兔儿道。
小白猛点头，能当第一人，光荣啊！
九娘懵，“你们阿爷教的？”这三观好像有点不大对啊，是吧？
潘仁美如今可是在亲自抓孙辈的教育呢。
潘仁美……
然后，第二天九娘就进宫了，然后，九娘被八娘给喷了。
“瞧你那点出息！”
“你能不能给小娘子争点气啊！”
“女子为什么就不能为官了？”
“能不能不要灭自己威风啊！”
……
九娘……一时转不过弯来……“可我真不会当官啊！”
“不会就学啊！”八娘没好气道。
九娘……“我不喜欢当官！”
“如今是你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嘛？”八娘翻了个白眼，“千千万万的女子都看着你呢！”
九娘……不要把我抬得这么高好不好啊……
九娘垂头丧气的走了。
然后，朝中为九娘的官职又开始接着吵了。
潘仁美的意思是，九娘回来了，现在可以表态了，拒绝接受。
潘铠也是这个意见，“女子能当官，那皇后是不是就能摄政？日后是不是又要出个女皇？牵一而动全局啊。”
九娘惊：“八娘绝对没这心思！”
“你去给皇后说，”潘铠道，“当心大家弹劾杨家居心叵测。”
九娘气……又跑进宫去找八娘。
八娘气乐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九娘很是不解，“你转性了？”
八娘叹气，“九娘，咱们身为女子，难道不觉得很多规矩对我们很不公平嘛？既然如今有这个能力，有这个契机去做点改变，为什么不去做呢？”
九娘……八娘什么时候这么高大上了？这一定是个假八娘……
“咱们可都是有闺女的人！”八娘叹气，“你只喜欢领兵打仗，你如愿了，可兔儿呢？也许兔儿想当枢密院正使呢？”
于是，九娘便称病了……
于是，等着九娘推辞的大臣们不乐意了，没人弹劾杨家，直接弹劾九娘……说九娘狂妄自大……
潘铠问，“辽国公生病是狂妄自大？”不懂，求解释。
大臣们……
汴京这边朝堂依旧吵得热闹，而大理已赶紧派使者前往汴京，只为增强双方友谊，大家携手奔向天长地久吧……
而耶律隆绪则是懵逼了，汴京的探子竟然没听到一丝丝关于新武器在战场上运用的消息，这不合理啊！
但是，西北边境的探子却信誓旦旦，大宋真的有大杀器！
而且呼延丕显率部留在了西北，在河西走廊上为大宋挥洒热血和汗水，据探子报告，呼延丕显手下的兵丁一个个都将新武器的厉害吹上了天……
上京的大臣们纷纷挠头，难道这是大宋搞的迷魂阵？
“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也是迷魂阵？”耶律隆绪不信，可是汴京为什么没这方面的传说呢？
“也许呼延丕显率领了二十万大军呢？”有人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战场上的消息有时候不见得那么准确的，将呼延丕显的兵力弄错了，这不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兵器作坊研发出新武器时，探子可都打听到了，但是，为什么这么久了，新武器究竟是什么却一点头绪都没打探到？为什么新武器在战场上发挥了威力，汴京一点反应都没有？
究竟是大宋的保密工作做得好，还是压根就没有新武器，所谓的新武器只是大宋布的一个局而已？
真有那么厉害的武器，大宋怎么还不北上呢？
大宋边关可没什么异动啊……
耶律隆绪也糊涂了，赵恒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呢？
耶律狗儿请旨了，“臣愿前往汴京走一趟！”
耶律隆绪思忖了半响，终是点了头，“去接槊古母女回来吧……”
第516章 疫（一）
八娘想不明白，幽云十六州，河西走廊都在小眼睛手里收复的，按说，小眼睛应该皇威日盛啊，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呢，大臣们的声音依旧还是那么高昂呢？
河西走廊收回来了，除了驻军，还得派地方官去治理啊，地方官的能力可是直接影响着当地的民心呢，所以，万万不可大意，但是，那地方也不能将肱骨之臣给派了去，所以，小眼睛和大臣们就吏部推荐的名单研究来研究去，都没挑到合心意的。
然后小眼睛就随口发了句牢骚，“天下英才怎么这么少呢？”
吕蒙正立即就批评小眼睛，“官家这是轻视天下读书人？”
天下那么多读书人，你竟然说英才少，什么意思？
小眼睛赶紧道歉，表示自己绝无此意，还坦白了，自己能当官家，全靠投胎技术好，自己的学问是远远不及许多学子的……
吕蒙正倒没揪着不放，只是提醒小眼睛，日后可得慎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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