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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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记事- 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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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烨对这位大堂兄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只不过萧铄似乎并不想让他好过,多少次找他的麻烦。两人的关系迅速从一开始他还心存幻想想要与京中堂兄弟们能够保持表面的礼貌与客气,和谐的相处下去发展到了瞧见萧铄就要不自觉的提高警惕,预防他下一刻的刁难。
    这一日平安不出意外的没有来国子监,从傅司业往下不少先生都来问候,听得平安“受惊高热”,还在家中休养,还都派了下人前往夏家慰问。
    国子监的官员们在王老先生的带领之下,大多都是不问朝堂之争,一心治学之辈。偶尔有一两个人有心结交太子或者二皇子,那也是国子监的异类,在国子监根本留不下来,很快就换个地方去搏前程了。
    平安在国子监跟着王老先生这么久,时不时会被丢给这些先生们学东西,跟着闻先生学过琴技,跟着桓先生学过棋艺,不过就是这两项他都处于零基础,进度很慢就是了。还跟着孟先生学过书法……给这些先生都打过杂。他年纪既小,又跟着夏南天与三教九流都厮混过的,嘴甜眼尖,全无官家子弟的骄矜之色,很得先生们喜欢。
    夏芍药今日也不曾出门,专心在家里陪儿子。虽然他在金殿上装哭,但当时若无燕王世子护着,他必定要吃个大亏,小孩子家家,说不定心里真有些后怕呢。
    各家先生送来的慰问品,夏芍药都一一过目,又挑了相宜的回礼感谢他们对平安的照顾。后来见平安活蹦乱跳,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惊吓的小模样,还不时去逗绮姐儿,她便放两个孩子去玩,自有丫环婆子照料着,自己带了礼物亲自去燕王府致谢。
    燕王妃早知道了昨日之事,齐帝既未传召太子,便也不曾召燕王进宫。况且此事萧烨本来就无错,很不必召燕王进宫,给太子与皇长孙造成他一味宠爱燕王的错觉。
    到底如今的朝堂局势混沌,就连齐帝每每举棋,都要考虑后果。他精力大不如前,心里几度犹豫,开始质疑太子的能力,却又要考虑维持朝局的稳定,可谓步步为营。
    夏芍药携重礼而来,燕王妃携了她的手坐下,嗔怪道:“你也真是多礼,烨儿护着平安,这不是应该的嘛。平安可是自小跟在他身后长大的呢。”
    “为了护着平安,反让世子殿下得罪了皇长孙殿下,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当时情形,我与外子尽知,实在是很感激世子殿下护着平安,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王妃不必谦辞。”
    燕王妃便命身边的丫环将夏芍药带来的重礼收了起来,又与她闲谈。
    她自来长安,宫中妯娌不好相处,每说一句话都要在脑子里过好几遍,又不能向娘家嫂子姐妹吐苦水,在外人眼中,燕王妃儿女双全,又得燕王敬重,而燕王在朝中举重若轻,很得圣宠,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就算是娘家人也不例外。
    说起来,她是自家姐妹嫁的门第最高,丈夫最有能为的一个,上面又无婆婆管束,开府建衙多年,一府主母,哪里好意思再说些别的,就算是亲如姐妹,也要考虑考虑听众的心理承受能力。
    初与夏芍药相识,还是在洛阳,那时候她对商家女出身的夏夫人,还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可是这么多年淡淡的处着,却渐渐感觉到了夏芍药的妙处。
    有些人,初见便觉投契,再见便引为知交,掏心掏肺,仿佛恨不得提前二十年就认识,可是真等处的日子久了,就生出各种龌龊,最后渐成陌路。
    反倒是夏芍药这种人,也许是商人的习惯使然,初识便暗含戒备,并不会轻易与人亲近,但相处的分寸拿捏得当,既不会让人厌烦又不会让人觉得疏离,一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相处下去,却是越来越融洽,很多时候都会让她渐渐忘记了夏芍药的出身,反而容易将心里的担忧讲给她听。
    “……这原也与平安无关的。皇长孙找烨儿的麻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大约还是因铄哥儿而起,带累了平安。大约是在国子监瞧着烨儿与平安亲近,一时折腾不了烨儿,便要拿平安来折腾,以烨儿的性情他定然会出手,到时候可不就是一箭双雕。也亏得他们不知道平安的身份,这才自打了脸。”她倒看的透彻。
    夏芍药便道:“难道王妃以为,知道了平安的身份,皇长孙就不会找平安的麻烦了吗?!”夏景行是坚定的燕王一派,京中人人皆知,他们是打小的情份,一直延续至今。也可以说,夏家与燕王府早就绑在了同一艘船上。
    燕王妃顿时忍不住笑了:“你说的倒也是!”二人相视一笑,便生出了些惺惺相惜同仇敌忾的意思,都是母亲,又站在同一站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况且都见事极明,想不交好也难。
    夏芍药亦笑:“世子殿下敏慧,王妃倒不必忧心。只是如今的局面,一时未明,往后恐怕还会有许多事非呢。”
    燕王妃便叹:“谁说不是呢。我如今去宫里请安,看到皇后娘娘那张脸都有些发憷。她连我家王爷都敢罚,虽说罚完了陛下又赏,帝后为着我家王爷打擂台,可后宫的事儿陛下再不插手的,我若是犯在皇后手里,那可真没什么脸面了。”
    但偏偏燕王与太子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两兄弟几乎站到了对立面去,就算燕王想化解也难以化解,太子心中对燕王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他若是对这个一起长大的弟弟多几分信任,不已己心度人,又何至于走到如今的地步。
    这等概叹,如今也只能跟夏芍药说说了。
    夏芍药进京之后,还未有机会面见皇后,对这位一意打压燕王夫妇,却不肯好生安抚拉拢,结果将养子愈推愈远的一国之母,暗底里的评价也不好。
    ——好歹也该让教导教导自己的儿子,别一味仗着太子的身份就打压兄弟。
    哪有被打压了还死心塌地跟从对方的?!
    燕王又不傻!
    “要不……王妃就装病吧?或者装孕也成?”
    宫里的手段,夏芍药全然陌生,能想出来的也只有这一招。
    燕王妃难得见到她这等计拙的模样,从来都只觉得她行事胸有成竹,能够撑起偌大的家业,又能够在最危难的时刻亲赴战场送粮,这等胸襟气度,若为男儿当是栋梁之材,真让她为着宅院里的营营苟苟算计,简直难以想象。
    她被夏芍药成功的逗乐了,还作势摸摸肚子:“你说的没错,装病装孕可是不二法宝,只要传到宫里去,就可免了向皇后娘娘请安,可是怎么办呢,奈何肚皮不争气啊。”
    没想到才过了三日,轮到她进宫请安的日子,也不知道是心理使然,还是别的原因,大清早起来她便呕个不住,身边跟着侍候的宫人立刻报了给燕王,请了太医来瞧,竟然诊出了喜脉。
    原来燕王妃就对今日进宫请安忐忑不已,萧铄在萧烨手里吃了亏,连身边的小跟班们都没保住,太子妃在太子面前哭诉没起作用,还白白让萧铄挨了一纸镇,好几天胳膊都抬不起来,连先生布置的功课都没写出来,倒让先生以为他还在闹脾气,对他颇多微词,又不能为着这么一点小事往御前去告状。
    太子妃便转尔往皇后面前去哭诉,引的皇后大怒,准备好了要给燕王妃颜色瞧。
    燕王回来这么久,好歹在宫里也有了点耳目,前儿接到消息,燕王妃就在犯愁,没想到这个孩子来的如此巧。
    “真是借了夏夫人吉言,竟然教她给说中了!”在燕王的授意之下,太医留下个安胎的方子,说是时日尚浅,不得随意走动劳累,等送走了太医,燕王妃喜的不知如何是好,立刻吩咐丫环往夏家送份礼过去,也不必太重,只是齐帝赏下来的时鲜的果子点心。
    燕王摸着燕王妃的肚皮喜道:“这孩子来的太是时候了,我正愁着母后时不时找你的岔,父皇也不能插手后宫之事,这下子可有借口了。一会儿我就往宫里去向父皇报喜,顺便告诉母后这个‘好消息’。”
    果然燕王往宫里去报喜信的时候,齐帝极为高兴,还赏赐了许多东西,听得这胎要好好养着,都不必经过皇后便道:“让你媳妇在府里好生安胎,就不必来宫里请安了,给朕生个大胖孙子,比什么都强。”
    显然这个“好消息”对于皇后来说,并不算美妙,她原本还准备今日好生训导燕王妃一番,省得萧烨在国子监老跟皇长孙作对,惹皇长孙不痛快。特别是还为着别人家的孩子 ,竟然敢违逆萧铄,果然是父子一脉相承,做父亲的不将太子放在眼里,做儿子的便不将皇长孙放在眼里。
    太子妃哭诉的时候,皇后就差当时传了燕王妃来了,这会儿听到燕王笑着向她报喜:“今儿王妃原是想亲自进宫来向母后报喜的,不久之后她要给母后添个小皇孙了,只是太医说日子尚浅,这胎又不是很稳,需要卧床静养,儿臣便自作主张让她别进宫了。母后慈悲,想来听到王妃有孕,定然也不忍让她再受奔波劳累之苦。”
    燕王身边还跟着齐帝的人,前来向皇后传齐帝口谕,免了燕王妃入宫请安,当着齐帝身边心腹的面儿,皇后心里气的发苦,面上还得绽出一抹喜意盈盈的笑:“这可真是大喜事,还要恭喜你了,恪儿。”
    燕王的微笑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尊敬,仿佛上次被罚跪事件真的已经翻过去了,他早不记得自己被皇后训斥。而皇后面上的笑容也恰到好处的慈蔼,果真是要再次做祖母的欣喜模样:“等一会你出宫,母后让人准备些保胎的药材带回去给你媳妇补补,让她好生养着吧。”
    “儿臣谢过母后!”俨然一副母慈子孝的场景。
    若是不知情的人瞧在眼中,定然会当这是一对亲生的母子,母亲慈爱,体恤儿媳妇,儿子孝顺又敬重母亲。
    等燕王带着药材补品离开皇后宫中,皇后气的差点砸了手边的东西,阴沉着脸吩咐宫人:“去查查看,给燕王妃诊脉的是哪位太医,传他过来问问。”
    做为一个“好婆婆”,听到儿媳妇有孕,问问替她诊脉的太医,“关心关心”这不是理所应当嘛。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皇后召了为燕王妃诊脉的太医问话,之后便再无动作。
    燕王妃怀孕既是在圣人面前挂了号的,她若再对个孕妇出手,岂能讨得了好?上次燕王罚跪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皇后可不想重蹈复辙。
    太子妃听到燕王妃怀孕的消息,不由暗恨:“她倒是好运道,这当口怀孕。”都要让人怀疑这怀孕的真实性了。可惜皇后都亲自问过太医了,自然作不得假。
    燕王府里有了喜事,不少人前去道贺。夏家一家四口前往,正与燕王妃娘家人撞上了。 另有不少得到消息的人家送礼道贺,怕燕王妃劳累便未亲至。
    夏芍药与燕王妃略微寒喧几句,又与她娘家人打过了招呼,很快便告辞了。她今日午后还有约在身,自上次帮华阳大长公主料理过芍药,这位老人家大约真拿她当花匠使了,昨儿打发人来,说是府里两株名品芍药有些萎靡,请夏芍药过去看看。
    夏景行还留在燕王府与燕王有事相商,夏芍药便预先带着一对儿女回家安顿好了,这才往大长公主府上去了。
    原本上次出了寒向蓝之事,她不太想登公主府的门槛,只是华阳大长公主倒待她和善,可能也是考虑到有求于她,还让婆子带了厚礼,使得夏芍药连推辞都张不了口。
    夏家的马车到了公主府门口,自有下人迎上来,夏芍药带着丫环进去了,许氏与柏氏便在二门上迎她。
    许氏是聪明人,按理说应该将前情一笔抹掉。不知为何,她今日见夏芍药,目光便有些闪避。原本她与夏芍药之间还有寒向蓝之事,也算得有几分尴尬,但也不至于如此情状。
    许氏也就罢了,就连柏氏似乎也有几分不自然,夏芍药心中微疑,难道她今日有甚个不妥当之处?心下嘀咕,与许氏柏氏打过了招呼,跟随着两人缓缓往里行走,旁敲侧击的问:“可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大长公主没空儿?”
    “祖母一大早就盼着你来呢,都不知道念叨了好几句,生怕她那两盆芍药花也保不住了。”许氏怕她因寒向蓝之事多想,只能硬着头皮道:“只是不巧,一刻钟之前,又有人上门来见祖母,她老人家这会儿在待客,一时分不开身来见夫人,便让我们妯娌来迎夏夫人进去。”
    夏芍药原本也只是来替华阳大长公主瞧瞧花的,听得她有客来访,便道:“那咱们就不必进去了,二奶奶与七奶奶带我去瞧瞧大长公主的花儿,看看还有无可救之法。”
    柏氏便有几分犹豫:“可是……祖母说,夏夫人瞧花儿的时候,她定要在侧,也好知道那两盆芍药花儿为何萎靡不振。”
    这下可为难了,既没说让她进去,也没说让她现在就去料理花儿,难道是要让她在院子里傻等不成?
    夏芍药妻凭夫贵,如今乃是二品诰命,可不是没身份的商户女,能被人随意晾着,况且就凭许氏与柏氏这小心翼翼相陪的模样,恐怕公主府里来客十分突然,让这两位少奶奶都有些无措,不知如何处理这种临时的突发状况了。
    除非——
    “公主府里今日突然造访的来客可是与镇北侯府有关?”不然如何解释许氏与柏氏的态度?
    许氏还罢了,阅历摆在那儿,到底还能稳得住。心里再如何激动,想到镇北侯嫡长子之妻遇上继任婆母,况且这继母与前妻所出的儿子其中纠葛甚重,恐怕无论在哪里遇上,都是一台大戏,但今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即将发生婆媳相遇的戏码,说不好奇那是假的,只面上还能不动声色的忍着,听到夏芍药的话,到底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
    柏氏到底年纪尚小,被夏芍药一语道破,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拍拍胸口道:“方才吓死我了,就怕夫人不高兴。南平郡主前来,可不是祖母请来的。本来祖母一直在念叨着夫人要来,足足念叨了一上午,我与二嫂还笑祖母待花儿可比待人上心多了。正说笑着,南平郡主就直闯了来,到府门口才让守门的小厮报了进来。这下子祖母也不能说什么了,总不能将人拦在门口不让进吧。哪知道就这么巧,她前脚进来才坐下,后脚夫人的马车就到了府门口……”
    夏芍药是没有亲眼所见,不知道当时门上来报,夏夫人在府门口求见之时,南平郡主的脸色有多微妙。
    “姑奶今日还请了‘别人’来府上做客?”
    华阳大长公主年纪大了,面对孙子辈的南平郡主,她倒是很能稳得住 :“府里两盆花儿有些不好,我请了夏夫人前来瞧瞧。她是养芍药花的行家里手,多听听她的意见,对我日后养花大有进益。”
    南平郡主简直是要疯了。她今日求到华阳大长公主府上,也是被逼无奈。自崔家出事了之后,宁景兰往庵堂里去住些日子,原本南平郡主还当她去散心,总想着等她看开了就会回来。哪知道她在庵堂里住了些日子,南平郡主想着崔家事了,她也是时候再寻一门合适的亲事重新开始了,便派了人前去接宁景兰回来。哪知道宁景兰不但不回来,还道自己目下过的十分平静,让南平郡主不要派人扰了她清修。
    听到这话,南平郡主当即就滴下泪来:“她这是要我的命啊!”好好的闺女,恐怕再在庵堂里住下去,万一想不开,剃了头发做姑子去可如何是好。
    她急的团团乱转,想着托人给宁景兰说合一门亲事,但托了不少人,就连晋王世子妃常氏都求过了,也没什么好消息。
    宁景兰成亲多年,并无所出,但崔二郎的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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