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就告汴京的百姓？”八娘觉得还是不要给小眼睛树敌了，日后还得靠这帮人处理事务呢，小眼睛多半是甩手掌柜。
“告百姓？”宋老头和李先生要喷了，自古民告官不稀奇，官告民还真是很少见啊，不是，有过没？两人开始苦想了，自盘古开天地，有没有过皇家儿媳妇，默认的太子侧妃去告百姓的？还是一城百姓的？
“对！”八娘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那庶民犯法难道就真的法不责众了么？告百姓！告汴京的百姓！”
宋琪头疼，这是想青史留名么？
李先生揉鼻，和女子就是不好讲道理啊……
小眼睛还在挠头，究竟告哪个呢，这是个问题呢。
就听八娘接着又道，“我也没什么要求，就是要开封府出个公告，给我赔礼道歉，百姓再象征性的每人赔我一文钱！”
张平和富强也都给呛着了，知道汴京有多少人不？
八娘立马道，“这钱全部捐给福田院和惠民药局！”自己不贪财！
小眼睛一想，可行！“富大人，你负责写状纸！”刑名是富强的长项。
富强急忙看向宋琪和李先生。
“王爷，慎重！”宋老头忙道。
李先生也急忙道，“王爷，不可！”
“流言能杀死人呢，”八娘忙道，“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流言给害了，我这也算是为民做了一件好事呢！日后流言蜚语满天飞的时候，好歹有人知道除了以死明志，还能告官呢！”
“对！必须告！”小眼睛瞪圆了眼珠子，“我和八娘一起告！我天天熬夜看书，就差头悬梁了，还这么污蔑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是说君辱臣死么？王爷受辱，你们也得为他讨回公道啊。”八娘步步不让。
宋老头气得翻白眼……
李先生揉着眉心，这怎么扯到君辱臣死上去了？
富强心想，能说手抖提不了笔么？
第290章 反对
热点，八娘相信，肯定是有的。
如果官家废后，如果宫里发生谋杀案，不用炒作，肯定是在热搜榜第一名。
可自家这么点事竟然荣登榜首，没有推手，打死八娘也不信。
八娘窃以为这笔帐十之八九应该记在潘家头上。
不过，自己名声坏了，小眼睛的名声也不好了啊，潘家这招其实很蠢。
但是，八娘没其他公关办法，手下没人啊。
八娘很郁闷，为什么自己手下的人都那么普普通通呢？为什么杨家儿郎玩点阴谋也没啥手段呢？
不是都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么？自己这个伯乐怎么愣是等不来一匹千里马呢？
人才培养？得了吧，十年树人，那可不是一两个月集训就能拿毕业证的，关键是，培养人才得实践和理论相结合啊，这实践多了，难免不被人逮住马脚，八娘可不敢去赌。
因此，八娘只好另辟奇径了。
告状的确不是一个好招，但没其他招了啊！
八娘可不能任由自己的名声被毁，自己不在乎，可杨家需要一个好名声啊。
虽然杨家没有父子们全守边关，潘仁美也没在太原了，但是，谁知道官家哪天会抽风又做一番人事变动呢？万一杨家日后被陷害，就冲自己这名声，杨家在舆论上就得不到支持！
朝中没啥帮手，百姓还吐口水，英雄的杨家将没准就以奸吝小人给载入史册了。
所以，八娘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杨家，必须不能息事宁人。
小眼睛也不乐意就这么罢手，太欺负人了，说自己没本事可以，但怎么能污蔑自己荒淫呢？！
因此，小眼睛便站了出来，要求富强写状纸。
富强看看宋琪，再瞅瞅李先生，见两人都黑着脸，没吱声阻拦，只好急中生智，捂住肚子，“哎呀，我今晚吃坏肚子了。”准备一溜烟的跑了……
“出了这个门，就别再回来！”小眼睛很生气，虽然这些人是来教自己的，可好歹也是属官，自己竟然还指挥不动了？那要来干嘛！
富强只好捂着肚子，对小眼睛道，“王爷，朝堂上万不可如此行事。”
是的，被诽谤了当然可以告官，可是，这真的是个好办法么？状纸一递，可就成天下笑谈了，皇家威严何在？
“那要如何行事？”小眼睛很不高兴，“你们拿个主意啊！息事宁人就不要提了，吃哑巴亏，也甭说！”
小眼睛要恢复名誉！
“这事如何能说得清？”李先生叹了口气，这就是个糊涂账啊。
“自然要请诸位大人作证了。”八娘想过的，侍卫和府中下人的证词大家是不会相信的，可这几位属官的话，应该能有公信力，一嘛，这年头，文人都有些风骨的，轻易不会做假证，二嘛，这几人，尤其是宋老头和李先生，声望还可以。
“胡闹！”宋琪开口了，然后宋琪便说了，成大事者，自然要受比旁人多的委屈，一有委屈就这么大闹一场，还有精力去办正事不？
然后宋琪便果断的带着大家告辞，“王爷，明日老夫会进宫见官家的，稍安勿躁！”
小眼睛瞪眼，宋琪回瞪了过去，小眼睛眨了一下眼睛，呃，输了。
于是，小眼睛便眼巴巴的看着宋琪带着人走了。
八娘半张着嘴，心想，自己这是亲眼见证了小眼睛当傀儡的潜力么？
出了院子，宋琪就请三位属官到他房间去坐，“这么大的事，怎么你们都没上心呢？”竟然都没人告诉自己。
“后院争风吃醋……”李先生叹气。
宋琪打断李先生的话，“怕不是那么简单，王爷名声可是受损了！王妃不会这么蠢！”
李先生愣了，实在是除了去世的许王，诸位皇子都没什么野心，李先生还真没朝储位相争上想，“不会吧？”
张平和富强也傻了，这怎么可能是冲着王爷来的？
宋琪深深吸了口气，“不可大意。”太子都能被废呢，何况这位还没当上太子。
然后四人便不出声了，这位不当太子好像大家都能轻松点呢，可是，自家毕竟是这位的属官，而且领的是朝廷的俸禄，出了这等事，必须要站出来维护这位的权益啊，除非官家改了主意。
因此，李先生想了一下，便道，“明日我们四人一起进宫见官家，带着王爷一起。”免得王爷跑去开封府衙门告状。
而小眼睛则已经拉着八娘的手，开心道，“今天我可以早早歇息了呢。”完全忘了宋琪将自己压得死死的。
“说正事呢。”八娘反手打了小眼睛一下，看来这位一点也没往心里去啊，这怕是有史以来当傀儡当得最高兴的一位了，该给赞不？
“回去说，呵呵。”小眼睛拉着八娘就朝外跑，被四郎拦下了，“宋大人没说王爷可以歇息了。”
小眼睛怵宋老头，可不怵四郎，冲四郎道，“他是忘了给你说了，你不信，自己问他去！”拉着八娘就径直朝前走。
四郎想冲八娘使眼色，可八娘低着头，不啃声，必须得助长小眼睛反抗的行为！
于是乎，小眼睛便顺利的拉着八娘回了院子，“我不吃宵夜，我困了。”
八娘只好让燕子准备洗漱水。
不一会儿功夫，小眼睛便笑嘻嘻的凑到了八娘耳畔，“八娘，可想你了，咿，你怎么多拿了床被子？不用盖这么厚吧？”
“你抢被子。”八娘没好气道。
“怎么可能？”小眼睛脖子一梗，“我睡觉可规矩了。”
照相机能从天而降不？这年头，证据不好弄啊！八娘只好翻了个白眼。
小眼睛见状，立马又嬉笑道，“你说了算，我抢被子，呵呵，我不光抢被子，我还抢你衣服呢……”将八娘扑倒在床上……
好吧，这回八娘的体验要好了很多，可是，半夜再度被冷醒的八娘，看着抢了两床被子的小眼睛只能哀嚎，能不能问问小眼睛究竟有多喜欢被子啊……
八娘只好用力扯回自己的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热也不怕，总比冷醒好。
第二日，天还没亮，迷迷糊糊的八娘便被小眼睛给摇醒了，“八娘，快起来。”
八娘睁开眼，“天都还没亮呢，你怎么醒这么早？”呃，自己的被子又只剩下一角搭在肚子上了。
小眼睛道，“要去告状啊，起晚了，就得被宋老头给拦下了，快点起来，别赖床。”
八娘一下清醒了，“你还记着这事呢？”还以为小眼睛早就给忘到爪哇国去了呢。
“这不是废话么。”小眼睛飞快的下床，顺便还说了句，“你别踢被子啊，被子都踢我这边了。”
好吧，被子是小事，八娘忍了，而是追问，“真去告状？”
“当然，我就偏不受这窝囊气！”小眼睛气呼呼说道。
然后，小眼睛和八娘洗脸刷牙后，连早饭都没吃，就出府了，街头的早食摊才刚刚摆出来……
第291章 审案（一）
赵匡义今儿心情很好，早朝时候没人喷自己，各地也没啥坏消息，要批的折子也不多……赵匡义决定今儿要好好的享受一回生活，要不玩一下蹴鞠？要么听点小曲？或者微服私访一下？
赵匡义还没想好今儿该如何消遣呢，就瞅到了候见的宋老头等人。
宋老头等人没资格上朝，只能等早朝后觐见官家。
宋老头在廊下来回踱步，李先生也捂额沉思，张平和富强一脸的便秘。
官家一愣，三郎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官家面色严肃起来，“三郎可不好了？”
宋老头等人这才发现，原来官家已经下朝了，赶紧小跑到官家面前，一言难尽啊……
可再怎么难，也得开口啊，“王爷好得很。”宋老头没好气道，心想，不好的是官家你啊，想了想，用手肘碰碰李先生，“你是他先生，你来说。”
李先生深吸了口气，“官家，进殿再说。”横竖是不急这一会儿功夫的了。
官家见小眼睛安全无虞，也不急了，改成纳闷，这是事情很棘手了？哟，三郎本事了啊……
暗暗有点窃喜的官家慢条斯理的进了大殿，还品了口茶，才问李先生，“怎么了？”
李先生赶紧将情况给官家汇报了一下，然后道：“今儿一大早，我们就去寻王爷，结果王爷一早就出门了，还带着杨侧妃，我们又赶紧赶到开封府衙……”
可是已经迟了，小眼睛已经击鼓了……
宋老头等人无奈，只好先进宫了。
“顺天府应该很快就会报上来了。”宋老头补充着。
顺天府如今是寇准在代管，寇准是要上朝的，下面的人怎么也得等寇准散朝后才能给他汇报。
官家头大了，自己怎么想着让寇准代管呢？这就是个炮仗啊！唉哟喂，寇准的资历明明就不够嘛，自己是鬼迷了心窍啊，干嘛要锻炼他啊，这到底是在锻炼谁啊？官家晕，现在换人不知道还来得及不？
宋老头见官家走神，忙咳嗽一声，“官家，此事蹊跷。”王爷已经瞎胡闹了，官家只能捏着鼻子等御史们喷了，可不能因此而忽略了重点啊。
果然，被宋老头这么一提醒，赵匡义一下就黑了脸，自己真是大意了！外间的传闻，赵匡义早就知道了，没当一回事，谁让汴京的臣民就是满满的八卦属性呢，介于赵匡义都当了无数回八卦的主角，赵匡义真心不觉得有啥，以为谁都能成八卦中心么？街上的平头百姓想出名还没门路呢！这换个角度也表示自己混得不错，才能被大家关注嘛……
如今被宋老头这么一提醒，赵匡义气了，谁在特意败坏三郎的名声？！赵匡义原本也以为是潘家动的手脚，如今一想，自己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然后，赵匡义便开始琢磨了，自家的亲戚中，有哪个嫌疑最大，真是贼心不死啊……“朕知道了。”
然后，寇准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皇上，皇上！”
赵匡义打了一个激灵，寇准怎么来得这么快？！
宋老头等人也傻眼了，开封府什么时候办事效率这么快了？早知道就撤了，这下好了，送上门让人喷……
开封府的人动作能不快么？府衙那条大街上已经堵得密不透风了！
小眼睛是在早朝还没开始就击的鼓。
因为当时街上人还少，小眼睛击完了，又让八娘击鼓，“多吸引点人来。”
衙役出来一看，得，日后的顶头上司，头大了，赶紧派人去找唐判官，如今衙门的具体事务是唐判官负责。
唐判官一听，还以为衙役看错了，“不是眼睛小的就是王爷！”
小眼睛没办过差，和各个衙门的人都不熟，只有工部的员外郎和小眼睛打过两天交道。
但是，小眼睛是日后开封府的老大啊，衙役们都是机灵的，早早的就在小眼睛府前晃悠了许多圈，将小眼睛给认得个清清楚楚。
“真是王爷！”衙役保证着，“我们四个人都确认了，跟来的是杨奸，啊，杨侧妃！”
唐判官头大了，嘀咕着“眼睛小就算了，怎么眼神还不好呢，衙门都要走错……”赶紧的跑去上班，顺便给小眼睛指指大理寺的所在地。
然后，唐判官就晕了，此时，开封府府衙前人还不算多，因为上街的人还少嘛。但是呢，小眼睛趁着衙役去找人的功夫，在开封府府衙的大门前找了张桌子，现场写状纸，呃，那桌子还油乎乎的，是从卖早餐的小摊贩手中借的。
唐判官赶到时，小眼睛第二张状纸都要写完了，因为第一张状纸太深奥了，八娘提醒，“老百姓听不懂。”小眼睛又重写了一份用词简单的状纸。
“王爷……”唐判官刚打了声招呼，八娘就将小眼睛写的第一份状纸递给了他，“大人，请接状纸！”读书人能看得懂。
唐判官没接，提醒着：“这是开封府，不是大理寺。”
八娘道，“找的就是开封府。”
唐判官嘴角直抽抽，然后八娘就将状纸硬塞给了他，张判官一看，晕了，真的想晕过去算了，告汴京百姓，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结果，身体太好的唐判官便又亲耳听到了小眼睛中气十足的站在衙门前宣布他的第二份状纸……
唐判官也非无能之被，一边派人拿着状纸到宫门口等寇准，一边请小眼睛和八娘进府衙说话，这事就不要闹大了。
小眼睛仗着自己是王爷，才不搭理唐判官呢，就在衙门前和一干被告说话，“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于是乎，街上的人是越来越多……
寇准得了信，赶紧冲进宫找官家，“这成何体统？！”让官家赶紧将小眼睛给宣进宫来，养不教父之过啊！这当爹的，当先生的都是干什么吃的？！
官家不乐意了，“你接了状纸就按律法办啊，找人家爹干嘛，找人家先生干嘛？逼人撤案？！”
寇准气，“被告是全汴京百姓！”民告官有法可循，可这官告一城百姓，是闻所未闻啊！
“无例可循就找朕施压让人撤案？”官家将寇准给骂了回去，“你的书都白读了！何着你只能办见过的事，没遇到过的事，你就束手无策了？你对得起朝廷的俸禄么？”官家可不是帮小眼睛说话，而是寇准这人吧，就是个炮仗，一点就跳三丈高，官家若是不啃声，能被寇准骂得一个月都吃不下饭！必须反击！
“是诬告，你就罚原告，是冤案，你就给原告申冤，要朕教么？”官家气势汹汹，不敢在寇准面前泄半分气……“案子牵扯重大，该三司会审就三司会审，该给朕上折子就上折子，拿个状纸给朕干嘛？！朕是开封府尹么？！”
寇准头回被官家给哽得哑口无言……
第292章 审案（二）
汴京百姓沸腾了。
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成被告了，还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