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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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婳-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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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样,哪里如刚才那一瞥,华衣美服在身,俊秀风流,文质天成,倒是生的是女子讨喜的斯文相貌,真的如同那戏文活脱脱总是勾引世家小姐私奔的贫寒书生。
  那时候沈婳瞧他可怜,又觉得他不与女子常接触,不易瞧出她女扮男装,便是亲近一些,翻找了些爹爹留下来的衣物,除了自己穿的,其余的她便都让红玉改了合适的针脚,送给子郡兄穿。
  说起来其实是同窗之谊,不过二人出入要好,一直以兄弟相称,状元郎有鸿鹄之志,要上京城继续求学,沈婳作为同窗贤弟自然是要来长亭古道送别,临别时拽下身上唯一拿得出手的那枚碧玉藤花玉佩相赠。
  “子郡兄京上路途遥远,小弟也是囊中羞涩,唯独这枚玉佩还算值些银子,你便当做盘缠吧!”
  状元郎握着沈婳的手沉默又激动,许久才磕磕巴巴道:“如何也不能当了盘缠,我会将它好好珍藏。当做是……”他后面那句话蚊子般小声,沈婳也没听清楚并未细揪,只是笑笑挥手让他路上万分保重。
  状元郎走出去不远便喊了沈婳挥手,大声道:“上回偶听贤弟说你家中有一双生胞妹,若是我至此高中状元便把这玉佩当做信物送去府上求娶,贤弟一定要等我。”
  这般热切的言语竟出自那腼腆的少年,让沈婳惊的心中一颤,忽然觉得那送出去的玉佩有些扎眼,便是想收回来也是没了理由,心中流转着一个念头,以后再见只说家妹已然出嫁到远地,还是讨要回来的好,但转念又一想此番别离天南地北哪还有机会再见,若是这“颜如玉家妹”能激他奋进,倒亦是一庄成人之美的好事。
  便也扯着嗓子回喊道:“我和家妹等子郡兄回来!”
  “好,等我。”少年笑的明朗而激动。
  一晃两年过去,二人早就失了联系,沈婳以为他大约也是忘了她这个同窗,没成想今日见到,他已经考上状元,却还带着那枚玉佩,这不得不让沈婳震惊,心中波澜一动,不禁端坐在那里失了神。
  待萧将军再次上来马车的时候,沈婳才恢复神色,问道:“解决了?”
  他坐下来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叫车夫继续赶路,双臂一抱就靠在车壁上闭目小憩,不再作声,总感觉和刚才比萧将军的脸色不算好看,沈婳懒的去触他霉头,便收了目光不再多问,只笑着搂住小麒麟,小儿在沈婳的怀里自顾自的玩耍了会儿布老虎和木剑,忽然抬脸看看爹爹,再看看小娘亲,趴在小娘亲的耳边小声道:“爹爹好像生气了!你快哄哄他!”
  莫名其妙的生气,又不是如煜哥儿一般的小孩子还需要人哄,其实沈婳心里明白,萧将军大约是伤了自尊,也不算没有由头,对他向来痴迷的湘云公主如今却跟一个白嫩的青葱少年出来游玩,这么容易就转了心思,大约是对男儿自尊心的一种挑衅,无关喜欢,就好像一颗老葱碰上嫩葱,采买的管事弃老葱选新葱,老葱心里总要似水年华追忆别扭一下的。
  沈婳意会一笑,揉揉小麒麟的脑袋也低着声音回道,“你爹爹好好的,不用哄!不过是年纪大了多了些惆怅,想明白就好了,再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就算哄也没用!”
  小麒麟似懂非懂眨眼睛,其实只要爹爹和小娘亲在一起陪着他就是最开心的,于是继续没心没肺的玩着手里精致的小木剑捅着布老虎的心窝,还扬起粉雕玉琢的小脸笑嘻嘻道:“这是爹爹亲手给我做的木剑,煜哥谁也不舍得给摸,只给小娘亲摸摸它。”
  沈婳拿在手里见那木剑果然精巧,剑身打磨的光滑圆润,剑柄镶嵌上好的玉石,怪不得煜哥儿如此喜欢,她不由的称赞一声,“果真是把好木剑!”
  萧将军忽而动了一下,沈婳瞥见冲着就要咧嘴嘿嘿笑的小麒麟竖起中指放在嘴边,“小声点!你爹爹睡着了!”
  “好。”煜哥儿开心的回答。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了一会儿,离开闹市区,小麒麟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开阖,最后是撑不住了,手里的布老虎也跟着眼皮闭阖咕噜噜的顺着滚下来,恰在此时萧绎凤眸微张,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小麒麟这会儿睡的并不安稳,迷迷糊糊中挥手找着自个儿的布老虎,沈婳自然腾出只手去替煜哥儿讨要,萧绎却将布老虎丢在一边,直接顺势拉住了小表妹的手,眼眸缓缓深邃起来盯着她瞧,“表妹刚才探出头觉得公主旁站着的新科状元如何?”。
  沈婳惊讶的瞧着萧将军的脸,心里咯噔一下,却是浅浅的笑着:“表哥是怎么了?如何要这般问我?”
  她企图不动声色的抽回自个儿的手,可是却被那大掌像虎钳一般紧紧攥着不松,他绷紧的嘴忽而悠悠开口,“倒也没什么?刚才湘云公主与我说宫里请了名角戏班来搭台子,公主想让煜哥儿进宫去瞧瞧热闹。”
  “有他喜欢的武松打虎,还有你们姑娘家喜欢的牡丹亭,听说那小生扮相俊俏风雅,倒是与咱们今年的状元郎有几分肖像!若是表妹瞧着那状元郎讨喜,应该也是喜欢那出戏的,我让表妹和煜哥儿一起。”
  “牡丹亭么?表哥我能去看么?!”沈婳心里一喜脱口而出,她闲暇时读过牡丹亭的话本,但是却未曾瞧过这出折子戏,以前要为生计忙碌,现下倒也没什么事可做,便想将作为姑娘不曾做的都试一试,所以便是未曾多想萧将军话中的意思。
  萧绎陡然脸色一沉,“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破落书生,空是年轻英俊却毫无阅历,表妹竟是喜欢这等百无一用的窝囊废,但瞧表妹瞥那状元郎的眼神可是紧追的很,倒是我等这些上了年纪又常年在军营厮打的糙汉子比不上的俊俏,是与不是?”
  沈婳突然意识到自个刚才是落了某人的陷阱,还有那句与煜哥儿的耳语竟让萧绎听到了?不过萧将军气归气,这骂人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直接将那状元郎比作了梨园的戏子,还气势颇强的数落一通。
  沈婳这会儿终于明白了缘由,装傻的一笑,“哦?刚才我只顾着瞧湘云公主了,听说她为了表哥您都要出家做姑子了,这等魅力哪里是那什么戏子,什么状元郎等比的。”
  萧绎最是受不住表妹这般软话,即便他心里也清楚知道眼前的小人要是想哄谁,嘴里的甜话便是跟蜜水一般,听的人心情舒畅。
  萧将军感受着那双柔白的小手依然想要抽离,却是不依,慢慢问:“你真不认识他?表妹初来京中不是说瞥见到不少俊朗不凡的少年,今年的新科状元虽出身贫寒,却是年轻有为,倒不失为表妹口中的如意郎君,不如表哥好好替你物色物色。”
  沈婳没成想萧将军记性这般好,还记得那句刺他的话,若是她说认的,万一萧绎去找子郡兄的麻烦,倒是她的罪过了,本就是贫寒的学子,难得考上新科状元,在京城又毫无根基,萧绎这等战功赫赫的世家子若是真想找他一二麻烦,那他的前程怕是毁了,而萧绎那些话说出口沈婳句句听的明白,分明是威胁的口气。
  “不认识!”她嘴上答的十分干脆,作为少女的沈婳本就是不认识他,不算说谎吧,到底心里却是有些不稳的颤动,垂眼就瞧着萧绎冷哼一声,指尖顺着它纤细的手指划过,倒是松开了,刚才在外面萧将军将表妹探出脑袋的那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小表妹哪里是在看公主,分明是公主旁边的那智齿小儿。
  萧将军一张俊脸写满了不信,沈婳抿了抿唇,呵呵一笑,刚才还觉得系铃人是她人,这会儿揪其原因根源竟在这里,小麒麟提醒的不错,再加上她刚才的谎话,心中隐约觉的不妥,还是再放低了些姿态哄哄吧,算为了给小麒麟一个美满的生辰,那被握过的香软柔荑拽了拽萧将军的袖子,“表哥,我手酸!”
  她的眸子熠熠闪光,萧绎垂眸盯着她瞧,直接抽过来小麒麟,怀中小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砸吧砸吧嘴继续睡。
  “表哥你真好。”说完就呼出一口气挑着眉头掀开了车帘,见外面夹道绿草茵茵,转了身子问道:“我们今日要怎么给煜哥过生辰?这是去哪里,我看已经出了城。”
  “去魏家郊外的马场,有一匹汗血小马驹要叫价开卖!煜哥儿一直想要一匹马儿的。”
  叫价的意思便是指定底价,价高者得,汗血宝马价值千金万两,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呀。
  “那表哥备了多少银子?”
  “一文未带!”萧将军答的轻巧至极,沈婳微微张嘴,狐疑的瞧过去,赫赫有名的萧大将军这意思该不会是想去抢吧!
  “放心!”萧绎拍了拍煜哥的背,嘴角微翘,“明日,表妹替煜哥儿叫价吧。”
  “明日?那今日这般早到了马场做什么?”
  “先帮小表妹选一匹好马!”

☆、第27章

  六月艳阳高照,京郊外的魏家马场也如同这天气般热闹非凡,虽然明日才有汗血马驹出场,但也不影响来者的热情。
  先来魏家马场跑上几圈也是令人舒坦,谁不知魏家跑马场建造的并不比皇宫的马场差多少的,所以马车便一辆辆的驶来停下,但瞧车面奢华的装饰便知来者之人皆是非富即贵。
  马场的女主人魏夫人是个喜好交际的,趁着夫君马场出价汗血小马驹之际便也随之送了帖子请其各家夫人和贵女们来马场游玩,更是在马驹叫价后办了赏马宴会。
  这也是萧绎为何带沈婳来的缘由之一,明日替煜哥儿买下宝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想带小表妹出来游玩两日。
  但魏夫人并未给萧氏侯府女眷送帖,因而在听到管事急匆匆跑过来说萧将军带了女眷,她的气一下子便不顺畅了,拔高了声问:“可瞧见带的是何人?”
  那管事站在原地不停的抹汗,为难的道:“夫人,小的也是不知,萧将军身边的那位帷冒遮盖的严严实实,看不大清楚容貌,不过瞧着个子高挑,气质不俗,应该是萧家的哪位小姐吧。”
  魏夫人脸色一变又问道:“东家呢?”
  “这会儿去外面迎萧将军了。”
  魏夫人一愣,不知在想什么,随即便唤来丫鬟简单梳洗,又插了几根精致的华贵发簪,忙更换了一身颜色艳丽的衣裳,在丫鬟的搀扶下,急匆匆的也去了外面。
  等到了马场口,果然见有辆精致奢华的马车停在那里,萧绎和身旁拢着帷冒女子已然下车,身后有妈妈和丫鬟等一干下人搂着一个熟睡的小儿,而自己的夫君则立在对面穿着灰褐抽丝立领如意云纹锦袍,一派儒雅之气,她忙款款走上前,因为已为人妇,道不必像未出阁的姑娘家遮掩容貌。
  魏羡渊瞧着身旁之人道:“夫人怎了来了?”
  “我听说退之要来,他是夫君您的恩人,又是多年的朋友,做嫂嫂的岂有不来迎的道理……”她话语一顿,描了艳丽妆容的眸子故意转了方向盯着沈婳问道:“这位是?”
  沈婳在刚刚萧将军与魏家主人的交谈中大约知晓了二人的关系,便礼貌的与魏夫人点头福身,摘了帷帽扬了脸给她看,也算是礼貌。
  “嫂嫂,可劳烦您带家妹去女眷厢房先休息?”别看萧绎喊她一声嫂嫂,倒是只与她是一般年岁,只不过萧绎尊称对面之人一声魏兄,又因为魏羡渊虚长萧绎三岁,便是客气道,说来二人乃是至交。
  魏羡渊临近而立之年,生意却做的极大,乃是皇商供应之一,经商的奇才,底下产业大到有矿石生意,小到胭脂香粉,魏家虽是经商,却也是常在贵胄圈里出入的。
  “不知妹妹怎么称呼?”魏夫人像是随口问了一句。
  “夫人您唤我静妤便好。”沈婳可不想让其他人误会她跟萧绎的关系,只好借用下表姐的名号,反正亲兄妹谁也不会多想任何,况且萧将军刚才模棱两可的回答称呼她为家妹,大约也有这种意思在,沈婳就顺水推舟,坐实了这个家妹的称呼。
  萧静妤那是在贵女圈里出了名的,没见过也定会听过她的名字。
  “原来是退之的妹妹萧大小姐!”魏夫人更加和蔼的一笑,仔细打量夸赞道:“只听过妹妹,倒是一直未得相见,果真是个美人胚子。”
  萧绎略略撇过去一眼,还是如常,根本没有要揭穿她的意思,“你先随魏夫人去休憩食些吃的!我一会儿带你去挑马!”
  沈婳乖顺的点点头,她还真的有些疲惫了,只是刚要转身之际,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别扭的汉话,“是萧将军么?”
  几人纷纷顺着声音瞧去,便瞧见一个头戴宝石缠帽的异族男子笑着走过来。
  魏夫人贴近沈婳倒是真如同嫂嫂般热心的小声为她介绍道:“妹妹是不是觉得他不像大梁人。”
  “恩,像是南疆人。”
  “确实是南疆人,他是南疆拢了茶叶生意的木拉市。”
  “萧将军,我汉话说的不好,但十分久仰您的大名,不知可否和萧将军独坐下来喝茶聊聊,我带了顶级的贡茶!”
  萧绎略微迟疑一下,并未应声,往里面走去,倒是一旁的魏羡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男人们要说事情,女眷们自然是不能打扰,再说本来就是要去休憩的,魏夫人拉着沈婳离开,一路上魏夫人很是热情,亲自指引沈婳去厢房,还特意吩咐厨子开了小灶做些利于脾胃消暑的小菜,沈婳整个人都懒懒的,谢过之后便请她去招呼其他女眷客人,“劳烦夫人了。”
  魏夫人笑了笑,“不急,今日来的大都是男客,随来的夫人们小姐们少些,你是退之的妹妹,我理应好生照顾。”说完就吩咐了丫鬟去打些水来烧开,一会儿可让沈婳小憩完好好洗漱。
  一直跟在身后的木葵抱着表小姐的行囊,喃喃的嘟囔了一句,“好像在哪里见过。”
  晌午小憩过后,萧绎果然来接小表妹去马场挑马,木葵抱着两件男装进来铺在床榻上,询问道:“表小姐您看看喜欢哪件?”
  沈婳也不挑剔,睡了一觉后神清气爽,自个儿坐在铜镜前哼了江南侬软的小曲,将发丝高高挽起来,盘发成男子的发髻,木葵帮她佩戴小巧的玉冠,不由的调侃,“平日表小姐姑娘家的发髻没一个能盘好的,倒是这个盘的极好,将来咱们少将军可不愁仪容了。”
  沈婳笑着瞪他一眼,再对着镜子瞧了瞧,也甚是怀念这久违的模样,“什么都堵不住你的嘴。”
  木葵嘻嘻一笑,“表小姐您快试试衣裳吧,少将军还在外面等着呢!”
  沈婳换男儿装十分娴熟,半点不用木葵搭手,不一会儿木葵的面前就赫然出现了一位面容白皙的俊俏公子哥儿,圆领银丝浅紫劲装儿,脚下是轻薄的鹿皮脚靴。
  虽然单从那润白脸蛋和胸前的鼓囊也能瞧出是个姑娘家,但沈婳穿袭男装多年不乏英气逼人,更有女子穿不出的挺拔韵味,只不过不像在江南胸前必须紧勒了布条遮掩,这样更是舒爽,木葵看着一喜赶紧打开门子给萧将军瞧。
  萧绎听到木葵的音转了身子,刚刚小表妹的那支侬软的小曲听的他浑身舒畅,微眯了眸子细细品着,这会儿又见面前的小表妹换上男装,肤色凝白如玉,面若春桃,一双大眼睛微波流动,神采奕奕,无一处不是惊艳,萧将军睁大了凤眸从上到下细细打量,心神一荡的收了目光后伸出手邀约小姑娘,“过来,我带你去挑选马儿。”
  “嗯。”沈婳几乎小跑的走过去,神色轻松,萧绎望着那张满是期待的娇俏面容,也不自觉微微扬起嘴角,以后定是要多带她出来游玩,才能见到这样对他毫无掩饰的倾城笑容。
  魏家马场辽阔,正直初夏,草儿长的极好,一片绿草茵茵之势,马场上已然有人在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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