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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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芳华-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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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求你不要刁难你大哥二哥,便是我这当娘的不成体统,他们也终究是你的手足。”
    顾云筝微笑。这老狐狸想用缓兵之计从长计议,可惜的是,霍天北恐怕不会心软。
    正是这时候,院外传来嘈杂声。连翘在两名护卫保护下,抱着熠航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嘴里求救道:“夫人,侯爷,大少爷像是疯了一般,从他房里逃了出来,方才去正房抓小少爷,说什么要用小少爷的命换太夫人与大夫人的命。”
    太夫人闭了闭眼,心里已是苦不堪言。霍锦安在这种时候做这种事,不亚于火上浇油。霍天北就算是没火气,也被激出火气来了。
    霍锦安身形出现在院门,手持弓箭,气势汹汹地瞪着霍天北,“四叔,方才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怎能袒护那祸水!你敢动我祖母、娘亲,我就要了那祸水和那野孩子的命!”
    霍天北从牙缝里磨出一句:“你试试。”
    太夫人抹一把泪,无力摆手,“锦安,不得胡闹!回房去!”
    霍天齐起身走向霍锦安,责怪道:“谁准你掺和大人的事情的?快些回房!你祖母与你娘岂是你救得了的?自不量力!”却在趋近时连给霍锦安递了几个眼神,只是他背对着众人,除了霍锦安,无人知晓。
    这时的熠航小声唤着霍天北,挣扎着下地,又看一眼顾云筝,不知道叫什么,却向她颠颠儿地走过去。
    顾云筝看着明显受到了惊吓的熠航,莫名想到了幼年时的霍天北。四岁,比熠航大一岁而已,那时无助时,可有人让他依靠、投奔?他如今给熠航一个家,在尽心善待、弥补的,是熠航,还是幼年时的他。
    这么想着的时候,有些心酸,她稍稍错转视线。刹那间,她心头发凉,是有危险的预感,便因此捕捉到了霍锦安的弓箭调整着方向。
    “我杀了你这祸水!”霍锦安恨声说着的时候,箭离弦,袭向顾云筝。
    “小心!”霍天北腾身到了顾云筝近前,将危险挡下。
    电光火石间,顾云筝身形飞掠到了他前方。落地时,右腿膝上中箭。她袖中的匕首亦在同时落入手中,未出鞘,旋转着袭向霍锦安头部。
    霍锦安面门被击中,噗通倒地。
    变化来得太快,众人一时间不知该先看谁伤得更重。最先惊呼出声的是顾丰,“云筝!”
    顾云筝在这时已落入霍天北臂弯。她瞪着霍天北,很是恼火的样子。
    霍天北无暇顾及她神色,只敛目看向她腿部。鲜血已经渗出。
    “徐默!将这些人全部带去外院看管起来!打折那孽障的腿!郎中留下!”霍天北一面冷声吩咐,一面抱起顾云筝走向室内,“连翘,带熠航回正房。”
    “是!”徐默与连翘称是而去。
    转入室内,顾云筝恨恨地剜了霍天北一眼,“你捣什么乱!明明我可以躲开的!都怪你!”说着蹙了蹙眉,中箭的疼实在是难以消受。
    “还好意思说我?”霍天北拧眉瞪了回去,“你留在原处即可,逞能的感觉如何?”
    “你才逞能!”顾云筝又蹙了蹙眉,“不想欠你……”
    “闭嘴!”霍天北苦笑着将她放在架子床上,语调倏然变得温和之至,“等我去拿药,忍一忍。”
    顾云筝撇一撇嘴,推他一把,“要是瘸了我再跟你算账!”
    霍天北笑了笑,找出上好的金疮药,又从郎中那里拿了所需之物。返回时,见顾云筝坐了起来。他站在她面前,看着那支箭,有些犯难。拔箭可远比中箭时更疼。
    他坐在她身侧,剪开箭支周围的衣衫,又将她揽到怀里,“忍着点儿。”
    “嗯。”顾云筝垂眸盯着他的手和那支箭。
    “你不能看看别的?”霍天北要去拔箭的手倏然转了方向,托起她的脸。
    “看你?”顾云筝一脸嫌弃,看他更没好气,“还是我自己来吧,你趁机报复我可怎么办……”
    霍天北双唇覆上,让她的话淹没在唇齿之间。牙齿轻叩,吮咬着她的唇。
    顾云筝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他撩拨所致,双唇轻轻颤栗着,心里恨得厉害。还有比他更黑心的人么?居然在这种时候讨便宜……正在心里抱怨的时候,撕裂的锐痛不期而至。
    他利用这空隙拔出了箭,飞快拿过棉布捂住她伤口,阻止血花飞溅。
    “是不是疼得厉害?”他和她拉开距离,柔声问道。
    顾云筝缓缓呼吸,“还……好。”这方式虽然上不得台面,却不得不承认,比眼睁睁等待、承受要好过很多。
    霍天北一面熟练地给她上药包扎,一面歉意地道,“今日委屈你了。你所承受的这一切,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那就好。”顾云筝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已有些失力,语声显得虚弱几分,“你总归也是好意,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霍天北看了她一眼,想笑,笑不出。那巴掌大的小脸儿,此时已格外苍白。这种疼痛,寻常大男人都忍不住呼痛,可她却是一声不吭。
    他沉默下来,只专心给她处理伤口,手势沉稳,却渐渐连呼吸都屏住。她探出手去,碰了碰他浓眉,低声问道:“霍天北,你在担心我?”
    “废话!”语气粗暴。
    顾云筝却微笑起来,已是微凉的指尖摩挲着他肌肤,“你很厌恶人碰到你。”例如之前他回避太夫人靠近,例如平日里他不会让丫鬟服侍更衣沐浴。
    “……”
    顾云筝又问:“你怎么不打开我的手?”
    包扎完伤口,霍天北握住她的手,深凝住她,“还想走么?”
    “……”到了这地步,于她而言,最明智是留在他身边,否则后患无穷。可于他却是不同,最明智是该将她与太夫人等人一起逐出府去,落得清净自在,再无纷扰。他不会不明白,却仍是挽留。
    霍天北含笑问道:“日后安心留在我身边,好么?”
    “……”顾云筝凝住他那双漂亮之至的眼睛,仍是沉默。
    在霍天北以为她不会答复要转移话题之时,听到她轻声说:
    “好。”

  ☆、第025章

霍天北到了外院的时候,恰好听得霍锦安一声惨叫。
    徐默上前来解释:“大少爷这才醒过来,是以这才动手。”
    霍天北颔首,在院子正中落座,先唤了顾丰与顾太太到近前,“只要你们不乱说话,没人会追究顾太太的底细。”
    这件事他已命人着手处理,这种事情若是闹大,终究是脸上无光。之前守口如瓶,是因看不上顾太太的品行,懒得说。
    顾太太长舒一口气,跪倒在地连声道谢。
    顾丰则记挂着顾云筝的伤势:“云筝还好么?可有大碍?”
    “无大碍。”霍天北提醒道,“她已与你们无关,日后你若来侯府,只有公事。回去。”
    顾丰走的时候,一身萧索,步调分外沉重。
    随即,霍天北打发霍天齐与二夫人回房去,命人将太夫人带到近前来,直言道:“有些事我一直不解,又不好在明面上查证,以往也就没心思理会家中事。近期我命人寻找一个人的下落,已有结果,也就到了与你清算一切之日。你安心等着,明日人就到侯府了。”
    怪不得,他的狼性开始在府中显露;怪不得,他在短短几日间就能与顾云筝联手将她逼入绝境。原来是于他最佳的时机已到。太夫人不得不承认,她与大夫人以往对他们夫妻存了轻视,所以才败得这般彻底。
    她只是好奇,“你找的人是哪一个?”
    “十九年前,与我娘对峙,污蔑我娘与他私通的畜生。”霍天北说得很慢,语调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十九年前,被您老人家收买的那个人。还记得么?”
    “他……”太夫人身形猛地一震,踉跄后退。他竟还活着?
    “狡诈得很,你以为他已经死了吧?”霍天北轻笑,“爱财之人都惜命,他怎么可能轻易意外身亡,连你都被他骗了吧?”
    太夫人面如死灰,嘴里则是出于本能地为自己开解:“一面之词,你不能信。”
    “与当年事有关的还在世人,我都已找到。”霍天北微眯了眸子,望向万里长空,“我不孝,要在时隔多年之后,才能让他们给我娘陪葬。”
    太夫人濒临绝望了,“你打算、打算怎么、怎么……”极重的恐惧让她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我还在想。”霍天北摆一摆手,“安心等着。”
    过了半晌,太夫人才找回神智,哀求道:“这件事与你两位兄长、嫂嫂无关,我求你,放过他们,给他们一条活路。”
    他们自然有他们的债要还。霍天北冷笑,“你已劳心劳力多年,眼下好生歇息才是。”
    “老四,你听我一句劝。”太夫人怎么肯放弃为儿子儿媳求情的机会,“若是府里变故连连,于你全无益处。便是官运也会被殃及,你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谁都知道,他生平最善用兵征战。他在战场上学到的至理之一,便是斩草除根,方无后患。况且,其心当诛之人,为何要仁慈相待。只是,这些全无必要对太夫人讲。
    他打手势,命人将太夫人带下去。
    唤来管家,让他尽快将太夫人、大夫人在外置办的全部产业查清,理清账目后交给顾云筝。管家称是,带着人手彻查了太夫人、大夫人房中所有账目,又逐一讯问两人亲信。
    午间,霍天北回到书房,唤人传饭。
    顾云筝还在沉睡。原本她要回正房,他坚持之下,她才满脸不情愿地歇在了这里。
    已经换了一袭丁香色寝衣,头上簪钗除去,一头浓密长发铺散在枕上。脸色很差,唇色泛白,眉宇间却无一丝痛楚,平宁恬静。
    春桃带着小丫鬟将饭桌搬到里间,摆好饭菜碗筷,俱是将动作放到最轻,随即无声退出。
    霍天北轻摇顾云筝肩头,“醒醒。”
    顾云筝蹙眉,睁了睁眼,“有什么事么?”
    “有,吃点东西再睡。”
    “不吃,我再睡会儿。”顾云筝想要翻身向里,伤口作痛,提醒她不要乱动,只得放弃,气呼呼嘀咕,“伤哪儿不好?偏偏伤了腿。”
    霍天北失笑,“快起来,听话。”
    “不是说了,不想吃……”
    霍天北已将锦被丢到一旁,将她抱起来,没忘了提醒一句,“放松些。”
    顾云筝恨得连鼻子都要皱起来了,又想着他也是好心,就忍了吧。坐到椅子上的时候,看到满桌美味,就有了食欲,拿起筷子。
    霍天北找来一件厚实的披风给她搭在肩头,在她身侧落座后,故意逗她,举筷挡下她伸向火腿炖肘子的筷子,“你受伤了,这些不能吃。”
    顾云筝瞪着他,“那我吃什么?”
    霍天北用下巴点一点她手边的米粥。
    “谁说我只能喝粥了?受伤的人最要紧是多吃多睡多走动,饭菜不合心意的话,对伤势恢复全无益处。”顾云筝被气得不轻,“只让我喝粥的话,你把我抱这儿来干嘛?故意气我馋着我?你不要太心黑行不行?”
    霍天北被引得轻笑,“我说一句你就有八句等着。我也不求你贤淑大度,说话委婉些不行?”
    “不行!”顾云筝打开他捣乱的筷子,“我也不求你无微不至,饭菜让我如意些都不行?”
    霍天北侧目看着示威一般大快朵颐的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一只坏脾气的猫。情绪不佳,吃相却极为优雅悦目。
    顾云筝心里也有分寸,晓得适可而止。由着性子胡吃海喝的话,对伤势全无益处,到最后倒霉的可是她。
    席间,霍天北问她:“你见祁连城,查的事情之一,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顾云筝也不瞒他,“是,不然我怎么会知道顾太太的底细。”
    “还查了什么?”
    “不告诉你。”顾云筝斜睇他一眼,“我瞒不过你眼线的话,是我无能,我认;可我能瞒过你眼线的话,你也就别管了,行不行?我只是要了解一些事,又不是跟你作对。”
    霍天北笑了笑,“也只是有点好奇而已,没想查实。”
    “那你呢?怎么处理的那些人?”
    霍天北大略与她提了几句。
    顾云筝愈发心安。一个字的不算正式的承诺之后,他并没拿出夫君的样子来约束她,给她的自由度、尊重倒更多了。这样是最好开端。
    饭后,霍天北又将顾云筝抱回到床上,从丫鬟手里接过一碗药,“来,喝了。”
    顾云筝看着颜色深浓的药汁,费力地吞咽一下,“这个……你给我用的是最好的外敷药,不能不喝么?”也不是不能忍受汤药的苦,可这种事还是能免则免为好。
    “喝不喝?”霍天北笑笑地看着她,“我喂你?”
    “……”顾云筝扁一扁嘴。
    “喝了好得更快一些。别磨蹭,躲不掉。”霍天北揉了揉她的脸。
    “真怀疑你是故意折磨我。你受伤后也会喝这个吗?”顾云筝特别不满地看了他一会儿,见没得商量,只好接过药碗,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药一口气喝下。
    “张嘴。”霍天北将一块糖送到她唇边。
    顾云筝乖乖含入口中,之后又将盛着糖块的小碟子捧在手里,“一块不够。”
    孩子气。霍天北满心笑意,可是看到这样的她,是如今最美的事。“我去去就来。”他出门而去。
    顾云筝试着动了动右腿,一动就似牵扯到了伤口,近几日是一定要注意了。想起拔出的带着自己血肉的那支箭,再想到霍锦安,愈发恨得牙根直痒痒。可又有什么法子,终究还算个孩子,总不能为这点事一棍子把他打死。由此就有些好奇,霍天北会如何处置霍锦安。
    春桃走进来,端来一碗羹汤。
    顾云筝苦笑,“你就别凑热闹了行不行?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胃口,喝不下了。”
    “那奴婢等下就端出去。”春桃笑道,“其实奴婢是有事与您说——方才我听人说,蒋家为您准备的衣料、首饰稍后就送到了。蒋家的东西自来是最好,听说比宫廷内的还要好呢。看起来,侯爷是前两日就吩咐下去了。”
    这是用了心思在照顾她生活。可这样的照顾,是出于真情,还是要征服一个女子,还有待观望。顾云筝不想让春桃扫兴,便笑着点点头,“是好事。”
    春桃又关切询问了几句伤势,这才退下。
    霍天北回来的时候,亲手搬来了一大摞卷宗,放到了床头的黑漆小柜子上。
    “是什么?”顾云筝将小碟子递到他手里,取出最上面的卷宗翻看。
    “不是总觉得云家惨案与我有关么?”霍天北解释道,“卧床养伤时不妨看看这些。还为哪家抱不平,只管与我说,我手里这种东西不少。”
    顾云筝神色一滞,“收集这些做什么?”
    霍天北一笑,“倒不是为你,我总要知道朝廷如今是何情形。你用心看看,心存质疑可多方查证。”
    预感告诉顾云筝,她已经在接近家族覆灭的真相,心绪悲恸,却又不想辜负他好意,勉强扯出个笑,“但愿我看得懂。若是我误会了你,我会尽心弥补。”
    “误会我的人何其多,是情理之中。”霍天北语声微顿,在她身侧躺下,继而笑问,“水落石出后,你怎么弥补?期限是多久?”

  ☆、第026章

“怎么弥补?少气你几次行不行?”顾云筝侧头看着霍天北,“期限要看你对我好不好。”
    霍天北笑着刮了刮她鼻尖,“说话都这么斤斤计较。”
    “说话才最该计较。”
    “也对。”霍天北起身宽衣,“我睡会儿。”
    “好。”顾云筝往里侧挪去。
    “乱动什么?”霍天北语气不佳,把她往里抱了抱,嘴里还在责怪,“伤口崩开我不是白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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