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下水,这南燕王看来是不想返回燕地了。
第566章刺客首领
践行宴的上的刺杀轰动全城,不出几日便传遍整个大秦,市井街坊间众说纷纭。
有说是燕人不甘心归降这才刺杀皇帝陛下的,也有说是谢六郎迎谢四妹之死记恨陛下,这才策划了这一起刺杀事件的,还有说这一切都是北边的魏人刚刚登基的新皇帝的阴谋,故意要破坏秦燕两国的友好往来的。
大燕归降整整一年,即使和谈一拖再拖,可燕主和秦皇都很有默契的默许了两国的商业贸易往来。
就拿江秋意来说,品秋陶厂只一年的时间就在大燕境内连开了十三家专售紫陶器皿的门店,就连魔芋豆腐,麻辣小鱼干还有自助火锅店的生意也都拓展了燕地的市场,啤酒就更加不用说了。
而燕地的能工巧匠这一年里有不少到大秦来谋生的,南燕巧匠,不管是木匠活儿铁匠活儿还是其他手艺活儿匠人,那技艺全都是堪称巧手天工的,丝绸和茶叶也源源不断的通过邺城关口送进了,平衡了大秦国内的市场空缺,大大的利国利民。
大的不说,单单对老百姓而言,如今茶叶再也不是价比黄金吃不起的金贵玩意儿了,寻常人家待客也能拿得出一杯浓浓的燕茶了。
货物流通贸易往来,只短短一年有余便初见成效,这是对两个国家都互利互惠的大事儿,但前提是,南燕归降,纳入大秦版图成为秦的属国,这才能化干戈为玉帛。
江秋意相信南燕王不想破坏眼下这大好局面的,虽然对他来说可能屈辱了一些,原本是平起平坐的,如今却接受了今上的封赏便成了他的属臣,往后见着了秦皇还要下跪。
可是,南燕王若是心中有百姓,便不会去破坏眼下这难得的和谐的。
燕地这几年可不如传言中富庶了,前后挑起两次战火耗空大半个国库,又经历了蝗虫灾害和大面积的旱灾,即使有朝廷出面赈灾也是杯水车薪,百姓们怨声载道,都在埋怨燕主的无能。
要说这燕主也不是真的无能,他只不过是心思没在治理国家上罢了,别看燕主人前总是板着脸天威不可犯似的严肃,可私底下却是个骄奢淫逸的主儿,生平所好,吟诗作画美男环伺,压根就不想管民间疾苦。
举国归降这等屈辱之事燕主做的信手拈来,仿佛国家就是个烫手的大山芋,从前他那是没有借口丢掉,如今这儿赶上了千载难逢的机会,索性就降了大秦,自己个混个闲散王爷当当,富贵荣华依旧。
还没有言官追在他屁股后面动不动的就来上那么一出冒死进谏忠言逆耳的大戏,也不用劳心劳力的治理国家了,外面闹不闹蝗灾百姓能不能吃上饭关他什么事儿?他只要关心新晋的美男子够不够水嫩就行了。
南燕王这德行不是一天两天了,今上若不是心中笃定,断然是不会轻易送他返回燕地的,何况他还留了一手,着领荣王随行,共同治理燕地。
可眼下,吃过了践行宴的南燕王却出发不了了。
“陛下,刺客的身份全部查明了,确实是燕人无疑。”
御书房中,刑部尚书耿精忠一五一十的跪在下首回禀:
“而那带头的刺客首领是个武艺高强的女子,下官仔细调查核实过了,她真名不叫妙菡,北秦石屏县小潘庄的潘妙菡年幼时走失了,这个女子便是冒充失踪的潘妙菡自己个回到潘家来的。”
“真正的潘妙菡的生母年轻时丢失了孩子,中年又丧夫,脑子不太清晰了这才让她钻了空子冒充了去,潘母一口咬定这是她家闺女,那女子又顶着潘妙菡的身份在小潘庄生活了几年,潜移默化的便成了真正的潘妙菡了。”
“刺客如此苦心经营想必就是为了给陛下致命一击,刺杀南燕王根本就是幌子!那夜死在从龙卫剑下的刺客武功均比刺杀南燕王那边的刺客高!幸而天佑吾皇,陛下龙体并没有什么损失,此乃国之大幸啊!”
“可是陛下,那些被毒杀的宫中侍卫就没有陛下的洪福齐天了,宫中侍卫共计四百一十八人全都死于致命的毒药,那是南燕独有的渡鸦之毒,服下一个时辰之后发作,五脏溃烂七窍流血,死前是万分痛苦的。”
“而侍卫们中毒,正是因为这个刺客首领拿着侯夫人的令牌在宫中自由行走,堂而皇之的进入了外膳房投毒。”
“她还在宣武门安插了人手阻拦了前来救驾的巡防营和守卫宫墙的侍卫,这才导致了刺客行凶时宫宴上只剩下从龙卫护佑陛下,这一切一切都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贼人的险恶用心令人发指啊!”
“耿尚书的意思是陛下遇刺忠勇候府也脱不了干系,是吗?”
谢六郎也算是看出来了,刑部尚书耿精忠一边回着话一边拿眼角的余光瞟他,隐隐还带着恨意。他是个光明磊落的,在皇帝面前从不弄那些弯弯绕的,最是受不了耿精忠这样的含沙射影。
耿精忠原也不是什么老道圆滑之人,能压制住自己说的这么委婉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被谢六郎这么一通呛白,干脆直起身子与他对峙:
“谢侯爷难道觉得你们夫妻完全没有责任吗?奸细从谢江府一路潜伏到忠勇候府,谢夫人号称慧绝天下,怎么就没有发现自己身边的人是暗桩?还是说……”
“耿爱卿!”
司徒律锦开口打断了耿精忠的话,因为他接下来要说定是攀附谢六郎夫妻和那刺客的关系的,经历过齐越枉死一事,司徒律锦时时刻刻在提醒自己,绝不能再犯第二次同样的错误,自断臂膀。
“陛下!”
耿精忠不服气,皇上对谢六郎夫妻的信任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那一晚宫宴上闹的天翻地覆,南燕王一行人是外邦降臣不好轻易发难,全都送回驿馆严加看管也就算了,怎么这谢江夫妻也不能逃脱罪责不被发落?
谢夫人当晚就被留在了关雎宫照顾殷贵嫔,而这谢六郎呢,陛下居然允许他参与调查?这完全不合乎律法,他明明是涉案人员,怎地能够自由行动还参与真相的调查?
陛下得多信任谢六郎才能做到如此?他府里头的人是刺客首领,他却还是得陛下如此信任!
第567章这下惨了
“当年齐越老将军纵身从闸北十丈高的城墙上跃下,临终前只留下一句‘老朽以命侍君,君诚不信我’,朕当时便如同五雷轰顶,此后余生追悔莫及。”
司徒律锦站在窗下,望着外头皎洁的月光目光幽深,登基短短一年多,大秦从表面上看繁荣强盛,可实际上却是朝局动荡风雨飘摇。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轻,可谢六郎和耿精忠却同时的皱了眉头。
行刺案发生以来,陛下便夜夜宿在这御书房,殚精竭虑,一方面要稳住前段时间朝廷大换血来之不易的结果,一方面又不能长时间的软禁大燕降臣,必须尽快给出答复。
关雎宫的殷贵嫔还被刺客惊吓到了,连着好几日高烧不退,江秋意寸步不离的守着,太医署也是忙的人仰马翻。
定远侯府的老太爷亲自带了小孙女丁淑仪跪到了今上面前,求陛下开恩让太医署为丁淑仪治伤,说是在刺客发难之前,丁淑仪和江秋意在御花园起了争执,江秋意出手伤人,有杨力大将军府的大小姐杨芮雪作证。
江秋意当时正在关雎宫给高烧不退的殷明珠灌药,发生的事儿太多了她脑子里乱糟糟的,陛下遣人去问,她随口就回了句:“是。”
没有说清楚前因后果,却承认了自己动手推了丁淑仪一把,于是丁淑仪这伤便算在了江秋意头上。
只是太医署的太医支支吾吾的说瞧不出来什么,丁淑仪却坚持自己伤的十分的严重,说是一直流血不止,看瞧着她身上却好端端的呀!
末了,今上心烦意乱,便答应了等殷贵嫔情况好转,再让江秋意出来给定远侯府一个交代。
今日殷贵嫔终于退烧了,情况稳定,江秋意便被一直候在关雎宫外的杨芮雪给逮了去。
杨芮雪生的好一副热血心肠,把定远侯老侯爷爷孙俩安置在了大将军府,对外称丁淑仪重伤不起,自己则日日守在这关雎宫外,等着江秋意出来去给个交代,生怕她跑了。
江秋意也没打算跑,她正记挂着那天看到丁淑仪流血的事儿呢,十分配合的去了杨力大将军府,去了之后她才知道杨芮雪为什么急慌慌的想嫁给谢六郎做小了。
杨力大将军可真冷清啊,大将军常年不着家,杨芮雪从前又是个糊涂的,诺大的将军府只靠乳母出身的张氏一个老妈子独自撑着,可她到底不算正经主子,家中的下人不服管教便也多了去了。
时间长了,大将军为未免杨芮雪受气,裁剪了将军府一半的人手,护院的家丁全都换上了自己的心腹,而大将军府的下人七七八八加起来还没有外头发富甲一方的乡绅土豪家中奴仆来的多。
整日守着个清清冷冷没有人气的大宅,出门又要被人拿她之前倒贴谢六郎不成的事儿出来说嘴,可想而知这杨芮雪这段时间过的是相当艰难的,要不怎么会贼心不死的还打谢六郎的主意呢?
老定远侯丁厚和江秋意想象的不一样,原以为会是个猛虎之威犹存的人,谁知道却是个胡子白花花的慈祥老爷爷。
是真的慈祥,而不是张叔泉故意装出来的和蔼亲善一样的伪装。
江秋意透过他的眼睛能看到那种历经沧海桑田之后的淡然,仿佛对一切都看淡了,只有在提及丁淑仪时,方才有一丝丝的着重。
“谢夫人,请一定好好给我家淑儿看一下,她,这丫头一直喊肚子疼,还说她一直在流血,却不肯让大夫好好给她诊脉,有劳你了!”
老侯爷躬身,江秋意忙福下身子,她这个人就是这么奇怪,要是有人非要跟她来硬的呢,那她是没有怕的,干起来就是了!可要是对方十分讲理呢,那她也就强硬不起来了。
“老侯爷折煞妾身了,本就是妾身鲁莽了,失手伤了淑仪妹子,妾身该去侯府负荆请罪的。”
御前那一出,也只是杨芮雪领了丁淑仪去不依不饶,听说这位老侯爷还是很讲理的,只求今上让太医给丁淑仪看病,并没有追究江秋意责任的意思。
倒是杨芮雪,万分瞧不上老定远侯这副没骨气的样子,在后头恨极了白了老侯爷一眼,没好气的打断了这边的絮叨:“谢夫人,您还是赶快吧!丁妹妹都疼了好几天下不来床了!”
老侯爷是真心疼爱丁淑仪,这一听就忙让江秋意去了,满眼的拜托。
江秋意心里头大概是有谱的了,进去询问了丁淑仪几句,丁淑仪这几天已经从刚开始的轻微不适发展成剧烈的腹痛了,那日去御前告状的时候她还能强大着精神结结实实的告了江秋意一状,现在已经疼的只能整个人蜷缩在床角了。
此时她脑子里全是乱糟糟的,身上也发起了高烧,瞧见来的人是个女的之后也不分谁和谁了,上去就抱着了江秋意的胳膊,疼的小脸铁青:
“嬷嬷快给我瞧瞧我可是要死了,那里一直流血一直流血,肚子好痛,前几日刚刚来过小日子啊,怎地又来了?”
她以为是老侯爷听了她的请了宫中的老嬷嬷过来给她瞧病呢,病在自己身上,丁淑仪即使不懂医术,也约莫能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间这么难受,可不就是那日摔的么!
当时她谁也没敢说,那石块咯到的地方太羞耻了,她根本说不出口啊!
江秋意看她浑浑噩噩的那样,心中愧疚,便拿出了在关雎宫给殷明珠用的上等安息香,把丁淑仪弄睡着了减轻了痛苦,这才着手给她检查身体。
杨芮雪怕她作弊,到时候将丁淑仪的情况拼命往轻了说,便带了乳母张氏跟在一旁死死盯着。
一开始确实是死死盯着的,可当她们看到江秋意脱了丁淑仪的亵裤翻出那条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月事带时,又都齐齐的背过脸去一阵阵的作呕。
南秦的四月天气炎热,丁淑仪讳疾忌医一直不敢让大夫替她看诊,同拖了这今天破裂流血的情况没有很好的控制,她又当是一般的月事看待,渐渐的便感染了炎症,才导致了小腹坠痛,头晕发烧。
“唉……”
妈的,这下惨了!
第568章炸一炸
江秋意在心中哀嚎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来之前对丁淑仪的情况是猜到了七八成的,药箱里该有的清洗的,消炎的,止血的,愈伤的药物便应有尽有。
替丁淑仪清洗干净身子,自己也洗干净手,便将又提笔写了一副消炎止痛的方子递给丁淑仪的贴身婢女,自己则看都不看杨芮雪一眼,径直的去找老定远侯了。
杨芮雪不依,上前一步拦住江秋意:“这就成了?丁妹妹还昏迷不醒呢!”
“那你这个做姐姐的就好好照顾啊!杨芮雪,最好那天晚上真的是我失手了,要不然,我可跟你没完!”
事情再多,江秋意一件件一桩桩理下来已经大约有个眉目了,那天晚上她可是看见杨芮雪就站在丁淑仪身后的,要是在她甩了丁淑仪一把之后,杨芮雪再火上加油的使坏,丁淑仪摔那一跤才合理啊!
可是合理归合理,她却没有证据,再加上丁淑仪那个二傻子自己也咬死了是她害的,那目前她也就只能将这个罪名承担下来了,认罪态度良好才有利于解决问题,但是,该给杨芮雪的警告还是不能少的!
杨芮雪一听丁淑仪的话,先是白了一张脸,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气势瞬间下去了,可站在她身后的乳母张氏却撑着她,杨芮雪便又咬牙淬了一口: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难不成你想把丁妹妹受伤的罪名安到我头上?江秋意,你不要以为陛下看重你你就可以颠倒黑白!明明就是你害丁妹妹受伤的,你是赖不掉的!”
“赖?我为什么要赖?”
江秋意反问一句,心中忽然有了个坏主意,脸上的笑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若真是我害了丁妹妹破了身子,我让我们家六郎娶了她便是,忠勇候府和定远侯府强强联姻,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呐!”
“什么?你说什么?”杨芮雪瞬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忙转头去看乳母张氏,只见她也是一脸的错愕。
江秋意却不再理会她们了,径直的去了正堂找老定远侯,那边才是真正的不好交代呐。
倘若是丁淑仪的母亲,祖母,或者姐姐妹妹什么的都好,江秋意肯定能据实相告的,可这换了一脸殷切等着知道病情的高龄七十有余的老侯爷,江秋意便不得不斟酌用词了。
没办法,老秦国封建保守的很!
“老侯爷,丁小姐的伤已经治住了,按着方子抓药吃不会再腹痛了,其余的便没有什么损伤了,只是,她这一摔,破了身子,往后结亲只怕得好好解释解释了。”
“破了身子?”
这是重点,老定远侯显然不能明白他的小孙女还没出阁呢,怎么就摔了个跤就破了身子。
江秋意就不得不解释了:“女子的清白之身不一定要婚嫁之后才破的,有时候骑马,跳高,习武,摔跤等等意外也有可能导致落红的,很不巧,丁小姐那一摔就落红了,腹痛是由之后处置不当感染发炎导致的。”
趴在外头偷听墙根的杨芮雪闻言比正厅内的老侯爷还激动,差点没一个踉跄摔到地上去。
难怪那个老寡妇肯松口说让谢六郎娶了丁淑仪!原来是因为这个!丁淑仪落了红便不算清白女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